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利斯的宝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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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利斯是跑去红宝石镇了，弗雷却要一直给奥丁当翻译。以前他从没听说过什么黄昏之书，现在倒好，看了奥丁不知从哪找来的资料之后，对这玩意的了解已经比大多数魔导师还要多了。
    黄昏之书是阿斯加特时期的宝物，由工匠达林兄弟制作。当时，达林兄弟受立国君主斯瓦弗尔拉梅王所托，制作了黄昏之书和提尔锋之剑。后者弗雷可记得，整个格林比斯迷宫就是为了召唤提尔锋而建造的兵冢，这个艾利斯说过。
    斯瓦弗尔拉梅王生性多疑，凭借这两样宝物扫清了建立阿斯加特的障碍后，又担心达林兄弟会像帮助他一样帮助其他人，便借庆功宴的名义邀请二人前来，实则意图用黄昏之书将其灵魂囚禁起来，好让他们永远为自己效力。
    不过，使用黄昏之书有两个约束，其一是需要使用者的血液完成封印术式，其二是同一个人一生只能使用一次黄昏之书。斯瓦弗尔拉梅王已使用过一次黄昏之书，却不知道第二个约束，他眼见封印失败，已引起达林兄弟的警觉，便干脆用提尔锋将其杀害。
    据说自那之后，沾染了两名铸造者之血的提尔锋从此便成了诅咒主人的凶剑，斯瓦弗尔拉梅王不久暴毙，提尔锋此后的历代持有者也都命运相似。
    与之相比，黄昏之书就不大为人所知了，因为封印术式失传，便再也没有被使用过的记载，一直只作为阿斯加特王室的藏品存在。后来，黄昏之书在锡陵被发现，和诸多陪葬品一起拿到市面拍卖，最终被华纳海姆的贵族胡安纳克侯爵辗转得到。
    谁都知道华纳海姆的国王陛下痴迷阿斯加特历史，胡安纳克侯爵便主动将其献上——这也是为什么后来黄昏之书会在莎兹城堡藏书室的原因。
    “咦？”古林对人类的事也不上心，本来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弗雷总结资料，忽然耳朵一竖：“你刚刚说胡安纳克，不就是……”
    “嗯。”弗雷当然知道，自己那未来的媳妇就是胡安纳克家的小萝莉，现在他严重怀疑尼约尔德是为了黄昏之书才把自己卖了的。不过话说回来，那个阿斯加特迷要是知道这黄昏之书里还附赠一奥丁王，指不定还得疯成什么样。
    “奇怪，”奥丁忽然皱着眉说道，“锡陵是我为拉尔斐建的，当时的陪葬品里并没有黄昏之书。”
    “你确定吗？不光这一份资料，好几本书上也都说是从锡陵古墓出土的啊。”弗雷翻了翻手边的资料，“会不会是陪葬品太多，你不记得了？”
    “我不可能记错。”奥丁说，“而且如果按你的说法，黄昏之书一直是我国王室的藏品，可后来我们逃难到中庭大陆，就那么几艘船连人都装不下，怎么还会带古董？”
    “这不是我的说法，是资料上写的……”
    这不对劲。奥丁心想，虽然史料未必正确，但锡陵的挖掘是这个时代发生的事，按说不应记载错误。建造锡陵时的陪葬品中没有黄昏之书，和黄昏之书在锡陵被发现，这一明显的矛盾到底是因为自己的记忆有误，还是所有这些资料都不属实？
    因为这关系到黄昏之书在那段时间的真正下落，如果资料正确，黄昏之书就应该一直在锡陵里，可这样自己又怎么会被封印呢？果然那个衔尾蛇的调查不可靠。奥丁本来想查明黄昏之书的历代持有者，可依旧毫无线索。
    弗雷看她有点沮丧，便把这些资料和书全都挪到一边：“要我说呢，你现在算是重获新生，既然来到我们这个时代，就别总想着四千年前的事了。你别这么看着我啊，就算知道谁害了你也没法报仇是不是？你现在需要提防的人是我，我会打败你，然后把你抓回去认罪。”
    奥丁挑眉看着他，“你还没死心么？哼……也罢，明早在北城门外等我。”说完就背着手出门溜达去了，留下弗雷一脸茫然。
    “那个女人是不是要找你单挑啊？弗雷你可不能去啊，你刚说要打败她，她绝对是想借机除掉你！”古林有点害怕，它觅食的时候去过北城门，外头是一片树林，幽深荒凉，正适合杀人抛尸。
    “我说古林……”弗雷无奈地摇头，别说他现在身上有伤，就是没伤，好像也只有被奥丁单方面吊打的份吧，她要想杀他还用得着约战？虽然不知道她想干什么，明天去看看就知道了。
    ****
    这天夜里弗雷做了个梦。
    那本来是个好梦，他梦见小时候，母亲带着他和妹妹菲莉雅在海边的场景。那时的菲莉雅还只有二十个月大，用毯子裹着，小小的一个很可爱，弗雷抱着她晒太阳，一起听母亲讲故事。忽然，母亲不见了，怀里的菲莉雅也不见了，他在漫长无际的沙滩上到处寻找，终于在一块孤零零的的礁石边看到一个女孩。
    稚气的五官，长长的金色卷发，白皙而瘦弱的身体，那是菲莉雅八岁的样子。她赤着脚站在浅海里，海浪不时没过脚踝，打湿白色的裙摆。
    “菲莉雅，你在做什么呢？”弗雷听见自己的声音。
    女孩没有说话，她高兴地拾起一只海螺，把它放到耳边。弗雷朝她走过去，可沙滩就像被无限延长了一般，让他始终无法靠近。
    天色忽然昏暗下来，海色随之变深，他呼喊着妹妹的名字，她却好像什么都听不见，也没有注意到背后袭来的海浪，依旧拿着那只海螺，闭着眼专注地听着什么，直到被大海淹没。
    “——菲莉雅！”
    弗雷从梦中惊醒，双手出着冷汗。他猛地坐起身，却扯动了身上的伤口，疼得他大口呼吸着缓了好一会儿。
    “弗雷？”古林被他吵醒，见他脸色发白，赶紧跳上床问：“你没事吧？”
    “我……梦到菲莉雅了，”弗雷说，“梦到她被大海带走。”
    古林担心地看着他。菲莉雅是被海盗劫走的，可弗雷比起憎恨他们，其实更加自责。
    那个时候王后身体不好，一直卧床不起，尼约尔德国事繁忙，弗雷又整天和骑士团的人待在一起，妹妹菲莉雅总是很孤单。菲莉雅非常喜欢海，母亲曾说海螺里藏着大海的声音，她就经常坐在城堡的高处，拿着母亲给她的海螺一直听一直听。那一天弗雷发现她不见了，城堡里的人都说没看到，他跑遍整个船城，直到问了港口的人才知道，菲莉雅竟然雇了船夫带她出海。
    弗雷立刻跟着骑士团的船队出海寻找，发现菲莉雅的船时，天气开始变糟，海盗船在雨夜中出现，比他们更早一步靠近。海盗劫走了船上的物资，也抓走了菲莉雅。骑士团船队一路追击，可雨越下越大，看不清海中出现的漩涡，海盗船被整个卷入，片刻就被吞没，船队见状只得返航。
    得知噩耗的王后悲痛不已，病情加重不久离世，弗雷在那之后便离开了船城，专心进行剑术修行，一走就是四年。
    弗雷看了看窗外，天就快亮了。
    “我没事，古林。”他穿好衣服，扶着床沿下床，用毛巾沾了冷水擦脸，然后拿起剑，低头对古林道：“我们走吧。”
    “你真要去啊？”
    “嗯。”
    弗雷慢慢走到了北城门外的树林，树丛很密，不见奥丁身影。
    “奥丁？你在吗？”弗雷喊道，忽然感到一个黑影朝他袭来，他行动不便无法躲闪，只能用剑格挡。树林里十分昏暗，他挡了几次对方的攻击，也有数次被打到，但却不疼，可见对方只是点到即止。
    交锋在沉默中进行，直到弗雷伸手抓住对方的武器才停止。那是根普通的树枝，晨光照在树枝另一端的人身上，原来正是奥丁。
    “你这是干吗？”弗雷摸不清她的心思，难道是黄昏之书没查到什么线索，想找他发泄一下？
    “动作僵硬，心不在焉。”奥丁晃了晃树枝，“你是觉得这东西没什么杀伤力呢，还是在小看我？”
    “我哪敢啊……”弗雷还在想着那场噩梦。
    奥丁注意到，和昨晚信誓旦旦地说着要打败自己的时候相比，现在的弗雷情绪低落，脸色苍白，不过她也只当他是身体不适，说道：“你的伤好得太慢了。以后每天早上到这里等我，我来教你。”
    “你说什么？”弗雷一愣，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同意教我剑术？”
    “没错，”奥丁举起手中的树枝，“就用这个。”
    弗雷没想到她真的会教一个想要打败她的人。他又看了看那根树枝，刚才的攻击中奥丁没有使用魔法，但招式风格依旧凌厉，如果能达到她的速度，自己应该就能变强不少。想到这他忽然觉得，今早的噩梦其实是在提醒自己，不能再这么安逸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