夺粮剿匪记

§§第四十三章 好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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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小凤自打这次怀孕回來她在这个家的地位一下子就高了起來刘老大和刘老婆简直就是把她供了起來什么活都不让她干只让她哄哄淘儿就行这天她刚要淘米做饭被刚买菜回來的刘老婆瞧见刘老婆急忙放下篮子快步上前一把夺过心疼地说:“哎哟我的媳妇呀……这怎么行呢小祖宗千万别累坏了身子要啥想吃啥跟娘说求你了啊”
    艾小凤无所谓地笑笑:“娘沒事儿的我哪儿那么娇气”
    “你呀年轻轻的哪儿懂呀这正是孩子坐胎的时候到刘家來就得按我们刘家的规矩你怀的是咱刘家的命根子呀可不能有半点儿闪失”
    艾小凤笑笑:“娘我知道了”
    刘老婆从菜筐里拿出一小块肉、一条活鱼、一把芹菜开心地准备起饭菜吃晚饭前刘长河回到了家一家人吃饭时鱼肉等好菜净往艾小凤的碗里夹弄得艾小凤实在有点儿招架不住刚吃完这块鱼又來了那块肉她见一家人都开心地看着自己吃不好意思地说:
    “爹妈你们自个儿吃呀别光顾着给我夹菜”
    刘老大和刘老婆“哎、哎”地答应着可是筷子依然往艾小凤的碗里送
    吃完饭小两口回到了屋里刘长河亲近地走近艾小凤一下搂住了她:“小凤这些日子我不在家我爸我妈对你咋样”
    艾小凤抬头望着长河一脸笑意地说:“挺好的”
    “这样我的心里就踏实了”
    “我可不怎么踏实你爹你妈对我好全看在我肚子里的孩子分上一旦有一天如果穿帮了那局面我真不知道怎么收拾”
    艾小凤的担忧不是沒有道理而刘长河却不以为然“这事只要你不说我不说我妈她又不是神仙她咋会知道呢”他望着艾小凤美丽的大眼睛说
    “不过我总觉得这事挺对不住你们家只要你爸你妈一提起孩子的事儿我的心就怦怦直跳”刘长河深情地吻了一下艾小凤艾小凤用手拍拍肚子:“现在我唯一盼望的就是快点把肚子里的孩子生出來咱俩再要一个那样我也好心安一些”
    “你的心真好”刘长河抱起了艾小凤刚放到炕上艾小凤有些羞答答地问:“怎么憋不住了”
    刘长河有些失落地笑笑:“哪能呢我妈早就关照过我了你怀了孩子我不能跟你同房我俩不是早就划分了楚河汉界了嘛怎么抱你还不行啊”
    艾小凤幸福地躺在刘长河的怀里这时外屋传來淘儿的哭声艾小凤问道:“你二叔、二婶过继了你妹妹还不够为啥还要收养这么个小的将來能得上济吗”
    “他们就是那脑筋主要是因为美玉不守他家的铺儿日后怕身边沒个人”
    淘儿的哭声小了下去艾小凤突然想起了什么:“这宝宝也怪可怜的也不知道他的爸爸妈妈是什么心情呢”
    “这世上真有狠心的人”刘长河深有同感
    艾小凤躺在刘长河的怀里扬脸瞧这他说:“那倒是可天下也有好心的男人不是你就是我遇上的好男人”
    一席话说得刘长河不好意思起來赶紧把话扯开:“明天我还得上我二叔家去拉粮真想把你带上可是我娘一准不同意”
    “你一不在家我这心里就沒着沒落的”
    刘长河凑近艾小凤的耳边:“这说明你现在开始心里装着我了”
    艾小凤妩媚地一笑黑眼珠子狡黠地一转“其实早就装了只是不敢告诉你罢了”
    “现在告诉了也不晚呐”说着把艾小凤抱得更紧了
    艾小凤脸颊泛起了一片红霞“长河你真是个好男人一百个女人有九十九个愿意跟你”
    刘长河睁开眼“那剩下的一个呢”
    “那一个有特殊情况觉得跟了你又对不起你于是心里内疚知道你不责怪她并从内心里喜欢她她也就愿意了”说完脸上漾起了甜甜笑容
    这一番话说得刘长河好生感动他情不自禁地在艾小凤脸上亲吻起來艾小凤微微闭上眼睛任刘长河滚烫的双唇纵情亲吻着……
    刘老二在街上逛了一圈回到家对正打算开板的方丽霞说:“别开了陈玉兴那帮家伙都不开了我们显什么大眼呢”
    方丽霞不满地说:“说你这老土鳖你想怎么的大哥家來拉粮你捏捏古古舍不得现在又不开板眼看今年的新粮马上就要下來了你想留着那些粮食发霉啊”
    “你懂个屁我是说先抻一抻别人都不开板我要是一卖让林书记、左县长看见了说不定又要打咱们啥主意呢”刘老二不示弱他解释完又去从柜子里取出他那视为命根子的借条戴上花镜翻看了半天对方丽霞说“你说他林大锤会不会糊弄咱们呀他要耍赖说这字不是他签的那可咋办”
    方丽霞白了刘老二一眼“哎呀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小心眼林大锤他不认不还有咱美玉在那儿嘛还是个副大队长呢你不信林大锤还能连自己侄女都不信”
    唠着唠着话題自然又扯到美玉的婚事上了刘老二放好了纸条对方丽霞说:“咱这美玉真不知她怎么想的她不想跟左县长现在又成天跟在林书记屁股后面别人都怀疑他俩好上了让你去看你又说二丫说压根沒这事这糟心的孩子左挑右捡的啥时候是个头啊”
    方丽霞坐在炕头上心里还憋着气原來自从那两万斤粮食出手后这死老头子天天担心天天叨咕弄得人心烦现在听他把话題转到刘美玉的婚事上这下才搭了茬:“我也这么寻思大姑娘大小伙子成天泡在一起能有什么好事按理呢那个林书记官比左县长大县里的事他说了算瞅着也是个干大事的人不过他一个打铁的出身办事五马六羊的隔路我怕咱美玉跟了他要遭罪那个左县长好歹读过几天书断文识字的跟美玉也还算般配唯一不足的就是年龄大了点儿可偏偏美玉不同意”
    其实刘老二的心思也是这样林大锤今后有多大发展他管不着关键是看能不能给自己带來好处还要能驾驭得了他掂量过自己有这本事能驾驭了林大锤他心里沒谱于是就说:“你这一说咱俩想一块去了左县长虽说是个好赖人但讲究他真要成了咱家的女婿那胳膊肘还不得向里拐啊咱也能跟着借个光不是哪像那个林书记缺心眼把龙脉的家底儿都往外折腾”他主意拿定“对就得打这个谱你说说美玉去”
    “这事儿我可不去为了这事儿跟她真的假的好的赖的啥沒讲过呀可她听我半句不我可说不了她要说你自个儿说去”方丽霞说的是实情她对这个女儿已经是黔驴技穷了
    刘老二却并不着急一个新的主意突然在他心头生成他对方丽霞说:“打从把宝宝送到哥他们家咱还沒去看过呢别等他长大了不认咱们过些天咱上长春看看去”
    艾小凤接回來后刘长河的生活就像灌满了蜜跟从前蔫头耷脑的他相比简直跟换了个人儿似的对他來说每天最幸福的时光就是每天回到家卸光车以后的时光不管白天干活多累只要一见到艾小凤所有的苦和累都荡然无存小两口生活在自己的小天地里也其乐融融并且刘长河的这种恩爱的感情还在不断升温竟然发展到只要白天一出车就跟丢了魂似的干活也沒心思了这天他又要出远门他就跟娘商量:“妈小凤天天在家也沒啥事怪闷得慌我想让她陪我拉粮去行吗”
    刘老婆把脸一沉瞪着长河“是你闷得慌还是她闷得慌”
    “我俩都闷呗这不跟你商量嘛”刘长河企盼地望着娘
    刘老婆有了上次小凤逃走的教训所以知道轻易不能松口但她又心疼儿子就说:“你呀对你这个媳妇含在嘴里怕化了顶在头上又怕摔着你就惯吧看惯坏了今后怎么收拾得了”
    刘长河知道妈答应了高兴得直蹦“妈不会的”说完转身就要离去
    “站住你要记住疼老婆归疼老婆不过还得留个心眼儿别像上次似的”刘老婆依然叮嘱着
    “哎知道了”“了”字还沒说完人早跑沒影了
    一路上艾小凤依偎在长河身旁长河一脸抑不住的喜气
    艾小凤望着前方的路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儿“长河咱上哪儿拉粮”
    “上龙门二叔家太抠门给咱家的粮一点儿也不比别人便宜龙门的石掌柜为人厚道价格也公道就是路稍稍远一点儿”
    艾小凤点点头“去龙门不经过龙脉吧”
    刘长河回了一下头“经过怎么了”
    艾小凤脸上掠过一丝痛苦“我不想看到那个县”
    刘长河又回了一下头“那好咱可以绕着走”
    艾小凤爱恋地依偎在刘长河的背上“长河你娘说的沒错你真惯着我我真有福啊”
    刘长河用一只胳膊揽着艾小凤说:“我不惯着媳妇惯谁呀只要不惯坏了就行惯到快到了坏的边上我就不惯了”
    艾小凤挣脱使劲捶着刘长河的肩膀“你坏你坏你是个大坏蛋”
    刘长河指指艾小凤的大肚子“我现在想坏也坏不了你呀”
    艾小凤停住了手在刘长河的脸上亲了一口“长河到生下了这个孩子我就让你好好坏”
    刘长河明知艾小凤的意思却故意要让她难为情“你说的好好坏是怎么个坏法呀”
    艾小凤使劲推了刘长河一下“去你的沒正经”刘长河佯装要掉下去的样子急得艾小凤忙上前一把把他拉住他却顺势把艾小凤搂在怀里
    出去了几天终于把粮拉回來了刘长河、艾小凤两人一前一后地进了屋刘老婆赶忙迎了上去拉住艾小凤的手嘘寒问暖艾小凤知道婆婆只是假惺惺而已她只是应付着当艾小凤背转身去照镜子时无意中看见刘老婆在她背后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心里不由一惊刘长河脱去外衣径自到里屋取水喝看见艾小凤还呆呆地站在那里发愣就说:“小凤快來喝点热水解解乏”
    刘老婆拦阻道:“长河不用了你领着媳妇出门这几天可把你爹妈惦记坏了也不知那怀着的孩子让沒让车颠马叫地给吓着、震着沒有”
    刘长河不知妈又要演哪一出回道:“妈那不可能我的车走得慢着呢要不怎么才回來呀”
    他以为这几句话能让妈放心也不知刘老婆今天中的什么邪她瞪了长河一眼,“你咋说我也不放心走媳妇咱检查检查去让大夫瞧瞧动沒动胎气”说着拉起艾小凤的手就要往外走
    原來那天两口子一出门刘老婆就后悔了这回她担心的倒不是艾小凤还会逃走而是她肚子里的那条刘家的命根万一动了胎气可怎么办她急得直跺脚却又找不回來于是她打定注意只要艾小凤一到家立马就带她去检查
    艾小凤也不知婆婆今天到底想干什么反正说啥也不能去去了万一叫大夫查出个好歹來咋办她挣着嘴里说着:“妈我沒事的身子好着呢”
    刘长河也在一旁帮着说:“妈要去就改日吧你沒见我俩这一路上乏着吗”
    刘老婆拽住艾小凤的手一松不松,“在外好几天也不耽误这一会儿你们说啥也沒用今天得听我的不检查检查妈这心放不下啊走吧”
    刘长河见拗不过妈就说:“妈那我也一起去吧”
    他是想一起去好有个照应至少能减轻艾小凤精神上的压力谁知刘老婆用手一挡:“你别去孕妇检查这种事儿你一个大老爷们站边上算怎么回事呢你在家歇歇吧”说完就把艾小凤用力一拽拉出了屋
    刘老婆在前头走艾小凤在后面不情愿地跟着心里直打着鼓离家不远就有一家私人小诊所刘老婆把艾小凤领到一个戴花镜的老中医跟前这位医生鹤发童颜红光满面看來平日很注重保养着一件深藏青线呢长衫架着二郎腿有节奏地晃动着他听完刘老婆的叙述带上花镜把艾小凤的手放到脉枕上眯缝着眼号起脉來边号脉边和刘老婆唠着嗑:“大妹子这是你的儿媳吧”
    “你眼力不错她怎么样啊”
    那大夫凝神停了一会儿忽然喜上眉梢“恭喜你啊大妹子好福气你媳妇沒动胎气而且十有**怀的是个大胖小子”
    这句话让刘老婆听得心花怒放激动地说:“托您的福借您的吉言再问一句她有几个月了”
    “起码有三个多月了”老中医肯定地说然后低头开起药方來边写边对刘老婆说:“这些药都是保胎养阴的回去每天煎着吃一天……”
    刘老婆一听怀孕起码三个多月愣了一会儿不觉惊叫起來:“啊”说着一把拉住那老中医正在开方的手问道:“你说她怀孕已经三个多月”
    老中医摘下眼睛不高兴地说:“怎么了你不信我从医几十年这点儿还能错再过六个月你就可以当奶奶了”说完重重地把手抽回一般做婆婆的听了这消息准高兴哪料想这刘老婆却阴沉个脸跟來时判若两人这让这位行医几十年的老中医着实摸不着头脑哪有要抱孙子却虎着个脸的呢他望着恶狠狠地拽着媳妇离开诊所的刘老婆轻声骂道:“真是吃错药了”
    这一条街上有好几家诊所出了这家刘老婆拽着艾小凤又进了另一家私人诊所这次是一位的年轻中医他给艾小凤号脉不到一分钟就喜滋滋地对刘老婆说:“恭喜啊老太太要抱孙子啦”
    可刘老婆一点喜色也沒有现在她唯一关心的是艾小凤究竟怀了多长时间了好以此推算这个胎儿是不是自己的孙子是自己的孙子那当然喜要不是自己的孙子愁还愁不过來呢喜个屁呀当然这都她心里对自己说的听了小中医同样的诊断结果刘老婆急切地问:“她怀了多长时间了啊大夫”
    小伙子望着老人慢吞吞地说:“从脉相上看至少也有三个月”他还以为老人是急着抱孙子呢便笑着说:“老太太这事儿急不得水到自然渠成”
    听着小大夫的话刘老婆的脸色急剧变化着先是泛红继而涨得通红后又发青最后发白像还沒开炼的猪油脸形也由圆变长喘息也在不断地加快
    艾小凤知道这下一切都完了什么都藏不住了她像一只被狼注视着的羔羊头都不敢抬一下脑子里嗡嗡地响着就像刮着十级大风把她所有的思想刮得精光天地混沌仅剩一片空白一路上面对刘老婆虎视眈眈的责问她一声不吭身不由己地闷着头走着她不知道前面等待着自己的是什么
    在大街上刘老婆也不好发作只好忍着推搡着不知所措的艾小凤她面前的艾小凤就像一只气筒在一推一搡之间刘老婆的气越打越足;她面前的艾小凤又像是风箱的把在推推拉拉之间刘老婆心里的火苗越蹿越旺
    不知走了多久艾小凤终于恍恍惚惚地走完了世上最漫长的路她被刘老婆拖进了家门一眼望见了正焦急等待的刘长河这一刻她清醒了仿佛又回到了现实中
    一迈进家门刘老婆像一只打足了气的皮球随时都有因外力而弹跳起來的可能她气急败坏地指着艾小凤责问道:“小凤今天你非得给我说清楚不可我问你你嫁到我家总共还不到两个月怎么孩子倒怀了三个多月呢你说这野孩子是谁的”就像逮住了大骗子她要向骗子讨还被骗的钱财与感情
    艾小凤见了刘长河反倒变得很镇定仿佛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她侧过脸望着刘老婆:“你问长河去”艾小凤并不愿对此多做解释
    这简单的一句话明确地告诉刘老婆这事儿长河早就知道我并沒有存心诳骗你们
    刘老婆见艾小凤把话推给了刘长河就厉声责问:“长河你媳妇说你知道这回事”
    刘长河很快就明白刚才那一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什么也包不住了只能照实说可妈正在气头上不能硬顶于是只能故意装作胆怯地问:“妈怎么了”
    刘老婆劈头盖脸地骂道:“你少装糊涂你媳妇怀了别人的孩子你知道不”
    刘长河知道躲不过去了见艾小凤可怜兮兮地望着自己就镇静地说:“知道啊怎么了”
    这话说得也太轻描淡写了以至刘老大在屋里实在听不下去了气呼呼地从里面跑出:“你这个败家玩意儿知道知道你怎么不早说还帮她遮着掩着”长河这么大的事瞒着家里人让他气得直跺脚
    刘长河用哀求的口吻说道:“爹妈小凤是个好人她从咱家跑出去就是为了和那人有个了断沒想到叫人家给甩了我不帮她谁还能帮她呢我要是把这事儿告诉你们你们一准得把她撵出去我们也是沒办法这样我就只好瞒着你们了爹妈咱就算收养了她怀的这孩子又能怎么样呢以后咱不还能生吗”
    刘老婆终于被刘长河激怒了她像一只充足气的皮球终于被拍打了一下气得直蹦高“好你个长河你这吃里扒外的东西你还有理了咱们刘家的门风算是让你给败坏完了你这沒出息的东西我们刘家娶个干干净净的媳妇凭什么要个带犊子的凭什么捡人家破烂儿啊你爹你妈是给你娶媳妇儿是钱花不起还是怎么的啊”
    刘长河见妈像一只好斗的公鸡更听不得妈把艾小凤称作“破烂儿”于是头一昂回敬道:“现在你们看她这也不是那也不是当初是谁把她领回家來的呀是你们怨我怨得着吗既然把人家娶來了我当然就要对她负责到底了”
    刘老大顾不得多说拔下一只鞋朝刘长河打去鞋沒打着长河倒把院子里的一群鸡吓得扑扑棱棱乱飞气得他大骂:“你小子还敢嘴硬怎么倒打一耙呢”
    他正要脱另一只鞋准备再向长河扔去却被刘老婆一把拉住了:“你这是干什么呀还嫌家里不够乱啊”原來她发现矛盾的焦点在艾小凤身上现在却反倒跟自己儿子干上了而艾小凤倒像个沒事人似的她发觉矛头的指向错了所以这才急忙把刘老大拉住
    孩子的秘密被戳穿了艾小凤从此在这个家的待遇完全变了烧火做饭刷锅洗碗带淘儿侍候公婆的事全落到她一个人的肩上更使她不堪忍受的是刘老大和刘老婆简直把她当作冤家进进出出沒给过好脸色眼睛不是斜着就是瞪着说话更沒好声气了对她的称呼也不再是小凤了变成了“扫把星”、“狐狸精”、“不要脸的东西”之类的
    这天干完一天的活等公公婆婆都睡了她回到自己屋里见长河还沒回來回想起长河刚把她从龙脉回來时和现在自己在刘家的巨大落差她呜呜地哭了哭得那么伤心也不知什么时候长河來到她的身边正在给她轻轻地抹泪呢一边替她擦着眼泪一边劝慰着:“小凤别哭了哭坏了身子怎么办再说总哭对宝宝的发育也不好难道你想让宝宝在娘胎里就听着娘的哭声长大吗”
    艾小凤止住了哭但仍在抽泣着“我在龙脉好好的原本就沒打算回來可是你……”艾小凤实在不忍心埋怨刘长河这么大度又这么爱她的男人就是点着灯笼也难找呀所以话才出口她就打住了
    刘长河见艾小凤只把话说了半截知道她的心意就说:“这事都怪我那天我要不硬拽着你陪我上龙门县拉粮不就沒这事儿了吗我妈也不会逼着你跟她去诊所去检查什么胎气真不知道那天她哪儿來的那股子妖道劲儿”刘长河自打艾小凤这事露馅以后真是后悔死了
    其实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怪谁也沒用艾小凤还是觉得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望着丈夫一个劲儿地自责实在不忍心就说:“都怪我的命不好第一个丈夫给我留下了这个孩子就跟别的女人好上了能嫁给你这么好的男人是我的福分是我对不住你所以老天要惩罚我那天我就不该跟着你妈去诊所我要是坚决不去不就啥事也沒了吗这都是命啊命是谁也改变不了的”
    见艾小凤如此悲观刘长河心里很不好受“小凤你别那么想要相信我我能劝好我爹我娘的不过得给我时间”
    “表面上能劝好他们心里你能劝好吗在你们家我算完了”说着艾小凤又呜呜地哭了起來
    刘长河见劝不好艾小凤心一横干脆地说:“小凤要是他俩不听我的我就跟他们一刀两断咱俩私奔不在这个家呆了”
    听刘长河说出私奔的话艾小凤感动极了望着他愣头愣脑的样子就止住了哭柔情地望着长河轻声说道:“别尽冒傻气了私奔说得轻巧往哪儿奔呀你爹妈把你拉扯这么大真能舍得他们啊”
    “舍不得也沒招儿呀反正我不能看着你在这家里受气就凭着我这身力气到哪儿我都能养活你”
    艾小凤一下子扑到刘长河怀里“长河有你这些话哪儿我也不去了受气我也认了……”
    这屋里说着悄悄话那边屋里刘老大、刘老婆刚才是装睡见艾小凤走了也披上衣裳坐在被窝里唠上了
    刘老婆叹了口气说:“现在想起來当时就跟玩儿似的寻思用四个大饼子换个大姑娘带回让儿子瞧瞧沒想到王八瞅绿豆--对眼儿儿子一眼就瞧上她了当初还乐呢娶个儿媳妇这么便宜真是应了那句话"便宜沒好货好货不便宜"真沒想到沾手上了现在是想甩也甩不掉”
    刘老大装上一锅烟点着了吧嗒吧嗒猛抽两口随后一股呛人的浓烟从嘴缝中夺门而出先是细细密密的一根柱子渐渐地呈喇叭状散开刘老大觉得现在他的儿子就像这烟越大越琢磨不透越大越难以把握他恨恨地伸出手想抓住一丝半缕烟波可是那烟波见他的手來却又从他指间悄悄滑过了散开终于无影无踪了刘老大有些沮丧地说:“这事都怨咱那不争气的孬种长河”
    见老头子气又上來了刘老婆提醒道:“小声点儿淘儿刚哄睡着别把他吵醒了”见老头子还在埋怨长河刘老婆故意问道:“现在这个小妖精有长河护着难道就让她在咱老刘家生这个野种咱再替她养这野孩子”
    “早晚得叫她滚”
    “那长河要是不让呢”
    “他要是愿意滚就一块儿滚滚远远的还省点儿心”刘老大望着散开的烟波忿忿地说
    “你行了你咱家就这么一个儿子你想绝户我可不想”刘老婆听老伴竟然说出这样无情无义的话知道他是被儿子气昏了头
    “当初还不都是你为了巴结老二才把聪明漂亮的美玉过继给了他们美玉通情达理从小就有情有义咱俩靠不上儿子咱就靠她怎么也是咱生的”
    见刘老大又埋怨上了自己刘老婆辩解道:“当初你把饭碗弄丢了咱家又刚添了这个沒良心的那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这才……再说美玉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至少她心里还有她爹妈的你想自打过继给老二以后他俩对美玉多好啊老二媳妇那么让她改口叫妈她一直到现在都不叫说明在她心里咱还是她爹她妈”
    “那叫驴脾气叫不识好歹她二叔二婶那么待她供她上大学这些年又沒少接济咱家叫爹叫妈又怎么了”
    刘老大把头一扭“反正我还是觉着闺女亲”
    “你呀那叫剃头的挑子--一头热乎过继出去的女儿就跟嫁出去的姑娘是一样的养老送终你就别指望了我看呐美玉这孩子也是个不着调的玩意儿一个女孩子家念书嫁人就得了搞什么革命呀、土改呀、游行啊……那是女孩子家干的事儿吗她二婶给她说的人家多好哇--县长她倒好成亲那天愣跑了现在听说又和一帮大小伙子开荒种地去了你说她着不着调吧”
    刘老大听老婆数落了一大堆越听越听不下去他重重地磕了磕烟袋:“真是妇人之见告诉你社会马上就要变了这你不懂就是大变天可不能再翻老皇历说事了女孩子家也有能干大事情的咱美玉肯定错不了”
    刘老婆嘴角一撇“那你就等着吧”
    刘老大烟也抽完了把烟锅里的烟灰磕掉就躺下睡觉忽然想起了什么就对老伴儿说:“等天暖和些咱俩上龙脉去看看美玉吧”
    “她不來看咱咱反过來去看她这不整颠倒了嘛你呀这头的葫芦还沒摁下呢你又去撩扯那个瓢我养的我还能说啥找个县长有什么不好就是不干你说她是不是邪门”
    “你呀娘们儿见识美玉这么做肯定有她的道理听说那个左县长跟前面的那个还沒离总不能让咱美玉给人当小吧”
    “美玉的事有她二叔二婶给操心就行了咱俩就把长河这头犟驴整好了吧你呢也别上那么大火慢慢理顺吧真要把他逼急了他带上那娘们儿一走了之咱俩这把老骨头棒子不就杆儿了嘛”
    刘老大听老伴又在拿话逼他火气又上來了“这让人不省心的畜生看他还能反了天了不成”
    看老伴又叫起來刘老婆沒好气地说:“不跟你说了吃错了药似的快睡快睡”
    这以后的日子艾小凤还照样在刘家待着气还照样受着长河还照样护着让媳妇滚出家门这句话刘老大和刘老婆终于沒开出口看着媳妇的肚子一点点鼓了起來老两口越看越不顺眼为了不让这两个混账东西给活活气死老两口最终决定到龙脉去看美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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