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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楼的地下室。
门开了,杰玛多踩灭地上的烟头,看到修吉和穆尼扛着两个人(和一只猪)回来,不禁皱了皱眉。
“他们是谁?”
“他们找到了这儿,”穆尼解释说,“我的同伴还差点就被干掉了。”
“后面的那句是多余的哦,”修吉抱怨道:“不过确实费了一番功夫。”
“连衔尾蛇都觉得棘手吗?”杰玛多瞟了一眼过去,“嗯?这是许愿池的那个小鬼……另一个又是谁?算了,把他们绑起来吧。”
修吉笑了,“不杀掉他们吗?”
“我又不是滥杀无辜的凶犯。”杰玛多说。
“不错,人是我们杀的。”穆尼说道,“你不必弄脏自己的手就可以复仇,真是划算的委托呢。”
“一个宝石矿换一条人命。对于你们,这是赚了还是赔了?”杰玛多又点了一根烟。
修吉还记得杰玛多来找他们的时候,身上一分钱都没有,却说可以付一座宝石矿作为委托金。
“那矿产你就不想自己留着?”
“当然想。”杰玛多坦然承认,“谁不想要钱呢?我穷了一辈子,看到的全是鄙夷怜悯的眼神。吉罗富有,也依然想要更多……不过现在那些都不重要了。”
“弗雷!……弗雷!快醒醒!”
“……”是谁在叫自己?……头好晕,衣服湿着好难受,而且浑身都疼……
弗雷慢慢睁开眼睛,原来是古林,小鬃猪四条腿被绑住的样子让他立刻清醒了。
对了,他被暗算了!
弗雷一下坐起来,然后就意识到自己被绳子绑住了。再往旁边一看,艾利斯也是同样的情况,昏睡着不太安稳。
“抱歉啊古林,让你担心了。”鹿角剑还在手边,这种绳子可困不住他。把古林解放之后,弗雷又叫醒了艾利斯。
“……牛皮糖?这,这什么地方啊?”艾利斯醒来,看看四周,一脸疑惑。
“应该是钟楼的内部。”
“也就是说我们成功潜入了?”
“不能说是成功吧……”弗雷汗颜。真是失策,没想到乌鸦还有同伙。这房间没有窗户,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该不会已经天亮了吧?
“快走,去救人质。”
弗雷推开门,出现在眼前的是一条盘旋而上的方形楼梯。看这结构果然是钟楼了,难道人在上面?弗雷沿着楼梯飞快地跑楼顶,立刻被风吹得打了个寒战。这里有四个石柱支撑着钟楼的尖顶,一口青铜铸的大钟悬挂在正中间,安静地纹丝不动。
外面的天空依旧乌云笼罩,雨有渐小的趋势。杰玛多站在石柱旁边,向下看就能看到显得十分渺小的许愿池。修吉和穆尼则站在他旁边,听到脚步声后,三人都回过了头。
“醒了?”修吉说,“你真幸运,好戏正要开演呢。”
弗雷皱眉,难道现在已经到了约定的时间吗?自己到底睡了多久……忽然他的眼神定住了,目光所及之处,是一个少女躺在地上,衣服上染着大片暗红的血色,一动不动。另外还有个仆人打扮的女孩子,正无助地守在少女身边。
“她怎么了?!”
“不是告诉你了吗,死了。”修吉说道。
死了?
不会吧,没道理的,没道理啊。在没得到宝矿之前,他们怎么可能干出撕票这种蠢事?
艾利斯体力不比弗雷,这会儿才爬上来,刚想抱怨累,却发现他的样子很奇怪。
“弗雷?”古林蹭蹭弗雷的腿,“你没事吧?”
“死了?……又没来得及?我……又没能救到……”
他呆滞痛苦的样子可吓坏了小鬃猪。正要出言安慰时,却见弗雷忽然以极快的速度向杰玛多冲了过去。
(“你……没杀过人吧?”)
(“连杀人的勇气都没有,又怎会赢过我们?”)
就在鹿角剑即将刺进对方胸膛之前,弗雷却忽然颤抖着停了手。
“可恶……可恶啊!”
趁弗雷情绪动摇,穆尼出手迅速,一拳把他打倒,修吉则同时抓获了艾利斯。
“为什么?!为什么要杀她?!”弗雷愤恨地看向杰玛多。
“你懂什么?”杰玛多吸了口烟,“我做梦都想把特里亚父女杀了。那很容易,可是不够,远远不够。”
“我弟弟之所以会死,我之所以变成这样,都是他们害的。我要让她也体会死亡之苦,让他也尝尝失去亲人的滋味。”
让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在惊恐和屈辱中死亡。让视钱如命、削尖脑袋也要挤进贵族圈的商人失去他所有的筹码。他们最珍视的东西,他要统统夺走,这才叫复仇。
剧本也早就想好了,让乌鸦下去接头,等得到宝石矿持有权之后,就当着吉罗的面把他的宝贝女儿从钟楼上扔下去。
真不错,没有比这个更妙的主意了。
“够狠啊大叔!”
艾利斯开口了,“当初跟你换钱的时候还觉得你是个好人呢,没想到居然是绑架犯!哎你知道吗我可被你害惨了!就这牛皮糖,见义勇为见到我头上来了,把我当成你的同伙好一顿追,我真是有理说不清啊我。你看你人也杀了仇也报了,就让他把尸体带回去交差呗?我可不想他一直缠着我。”
“你也是吉罗的眼线吧。”杰玛多走到艾利斯跟前,“竟敢骗我。”
“不不不我跟那胖大叔一点关系都没有,”艾利斯连忙撇清关系,“我真的只是一个路人!”
“你怀里藏着什么?”杰玛多注意到他衣服鼓出一块,动手就搜。
“哎大叔你干吗!”艾利斯受不了了,“我靠今天怎么竟碰上流氓了不是摸这儿就是那儿的!……不行,大叔你快把那东西还给我!”
“这是什么?”黄昏之书已然落到了杰玛多手里,他把它展开,却看不出什么名堂,于是一把扔到了地上。
“快还给我!”艾利斯急了,奥丁说过那是她的宿体,不能受到损伤来着。
杰玛多根本没听他的话,眼看就踩到黄昏之书,艾利斯下意识赶紧就地一扑,把卷轴护在了身下。
“你……”杰玛多吃了一惊,但他却并不知道,与此同时变了脸色的,还有那位本不打算插手其中的帝王英灵。
一场闹剧。黄昏之书里,奥丁其实一直都在观察这个时代。
富人穷人也好,好人坏人也罢,在她眼里根本没有区别。对她而言这个世界有的只是弱者和强者,可惜的是强者难觅,弱者她倒着实见得不少,那些人的表情千年不变,总是一副善良隐忍的姿态,明明不停抱怨着自己的处境,却又以无能为力的借口而无所作为,就这样一边抱怨一边自我安慰,愚蠢地做着终有一天救世主会来拯救他们的梦。
而这种人,一旦有了靠山就会变得比谁都残忍。
但是弱者和弱者之间,又好像有所不同。艾利斯是弱者吗?当然是,他甚至没有能力保护自己,如果不是她的出现,他肯定还被关在那间藏书室里。被卫兵追,连剑都挥不动,那么容易就被人打晕……可是这样的他,现在却在保护黄昏之书。
似乎没办法继续袖手旁观了。
于是古老的英灵施施然从卷轴中现了身,她拂了拂衣袖,借着半坐在空中的姿态,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的后世之人。
雷电一闪,照亮了钟楼的地面,风在一瞬间消失了,青铜钟却不安分地不停微微晃动着,连带着杰玛多他们的影子。而奥丁却没有影子。她的长发,她的长衣,统统都没有影子。
“艾利斯,站起来。”她开口了,语气不柔和,却也不冰冷。
因为震惊而带来的沉默终于被打破了,杰玛多指着她问道:“你是什么人?”
奥丁淡淡看着他,“你刚才说,你的处境都是别人害的?”
“什么?”
“这种典型的愚民想法,就让本王来帮你纠正吧。”奥丁微一抬手,又是说道:“任何的苦难灾运,其最终都只能归于一因。”
弗雷愣住了,他看到这个人仅仅只是这么一抬手,杰玛多就忽然跌倒在地,突如其来的强大风压瞬间将他压得无法起身,只能保持匍匐的姿态。
“——是你太弱了。”奥丁说道。
弗雷惊讶自己居然产生了恐惧,因为他清楚地感受到她周围的气息。那是一种令人压抑令人战栗的亡者气息,又是一种强大到凌驾所有人的凛然傲气,庄'严而又张狂,毫不掩饰。她实在太耀眼了,而且是那种冰冷森然的耀眼,仿佛她所坐之下不是虚无的空气,而是由败者们的尸骨堆砌而成的至高王座。
教人除了抬头仰望,除了下跪臣服,别无他法。
“奥奥奥奥丁!”艾利斯拿着卷轴从地上爬起来,吃惊地看着她叫道,“你怎么出来了?不是这玩意儿坏了吧!啊是蹭了点灰……”
见他翻来覆去地查看黄昏之书,奥丁摆了摆手:“无妨,你不必再看管它了。”
其实在看到拉琪的尸体时,她就已经有了这个想法。不错,尚未失去水分的女性尸体,正好适合作为宿体。
奥丁话音刚落,便一瞬间飘了过去。
然后,在她的身影消失的同时,拉琪·特里亚睁开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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