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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尔的佣兵队从考尔尼押送货物返回马格里,非常顺利。在马格里城外的一个秘密地点,那些格尔从县城带来的佣兵又回到他的身边,包括货主的儿子和丑陋的车夫。没精打采的妮娜一路上都沉默寡言,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她不再理会别人的玩笑,不再在众人面前唱歌跳舞,很少说话,说话的时候也经常走神,总是紧紧跟在哥哥身边,似乎只有这样她才会安心一些。格尔到马格里佣兵总部登记的时候,意外的被纪律部门的带走了,和格尔一起去的佣兵亲眼看到两个穿着黑色制服的家伙把他领进三楼一间装着防盗铁门的办公室,那个佣兵一直跟着跑上了三楼但是被拦在走廊入口处的铁栏杆外面,他连铁门的样子都没看清楚,只看到漆黑的走廊一边安装着一个沉重的大家伙。
佣兵团也因此不得不停留了一天,提心吊胆的妮娜几乎要哭出来,她偷偷从城外的客栈里跑出来,整整一个晚上都等在总部大楼外面,打算第二天闯进去问个究竟,或者看看是不是能找到认识的人,期待着能见到哥哥。她的“尼卡”无情的被夺走了——那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现在唯一和她相依为命的哥哥又被关押起来,她觉得生活中所有的亲人都突然离开她,她害怕极了,仿佛整个生命就要被掏空了,觉得世界的一切都变得陌生,都和她没有了关系,都是可有可无的,所以她要拼命把哥哥找回来,为了使这个世界还有一份熟悉的感觉。
第二天下午的时候,格尔终于被放出来,他因为被举报在刚刚完成的押送任务中夹带违禁的私货并且像货主敲诈勒索被降职成低等佣兵,他的非法所得被没收并且还交了一笔罚款,职务由马格里佣兵团经营的一家货站的店主接替,那个店主已经在那个货站干了差不多十年了,名字叫安东尼,这是个极其普通的名字,在马格里有很多都叫安东尼的人。有消息说那个安东尼给了某些人一大笔钱而且还等了足足一年才谋到了这个差事。不过,佣兵团还是给格尔留了些情面,同意他留在马格里城附近的一个叫玛尔诺县的佣兵分部(很多年前格尔曾经在这里干过),还可以带上他的妹妹。当妮娜看到哥哥的时候,格尔已经换了一身皱巴巴的低等佣兵制服,在龙威佣兵团的标志下面只有一个可怜的星星——而妮娜的制服上有三颗星。妮娜抱着失魂落魄的格尔痛哭,但是她的心情比前两天好多了,也安心了,只要哥哥没事她就觉得生活还是有希望的,明天的太阳依旧还会升起来,哪怕被佣兵团开除也没什么关系,哭只是在发泄心中的委屈和两天来的压抑,所以她一边哭还一边“呵呵呵”的笑着。
“我现在差不多是个穷光蛋了,看来以后需要妹妹照顾哥哥了!”格尔面无表情的说,脸上的刀疤一动不动像刻在上面的,然后又好像意识到了什么,有些僵硬的笑着说:“没关系,我很好,都会好起来的。”但是他明亮的眼睛告诉妹妹,这一切都没什么。
几天之后,格尔和妮娜一同到玛尔诺县的佣兵分布报到。这里的分队长是格尔以前的下属,副分队长格尔也认识,格尔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很糟,分队长是惠特尼一边的,而副分队长是普朗特的死党。格尔报到的当天,在各自的办公室里,两个人对格尔兄妹都很热情,完全像老朋友一样,只谈私人的交情,没有摆出一点儿领导的架子,两个人都向格尔表示了同情,也都表示要帮助格尔,说了很多劝慰的话,并且都真诚的希望他能东山再起——也相信他一定能东山再起,当然,也免不了都在背后说了对方很多的不是。最后,两个人还都拿出了事先准备好的钱袋交到格尔手里。
格尔报到的第二天晚上,和格尔年纪相仿的分队长请格尔兄妹吃饭。分队长用专门用来迎接贵宾的四人马车将格尔兄妹拉到县城最大的酒楼,他们选了一间僻静的包房,分队长还兴奋的、十分放肆的在负责点餐的女服务员那双光滑的大腿上摸了几下,引来了服务员一连串的尖叫,妮娜也低下头,皱了皱眉。当满满一桌子菜都上齐了的时候,分队长不耐烦的摆了摆手,示意所有的服务员都出去。
“格尔老弟,哈哈哈哈……”分队长有些得意的笑了笑,“你的事情我前几天就听说了,真是意外啊!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夹带点儿私货——可这又有什么了,现在谁不这么干?要是就指望着那几个死钱——来,尝尝山鸡,这可是这里的拿手菜——是不是,要是就指着那点死钱,大家还不都去喝西北风?!当时,看了总部的通知,我就替你不平,哎——”分队长看了看格尔,无奈的叹了口气。
“哎——”格尔的脸上露出愤愤的神色,喘着粗气,长长的刀疤轻轻的抖动了两下。
“我听说老弟还和彼得罗相大人大吵了一架?”分队长有些疑惑的看着格尔。
“是!我要求见他,本以为看在同乡的份上能——,可是——哎!”格尔摇着头,越说越气愤。
“什么同乡?他要是真想关照你,还会把你打发到偏远的南方?而且还是个副分队长!我都替你惋惜啊——”分队长看了格尔一眼,格尔扭过头,紧闭的嘴角抖动着,分队长继续说,“我还听说是有人顶了老弟的位置,而且据说你原来的那个顶头上司也……”
“老哥,我也听说了,是个什么狗屁货站的店主,一定是有人收了那个家伙的好处!妈的!居然欺负到老子头上了!这么多年我也是出生入死,这个副分队长也是拿命换来的……”
“算啦,算啦,小胳膊拧不过大腿啊!哪里都是一样。来,喝酒……”分队长举了举酒杯,喝了一小口,一边夹菜一边说:“不过,格尔老弟,我觉得你也没有必要恼火。其实——”分队长有意停顿了一下,“我倒是觉得是件好事,就像人们常说的,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格尔猛然转过脸,看着分队长,眼睛中绽放着兴奋的光彩,期待着分队长继续说下去。
分队长的头轻轻侧向隔着不远的格尔,好像要说什么机密的事情,但距离又有点远,他看着盘子里的煎鱼,叉出一只,一边放进盘子里一边慢悠悠的说:“你在这里虽然只是个大头兵,但是我保证,用不了几年就能提升,你老弟的能力我还是了解的!这总比你在那个偏远的小县城当个副分队长强多了吧?!还一干就是几年!这里毕竟是马格里附近,比起你以前的地方要繁华的多,收入自然也就……”
“那以后我就——”格尔举着酒杯站起身,扬起脖子,满满一杯白酒一饮而尽,粗大的喉结蠕动了一下,嘴里发出有力的吞咽声,他一边摇了摇手里的空酒杯,一边大声说,“以后我就跟着老哥混了,上刀山下火海绝无二话!”说完最后一个字,他手上一用力,捏碎了酒杯。
“好——”分队长爽朗的笑着,说,“用不了几天,我就给老弟安排个小队长的职务!以老弟的背景和能力,谁也不会有什么异议,他们也不敢有异议,在这里,还是我说了算!”
“多谢老哥!”格尔又举起妮娜递给他的装满酒的新酒杯,又是一杯白酒一饮而尽,然后也哈哈大笑着,他的脸顿时就红起来,像涂了鸡血,刀疤像一条吸饱了血的虫子趴在脸上,厚厚的嘴唇上闪着亮晶晶的油光,整张脸看起来像即将爆发的火山。
“明天,明天我就给你们兄妹安排两个好房间,就按小队长的标准。”分队长兴奋的看着格尔。
格尔伸开两支健壮的手臂,挽起袖子,脸上露出久违的欣喜的笑容,鼓起的两腮使他的脸显得更红了,他解开最上面的上衣纽扣,露出同样被酒精刺激的发红的脖子,容光焕发、踌躇满志的格尔好像正准备着要把一桌子饭菜一扫而光,眼睛中充满了像火一样热烈的渴望。坐在哥哥旁边的妮娜也起身向分队长敬酒,她绕过格尔走到分队长身边。在妮娜站起的那一刻,分队长的眼睛好像就被妮娜粘住了一样,跟随着妮娜移动着,不大的眼睛变得又细又长,贪婪的看着她,翘起的嘴角发出断断续续的轻微的、还有些嘶哑的、令人厌恶的笑声,当妮娜和他碰杯的时候,他只顾盯着妮娜傻笑,手里的酒杯轻微的颤抖着,直到妮娜用手碰了碰他的酒杯,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低下头像个听话的孩子一样、甚至有点儿不好意思的喝掉了杯子里的白酒,举起杯的时候还“不小心”碰到了妮娜的手,也许是因为紧张,他居然剧烈的咳嗽起来。妮娜低着头,嘴角抖动了一下,急忙走开。房间里弥漫着酒气和肉的味道。重要的事情已经谈完,双方开始闲聊着一些琐碎可笑的小事和各种半真半假的传闻。
“老哥,已经快十点了,我们还要回去整理整理房间,你看是不是……”
“好,好,格尔老弟,那我就送你们回去。”分队长总算是恢复了镇定,还是不受控制的瞟了妮娜一眼,好像在妮娜的身上的某种东西对他有着不可抗拒的吸引力。准备起身的妮娜又低下了头。
在马车上,分队长坐在妮娜对面,一边和格尔心不在焉的谈话,一边时不时偷偷摸摸的、目光闪烁的看向妮娜,他说话断断续续的像个结巴或者有思维障碍的老人,好像根本就没有理解的格尔的话而且也不想理解,无论格尔说什么都一概含含糊糊的表示赞同,眼神越来越肆无忌惮,像长了钩子一样挂在了妮娜身上,从上到下到处的游走,肥厚的舌头不停的舔着油腻腻的嘴唇,发出难听的吧唧嘴的声音,他用力搓着双手,似乎迫不及待的随时都可能伸出去。妮娜上了车就低着头,感到空气中充满了粗暴、无理的压抑感,似乎有一头恶心的流着口水的野兽正在贪婪的窥视她,随时都可能扑上来,不知为什么这种不舒服的感觉反倒使她想起了尼卡,她非常渴望他能出现在她身边,这样她就安心了,但是她清楚他几个月前就走了,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甚至她经常会产生一种可怕的念头认为他们可能永远也不会再见了,她不知道应该如何对待他,有的时候她在心里怨恨的骂他,有的时候又盼望见到他,有的时候想念他,有的时候又觉得干脆现实点儿,狠狠心忘了算了,她不想放弃那种美好,但是又抓不住它,像水中月、镜中花一样看得见摸不着,她觉得自己完全无能为力,所以她的想法总是矛盾的和毫无头绪的,她觉得其实问题很简单,但总是越想越多、越想越复杂,越是拼命的想就越是想不清楚,越是想不清楚就越是会想起来,她好像站在一个房间里,推开门是另一个房间,再推开门又回到了原来的房间,总是无法走出去。
妮娜的头已经低的不能再低了,她想换个姿势尽可能避开那双色眯眯的眼睛,于是怀着对尼卡的思念,有些失落的扭过头,茫然的看向窗外,她突然惊喜的发现尼卡那张年轻的脸正贴在窗户上激动的看着她呢,妮娜眼中的委屈、难受和愤怒顿时就被喜悦取代了,她兴奋的下意识的伸出手,碰到的却是硬邦邦的有些凉意的玻璃窗,她有些气恼,手指用力的在玻璃上来回滑动,好像赌气要把玻璃按碎了才肯罢休。好在县城不大,马车很快就到了,妮娜一下子跳下车,仰面看着星空,像得救了一样长出了一口气,格尔笑着和分队长道别,非常恭敬谦逊。分队长若有所思的看着格尔兄妹离去的身影,脸上露出沮丧和意犹未尽的表情,然后没好气的让车夫快些赶车,赶车的佣兵一边大声吆喝一边甩起了鞭子,心里咒骂着这个混蛋分队长。
“哥哥,你刚才看到了吗?!你为什么——”妮娜既气愤又委屈的说不下去了。
“我又不是瞎子——何况即使是瞎子也能感受到。”格尔看了看四周黑洞洞的没人,小声说,“放心吧,不会有事的。而且我们现在寄人篱下,受点委屈也没有办法,哎——你以后要多加小心。”
妮娜低着头什么也没说,她对哥哥刚才的表现很不满意,而且一想到今后就觉得恐惧。
“妮娜,你是不是还在想着那个尼卡?!你刚才在车上的样子我都看到了。”格尔突然轻声说,“我看你还是把他忘了吧!你知道——”
“我知道,哥哥。”妮娜冷冰冰的打断了哥哥,显然她不想接受哥哥的建议。
“好吧——”格尔感到无可奈何。
两个人各自想着心事,一言不发,回到分给他们的临时住处。
分队长的所有承诺都很快兑现了,但是他想把妮娜调到自己身边做秘书的想法却因为他老婆的反对没能实现,为此他懊恼了好几天。格尔很快就成了分队长的嫡系,在格尔的身边也自然而然的聚集了一批他自己的亲信,这些都像自然界的规律一样水到渠成,一些和格尔关系不好的人会在背后指指点点、议论纷纷,用一些连他们自己都不相信的冠冕堂皇的大道理来贬低、挖苦和讽刺格尔,但是即使他们也不得不承认在现实的社会上这再正常不过了,而且似乎也只能是这样。格尔把他的下一个目标定为“副分队长”,而他的这个惊人的目标连分队长都没有料到——格尔也没有向他提起过,如果他知道了格尔的想法,一定会认为格尔是个疯子,并且对他提高警惕。
格尔开始结交各种各样的朋友,他很大方,经常请他们吃饭,借给他们钱从来不要利息也不记账,有的时候不还也没关系,他没有架子,和下级也称兄道弟,即使是不熟悉的人见面也像老相识一样主动打招呼,脸上总是挂着像万里无云的晴空一样灿烂的笑容,在佣兵团里,他就像一块强有力的磁铁,连一些其他小队的人也和他亲近起来,大家觉得和他在一起很快乐,没有任何压力,而且他总是能给别人提供这样那样的帮助。一些本地多年不见的老朋友也经常来看望他,格尔迅速的恢复了他之前在这里的各种关系,并且利用这些人脉不断壮大自己的圈子。开朗又能歌善舞的妮娜也很受欢迎,她既能很好的保持和那些男佣兵的距离又能和他们拉近关系,听着他们有些下流的玩笑,她似乎也生气,但是并不是真的恼怒,下次她依旧乐呵呵的同他们说笑,好像把所有谈话中的不愉快都忘掉了,她是个像鲜花一样漂亮的女孩子,但是从来不在小事情上斤斤计较,也不会耍小姐脾气,她和哥哥是那么相似,好像是同一个人被分成了一男一女,她简直就是格尔的公关或者广告模特。格尔和妮娜的到来,给这个死气沉沉的佣兵分队带来了意想不到的活力。
不仅仅是佣兵们喜欢格尔,分队长和分队长夫人也对他非常器重。格尔总是能想出各种各样的法子来增加分队长的个人收入,而且妥善的把这部分收入同佣兵队的收入分离开而不被察觉,他偷偷摸摸的为分队长置办了几处房产和商铺,然后把有关的证照送到分队长夫人手里,他成了分队长家里的常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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