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利斯的宝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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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曼叔，我就知道跟着你准没错！”路迪此时已换下了制服，光看外表的话谁也想不到这个孩子会是在骑士团当值的卫兵。
    这是路迪第一次来翡翠城，曼特勒带他到了城里一家偏僻的小馆子，还没进门就闻到了饭香。
    路迪只顾着馋嘴，却没想过这地方除非是翡翠城本地人，或者资深老饕才找得到，而曼特勒正是后者。第四队出差机会多，每到一个地方，曼特勒都要去找当地藏得最深的美食。
    这家店里只有三四张桌子，看起来十分拥挤。大多数人都是买好了饭菜带走，留在馆子里用餐的不多。路迪冲上前去，胳膊搭在狭窄的隔板上，探头看着挂在墙上的菜牌。
    饭馆老板低着头在忙些什么，路迪好奇地又往前凑了凑，只见他盛出一碗冒着热气的米饭，然后把软嫩的牛肉粒铺上厚厚一层，飘香的汤汁慢慢渗入饭中，接着又撒上一勺豌豆端上隔板。
    “要什么？”老板头都没抬地问道。
    “两份牛排。”曼特勒说。
    “曼叔，我想吃这个！”路迪指着牛肉饭道。
    “没有了。”老板将牛肉饭端到二号桌，回头却见这小子的目光一直黏在上面，只觉得好笑：“牛排也很好吃的。”
    路迪是失望坏了，被曼特勒叫回座位，那最后一碗牛肉饭就放在隔着过道的桌上，看得他忍不住直咽口水。
    “喂，不知道这么盯着人看很没礼貌吗？”
    路迪这才注意到牛肉饭的主人。
    点了这牛肉饭的不是别人，正是本店的常客凯伊。他从刚才就被路迪的视线弄得浑身不自在了，这会儿终于开了口。
    路迪是个自来熟，见对方先搭话，就大咧咧地坐了过去。
    “干吗？”凯伊赶紧护住饭碗。
    路迪乐了：“你怕什么呀，我就看看，又不抢你的。”
    “就你那眼神，下一秒扑过来我都信。”凯伊说着把牛肉饭又往自己这边挪了挪。
    路迪看凯伊带着剑，就问他：“你也是剑士？”
    凯伊没回答，曼特勒却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这刚咳嗽提醒一声就听路迪说：“你和我打一场呗！要是我赢了，牛肉饭就归我，好不？”
    “不好。”凯伊嚼着饭粒。
    曼特勒有些头疼。路迪在没加入骑士团之前就是惹是生非的小流氓一个，拎着把垃圾堆捡来的破剑到处找人比试，要不是当时正巧找麻烦找到队长身上，迟早成为地方一霸。
    “小路！”
    任曼特勒怎么咳嗽警示，路迪全都听不见似的继续纠缠凯伊：“你是不敢跟我比么？”
    凯伊撇嘴，这种激将法要是早几年他或许还会中：“去去，小孩子一边玩去。”
    “我不小！”路迪急于证明自己，可又想起自己的剑交给吉尔伯特了，干脆拿了桌边曼特勒的佩剑，往凯伊面前一横：“你现在就和我比！”
    凯伊还是不为所动继续吃饭。路迪想逼他出手，便去抢他的剑，却不料被割伤了手，啊一声叫了出来。
    “我说你……”凯伊气笑了，心说自己这是倒了什么霉呢，碰上这么个吃货熊孩子。花纸剑身极薄，从铸成起就无剑鞘相配，所以平时都用白布裹好。路迪刚才直接抓取剑身，粗暴扯下了白布，不受伤才怪。
    路迪这会儿倒是安静了，不为别的，只觉伤得奇怪，为什么明明感到疼痛，手心却完全不见伤口？
    “等会就见血了。”凯伊在兜里左掏右掏，翻出一块止血胶布扔给他。又把花纸重新裹好，把一张20司代拉的纸币往桌上一拍，端起牛肉饭冲老板喊了句“碗先欠着啊”就离开了。
    路迪愣了半天才意识到人家这是跑路了。“你……你别跑！”
    他正要追出去，却被曼特勒一把抓住：“团规禁止私斗你忘了？小心队长又骂你。”
    “我……”路迪一跺脚，又转向店老板问道，“那个剑士住什么地方？”
    “不知道。”店老板说。这小鬼明摆着是要去找凯伊麻烦，要是把地址告诉他，凯伊肯定要埋怨的。
    “喂，流血了流血了！”看路迪又盯着门口，曼特勒赶紧转移话题，不过倒也没骗他。
    “那把剑真邪门。”路迪往手上贴好胶布，闷闷坐回原位。
    “小路，”曼特勒说，“咱在翡翠城又不是只待这一天，牛肉饭有的是机会吃。”
    路迪不爽了半天才点头说：“那明天早点来。”
    “行行行。”
    ****
    在翡翠城两家工匠铺中，吉尔伯特先拜访的是玛格丽特。玛格丽特作为铸剑师还算小有名气，手下也有几位工匠作为助手。因此即便本人忙于为沙棘园铸剑，铺子还是留有人手干活的。
    吉尔伯特把自己和路迪的剑交给其中一位工匠打磨，然后参观了一下这个少女心十足的工匠铺。玛格丽特的外表和性格虽然反差极大，但从他剑的成品中可以发现其朴素粗犷的风格仍和其师赫瑞德玛一脉相承。
    莱纳提到过玛格丽特要和城里另一家工匠铺举行剑斗，吉尔伯特对此很感兴趣，问了剑斗的时间，正好是公会战前三天，那时陛下一行未到，应该有时间来看。
    “要不是为了小亚柏，人家才不会举行剑斗呢！”玛格丽特念叨着，“也不知道雷金老爷子哪根筋搭错了，把铺子留给一个才一星的小鬼，迟早要被他坏了名声！”
    看来这场剑斗并非是势均力敌，胜负在开始之前就没什么悬念了。毕竟，二星和一星铸剑师的差距天差地别，铸剑需要大量的经验积累，一星铸剑师若想升到二星，至少要有二十年的铸剑经验。
    吉尔伯特一直在工匠铺待到天黑。他自己的佩剑倒是问题不大，花不了多长时间，可路迪那把骑士团标配的剑就不一样了。路迪平时练习从来手上没个轻重，导致剑的磨损程度很大，修复起来也就耗时。
    除非夜巡任务，骑士团是禁止晚归的。吉尔伯特回到旅店的时候，第四队全部十五名卫兵都已归队。
    卫兵们是四人一个房间，加上吉尔伯特其实只要四间就够了，莱纳却专门给他这个队长单独订了一间。这位执政官的细心本该让人受用，但结合他之前的言行，吉尔伯特只觉得这种讨好行为别有用心。
    “路迪睡了？”吉尔伯特来到曼特勒他们的房间。
    “是啊。”曼特勒看了看躺在床位上蒙着被子呼呼大睡的少年。
    吉尔伯特点点头，把路迪的佩剑交给曼特勒，又拿出一张地图：“明天开始你们负责巡查这个区域，记着穿制服。这几天看见匪盗之流，严惩，以防到时惊扰陛下。”
    “是。”曼特勒和另外两名卫兵齐声应道。
    等到吉尔伯特走后，曼特勒才松了口气道：“好了，队长走了。”
    路迪钻出被子，他装睡是不想让吉尔伯特看见他手上的伤，否则肯定要被教育一通。他拿回光利如新的佩剑，开心道：“曼叔，咱们负责哪一块啊？”
    “北城区。看到没，就是红笔画出来的区域。”曼特勒把地图拿给他看。
    “这么大一块呐？”路迪开心道。他最喜欢教训坏蛋，巴不得多碰见几个。
    骑士团的人向来作息规律，路迪虽到第四队时间不久，却也养成了早睡的习惯。不过今晚他却有点失眠，听着曼特勒他们的呼噜声也不知怎么就饿了，脑子里止不住地想今天没能尝到的牛肉饭。
    路迪摸摸手心上的胶布，又想到凯伊和他那把奇怪的剑，心里痒痒的，很想和他比一场。路迪毕竟少年心性，加入骑士团虽说不愁吃住，但规矩也多，他沉不下心老老实实练习剑术，总觉得技痒难耐。
    说来也是神奇的缘分，沙棘园刚好就在北城区。本以为不会再碰到的人，第二天就又遇上了。
    曼特勒小队巡视了北城区的每条街巷，不知是翡翠城治安好，还是他们这一身制服的震慑作用太强，一天下来别说流氓小偷，连吵架红脸的也不曾碰到。暮色将至，曼特勒他们和值夜巡任务的小队交接完，回旅店路上只听路迪“咦”了一声，忽然朝街角跑了过去。
    既然已经收工，路迪便不算是擅自离队，可曼特勒肩负看管他的任务，只好追过去。这才发现原来路迪是去看热闹的，这条街上有风评不错的沙棘园公会，可公会门口不知为何围了许多人，坐着的站着的都有，闹哄哄一片，路迪就是被这吵闹声吸引而来。曼特勒以为是聚众闹事，找人询问却被对方一把推开，嘴里还嚷着什么：“后来的后边站！”
    曼特勒把团徽一亮：“我是骑士团的，你配合工作。”
    一听是骑士团的，那人虽脸色不善却不敢怠慢，“我们都是哈妮小姐后援团的，哈妮小姐就快回来了，我们正要迎接她！”
    啥玩意？曼特勒一脸迷茫，又听身边一个女孩说：“是呀卫兵大叔，我们也在等着亚柏先生呢，你就别来捣乱了好吗？”
    曼特勒这才发现这里有一半都是年轻女孩子，个个翘着首在盼什么人。
    “来了！来了！”不知谁喊了一句，人群彻底疯狂。曼特勒还在迷茫的时候，又听旁边路迪也叫了一声：“来了！”然后也跟着人群朝远处的几个人影挤过去。
    你又添什么乱？曼特勒汗颜，却是也对这些什么后援团所等的人好奇了。
    一天的训练结束，亚柏也没想到迎接他们的会是这样一幅景象。
    平时进出公会并没有固定时间，可最近连续几天训练，居然被这些女孩子们摸出规律。这么说，公会战的人选也肯定早就泄底了。亚柏心里一沉，更多的却是无奈。
    与他相比，哈妮倒很享受热烈的迎接，想得意地跟希斯坦炫耀一番，却发现这家伙不知什么时候又没影了。
    亚柏被女孩子们包围时，向来从容微笑的脸上也难免出现一丝窘迫。旁边凯伊不禁幸灾乐祸，正要调侃几句，却被人一把抓住：“逮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