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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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州是共和国版图的中部地区，其中的斐户山脉是共和国的主要山脉和地理分界线，斐户斜跨五州地区，北接掬环内海，南延伸至三州，与三州地区的巨角山脉遥相呼应。
    斐户山脉山势绵长，中段的大斐山位于山脉深处，这里的自然生态环境很好，但因地势偏僻荒凉，所以人烟较为稀少，有传闻共和国在山里建有监狱，进山的人经常能听见直升机的轰鸣声。
    大斐山的山阴凉人，不仅有徘徊在谷的清风，也有那松柏长年背阴的影，只是在山影中待久就会发冷。
    一辆小货车悠哉地行驶在绕山公路上，驶过一片又一片山阴，只要沐浴在山阳时，一只细嫩的手臂就会伸出车窗，像滑翔机的机翼，伴着一颗串在手绳上的小石头，划出一道暖光的尾带。
    快要驶出公路时，细手收回扶了扶鼻梁上的墨镜，大大的墨镜下是一张秀气的小脸，嘴角始终保持在欢愉的弧度。
    “咦？有人。”少女忽然发现了什么。
    她把车停在路边，摇下车窗，把墨镜推到光亮的脑门上，冲着山坡上热情喊道：“几位大叔！喂！这里这里，受伤了吗？”
    大斐山深处，几个人穿行在林间，经由之处，飞鸟惊起。
    付游有些体力不支，只手撑在树干上喘息，望着前方的几人，擦了擦汗继续跟上。
    当日他考虑单凭自己一人的力量肯定无法逃离监狱，他的能力仅限于使具有爆炸性质的物体发挥爆炸特性，如果狱警全部携带冷兵器，他只能束手就擒。
    于是在离开房间后他不假思索地去囚牢，放掉了所有囚犯。
    永刑犯的暴动越狱造成监狱大规模的混乱，永刑监狱不同于一般监狱，能关押在这里的都是重量级的罪犯，其中不乏有政治犯一类角色，因此永刑监狱的安保力量可见一斑。
    狱警虽然平日懒怠，但在这种生死时刻都迸发出了极高的战斗素质，加上武器精良，从地下囚牢蜂拥而出的变态杀人犯、怪人、疯子很快遭到了血腥镇压。
    付游没有领导暴动，事实上这群犯人根本无法控制，趁着狱警主力被吸引住，他从另一条路逃走。
    逃出监狱后，付游没有走公路，而是反方向往大斐山里跑，一部分同样没有选择跟狱警冲突，而是偷逃出来的犯人也朝山里跑，因为公路上很容易被追捕到。
    跑了两天两夜，中间不断有人脱离队伍，最后算上付游只剩下九个人。
    顶着火君的名头，加上释放众犯人的恩情，付游还能隐隐领着头，但控制力有限。
    当先走在最前面的是一名体格壮硕的大汉，名叫周岁公，满脸胡渣，身材高大威猛。周岁公的脾气极为狠戾，路途上不少永刑犯被他教训过。
    周岁公身后跟着三人，一人被称作秃头，一人被称为疤脸，俩人外貌如名，被周岁公教训后就讨好跟随。还有一人叫严三，他把自己满嘴的牙都磨尖了，虽然跟着周岁公，但仍很桀骜不驯。
    其他四人互不相属，一个态度如冰山，一路上从未说过话的男人似乎来头很大，年龄不大，但连周岁公对他都有所忌惮，付游只知道冰山男的名字叫做孙章。
    一个满脸涂满色彩的怪人，说话声音沙哑，看不出是男是女，名字也很奇特，叫玲珑。
    第三个男人叫方凉，除了自称是原共和国的军人，其他没有多说，很神秘的一个人。
    付游的身体状况越来越糟糕，在树林中又走了一段，他一阵头晕目眩，脚一软忽然跪倒在地。
    众人已经两天两夜没吃东西了，付游的伤势是最为严重的，加上这几天的奔逃，他已经到了极限。
    一只手扶住了付游，他抬头一看，是最后一个叫张督的年轻人。
    “还能走么？”
    付游没有回答他，而是从一直携带的手提箱里拿出一支药剂，扎在手臂上。前面几人已经走远，张督没有动，默默站在一旁，付游闭上眼舒缓了一会儿，睁开眼看向张督。
    “为什么？”在付游看来，九个犯人之间并不存在可以维系的关系，一切毫无来由的善意都蕴含危险。
    “我加入过抵抗军。”
    付游没有意外，以暮女的疯狂行为来看，抵抗军这帮人做出什么事情都在预料中，只是相对于暮女打入政府高层的计划来看，向永刑监狱输送抵抗军的计划明显更为有效，看来暮女真的完全疏离于抵抗军。
    只是付游注意到了张督的用词是加入过，付游心中起疑。
    “是抵抗军派你来的？”他握住了空针筒。
    张督摇了摇头。
    “那你应该知道我并不是火君”
    “我也不是抵抗军。”
    付游看着张督，然后松开手中的针筒，这种情况付游不想考虑过多，他努力撑起身体，双臂不停打摆。
    “我背你，不然你走不出去。”
    付游低着头喘息，张督来历不清所以他有些拿捏不定。张督的眼神古井无波静静等着一旁，忽然付游伸出了手，张督嘴角微笑，握住了付游的手。
    走在前方几人自顾自地走路，名叫方凉的原共和国军人走在最后，走着走着他回头看了一眼，发现付游和张督没有跟上，于是放缓了脚步。
    过几分钟，张督背着付游跟了上来，众人走出森林，到了大斐山另一侧的山坡上。
    此时忽然从山下的公路上传来喊声，张督搭手一看，一辆小货车上坐着个女孩，正向这边招手。张督看了一眼前面的周岁公几人，皱眉说道：“不要管，继续走。”
    这句话是说给所有人听得，张督的话自然不能服众，但他身后正背着火君，付游最终也没说什么。
    “走个屁！有车有女人，一下全送上门还他吗能放过？老子多少年没尝腥了！”周岁公才不吃这一套，说完一边怪声低笑一边走下山坡，另外三个犯人看都不看张督一眼，也跟着去了。
    张督冷冷看着剩下三个犯人也跟着下去了，现在只剩下付游和自己。
    “我们需要车，不然我们走不出这座山。”付游有些搞不懂。
    “公路上有搜查部队，失踪车会被记录，他们会搜查到我们的路线段。”
    “这种问题一路上都无法避免，我们要在警察形成包围前离开山里，到了城市就可以各走各的。”
    张督没有说什么，而是放下付游加快脚步去追周岁公，经过方凉时，方凉眼睛闪烁了一下。
    张督跑到周岁公四人面前站定，也不说一句话，周岁公没有立即动手，因为张督的体能跟他差不多。
    严三伸出舌头舔了下尖牙，说道：“刚做火君的狗，就要开始咬人了吗？”
    张督突然出手，周岁公反应也极快，铁爪般的左手迅速探出，张督身影一闪，越过周岁公来到严三身前。
    “我草你。。”
    严三话还没说完，张督用手盖在他的脸，然后毫不费力地单手将他举起，严三感到一阵剧痛，双手去掰张督的手却怎么也掰不开，下颌被紧紧卡主而无法开口。
    周岁公抬起左手一看，胳膊被划开一道细细的伤口，从手腕到胳膊，开始往外渗血珠，一张纸边染红的打印纸缓缓飘落在周岁公面前，他愣住了。
    其余两个犯人刚才还没有反应过来，现在摄于张督的实力也不敢出手。
    “满嘴喷粪。”张督伸出另一只手，用三根手指捏在严三的左眼框上，手指不断发力，直至眼骨被捏碎，然后噗的一声，严三的眼球被挤飞了出来，连着视觉神经挂在脸上。
    严三张不开嘴喊不出来，喉中发着沉闷的声音，张督一松手，他跪倒在地，哆哆嗦嗦地想要把眼球装回去。
    “什么东西？”周岁公问道，他的左臂上有一条分界线，线下边的手臂上全是血。
    张督弯腰从地上捡起那张打印纸，撕掉染红的部分，然后越过周岁公走下去，周岁公看到残纸的边缘齐整，就像刀切的一样。
    “纸。。？”
    “纸督。”原共和国军人方凉在远处看到后说了一句，他终于认出了这个传闻中的杀手，纸督不仅行事特立独行，最为出名的是用纸杀人。
    “你们四个留在这里。”展现超强实力的张督回头说了一句。
    山坡上包括付游的四个人已经下来了，经过周岁公他们时没有停，直接走到了货车跟前。因为永刑犯要穿铁链的原因，本来都没有衣服，越狱的时候各自拿了衣服，付游拿的就是狱警的便服，正好可以盖住身上的铁链。
    “大叔哪里受伤了？严不严重？”车里的少女身穿着小夹克，下穿牛仔裤，年纪虽小，但给人的感觉很活泼阳光，刚才就是因为看见被背着的付游才停车喊道，此时她单手扶着方向盘，一只手搭在车窗上问道。
    “还好，就是需要一个地方休息下，你能带我们去附近的镇子吗？”付游看了周围几人，带头说话。
    “最近的一个镇子在几十公里外，不如你们先去我家吧，另外。”少女放下额头上的墨镜，“我叫芮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