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利斯的宝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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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牛皮糖你说什么，亚柏来过了？”回到工匠铺，艾利斯把怀里摞得比他自己还高的书放下，掐腰喘着气。
    “嗯，”弗雷把本子上写着亚柏名字的那一页撕下来给他，“不过他还不知道这儿的新老板是你。”
    “……”艾利斯知道以往沙棘园都是请雷金工匠铺制作和维修武器的，接手了铺子其实也就等于接手了雷金积累下来的客源。虽然铺子还没法开张，送上门的生意可不能就这么放跑了：“我去对面看看！”
    “喂……”弗雷还想说什么，艾利斯已经没影了。
    古林哼了一声：“那家伙，一听赚钱跑得比谁都快。”
    “他就这么去见他那个后辈不会有事吧？”弗雷皱着眉，想跟去看看情况却被奥丁拦下了。
    “与其跟去添乱，还不如给本王当翻译来的有价值。”奥丁看了一眼他身上的伤，“过来。”
    “……”弗雷看看地上那一摞历史书，也只得苦着脸应承。
    傍晚时分，整个翡翠城都染上了暮色。晚风吹起街对面的沙棘园公会大旗，醒目的橙色背景上绣着更加醒目的红色沙棘果实图案。旗帜下方的公会大门由红木制成，表面经过特殊处理，在雨季中仍能保持不生霉菌，但美中不足的是门轴，因为锈蚀的关系，在转动时发出难听的吱呀声。
    “委托人？”接待艾利斯的是丹特罗。
    艾利斯摇头：“亚柏在吗？”
    “他在跟会长谈事情，你有什么事？”长相凶恶的光头医生把他带进公会大厅。
    “我是对面工匠铺的铸剑师，”艾利斯眼睛发亮：“听说你们公会的武器锻造维修保养业务全权承包给我了是吗？”
    丹特罗一愣，刚才亚柏的确到对面去了一趟，可也很快就回来了，不至于这就决定续约了吧？再说这事还要会长批准，可得搞清楚才行。
    “你等等，我把人叫过来。”丹特罗记得亚柏被会长叫去商量公会战的事了，现在应该在会议室。
    百无聊赖的艾利斯坐到沙发上，又环顾一圈公会大厅。沙棘园的成员总数有百人以上，魔导师的数量也是所有公会里最多的，现在正好是交委托书的时间，不少人都聚在这里，十分热闹。
    过了一会儿，一个头发卷曲得很夸张的小个子男人从会议室里走了出来。艾利斯知道那是沙棘园的会长巴克索，此人原是水果商人，因为家乡盛产沙棘，就在创建公会时起了这么个名字。
    “虽然之前答应过雷金师傅会照顾新老板的生意，但也要够得上水准才行。”巴克索冲跟在身后的丹特罗和亚柏二人说，“这几天玛格丽特工匠铺的人也来过，他们的口碑不比雷金差。”
    亚柏明白巴克索的意思。公会战在即，各大公会都在从各种方面提升自己的实力，武器的制作和保养也是重要的一环——毕竟参战的成员可不全是魔导师。即便沙棘园已经连续两年拔得公会战头筹，巴克索也没有因此满足，反而更加谨慎。铸剑师和工匠的选择直接关系到武器质量，玛格丽特工匠铺和雷金工匠铺，最终选择与谁合作，到底还是要看工匠的技术。
    “既然这样，就来一场工匠之间的比试如何？”丹特罗指了指艾利斯，“雷金那边就是那小子，明天再把玛格丽特的人找来，双方较量一下就能决定了。”
    亚柏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艾利斯正靠在沙发上注视着自己，不禁愣住了。
    没……看错吧。
    “就这么办吧。”巴克索点点头，显然是同意了丹特罗的提议，“嗯，那少年就是雷金师傅找的接手人么？这么年轻，经验肯定是不如玛格丽特……总之你们先去跟他谈，看他是否同意比试。我还有其他事要处理，得出去一趟。”
    “知道了会长。”丹特罗送巴克索到门口，回头后却忽然发现亚柏和那铸剑师少年都不见了，错愕之余赶紧叫住经过身边的公会同伴凯伊问道：“看见亚柏没有？”
    “嗯，刚带着个人回房间了，”凯伊朝楼梯那边努努嘴，“还差点撞到我。”
    回房间？丹特罗更加疑惑了，他跟那铸剑师有什么话非得回房间说？
    “医生，”凯伊看丹特罗傻站着，不由也被勾起了好奇心，手往对方肩上一搭：“那家伙平时温温吞吞的，今天这么急躁绝对有问题，你想不想去看看？”
    “你小子自己八卦可别拉上我，”丹特罗把凯伊的手拍掉，又装模作样地咳了咳：“再说……门关着怎么看？”
    “这还不简单，”凯伊伸手道，“听诊器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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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亚柏打开房门，让艾利斯先进来。他平时就住在公会，房间是以前的储物室腾出来的，没有窗户，空间小到一目了然，十分简朴整洁。
    “这地方不错嘛，你一个人住？”艾利斯相中了屋里那张麻绳吊床，坐上去当秋千荡了一下。
    “嗯，”亚柏把帽子挂到衣架上，又搬了把椅子到吊床边坐下，“前辈什么时候回来的？”
    “也就这两天吧，”艾利斯双脚触地，停止晃动吊床，“明明我那时说过不会回来了，你肯定觉得我很厚脸皮吧？”
    “不，”亚柏直视着他，“前辈能回来，我非常高兴。”
    这人真是一点都没变，艾利斯想。
    “不过，”亚柏又说，“丹特罗医生说你是铸剑师，这到底是怎么……”
    “就是这样了，”艾利斯摊手道，“这三年我一直在伊登奶奶那里。”
    “伊登大人吗？”亚柏恍然，伊登是布拉吉的妻子，两人一直分居，一个住在翡翠城，另一个隐居在大峡谷附近的村庄。艾利斯是布拉吉捡回来养大的，当年给逐出研究所时，老爷子嘴上不说但心疼的很，还是偷摸写了封手信让艾利斯带着去找伊登。
    “伊登奶奶简直恐怖！”艾利斯说着，“天天逼着我学铸剑，我这好不容易混到了铸剑师的资格，她也不慰劳我一下，反而说我该自己讨生活去了，当天就把我撵了出来，要我过来接手雷金爷爷的铺子。”
    亚柏认真听着艾利斯的抱怨。他以前也见过伊登几次，那位瘦小的铸剑大师总是给人很严肃的印象，至少在亚柏的记忆中，她从没笑过。
    “所以我这今后的生意可就靠你们了，合作愉快！”艾利斯伸出手来，亚柏握住它，感觉到手掌和指腹的部分都有老茧，想必是三年来操作各种铸剑工具形成的。
    它们本不该出现在这双手上的……亚柏脸色有些难看，再张口却没提任何以前的事，而是把会长关于工匠铺的选择告诉了艾利斯。
    “和玛格丽特比试？！”突然出现的竞争对手让艾利斯一愣，“什么时候比啊？”
    “还不确定，前辈有什么难处么？”
    “太有了！”艾利斯猛点头，“你想这不管比试内容是什么，都肯定免不了制作武器吧？可现在铺子里的材料还不够铸一柄剑的呢，本来我带了一些生铁过来，可又都弄没了……”艾利斯所说的生铁就是指从大峡谷那边带来的那十几把劣剑，本来是准备熔了作材料的，却全被骑士团收走了。
    “需要很多生铁吗？”
    “是啊，而且不止生铁，”艾利斯苦恼道，“皮革还有铸模砂都是必需的，银、铂之类的贵金属因为可以提升武器的可塑性所以也需要一些，搜集这些材料的话需要很长时间，我现在又没有买材料的钱，连一日三餐都得靠牛皮糖接济……怎么办啊亚柏，你有没有能快速赚钱的工作可以介绍给我啊？”
    亚柏弯了弯嘴角，“也就是说，前辈愿意参加比试了？”
    艾利斯点头，心说这哪是愿不愿意的问题，你们沙棘园这个大金主就算拼命也得留住了好吗。
    “那么，我会将你的情况跟会长说明的，”亚柏温和道，“今天就请先回去休息吧，一切等玛格丽特那边的人来了再说。”
    以现在的状况也只能这样了。艾利斯抻抻胳膊从吊床下来，“那好吧，等你消息。”
    待他离开后，亚柏走到门口，无奈地冲着看似空无一人的走廊道：“出来吧。”
    丹特罗咳嗽着和凯伊走了出来，后者脖子上还挂着听诊器，却一脸无辜地打着招呼：“诶你在屋啊。”
    丹特罗一看亚柏的表情就知道偷听的事已然暴露了，也不打算遮遮掩掩：“刚那铸剑师小子，你叫他前辈？”
    亚柏点头。
    果然没听错……前辈，丹特罗特别注意到了这个称呼，亚柏是布拉吉研究所的魔导师，被他称为前辈也就意味着同样是研究所出身，可又为什么会成了铸剑师呢？
    “凯伊，”亚柏转向另一个凑热闹的，“关于铸剑师这个行业你了解多少？”
    “这个嘛……”凯伊是使用双剑的剑士，在武器上的开销比其他剑士要多一倍，尽管如此，他对铸剑师这个职业的了解也仅限于星级上的区别。
    亚柏刚才有看到艾利斯胸前的徽章，回忆起那上面的五角星数，又道：“玛格丽特工匠铺的老板是几星级别的？”
    “二星。”凯伊说，“你打听这些，不会是打算在你那个小前辈参加比试时偏袒他吧？”
    亚柏摇摇头：“绝无此意，协助会长选出最适合沙棘园的工匠是我的职责。”
    “说得挺像那么回事啊，那我可就等着看场好戏了。”凯伊微妙地笑了笑。他这人平时对工作没什么积极性，看热闹却从来不嫌事大。丹特罗有些无奈，不过他是相信亚柏不会做出有失公允的事的，于是拍拍两人的肩，顺便把听诊器从凯伊那拿了回来：“走，吃饭去，今晚我请客。”
    “那我要吃牛肉饭。”凯伊说。
    “没问题，”丹特罗点头，“亚柏呢？”
    “抱歉，我晚点再吃。”亚柏说着回房拿了帽子出来。
    “你今天不是没有任务了吗？”丹特罗说。
    “啊，有点私事。”亚柏抱歉的笑笑，然后就下楼离开了。
    丹特罗看着他的背影，对凯伊道：“他不会是被希斯坦那家伙传染了吧，搞得神秘兮兮的。”
    “医生，牛肉饭牛肉饭。”凯伊提醒着。难得有人请客，不去的是傻子。
    “……”丹特罗无语，现在的年轻人他是越来越看不懂了，尤其是这个凯伊，整个公会就没一个能治得住他的。“走走走，一会包你吃个够，到时撑破肚皮我可不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