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利斯的宝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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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沙棘园外，其他公会也自然都在做着准备。不过在船城，一向懒散的满月公会却连参战人选都还没有决定。
    西格尔坐在沙发上玩牌，结果不小心出错一张，形势十分险峻，过了几轮便不得不弃牌投降。“不玩了的说！”西格尔往后一靠，怨念地看着旁边的人，“你不要总是捣乱啊小亚尔薇特！”
    “别乱动。”亚尔薇特这家伙，不但从刚才起就瞎指挥他打牌，而且还在给他编小辫儿。公会内部有各种奇怪的排名，其中有一个头发长度榜单，在上面是他西格尔一直位列第一，一头长发常像这样惨遭毒手。
    “愿赌服输，你们都来试试我新做的衣服吧。”今天赢的最多的是裁缝魔导师德德利姆，他随身的灰色布袋里装着各种各样的布料成衣，此时已经取出两件，分别递给西格尔和今天牌运同样欠佳的利兹。
    “……”西格尔看着面前花色微妙的衣服，正琢磨着怎么躲过这一劫，对面利兹忽然叫道：“快看，是会长！会长她回来了！”
    众人看向门口，只见诺特戴着宽沿遮阳帽款款走来。
    “会长！”德德利姆见诺特回来眼睛一亮，又变魔术似的掏出一件衣服跑了过去：“会长你要不要试一下这衣服？这是最近大火的剧目《奥丁王传奇》里女主角的同款戏服，我觉得很符合您的气质！”
    “谢谢，德德利姆，”诺特微笑道，“衣服的事一会再说，亚尔薇特在吗？”
    “等您很久了会长。”亚尔薇特应道。
    “交给你办的那件事怎么样了？”诺特朝她走过来。
    “嗯，”亚尔薇特一手握着西格尔头上编了一半的麻花辫，另一手伸进口袋掏出张纸条递给诺特：“沙棘园和百臂巨人的参战者名单都弄到手了。”
    “做得好。”诺特却没接纸条，而是让亚尔薇特留着，转向西格尔道：“西格尔，今年就由你担任队长可以吧？”
    “我吗？”能参加公会战固然高兴，可西格尔却觉得奇怪，为什么诺特都没看纸条就这么决定了？“虽然是没问题的说，但……”
    “那就好，”诺特说，“从今天开始，公会战的一切事项都交给你负责，包括其余参赛者的指定。”她的话让满月的众人都很吃惊，以前每年的参战人选都是由她亲自决定的，这次居然全部交给西格尔，实在让人奇怪。
    “记得，遇到难处就跟大家商量。”诺特留下这句话，便说着要试德德利姆的衣服上了楼。
    “会长又在打什么主意啊？”西格尔皱着他那两道滑稽的眉毛，想不明白。
    他不明白，亚尔薇特却很明白。诺特这几年其实一直都在考虑能够接替她带领满月的人选，西格尔正是她最看好的，有心好好培养。西格尔资历足够，人缘也不错，如果这次公会战能有不错的成绩，成员们到时自然也都会信服。
    “喏。”亚尔薇特把写着另外两大公会参战者名单的纸条丢给西格尔。她已经给他编完了辫子，发尾还系了个花朵发圈。
    “快让我也看看！”利兹还有其他在公会的成员都凑了过来。
    “咦，今年他们都用了新人啊？”有人说道。
    西格尔盯着纸条，“百臂巨人有两个的说，克洛洛和阿斯克，沙棘园这边是个叫希斯坦的人……”
    “百臂巨人那俩人挺有名的，”利兹说，“他们是研究所出身，其实也不算新人了，只不过一直没参加公会战而已。”
    “魔法研究所吗？”西格尔说，“沙棘园的那小子也是那出来的吧，光他一个就够让人头痛了的说。”
    他指的正是亚柏，去年满月惜败于沙棘园，有一部分原因就是中了他的圈套。
    “哈哈哈哈怕什么？”一个声音忽然插入道，“研究所怎么了，小爷我可也是研究所出来的！”
    说话的这家伙也是魔导师，此人包括脸在内的全身都缠着黑色绷带，只露出一双细长的眼睛，公会没几个人见过他的真面目，不过因为是个大嗓门，倒也没什么神秘感。
    “狄恩。”西格尔叫出对方的名字。
    “亚柏还有克洛洛他们我熟悉得很，这次公会战就让我去吧？”狄恩说，“不管是谁，碰上小爷绝对缴械投降！”
    “喵！”狄恩肩上还趴着一只小三花猫，那骄傲自信的样子跟它的主人如出一辙。
    魔导师在公会战中所起的作用向来不轻，这家伙虽然吵了点，又没有公会战的经验，但实力确是一流的，尤其是他还有个同样是研究所出身的搭档。
    此时亚尔薇特却悄悄离开了以西格尔为中心的讨论圈，她给自己倒了杯酒，看到德德利姆从楼上下来，笑笑问道：“会长试你那件衣服了吗？”
    德德利姆失望地摇摇头，“她睡着了。”
    “最近她好像很累啊。”亚尔薇特皱了皱眉。
    “是啊，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国王陛下非要会长出席贵族们平日的茶会，你也知道她最讨厌那种场合的。”德德利姆说。
    国王尼约尔德平时鲜少有事会拜托诺特，最近频繁找她，却是为了那尚未成年的王子妃。那个胡安纳克家的小姑娘好像对公会战特别感兴趣，经常在茶会结束后很久还缠着诺特。
    “对那些贵族来说，公会战只是茶余饭后的消遣而已。”亚尔薇特说，“一想到这个就毫无干劲啊。”
    “怪不得你一点都不积极呢。”德德利姆看看沙发那边的西格尔他们，“我和你正相反，虽然有心参加，却无法成为战力。”他说着又从布袋里掏出一样东西。
    “这是……”
    “公会旗。”德德利姆说，“花了一周半时间缝制好的，我父亲也有帮忙。”
    深蓝的天鹅绒旗帜上用金线绣着一轮满月，金线上串着细小的透明琉璃珠，在窗外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亮。
    德德利姆的父亲正是王都第一的裁缝老莫，贵族们认可他的手艺，很多礼服和日常的衣服都是找他定制。德德利姆的手艺比起老莫还是稍逊一筹，他一半精力都放在魔法上，不过却只是个半吊子，裁缝魔导师这个称号更多是戏称的意味。
    “走吧，过去听听他们说什么。”亚尔薇特说。
    “好啊。”德德利姆把公会旗小心地收好，跟亚尔薇特一并凑到了西格尔身边。
    “百臂巨人果然派了塞缪啊。”利兹说。
    “那家伙可是很难对付的说，”西格尔环视了一圈说，“咱们也需要一个能在力量上取胜的人，有谁愿意在风之战中对抗他吗？”
    西格尔所说的风之战，是公会战正式比赛的一部分。他完全没有考虑过通不过预赛的可能性，这也不得不说满月就是满月，有足够的身为强者的自觉。
    不过塞缪这个名字威慑力似乎很大，就连刚才自信满满的狄恩也有些犹豫。
    “那果然还是由我……”西格尔说着，这时却有人出声道：“请交给我。”
    西格尔看了过去，原来是不久之前会长亲自带回来的女剑士蕾安。她的身高十分瞩目，除去正在外面工作的人，此时在公会的成员大约有二十几个，而在男人居多的这二十几人当中，她脱颖而出。
    蕾安生于剑术名家，是前骑士团团长巴鲁纳的女儿，从小修习剑术，所持佩剑是伊登四文字之一的雪洲。因女性不能加入骑士团，巴鲁纳家便把她送到胡安纳克家担任其小女儿的护卫。不过如今胡安纳克小姐已经以王子妃的身份入住莎兹城堡，身边自有骑士团守卫，蕾安则不能随行。注意到这件事的诺特没有放过难得的机会，将这位优秀的剑士带回了公会。
    西格尔并不质疑蕾安在剑术上的造诣，可女人终究是女人，怎么能敌得过百臂巨人最强的大力士塞缪呢？
    “想出战，就先跟我比试的说。”西格尔对蕾安说。他自认在力量上自己在公会排得上前三，可面对塞缪依然胜算很低，如果蕾安连自己都无法战胜，就绝不能让她冒险出战。
    “骑士团的守则之一，禁止私斗。”蕾安却不想跟西格尔比试，“虽然我并非骑士，但却一直严守其守则。”
    她的声音算不上好听，十分低沉。
    狄恩插话道：“你所说的私斗应该是指用剑术决胜负的情况吧？不过是比比力气，用掰手腕的方式不就搞定了吗？”
    掰手腕？蕾安低头思考，她没和别人掰过手腕，这到底算不算私斗，守则上并没有提及。
    “可以。”蕾安对西格尔说。她本不是积极的人，之所以自告奋勇，是因为有必须参加公会战的理由——身为巴鲁纳家的剑士，无论身在何处，无论职责为何，都必须为家族赢得荣耀。
    西格尔和蕾安分别坐到桌子两侧，伸手相握。蕾安手心有常年练剑留下的老茧，和普通的女性相比要粗糙许多。等狄恩喊了开始，二人便开始发力。
    其实平时无聊时，满月的成员们也会以掰手腕的方式比比力气。在公会的掰手腕连胜榜单上，西格尔有着四十八人斩的称号。原本以为会是一边倒的局势，可过了十分钟，二人的手还是僵持在中间。
    “西格尔，我看你还是认输吧。”亚尔薇特嘲讽道，狄恩等人也跟着起哄。
    “去去。”西格尔另一只手作驱赶状。他只使了七分力，他的初衷很简单，就是想试试蕾安的力气，可是到现在她也不见乏力的迹象，实在出乎他的意料。不仅如此，他还感到对方加了力，也只好跟着加大力量。
    又二十分钟过去了。西格尔盯着桌面，脸憋得发红，鬓角出汗，右手和小臂发酸。对付一个女人居然需要用上全力，这还是从未有过的事情。可他也发现蕾安已经开始乏力，似乎坚持不了多久了。
    又过了一会，西格尔终于把蕾安的手压到了桌面。他甩甩出汗的手，“塞缪还是由我来对付的说。”
    “……我知道了。”蕾安点点头。
    “不过，我同意你参战的说，如果你还愿意。”西格尔又说。
    三天后，满月的参战人员正式确定。队长西格尔，其余四人为剑士蕾安、锁链手利兹，以及魔导师搭档狄恩、戴莉，其中有公会战经验的只有西格尔和利兹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