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肌肤绰约真仙子,来伴冰霜。洗尽铅黄。素面初无一点妆。
寻花不用持银烛,暗里闻香。零落池塘。分付余妍与寿阳。
大船一路顺风顺水,扬帆远行。终于赶在清明前到了凤阳。
凤阳虽然是本朝太祖的龙兴之地,却也偏僻得很,到处都是小山坡和丘陵。百姓以耕种为生,民风彪悍得很。这一路行来,妙婵就见过不少当街对骂、稍有不顺就出招的百姓,不过有意思的是打完以后,两人又少不了勾肩搭背、饮酒作乐,倒是有意思的很。想来当初太祖以区区一郡兵力横扫天下英雄,也少不了这些有意思的凤阳当地百姓吧。
凤阳城出了如此多的勋爵世家,每年也少不了有许多大人物甚至是皇家子弟回乡祭祖的,百姓也对这一切了如指掌,自然也少了许多对大人物的新鲜感。镇国公府的马车一进城也没引起丝毫的轰动。肖大世子就这样静悄悄地带着新娶的媳妇李妙婵回到了祖宅。
第一代镇国公不过是个穷得只剩他自己的酸秀才,可文人的一身傲骨可再穷也没丢,死也把自家的祖宅给保住了,虽然那不过是三间破败的茅草屋。
如今那三间茅草屋还在,只是已经屋檐已经铺上了新草。如今这三间茅草屋可不同了,谁都知道这是镇国公府祖业呢,听说当今的皇上年幼时也来过这儿呢。
这三间茅草屋如今就是肖景昀和李妙婵要住的地方。搞笑的是,这茅屋只有夫妻俩住,随行的下人们却要住到旁边的大宅子里去。主子住茅屋,仆人享广夏,真是一个奇葩的决定。那第一代国公爷可真是一个非同一般的人物啊。到底是怎样的高瞻远瞩,才能让他坚持定下这样的家规呢。不愧是能搅动风云的人物呢。
当然如今的茅草屋已经是今非昔比了,自从肖家飞黄腾达之后,附近这一片地都被历代镇国公买了下来,建起新屋。里头住着的是还在凤阳的族亲家眷。
茅草屋虽然常年有人看着,但茅草屋怎么都是茅草屋,外表再光鲜也改不了它是茅草屋的内涵。妙婵倒也没嫌弃这些,想当初再恶劣的环境,就算是幕天席地也睡过,更何况如今还有片瓦遮头。这已经足够了。只是米想到的是肖大世子也自在的很,一进屋子,东西还没放下,已经滴溜着直往墙角走去了。
也不知道见到什么,肖景昀立即咧嘴笑开了,还不忘回头招呼妙婵上前:“来。你过来看看,。”
妙婵面带疑惑地走上前去,顺着肖景昀手指的方向看去,墙上似乎什么的没有,除了一些长短不一的横横划划。瞧了半天,妙婵还是没有瞧出个所以然来。
“怎么样,你没看出来吧。”肖景昀得意地笑了,一手指着一根根划痕,娓娓道来,“你看这里不是有几排高低不同的划痕吗,这些都是小时候我们这些兄弟一个个挨头划的。”
“小时候啊,每年我们几个哥儿都要跟着祖父回老家一趟。那时候可傻了。一个个的,其他的不比,就喜欢比高低了。我年纪小,每年都排在最后,每次都气得直哭。大哥就老是抱着我,一个劲的劝我,还说自己当初个子还没我高呢。说我有一天,总会比他高。我就日日盼啊盼的,结果这么多年了,我还是没比他高。”那倒也是,建安帝身材修长,也比肖景昀稍微就高出那么一头发丝。这位爷不会现在还耿耿于怀吧。怎么会那么幼稚可爱呢。妙婵忍不住轻笑出声。
“怎么,难道娘子是在心里笑为夫的幼稚不成?”肖景昀“不怀好意”地望了过来,昂起骄傲的小下巴。
“怎么会是幼稚呢,妾身是羡慕咱家爷的赤子情怀。”妙婵赶紧“讨饶”。夫妻两人在这间小小的房子里一阵胡闹。
“回禀世子爷,族里来人了。是太公他老人家来了。”肖泰在外头催促道。世子爷带着世子夫人一回来,街上的族人就知道了动静。族里的族老也纷纷前来。
“太公如今是咱们族里辈分最大的长辈了,祖父在世的时候有也要叫上一生六叔呢。他老人家来了,我可要赶快去才行。”肖景昀边解释边让妙婵在房里等待。华朝以“孝义”治天下,按理应该是肖景昀主动前去拜会才是,如今他老人家亲自上门了,只怕也跟这趟行程慢了几天有关吧。还好总算是不会误了清明祭祖的事儿。
肖景昀带来一船的洛阳特产还有镇国公府给族人的礼物,一堆堆的摆满了半间屋子。趁着空闲,妙婵就叫了春杏和其他几个丫鬟,一起按着名单打点各家的礼物。
“那几匹布给肖二叔家,再加上几盒点心一起送过去。”
“五叔家的儿子听说正在书院里读书是吧,把那一套名师注解的四书五经送过去,再添上文房四宝,也就可以了。”
“太公家的国公爷都准备好了,就按国公爷的吩咐去做就可以了。”
“…………”
“然后再每户给十两银子。十两银子应该够了吧。”
“…………”
“春杏,你看看都打点妥当了没,要是都弄好了,咱们呀,就快去拜访各家亲戚们。要是在晚了可不成。”弄了大半天,总算是弄得差不多了,妙婵又仔仔细细的查看了给各家送的礼单,查漏补缺,生怕有个什么差错。又回头仔细看过去,直到再也跳不出什么差错来,才彻底地放了心。
妙婵带着丫鬟们到了族里的祠堂前的大院里,已经有一堆的妇人小孩在等着了呢。一大群人中,少不了有扯起脖子偷看后头的礼物的人,也有一些族人是正襟危坐,望着妙婵直笑。妙婵也少不了一一回礼。
妙婵缓缓地走到最跟前,已经有一位银头白发的老夫人正笑眯眯的望着自己。
“这位就是昀哥儿媳妇吧,长得可真可人。”说话的老妇人不用问,妙婵都知道这位就是肖家最年长的长辈了,也就是六太公的夫人——六太婆。
“重孙媳妇李氏见过太婆,太婆身子可还朗健?”妙婵赶紧上前福身行礼。
“哎,快快起来。我听昀哥儿说,你这一路可遭了不少罪,如今可好些了?”
“多谢太婆关爱。重孙媳如今身子已大好了。重孙媳妇也是没想到自己这么不中用,一些小小的晕船也受不了,才耽搁了这许多时日的。”没想到太叔婆竟然知道了自己晕船的事,那一定是肖大世子已经来拜会过了。
“要说这晕船啊,初次坐的人都有这毛病。想当初老身去洛阳也晕过船呢,就来就找了个偏方,才顺利地过去了。”
一旁的年轻媳妇儿听到了这话,没等妙婵开口,立刻就接上了话茬:“老祖宗,不知是什么偏方,能有如此灵验,也说出来也让我们这些年轻的长长见识。”
“是啊,老祖宗,您就跟我们大伙儿都说说吗?”少不得周旁也有人附和。
“那法子呀,确实灵验,就是上船是嘴里放几片生姜,一切就万事无忧了。”太叔婆说的这个法子妙婵也试过,开头还有些作用,试多几次,也就不济事了。当然妙婵不会把这个事实说出去的。太叔婆是长辈,妙婵也该顺从些,才好。
“没想到生姜竟然有这等功效,倒是我们这些人孤陋寡闻了。”妙婵连声说道。
“可不是吗,老祖宗果真是见多识广之人。”
“都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此言果然不虚。”
…………
众人一番吹捧,倒把老太太捧到云霄上去了,脸上的褶子也皱成了花。老太太一高兴,自然谁都轻松了。
太叔婆少不得也问了问主家镇国公府众人的情况,妙婵也一一道好。当听到年前府里老爷们都封了爵位的时候,更是拊掌大乐,连道皇上隆恩。主家有了荣耀,旁支们自然也高兴。少不得,大伙儿又是一番恭贺。妙婵也少不得一番行礼,趁机又将准备好的礼物一一送了出去。众人也少有不高兴的,少不了又是一阵答谢。
一番折腾下来,总算是完事了,妙婵也是累得个呛。跟女人交道,可以说是全天下最辛苦的事儿。一个女人叽叽喳喳的能说上半天,一群女人更是能挡住天上白云的流动。由此可见女人们的可怕。
只是似乎准备好的礼物还有些没送出去,想必是这些人家里有事儿给耽搁了。少不得妙婵又派人一一的找地址送上家门。
一番折腾下来。已是夕阳西斜,暮色将近。肖景昀早已经派身边小厮回来通禀,说是要陪着几位长辈们秉烛夜谈,要晚些时候才能回府。正好妙婵也有些累了,随随便便的就将晚膳对付过去了。明儿个就是清明了,也少不得一番劳累。妙婵也要准备一下祭祖的事宜。
早就有风水先生看好了开祠堂拜祖的时辰,卯时二刻,是明日里最适宜祭祖焚香的时机。时刻一到,整个凤阳肖家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个个是一身素衣,难得一开的祖祠已是门户大开,一层层帷幕被拉开,历代肖家祖宗的排位整齐的排列在上头。
今儿个的主角是新婚的镇国公世子和夫人。两人齐跪在祖宗牌位之前,听着德高望重的六太叔公焚香祭拜。洪亮的声音在这间有记载着肖家数百年历史的祠堂里久久地回响。
“列祖列宗在上,承列祖列宗英灵保佑,如今我肖家是人丁兴旺,五谷丰登,六畜兴旺,喜事连连。主家得了爵位,族中也添了不少男丁。今有我肖家第二十一代宗孙肖门景昀携宗媳李氏归乡祭祖。望祖宗保佑宗子一生顺利,早续后代。”
“一叩首。”老太叔公兴致高昂,越说越兴奋,老脸都染红了。
肖景昀和妙婵自然也是一一叩拜。
“二叩首。”
“三叩首。”
“礼成。”
就这样,妙婵的名字就彻底的被绑在肖景昀的身上了。看着自己的名字在族谱中被写成了肖门李氏妙婵,感慨不已。也许这就是自己死后墓碑上刻着的墓志铭了吧。她已经不在属于李家的了,而是凤阳肖家的宗妇了。
命运似乎就是这般神奇。
祭祖完毕,男丁们都要上山去拜祭祖坟了,女眷们自然就留下来准备稍后的宴会。乡间的宴会自然跟洛阳城的宴会完全不同。洛阳城的宴会讲究的是意境,饭菜摆放要精美,器物更是要精致得不能再精致,周边风景要与众不同,美酒佳肴,当然也少不了歌舞美人助兴。
而凤阳乡间的春宴则跟西北大营里的习俗差不多。一样是要人多热闹,饭菜要足够,酒肉要多,酒性要烈,肉要大块。数百人的吃食就落在年轻的媳妇手中。少不得妙婵也要带着丫头们上前帮手。
“弟妹,可是有些不习惯?”妙婵正跟堂嫂们一块剁菜呢,一旁的堂嫂边剁着肉块,边打量着妙婵的神情。
“嫂子,这没什么不习惯的。我以前在家的时候也跟着父亲准备过这样的春宴。我觉得啊,咱们乡里的宴会比洛阳大户人家的宴会可有意思得多了。这热闹劲儿啊,看着就让人欢喜。”可不是嘛,在京里,每赴一家的宴会,都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来,生怕自己哪儿出个错,然后贻笑大方。
“听说嫂子经常进宫去吃宴席。不知这宫里的可是什么山珍海味?”众人最感兴趣的就是皇上老儿吃了什么东西,这位堂弟妹是彻底的问出了众人的心声。
“是啊,弟妹(嫂子),您就跟我们大伙儿说说吗,也让我们长长见识。”
“这宫里的宴会爷爷就名头好听点,那菜色可比不上咱们这些?”妙婵此言一出,彻底震惊了旁听的众人。
“怎么可能呢,我听说,全天下最出色的厨子都在御膳房里头呢,皇家的宴会还会比不上咱们这些粗野饭食?”有胆大的人张口问道。
“你想想,皇家设宴的地方离御膳房数十里,这什么菜到了那里都不成了残gong冷炙了。”一席话是说的众人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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