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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潭之水带给高矜的是福是祸还无从说起,但是眼前最激动的莫过于项慎,年幼第一次见面,她就对高矜一往情深,到这次的突然重逢,她内心欣喜不已。高矜重伤,她痛彻心扉,现在她紧张期待。项慎对高矜的脉脉柔情,已经在高矜与死神的争锋对决中得到升华。
神潭水很快融化了高矜筋骨脉络中淤血,慢慢变成像黑水般的凝固起来,隐约中传来骨骼冲击的啪啪声响。高矜慢慢有了思绪,从迷离中醒了过来,但是他的身体还是不能移动,只是耳旁隐约听到温泉水的咕咚声。逐渐地他完全清醒了过来,想起出道观后发生的一幕一幕,他的出世仿佛一个谜局的开始,父母带着襁褓中的他从蓟市到大秦,拜奇炉为师,到鬼谷一甲子的传说,还有杏仙谷的奇遇,到目前他的全身残废,父母生死不明,想到这些,他忍不住肝肠寸断。短短时间之内他已经从懵懂少年,变成了历尽沧桑之人。
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刻,高矜还在胡思乱想时,守候在一旁的道童早已困倦打起了瞌睡。
或许因为温泉水的作用,或许是高矜极度困倦,他又不知不觉失去了意识。
月上树梢头,人约夜雨后,一场不大不小的寒雨如甘露般洒落。清醒后的项慎默默走到高矜身边,呆呆地盯着他,柔柔的月光如雾如烟般洒落在她那消瘦的身影上,折射出一种别样的凄美,这些天的担惊受怕,以及苦苦劳顿,已让她原本丰满圆润的脸庞,变得憔悴疲惫。
就在项慎安心欢喜,庆幸之时,高矜也已清醒许多,在月光下看到了项慎那娇美的身影,这是许多时日来自己唯一真真切切,实实在在用心来正视她,忽然间,面红耳赤不已。原来在自己的内心深处就有过这样儿时隐隐约约的欢喜和秘密。自己在百里溪之外还是这样的挂念这个曾经的小妹妹。虽然记忆已经模糊,他一直未能将项慎和曾经的小妹妹联系起来,以至近在身边而无从所知,直到走在华阴市井之时。现在,唯一值得欣慰的是还有这个小妹妹陪在自己身边。听到项慎弱弱的哭泣声,仿佛又看到了双亲的音容,忍不住悲从心起。
“水,水,我要喝水!”高矜大声呼喊起来,早已惊醒了正在瞌睡的道童,道童正要去屋内取水,项慎示意说:“我去吧!”话语间一起身快步去庭院内取水。
这时,只听高矜身体骨骼连接处,如干柴烈火般啪啪爆响起来,早已为神潭圣水所化的腐烂筋骨剥落下来,激起一池水花。
高矜一个盘诺切步从水中跃出,当看到自己赤身之时羞愧难当,立时落回污血水中,再举目看到旁边桌椅上整齐摆放的衣服,随手卷起迅速穿戴整齐,一个就地回扫,随着落叶起伏中,早已端然而立,一扫往日沉迷和病容。这时已经取了水回来的项慎看到高矜穿戴整齐坐在庭院中时猛地一惊,因大喜过望竟一下晕了过去,高矜就势将将要倒落一边的项慎轻轻揽在怀中,起身扶座悬崖侧柏之下,当用手拂开项慎满面秀发时,用月光如水,佳人在怀,心如刀割来形容高矜此刻的心情最为恰当不过。忍不住将怀中的项慎轻轻向怀中又揽了一揽。好让自己的体温在秋寒夜色中为自己的慎妹妹带来些许暖意。微风吹拂,衣阙飘飘,心儿潺潺,泪儿习习。高矜顺手在衣袖中摸出一张方巾来,但见鸳鸯戏水,花前月下,水波荡漾,他的心碎了,思绪乱的无从收拾,没有了思念的止境,没有轮回的方向。
沉顿片刻,高矜轻轻用方巾为项慎拭去滑落脸庞的泪珠,项慎的脸色立刻红润起来。高矜心中一个激灵,一颤,脸色也顿时赤红起来,他的心中又想到了嬉笑打闹,古灵精怪的溪妹妹……
将要起的身来时,高矜想到了一个令自己心生疑惑的地方,那就是自己伤的那么重,怎么会在潭水中浸泡几个时辰之后就可以恢复到七八成的体力和功力,难道还有什么蹊跷的事情发生?
他举目看到一院,一庭,一石,一仙峰,还有巨檀树下的这座香炉似的天然神潭。一方挑檐,两席垂帘,三处香木花丛,四方圆顶方石。
他也看到了垂帘两侧的对联:
左联是:真山真岭 蒸蒸神潭 沐浴真真绝学 武林无后;
右联是:假木假檀 涌涌圣水 洗却假假无为 人海隐没;
横批是:似真似假
看看手脚已经剥落的筋骨腐肉,真是难以思量,难以捉摸。
看看怀中似已沉睡的项慎,高矜起身步入小院,看到一侧的厢房中烛火莹莹,素被抱褥,将手中的项慎缓缓放在木床之上,掖好被角,扶正项慎的脸庞。端详片刻,神思飞离,除了隐隐为溪妹妹不知所以的阵痛之外,心生爱意,柔情入水。
刚刚恢复的体力已透支不少,只是有了不再让慎妹妹和溪妹妹为自己担心受怕和受苦的想法,拉过一旁的藤椅双手伏在床边慢慢睡去,他是真的困了,连日来的迷离,只有这一刻才真的是在恢复体力,在片刻的梦境中睡去。
高矜有了一种非常的感觉,飘渺之中,漫无之中,淡然而又释然,看着身边劳累至及的项慎,内心满是怜悯之心,忍不住叹口气,“唉,……”一切似乎很是玄妙的紧。高矜的思绪回到了杏花谷,回到了华阴古道,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
恍惚间,听到小道童在窗外道:“高施主,温泉水已重新换好,师傅吩咐你再泡三个时辰。”高矜看着还在昏睡的项慎,给她掖好被角出来,自己又进入温泉池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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