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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意料不到的状况反而令大殿一时安静了下来。
打破沉寂的是吉罗的惊叫声,骑士团团长利基早已到了礼箱跟前,手中宝剑往吉罗脖子上一架,冷声道:“不准动。”
旁边当职的骑士团卫兵们也是训练有素,反应过来后立马把礼箱团团围住——里面竟然藏着人,不是刺客又是什么?
王座上的尼约尔德却动都没动一下,只是微微皱了下眉,沉声道:“商人,这就是你的礼物吗?”
“这……不是这样的!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有人在箱子里的……地、地图……”吉罗有些语无伦次。
“你在戏弄陛下和大臣们么?”克维尔沉着脸质问道,“好大的胆子。”
“不、不是的!我根本不知道这人是谁啊!”吉罗慌忙辩解着,却什么也解释不清。礼箱里明明装的是地图,怎么就变成人了呢?他不敢相信,不死心地往箱子里瞅,却再次幻灭了。
为什么会这样呢?
吉罗跪坐在地上,真希望这一切只是个梦,只可惜正从梦里醒来的人却不是他。
“好吵啊,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箱子里的少年砸吧着嘴,晃悠悠地坐起身。好不容易睁眼一看,却是被一排剑齐刷刷指着,再抬头一瞅,十来个身穿甲胄白袍的卫兵整齐地围了一圈,个个是面色不善。
吉罗一看人醒了,也顾不得其他,只管把碍事的卫兵推搡开,半跪半爬地移动到礼箱边沿,揪着少年的领子就开始质问:“你到底是谁!地图呢,我的地图呢?!”
少年看看卫兵,又看看扑过来的吉罗,然后好像想来什么似的“啊”了一声,指着吉罗道:“是你啊胖大叔!”
“你们认识?”在利基冰冷的眼神注视下,吉罗的辩解是那么苍白无力。
少年打了个哈欠,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我说胖大叔,这些人是谁啊,昨天还没见过呢?你仆人?保镖?是保镖吧?手上都拿着真家伙你看。雇这么多人得花不少钱吧?哎呀我也就借了下你这箱子没干别的,至于这么大阵仗嘛,哈哈。”
利基把吉罗拽起来丢给其他卫兵看管,然后又把少年拎出礼箱。箱子里还有一个很大的背包,听少年嚷嚷着是他的,利基便一并拿了出来。
“三队长。”利基扭头看了看旁边的人,那人点头一笑,立刻把背包打开进行搜查。
“哎你们这是干吗?”少年抗议道,“干嘛随便翻人东西?搞这么乱很难收拾的!哎你还翻!还有你,你摸哪呢!”
三队长那边翻包,利基这边则是搜身。少年满脸尴尬,双手也不知道是该捂胸还是捂哪儿,一边躲一边说:“快住手啊你们!知道你们这叫什么吗?流氓!无赖!胖大叔你快管管你手下啊,我要报警了!”
“报警?”三队长笑了,“我们就是哦。”
搜查完毕,利基单膝跪地进行汇报:“启禀陛下,此人身上没有武器,但包裹里藏有大量兵刃。”
众人一片哗然。这时三队长直接把背包倒置,里边东西撒了一地,发出叮叮当当金属相撞的声音。
是剑。
没有其他种类的兵器,全都是剑,长的短的加起来共有十把之多。不过……仔细一看,每把剑上面都有很严重的瑕疵,有剑身歪歪扭扭的,还有厚度不均的,甚至还有一把刚落地剑柄就掉了。
少年刚才一直被卫兵围着,这会儿才注意到大殿上还有不少人。
“胖大叔,你家怎么变样了啊……”他咽了咽口水看向吉罗,“还有这些人……都是谁啊?”
“陛下,这些剑都没有开刃,而且品相也及其一般。”利基继续说道,“是否要将此人按刺客罪名论处,请您定夺。”
刺客?是说他吗?少年茫然,真的茫然。他往利基下跪的方向一看,只见尼约尔德正襟危坐,头顶的王冠以及手里那根象征着至高权利的黄金权杖,无一不表明了他的身份。
“等一下等一下,这里……该不会是王宫吧?!他是国王陛下!是不是?那你们就是……骑士团?!”
旁边三队长一扭少年的胳膊,压着他的背让他跪了下去:“装什么傻呢?姓名性别年龄身份目的都给我统统老实交代,否则当场处刑哦。”
“哎疼疼疼!”少年连忙开始解释,“误会,绝对的误会!你们一定要听我解释千万别错杀良民铸成大错啊!”
“听着呢。”三队长说。
“我叫艾利斯,是个铸剑师,”少年说着指指衣服上别着的徽章:“看到没看到没,如假包换的铸剑师徽章!睁大眼睛看清楚了!”
“哟,还真是。”三队长看了看那脏兮兮的剑形徽章,上面刻有少年的名字和一颗五角星。“艾利斯是吧?啧啧,就一星啊,刚入门的吧?怪不得把剑造得那么烂。”
“管得着吗你。”艾利斯不忿道。
不过至少他携带这么多剑的理由已经清楚了。身为铸剑师,如果不是非常有名气,也只能像他这样随身带剑四处兜售,哪像人家三星铸剑师,屁股不用挪窝就有大把的剑士拿重金上门求剑。
“你怎么会在箱子里的?”总理大臣克维尔问道。
“我自己钻进去的啊,”艾利斯说得理所当然,“我平时都是在箱子里睡觉休息的,这才借胖大叔的箱子睡了一晚上。可我哪知道这一醒来就到这儿了?哎我说胖大叔啊,你怎么把我从红宝石镇送到王都来了?你看看闹出这么多误会。”
吉罗怒,这小子居然还赖上他了!
“谁借你箱子了?!谁又想送你啊?!还有不要一口一个胖大叔的叫!我这是丰满,丰满懂吗!你少套近乎,我根本不认识你,你到底怎么溜进我家的?!”
怎么溜进来的?吉罗昨天一整天都在为进宫做准备,从红宝石镇到王都诺欧通可是要走海路的,要带的东西远远不止这一个礼箱,各类物资进进出出,家门大敞四开,被这小子溜进来当然不是没可能,但是如果说他溜进来就只是为了在箱子里睡觉,吉罗当然不信。
“说!你是不是想偷我地图?!”
吉罗被卫兵钳制着,下意识地瞅了礼箱一眼,却发现了惊人一幕。
还在!地图还在箱子里,没丢!不过……尽管没丢,吉罗却倒吸了一口凉气,然后发出了相当惨烈的凄厉尖叫——原本被丝带束好的地图已经被展开铺在了箱底,压得全是褶不说,上面还有几个明晃晃的脏脚印。
吉罗满眼冒火地瞪着艾利斯,眼珠子恨不得都给瞪出来:“你竟敢拿它当褥子使!!!还踩!!!”
艾利斯这会儿还被卫兵压着跪着呢,又茫然了:“怎么这么生气啊?一张纸而已……”
“一张纸!你、你知不知道这可是阿斯加特的地图!标着瓦尔哈拉王城位置的珍贵无比的地图!!!”
吉罗愤怒心疼无比,肥膘一甩愣是挣开了卫兵,立马奔向他的宝贝地图。他把地图取出来的时候表情整个挤在一起,鼻子狠狠一吸,肩膀一颤,竟是哭了。
“胖大叔……”艾利斯有点愧疚地偏头看看他,“呃……瓦尔哈拉的地图啊?那可就太难得了,把我卖了也赔不起。”
“你当然赔不起!呜呜呜……”
艾利斯也很低落,无意间扫了一眼地图,却是“嗯?”了一声,然后松了一口气。
“我赔得起!”他忽然说道。
“你说什么?”
“胖大叔你放心,这只是过去打仗用的天气图,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你看,”艾利斯手不方便,便朝图纸左上部分努了努嘴,“上面还说打叉的地方代表当时可能出现暴风的位置呢。”
吉罗有点发愣,一时竟想不起来回应,倒是一直沉默到现在的尼约尔德开口了:“利基,把图拿过来。”
利基把图纸呈上,尼约尔德看了许久,才合图沉声道:“这确实是天气图。但如果不认识旁边标注的古代文字,也很容易把它当成普通的地图。”
天气图其实就是古时为了预测天气所绘制的东西,等过了预测的日子自然就没有实用价值了,有的只是历史价值,而且也不算高,毕竟在各大遗迹都发现了不少这种天气图。
可怜吉罗,也不知是从什么渠道获得这东西的,就满心欢喜地误把它当成标记着瓦尔哈拉位置的地图。不过这也难怪,这个打叉的标记画在海上,瓦尔哈拉是天空都市,下边不管是陆地还是海洋都有可能。
倒是这年轻的铸剑师……尼约尔德仔细打量着艾利斯,他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哪像是有什么阅历的人?可他竟然只看一眼就知道这是天气图,这实在是不寻常。要知道阿斯加特的文本解读一直是历史难题,到目前为止学者们也只能解读部分文字。尼约尔德本人平时也喜欢研究历史,即便知道一些文字的解读,却也是看了半天才看出名堂。
“商人,”尼约尔德最终对吉罗说道:“你的礼物我收下了,退下吧。”
说罢又吩咐卫兵把天气图和艾利斯一并带到藏书室。尼约尔德的这一举动让众人很是不解,但一直辅佐他的克维尔却知道,他们的国王一直都是个彻彻底底的阿斯加特迷,藏书室里的文献书籍也基本都是那个时期的文物。如果这世上有能够完全解读卢恩文字的人,国王陛下不知会有多高兴。看这少年也像是个懂行的,想必等成人礼一结束,他就会迫不及待地翻出所有记载着古代文字的文献请这少年辨识了吧。
****
城堡走廊内,人高马大的骑士团卫兵一左一右地架着艾利斯,正往藏书室的方向去。
“两位大哥,”身高压制太明显了,艾利斯两脚根本沾不了地儿,却依旧消停不下来,一直跟人家聊天:“看你们这么着急,是想要请我吃饭吗?是的吧?不过你们要没这打算,也别有心理压力啊,我这人不喜欢勉强别人的。哎对了大哥你们都是哪里人啊?”
“闭嘴!”两个卫兵一路上听他说个没完没了简直要疯了。这货是话痨吧?怎么就没个停嘴的时候呢?
“哎哎你们看走廊那边画上的是不是国王陛下?”艾利斯又找到了另外的话题,“你看那五官,一模一样不带差的嘿,就是这表情画得不够传神,国王陛下他更冷一点。不过说起冷,还是你们那个流氓团长更冷,还有那个什么队长,他啊疼疼疼!”
其中一人狠抓了一把艾利斯的胳膊:“我警告你,哥几个刚还满城找人累得要死,才回来没等歇口气儿就摊上你小子……”
“找人?你们在找谁啊?”艾利斯一下就抓住了重点。
“……谁、谁也没找,你哪那么多话?再说话就杀了你!”
可算是走到藏书室了!两个卫兵赶紧把艾利斯往里一扔,再锁上门,不禁同时舒了口气。
世界终于清净了!
被莫名其妙关进藏书室的艾利斯很是郁闷。刚不是聊得好好的吗,那俩人怎么就走了呢?这里又是什么地方啊,这么暗……
门打不开。艾利斯摸索着开了灯,这才发现这里几乎堆满了书。房间不大,几个书架上摆满了书籍和手稿,地上也堆了不少,看起来都很旧的样子。
现在可不是看书的时候。肚子早就开始叫了,艾利斯苦着脸朝藏书室深处走去,只见尽头是窗户和一张大书桌,桌上除了书和笔筒之外还有个小雕像,雕像手里捧着一把明晃晃的小金钥匙。艾利斯眼睛一亮,赶紧拿上小钥匙,跑到门那一试却发现锁眼比这钥匙大不少,不禁有些失望。
不过就算出不去这房间,艾利斯也绝无可能闲得下来。翻箱倒柜间他忽然发现书架上放着一个被锁住的长条盒子,倒是刚好配得上那把钥匙。
盒子里只有一个卷轴,这本身倒没什么,奇怪的是卷轴四周竟然环绕着大量的魔法符文。这些文字分别聚在一起连成若干大小不一的环,就像一股股水流,有规律地漂浮在空气中,发出奇妙的光芒。
封印术式。
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封印术式,它不画魔法阵,而是纯利用符文作为约束。一般来说,符文封印的时效要比魔法阵更长,但约束力却稍逊一筹,不过……艾利斯伸出指头,“1,2,3,4,5,6,7,8,9,10,11,12……整整十三道符文锁!”
用符文的数量来弥补约束力的不足,这在理论上的确可行。不过如果只是单纯的数量累加,效果却也不会太显著,因为符文锁在超过六道之后其实差别就不大了。可是这个封印术式并非如此,这十三道锁并不是相互独立的,而是形成了及其精密的连锁。
符文的炼成需要极高的集中力,对魔力的要求更是不低,一般的魔导师能炼出三道符文连锁都已经是极限了,像这种一口气上十三道连锁的霸道封印方式根本是闻所未闻。
“我的天呐,这到底是要封印什么东西啊搞这么复杂?”
艾利斯拿起卷轴,等待封印渐渐在自己手中消失后,便把卷轴在桌上铺展开。
“……嗯?怎么什么也没有?”
卷轴上完全是空白一片。
艾利斯疑惑不已,凑近卷轴仔细观察,却忽然感到有风吹在他脸上。这阵风似是从卷轴里刮出来的,连带着卷轴本身也贴着桌面飘动起来。只是风很快就停了,之后依旧什么都没发生。艾利斯奇怪地拎着卷轴抖了抖,正盼着能从里边掉点什么东西出来,却忽听身后响起了声音。
“——别找了,我在这里。”
艾利斯猛地回头。
一个陌生的年轻女人正抱着双臂淡淡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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