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利斯的宝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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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砍树？！艾利斯咽了咽口水。是错觉吗，这还没正式拜师呢，牛皮糖怎么就开始有奥丁的霸气风范了？再一看奥丁，人家虽然没说话，但那表情明显是“哼，早该这么做了”的意思。
    “喂，喂你要干什么？”目睹一切的克洛洛挣扎得更厉害了，那金毛剑士是要谋杀吗？这破树这么高，等他一剑下去，自己和这些镇民还没被吸完魔力就先摔死了好吗！
    果然……弗雷勾起嘴角，实际只把剑砍破一点树皮就收了力，与此同时一道蛛丝钉入树干——如果刚刚全力挥剑砍树，必然来不及闪躲。
    “我就说这种阴险遮掩的方式真是让人熟悉的火大……”弗雷侧过身，看向那个终于肯现身的敌人：“你也是衔尾蛇的人吧？”
    “怎么，你还遇到过其他人？”蛛丝的尽头是个戴面具的男人，面具上所绘的蜘蛛图案表明了他在公会的代号。
    “啊，两只讨厌的乌鸦。”弗雷回答。他佯装砍树，总算是把这只蜘蛛引出来了，不过现在还不能松懈。
    “修吉和穆尼么……”蜘蛛说着一边反手抓住了偷袭自己的阿斯克，把他丢到了树上和克洛洛作伴，“你还活着，也就是说他们被干掉了吧。”
    “你没看报纸吗？总之报仇什么的我劝你还是别想了……”杀他们的可是奥丁。
    “报仇？怎么会。”蜘蛛似乎也没那个打算，“本来我们就没什么交情，不过你想毁掉生命之树，这可就另当别论了。”
    “反正都是要打，”弗雷沉声，“开始吧。”
    打偏了从蜘蛛袖中射出的几道蛛丝，少年剑士压剑而上意欲速攻，但却始终被那些异常钢韧的丝线压制，剑砍在上面就像砍在略有弹性的弦上，一不留神就会被缠住。
    “被蛛丝缠住的人，不管是谁都会变成我的人偶。”蜘蛛不紧不慢地说道，“我让他们做什么，他们就只能做什么，只要动动手指就行了……我的丝线就是最完美的武器。”
    他戴着铁质手套，两手十指间共操控着八根蛛丝，其中两根已经紧紧缠上了长剑。
    “胡说八道，”弗雷想挥剑已经有些吃力了，“剑才是最帅的武器。”
    “不，是丝线。”
    “是剑。”
    两人的对话令观战的艾利斯他们无语，为什么开始争论起这个了？
    “是吗，”很快蜘蛛的第三根蛛丝也缠了上去：“你的剑已经动不了了，丢掉它吧。”
    “别小瞧人了，”弗雷握着剑的手忽然发力，“我永远都不会弃剑而逃。”
    竟然挥动了……蜘蛛有些吃惊，三根蛛丝的力度已经非同小可，这少年的力气比想象的要大啊。
    “还没完呢！”弗雷接着把剑猛地向地面砍去，三根蛛丝齐齐应声断裂，断线的反作用力让蜘蛛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
    “嘿，接下来就是斩你了！”在弗雷心里，剑一直是世界上最强的武器。它能够劈开困境，斩裂绝望，而且不屈不挠，光明正大。
    “真是了不得。”蜘蛛看见弗雷已经准备好了进攻，却依旧不慌不忙。他动了动手指，三根线忽然伸到了枯木林那边。
    坐在树上的奥丁动都没动，一记风刃就削断了蛛丝，不过艾利斯虽然眼疾手快推开了波蒂，自己却没能幸免，被蛛丝缠上了身。
    “艾利斯先生！”
    波蒂只来得及看到那根丝线一收，艾利斯很快就被扯到蜘蛛那边。
    “卑鄙！”弗雷骂道。
    “随你怎么说。”蜘蛛此前一直都在树冠中观察，又怎么会不知道来了几个人。战胜弗雷从来都不是他的目的，他只要更多的魔力来滋养生命之树。只要能达到目的，用什么手段有所谓吗？
    不过他抓来的这个似乎也没什么魔力，蜘蛛看着不住叫骂的艾利斯和怒火中烧的弗雷，忽然起了一丝玩心，坚韧的蛛丝勒上艾利斯的脖子，割出一道浅浅的血线。
    “放开他！”
    “金发小子，你不是我的对手。”蜘蛛说，“不过你们两人我可以放一个走，你们商量吧，选谁？”
    弗雷几乎是立刻就说道：“不用商量了，我来换他。”
    “必然是我啊！”艾利斯同时开口。
    无论是古林波蒂还是百臂巨人两人组，所有人脸上的表情都很精彩。
    这混蛋敢不敢讲点义气！克洛洛咬牙怒视着艾利斯，发现对方竟然在笑，简直恨不得把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烧成灰。再看弗雷却好像毫不介意，不由愤怒地替他感到不值。
    “看来这个小鬼比你要惜命啊，”蜘蛛笑了，对弗雷说：“被背叛的感觉不好受吧？后悔吗？”
    “别废话，把他放了。”弗雷说。
    “……”蜘蛛收敛了笑意，“把你的剑丢掉。”
    “如果你敢耍我，”弗雷右手握剑柄，左手托剑身，一字一顿道，“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长剑猝然脱手，插在一边的地上。
    蜘蛛放开艾利斯，同时动了动手指，八根蛛丝全部射向剑士少年。这次的蛛丝已经不是缠上去那么简单，而是像针线一样直接打穿了弗雷的肩腹腰腿，把他钉到了巨树上。
    “你说你不会弃剑而逃？那现在又怎么样呢？”蜘蛛走近弗雷，在他耳边说道。
    “剑永远……是为了保护他人……才拿起的。”殷红的颜色立刻染上了弗雷的衣服，他咳了口血，“而……弃剑的理由……也是同样。”
    “是么？”蜘蛛说，“你真是天真得可怜呢。”
    弗雷睁大了眼睛。
    一根蛛丝射向还没来得及跑走的艾利斯。
    艾利斯惊叫出声，却不是因为被打穿了脑袋。相反地他毫发无损，因为那根袭向他的蛛丝停在了半空。
    “怎么可能！”蜘蛛震惊不已，本应一动也动不了的剑士少年不知什么时候移动到了面前，他浑身是血地站立着，表情狰狞得吓人，眼中带着无尽的怒意。
    弗雷的手狠狠地攥着那根蛛丝，丝线嵌进手掌，深得吓人，血正不住地顺着丝线往下流。
    “……”蜘蛛不知道这少年哪来这么大的力气，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被按着头掀倒，后脑咚地一声狠狠砸进了地面。
    到底是衔尾蛇的成员，蜘蛛倒地的同时也发动了反击，袖中又拉出数根丝线像网一样将弗雷弹开，给对方身上又添了数道血线。
    “重力控制，三倍化！”艾利斯的声音忽然响起。
    树上的阿斯克愣了两秒才意识到他是在跟自己说话。他的魔法是重力控制，可以将指定空间范围的重力增大或减小。虽然魔力被生命之树吸走了不少，但并不是完全不能使用魔法。
    重力控制的目标当然是蜘蛛，阿斯克艰难地发动魔法，心中有些唏嘘。以前在布拉吉研究所的时候艾利斯也曾这么指导过他，就连重力控制这一大地魔法的分支也是这个人推荐他练习的。艾利斯无法使用魔法，但对魔法的了解却远高于他们，这一点阿斯克无可否认。
    三倍化，这还是艾利斯离开研究所前，阿斯克所能达到的最大魔力程度。现在这个数值已经是十倍了，不过由于生命之树的干扰，仍然只能堪堪达到三倍而已。
    不过衔尾蛇的成员毕竟没那么好对付，蜘蛛这会儿已经站了起来，脚步沉重地离开了重力控制的范围。
    这还真是失态啊。蜘蛛想，该怪自己太轻敌了吗，居然搞成这个样子。他抖了抖身上的尘土，又拿掉已经在剑士少年手中碎掉的面具残片，露出一张瘦削的脸。
    “别得意忘形了，”戴着铁手套的手拔出了之前插在地上的剑：“凭这种玩意，你能救得了谁？”
    艾利斯眼睛有点发酸，抬头看着周围越发血红的叶子以及遍布的蛛网，终于打定了主意。
    其实从他被蜘蛛抓到时就已经隐隐有了这个想法，他从来都没有喜欢过自己这副被魔法排斥的身体，不过如果能帮到弗雷的话，他愿意一试。
    尽管不会魔法也不会剑术，但至少身手还算灵巧敏捷。这回艾利斯没有逃走，而是朝着生命之树奔来。
    蜘蛛幽暗的目光看向他，这个距离都用不上丝线，只要向前一步就能掐住这小鬼的脖子。
    但他也只是迈出了这一步而已。在他碰到艾利斯之前，他的腿已经被一只带血的手抓住了。
    蜘蛛倒吸了一口气。这剑士小鬼竟然还有意识！他……他还是人类吗？被蛛丝刺穿之后又被傀儡线切伤，竟然还能动？！这已经不是生命力顽强与否的问题了，而根本就是执念！
    “是我小瞧你了。”蜘蛛轻叹一声，高举起弗雷的剑，“让你死在自己剑下，也算是我的一点敬意吧。”
    艾利斯偷到了这一刻的时间，赶快爬上了树冠，咬牙把钉在树上离他最近的那根蛛丝拔出来。
    “你要干什么？你疯了？！”他爬上来的位置离百臂巨人二人组不远，克洛洛看到他接下来的动作，简直难以置信。
    艾利斯对他的话充耳不闻，“吸收魔力的树吗……真不巧，我也一样呢。”
    蛛丝的尖端猛地刺入颈部的血管。
    他打不过蜘蛛，他能做的只有这件事。一根蛛丝不够，就再多来几根……不就是吸收吗，就比比谁更厉害吧！
    艾利斯早在蜘蛛问他选谁走的时候就知道，自己该做的可不是学那个牛皮糖滥好人逞英雄。这不光是因为自己留下会碍事，更是因为，弗雷和其他人不同，那个家伙总是在为了别人拼命，就连对拉琪那种毫无关系的陌生人他也是如此，不动摇，不退缩，只知道勇往直前。
    他意志坚定，心无杂念。自从重要的亲人死在面前，无尽的悔恨与愤怒就伴随着他，终于化作救助他人的执念。
    所以，面对这样拼命的他，只要拼命地被他救，就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