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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璟郅明十二年腊月之初,青州王御晡世子御之炜在寒冷的西北风中抵达国都澍阳,不居公馆,而御赐临邸。所谓临邸,乃是暂作世子府的宅院。令街头巷尾议论纷纷的是,这一套宅院正是几日前腾出的玉弓将军府。
晌午才稍微有了暖意的阳光下,羲南王御之焕与临珫侯陈弈奉旨在文华殿外会极门等候。
“本侯爷猜,那小子见了你一定会说:‘唐突僭越实非本意,之炜于心不安,还望殿下海涵’。”陈弈不怀好意地在御之焕身后嘀咕。对面是正被簇拥着走近的崭新冠带的御之炜。
御之焕脸上漾着矜贵微笑,和蔼可亲,并不回应陈弈的话。
御之炜走近来,行礼道:“岂敢由殿下与侯爷相迎,之炜愧不敢当!”
“世子客气。远道而来不易,陛下圣意关切,我等在此相迎也是应该的。”御之焕伸手扶起他来,“一路可还顺利否?”
“谢殿下侯爷。一路还算顺利,只是我这不争气的身体饶是为难了几日。”御之炜白皙如玉,身材纤好,一笑露出两排皓齿,“入京才知居处,竟是殿下为玉弓将军时居所,哎呀,唐突僭越实非本意,之炜于心不安,还望殿下海涵!”说完又拜。
御之焕一边笑吟吟说“不必多礼”,一边扫了旁边一脸坏笑的陈弈一眼。
待到御之炜直起身来,陈弈立刻恢复了正经的脸,温温柔柔地说:“外面风寒,世子快进殿吧,陛下想你想得可紧。”
御之炜礼让几次,便跟着二人往文华殿门口去了。
文华殿里暖气融融,列席上的宫中反时鲜果莹润可爱,令人垂涎。乐班一角轻轻奏着青州小调,使得气氛也轻松惬意。
御之烺看见御之炜被羲南王和临珫侯带领着进殿来拜,便笑道:“许久不见世子了,身上可养好了?皇叔可还好么?”
“回禀陛下,父王安好,使臣代以叩拜,特备青州特产谢陛下隆恩。臣的身体也养好了,谢陛下惦念!”御之炜朗声回答。
“看着你就从眉清目秀少年郎变作中气十足青年人了,朕心有感慨。快平身吧,赐座。”御之烺温和地说。
“谢陛下。”御之炜谢过皇帝,又转身向御座旁太主御曛拜道,“皇姑母安好!”
“炜儿一路劳顿,免礼了。”御曛慈祥地笑道。
御之炜又向斫北王行礼。御之烨微笑答礼,依旧默然恭谨。御之炜便又面向御之焕、陈弈和陈齐行礼,恭恭敬敬地立着,等着他们入席,自己才入座。
“炜儿自小就那么知礼,人见人爱。如今又学富五车,高名在外。青州王真好福气。”御曛对御之烺叹道。
“皇叔就这一个独子,素来管教是极好的,自然不是凡人。”御之烺噙着笑应和,侧过脸问禄德,“衣衣呢?”
“乡君已经在殿外了。”禄德回答。
“宣。”
衣衣细步走进殿来,低头拜了皇帝与太主,方才起身抬眼,顺着御之烺指的方向看到御之炜。
御之炜直眉秀目,瓜子脸,窄鼻梁,纤瘦飘逸倒有两份司徒白觞的形容。他立刻起身来对衣衣行礼:“见过舂陵乡君。月前不得来拜,今日终于得见,之炜幸甚。”
“久仰世子大名,也因得见,朝露幸甚。”她淡淡还礼。
御之炜直起身子来,笑道:“那柄折扇,乡君可还能入眼么?”
“世子亲手挑来的,自然不是凡品。谢世子赠与。”衣衣道,“朝露自然也有礼回。”
敬存恭谨入殿来,跪过皇帝,将一个木匣捧与御之炜。
御之炜打开来,看到一个玉人儿雕。雕的是潘岳诗行。
“虽未曾见过世子,早听人言青州人以世子与潘安相比,便寻了这个雕。用的是舂陵的米粉浆泥。也算是舂陵特出,还望世子笑纳。”衣衣款然道。
“多谢乡君,受之不恭了。”御之炜便礼貌地收下去。
“衣衣真是有心。两个都是玉琢水润一样的年轻人呢,朕最近,总是爱看年轻人。”御之烺笑道。
御曛摇摇头:“陛下说些什么话,陛下正是壮年,哪里不年轻?只有老身这样的,才说自己有年纪了。”
“喔,忘记皇姑母在,一时妄言了,有罪有罪。”御之烺顺势举杯,“衣衣快入席,都陪朕吃这带罪的一樽吧。”
“万岁,万万岁!”众人举杯来饮。
衣衣的视线越过自己衣袖,迎上了御之焕的。他笑意盈盈的脸在被她注视时,悄然舒缓了线条。他们已经几日未曾见过,自万寿节那夜以后。她的长信飞出去一次,回来时它爪脖上缠了一根红丝线。不需要任何提示,她也晓得这是谁的手笔。他的目光令她如沐春风,又像梦境。欢欣得似乎要飞起来,但又带着一丝惆怅,因为没有信心握住。她垂下眼眸,饮尽杯中琼浆。
御之炜是焦点,所有人都在听他回答御之烺的问题。关于青州生活的点滴,青州附近风物人情以及近些年的景况。御之烺沉稳的嗓音和御之炜温润的嗓音回荡在文华殿里。
“于是,青州今年还未落雪?”御之烺沉思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御之炜微微敛了眉心,道:“是。已经旱了一月,我走时,也未曾见要落水的迹象。最近一次父王信函,也说一直没有雨雪。如此再旱下去,来年怕不是丰年,且开春见暖,却要防蝗虫了。”
“风调雨顺,本就是极难得的事。但你青州往东那千里一线的地方,如果继续都旱下去,明年会更难熬。明年,朕还要做大事的。”他叹了口气,说,“禄德,记着,初一日的天坛祭祀,加祈雨。部里寺里,都知会到。”
“遵旨。”禄德回答。
“京师的雪倒是下得勤。”御之烺重又装上笑容,对御之炜说,“这五六日下了两场了。算上昨夜又是一夜的雪。我们去西苑走走,看看太液池雪景,如何啊?”
“陛下身体畏寒,还是不要去的好吧。”御曛道。
“方才还说朕在壮年呢,皇姑母。”他笑道,“走一走不碍事。皇姑母却要小心的。”
“是,陛下毕竟还爱动……老身行动不灵便了,就不陪陛下了。还是让他们年轻人陪着,也省了老是挂记老身,玩不好。”御曛无奈道。
“那让晟海郡王留下来陪朕就好,皇姑母可以歇息一下。”御之烺说完,起身去偏殿更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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