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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林琢那半是讥讽半是不屑的话一出口,新亭侯南昊叹了口气,淡淡道:“既然你挡下了本侯的一次出手,本侯也不好再以大欺小,免得传出去,说我欺凌一个晚辈,坏了本侯名声。伯达,你说怎么办?”
项伯达心里无奈,然而新亭侯毕竟是他主君,既已作出决定他也不好再劝,只得道:“君侯放心,这里有明华府诸位前辈高人在此坐镇,这小子跑不了!君侯万金之躯,也确实不适合逞这匹夫之勇。”
杨笑之连连道:“项将军说的是,我们这么多人,一人冲上去一拳,也差不多打死这小子了,何必君侯出马?”
新亭侯陡然面色转冷道:“杨笑之,你是在建议本侯以多欺少么?如此,你与那以大欺小的卑鄙小人又有何区别?”
杨笑之一滞,气得只欲吐血,但也知道自己虽然是一派之主,但终究也只是一介草民,与新亭侯身份武功俱是相差甚远,连忙压住心头不满惶恐道:“属下不敢。”
无伤阁李成阳连忙请命道:“君侯,让在下去把毛头小子拿下如何?”
新亭侯看了他一眼:“阁下身为天机榜高手,难道也打算出手对付一个小辈?”
李成阳哑然,顿时也无话可说。而这时项伯达大声下令道:“曾一怒,交给你了。”
惊雷馆馆主曾一怒大声应诺,看向宿敌李荀的眼中也带了一丝挑衅与得意,随即大踏步走出,对林琢道:“小子,老夫奉劝你一句,若是早早束手就擒,还能免受这皮肉之苦。若是不然,哼哼……”
林琢早在新亭侯与那些人说话时,暗暗封住了右臂穴道,终于止住了血,而经过这一番折腾,他暗地里运转绝世内功《阴符经》,已是回转了不少内息。
林琢环顾四方,这个小小院落里,唯一可以逃离的院门处已经被新亭侯这一众高手牢牢围住,在这么多高手的围攻之下,只怕连师父穆云在此也难免棘手。他身后是熊熊燃烧的阁楼,火势凶猛,阻截了所有的退路,而四面虽是不高的围墙,然而围墙之后,兵戈甲胄,碰撞出声,显然是大批的军中部队,在这等地形狭隘的地方,林琢自问还比不了精于结阵厮杀的军队。
眼看着所有的路都被堵死,林琢却没有坐以待毙的心思,然而眼前这个名气虽大但武功着实不怎么样的馆主,那副嚣张的样子却激怒了他,林琢看着曾一怒,冷冷道:“相鼠有皮,人而无仪!人而无仪,不死何为?”
曾一怒一愣,新亭侯在后面已经忍不住笑出声,曾一怒茫然道:“他在说什么?”
李荀等人也是面面相觑,显然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众人之中,只有莫朴摇摇头,淡淡道:“他骂你不要脸。”
曾一怒大怒,他当日被五军都督府擒下,原本也并非他本意,林琢这一番话,说得却好像是他甘于下流沦为朝廷鹰犬一样,气得他顿时连基本的试探都免了,上来就从袖子里掏出一对短钩,当头劈杀而去。
林琢此刻端坐在地,并没有运起轻功闪避,毕竟他的右臂受创不久,若是长时闪转腾挪,免不了伤口崩裂,严重一点甚至会导致整条手臂废掉。
虽然如此,林琢的武功却不见多少削弱,他以左手运起《阴符经》的内功,将一柄带鞘长剑纵横挥砍,剑路大异于寻常剑法的挑抹刺削,大开大阖,使得全然有如刀法一般。这般大悖常理的武功被他使出来,竟然收效奇佳,压得曾一怒喘不过气来,若非是林琢此刻右臂伤重,又是剑未出鞘,只怕曾一怒此刻早已毙命。
项伯达眼光一闪,冷冷道:“李荀,你去帮他一把。”
李荀幸灾乐祸地应了一声,越众而出,讥讽道:“曾兄,小弟我来救你了。”
曾一怒一对钩劈落,林琢以剑一格,不偏不倚,钩上短枝正好锁住林琢的剑身,两人彼此角力,曾一怒几乎使出了全身气力,只把脸涨得通红,却仍是奈何不了林琢,正在此时,忽然听到李荀这番话,气得他顿时大骂:“姓李的,谁要你做好人……”心神顿时也松懈了几分。
话未说完,忽然他手上一轻,林琢运力一推,内劲迸发,那对短钩脱手飞出,曾一怒面色骇然,还来不及反应,便被林琢反手一剑鞘重重打中脸颊,顿时被打翻在地,血水牙齿,满口喷出,惨不忍睹。
曾一怒赧赧站起,也没脸再说什么,跌跌撞撞地狼狈走到项伯达后面站定,反倒是新亭侯南昊安慰了他几句:“那年轻人武功奇诡,内功深厚,只怕我们这些人里面,能稳胜过他的也只三四人,一怒兄不必在意。”
曾一怒勉强一笑:“多谢君侯体谅。”
项伯达冷冷一哼,脸色阴沉,只差没有当场骂出“废物”二字。
那边,曾一怒败走,李荀已经和林琢交上了手,他用的是一件软兵器,是一根长逾三丈的铁链子上,栓一个大铁锥,轮转如飞,铁锥到处,假山巨石崩裂,楼阁火焰腾空,委实威力不弱。更有一样,原来在场众人无一不是经验丰富的江湖老手,李荀虽然武功不高,眼光却是毒辣,他见曾一怒与林琢交手只是数合,便看出林琢只以左手应敌,兼之其右侧袖子,红了一大半,想来定是受伤不久,难免运转不灵,这才大着胆子听令出战,主要还是仗着他的兵刃之远,不然以他与曾一怒只在伯仲之间的武功,打死他也不会与林琢交手的。
而转眼间,李荀得意洋洋,远远地只以锥索远攻,与此同时,他身形游走,铁链又如毒蛇吐信般一圈紧接一圈团团绕向林琢,时不时夹杂着铁锥大力,凌空砸落,一时之间,连林琢也打得有些束手束脚,左手挥剑只是格挡卸力,瞬间就处于了下风。
新亭侯看他如此,淡淡一笑道:“这修武馆馆主也算是个人物了,不想打斗起来,如此无赖。”
旁边一众人听了,俱是一怔,颇感不是滋味,项伯达皱眉道:“君侯,这话说的重了吧?”
新亭侯一怔,自知失言,连忙干咳两句,掩饰过去。
就在这段时间里,场中战况又有了新的变化,李荀固然是经验丰富,眼光毒辣,然而林琢有穆云这等天机榜前十的武学宗师指点,自身又是家学渊博,不论是经验或是心性,岂是初出茅庐的愣头青能比的?李荀只以锥索铁链远攻了他片刻,同样也被他发现了破绽,在李荀洋洋得意,又一铁锥飞掷而来的瞬间,他侧身避过,出剑在那锥尾铁索处一点,刹那间,那铁锥余力未歇,在林琢剑上盘盘回绕起来,李荀一愣神,林琢趁机运力一握,带得他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向林琢跌去,李荀一惊,尚未反应过来,脸上、胸口就被重拳连连击打数下,下一刻林琢重重一脚踹去,正中当胸,打得他涕泪与鲜血横流,凌空向后飞了回去,抬起头时,面上一片血肉模糊,比之曾一怒还狼狈了几分。
林琢连败两人,然而新亭侯那一众人都没有太多惊讶,原本在他们看来,李荀与曾一怒这两人本就不是什么有名头的高手,充其量也就是个投石问路的小角色,只是这样一来,对林琢的评价又高了几分。
新亭侯淡淡一笑:“很有意思的年轻人,若非他杀的是大司马的长孙,本侯倒是想请他加入五军都督府,起码也能做个校尉。”
项伯达点点头,附和道:“君侯说的是……”他想了一下,看看旁边惨兮兮的李荀、曾一怒,终于没有说出下半句:起码比这两个废物强多了。
新亭侯笑笑,道:“接下来是哪位同道去领教一下这位少侠的功夫?”
青蛟帮帮主程远志是个性情火爆的粗豪汉子,他接连看了两场打斗,早已按捺不住,新亭侯此话一出,顿时忍不住一声怪叫,提起他的成名兵刃“潜龙铲”就冲了上去,他的好友莫朴一把没拉住他,只得在后面大声提醒道:“务必小心,不要轻敌!”
程远志拍拍胸膛:“莫兄放心,我自晓得!”然后,铁铲一指林琢,说道:“小子,你武功不错,先来接老子一铲!”
说罢,也不做丝毫试探,双手握紧潜龙铲奋力一跃,跳上半空,作“力劈华山”式,当头劈下,这一下去势既快且急,去如流光,雪亮锋锐的铲面映照着妖艳的火焰,转眼间劈在林琢的剑上。
林琢踉踉跄跄退了两步,方才他在击退李荀的时候用力过猛,以至于右臂疮口隐隐有迸裂的迹象,他咬牙从袖子上撕下一大块布,好不容易包扎完成,程远志攻势即至,他仓促之下只来得及横剑一挡,比不得程远志蓄势一击,后退了好几步,才消去了这股反冲之力,同时面色肃然,他隐约感觉到,这个此刻出战的大汉,战斗力远在他先前打败的两人之上。
果不其然,程远志当头一铲劈下,随即就是如同狂风暴雨般的一轮抢攻,他武功又高,内力又强,林琢只与他交手数合,便知不能与他硬碰硬,他灵机一动,飘身一退,腾身飞起,脚尖轻点,站立在焚烧了一大半的楼阁顶端,此刻也顾不得会不会泄露本门的武功了,反手一剑挑起一块火焰狂乱飞舞的焦木,以“弹指神通”的巧劲弹射而去,直击程远志,程远志怒喝一声,挥铲荡开,然而下一刻,破空声连续响起,却是林琢接二连三地以剑挑飞焦木栏杆,连绵不断地打向程远志,程远志猝不及防,连连中了数下,焦木上火星四溅,灼得程远志脸颊生疼,力道虽不大,却让他倍感愤怒,终于大吼一声,同样运起轻功,跳到半空,自上而下,一铲径自向林琢劈砍而去。
“不好,中计了。”莫朴大惊失色,高呼道:“小心。”
话犹未了,林琢早已从原先站立处跳开,程远志蓄势而发的必杀一铲只是击碎了一大片烧焦了的雕梁画栋,木屑纷飞,热浪滚滚,浓烟熏人,扑面而来。
程远志下意识地闭眼,漫天乱飞的烟尘几乎熏得他眼中流出泪来,然而也就是这一瞬间,他听到了莫朴的声音,心里一惊,转眼间一股忽觉大力从后袭来,这股力道阴狠而诡谲,打得他一口血喷出,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打下了浓烟滚滚的火海里。身后,漫天火光冲突天,映照得林琢清秀面容,分外狰狞。
“程兄!”莫朴看的目眦俱裂,他猛然拔剑冲了过去,众人知道他与程远志交情不浅,此刻见他愤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何况他们也想借莫朴之手试探林琢的真实实力,自然不会有人蠢得去拦他。
而莫朴一出手,林琢顿时觉得压力大增,此人武功剑术,俱是不凡,虽在愤怒之中,一剑快过一剑,手上却是稳健得紧,丝毫不乱,转眼间两人以快打快,已是交手了三十多招,林琢衣领袖口,被剑划过,隐隐有血迹渗出。
莫朴得势不让,欺身再刺,林琢冷冷皱眉,下一刻,有风吹过,他的身形忽然不见,莫朴一剑刺空,心道不到,而身后忽然风声响起,他想都不想回剑格挡,险险挡住林琢自后而来的一击,莫朴怒气填胸,欲待反击时,而旋即林琢身形飘忽,忽左忽右,恍如鬼魅一般,一瞬间就刺出数十上百剑,莫朴疲于奔命,终于遮挡不及,林琢一掌击落,正中当胸,莫朴一声闷哼,踉跄退走,杨笑之连忙扶住他,只见他长袍刺破,面色苍白,显然是受伤不轻。
“这,这是?”项伯达大惊失色,欲言又止,新亭侯奇怪道:“怎么了,莫非这年轻人用的武功,你见过?”
项伯达低声道:“君侯,这小子方才所用身法似乎是‘移形换影’,正是那云霄宫宫主穆云的成名武功之一。”
“什么?”新亭侯皱起了眉头:“你的意思是,云霄宫也在这明华府的乱局中插手了?”
项伯达肃然道:“只怕是的。”
新亭侯不解道:“你也说过,云霄宫所谋甚大,穆云又是五军大都督提防已久的人物,他们这般贸然出手,为的又是什么?”
“这……”项伯达张了张嘴:“属下也不知道,所以,就更应该拿下这小子好好拷问了。”
新亭侯神色冷了下来:“但是……”
项伯达急道:“君侯,我知道你欣赏这小子,可是这也要分立场和时机吧?此事若是传到五军大都督耳中,只怕不妙啊!”
新亭侯神色数度变幻,终于无奈道:“好吧,听你的,那就你去把他拿下,尽量别伤了他。”
项伯达面色稍缓,接令道:“诺。”
而他们说话间,孙七楷也出手与林琢交战,同样也在十多合内败下阵来,所幸他见机得快,没有受伤,只是脸色并不太好。
李成阳终于忍不住了,他起身跳到场中,袖袍卷动,不怒生威,一派天机榜高手的风范:“小子,你剑术不错,连狂风剑派的莫掌门也不是你的对手。不过,你可敢与老夫比拼掌力?”
林琢此刻的状态很是不妙,这天晚上,先是莫名其妙地和李念尘他们打了一场,然后被李素影一剑刺伤右臂,动弹不得,紧接着就是面对眼前这些在整个江湖上都是排的上号的高手车轮战围攻,打到此刻,他已然是强弩之末,内息所剩无几,却又遇到了李成阳这样的天机榜高手,显然也是看着他后继无力,才上来捡便宜的。
“脸皮够厚的。”林琢冷冷一笑,看着李成阳不屑笑道:“老匹夫,事已至此,何必惺惺作态?”
李成阳老脸一红,怒道:“好小子,竟对江湖前辈如此无礼,老夫今日就代你的师父好好教训教训你!”
他双手蓄力,刹那间掌间一片赤红,炽热的高温扩散开来,将“摧心掌”的功力提升到了十成十,看样子,是想一击建功,也好在宿敌莫朴面前炫耀示威。
林琢看着他动作,感受着逐渐蔓延的滚滚热浪,眼中一片平静。
下一刻,李成阳一声怒喝,双掌平平推出,似有无形气劲环绕他身周,旁人远远看去,只觉得他有若天神下凡,威风凛凛。
林琢不闪不避,迎面而上,一掌劈出,然而他的眼中,却有冷光一闪而过,此刻他虽是与李成阳交手,不知怎的,目光却游移开来,看向了那边小声说话的新亭侯与项伯达两人,似是在盘算什么。
“找死。”李成阳见他还敢分神,心中冷笑,手上力道不由得又加大了几分,恰似白焰横空,平地惊雷,与林琢重重对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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