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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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暴风发动镜反的时候，张督和昏迷中的夏伏苓浮空而起，所幸两人邻近着一栋大楼，飞到第二层张督把夏伏苓从窗户推进大楼里，而他直到飞过十几层楼才抓住一个散在外面的百叶窗叶，顺着爬进楼里才有了落脚的地方。
    他从头到尾目睹到了红龙这场盛大的红宴，就站在窗口默默看着，红色血液不断扩张占据了整面天空，映衬得张督的脸庞泛着诡异而又不详的红光。
    当年张督因为牵连到了火袭军团的爆炸案，不仅被政府通缉，也不为抵抗军本部所接受，后来是红龙托人捎信，把已经走到国境线的张督叫了回来，随后收入麾下。
    红巾军退出红场后，作为延续的折州敢死队已经失去了参加大会战的资格，事实上三州防线建立后已无战事，所以张督从未见识过红龙真实的实力，更多是听别人的描绘。他觉得红龙或许很强大，无非是身手不凡，仍是一个会受伤会死的人类，但现在他不这么想了。
    天空中在极力抗拒反引力的血液远超出人体所能容纳的血量，血液中还蕴含着巨大的能量，不时发出闪电般的炸裂声，内温也极高，热泡翻滚，四散的热气虚化天空。
    这还是人类吗？
    张督低头看自己的手，为天空所映也呈现红色，他在红龙手下，却从未看到手上面真正的样子，是他不想看，还是因为本能的恐惧而不敢看？
    恐怖的红宴之所以还没有降下是因为暴风的镜反，那根盘纹长棍看来也不止方凉所说的控制磁场，还有引力，但区域肯定不大，堪堪拦住了红宴。
    只是一开始他就对暴风和红龙之间的战斗插不上手，甚至在镜反之中什么都做不了，红龙胜，他们生，暴风胜，他们死，战斗还未结束，红宴酝酿着未知的危机，红龙不可能在死前做一件没有意义的事情。
    “下雨吧，今司令。”张督仰头闭眼说道，似乎在感受细润的雨珠。
    此时悬挂着的付游很无奈，无底渊空变成了红宴血海，视觉冲击效果放大，红宴散发的炙热温度快把他蒸熟，认识红龙才短短几小时，没想到他冷淡的外表下是这么热血。
    暴风飞掠而过随手抓起付游，落地后一把将付游掼在地上，付游徒劳地在水泥地面上抓了几下，留下几道血痕后向天空坠去，暴风挥棍，一根钢筋飞来插中付游，冲势不停将他钉在一旁的墙上。
    钢筋贯穿了付游的肋下，他头朝地面悬挂在钢筋上，吐出的血朝天空滴去，画面显得极为奇异，一对结结实实踩在地面的脚出现在付游眼前，正渐渐走近。
    暴风穿的是一体全身甲，轻薄贴身，没有显露在外的对接缝隙，看上去犹如紧身衣料，但踩在地上清脆有声，他抬脚踩在贯穿付游的钢筋上，微微一用力就踩弯了钢筋。
    “现在，我可以安静地把你打成两截，再也没人来打扰。”暴风蹲下来，染红的旋涡纹面具里透出沉闷的声音。
    “一个活着的。。咳。。活着的火君对你的价值更大。”付游努力抓着露出的一截钢筋，边咳血边挣扎说道。
    暴风沉默不语，显然是没想到这种地步付游还能说这种话，他摇摇头，忽然感觉到什么不对劲，起身回头看向天空。
    红宴被镜反的反引力场死死压制住，本来暴风也没放在心上，即使察觉到了红宴里面蕴含的恐怖力量，没想到它又发生了变化。
    “真是麻。。”话刚说一半，暴风愣住了。
    只见天空中的红宴不断翻滚冲击镜反的反引力场，暴风突然明白了，红宴借由冲击镜反而压缩淬炼内部能量，不知不觉已经完成了转换。
    “红宴还未开宴么？”
    忽然暴风挥棍一招，几块石块残骸飞来挡在他的身前，可紧接着石块就落地，暴风低头一看，再回头一看，地上留下了一个雨珠大小的小洞。
    “雨。。？”
    一点细微的红色终于被暴风的眼睛捕捉到，那是一滴血珠，从红宴中急速射向地面。
    “好快。。”
    暴风站在原地没有逃走，这块区域已经被红宴笼罩，与镜反的反引力场相互作用，只要他这个中心源稍微一动，就会扰乱红宴与镜反相持的平衡环境，届时红宴倾下，不仅会将这块城市打陷，他也会尸骨无存。
    “可惜，还不完善，否则就不会是这种局面。”暴风看着手中的长棍惋惜道。
    一旁的付游还没发现眼前的危局，暴风回头看了他一眼，看来红龙在发现不能保住火君后打算连他一起杀了，刚才自己是有些昏头，这么重要的人物活着落到政府手里才能实现最大利益化，还不能让他这么简单就死了。
    但暴风又不能移动，即使将长棍抬一寸都会引发红宴爆发，而且他发现红宴和镜反的平衡也不会维持太久，镜反的反引力场需要长棍驱动，长棍不动，镜反就在减弱。
    “最终我们还是不知道谁胜谁负。”暴风不再犹豫，挥动长棍将镜反的范围缩小至自己周身，轰的一声，红宴之雨如同巨大漏斗，集束射向暴风一人。
    一个城市的人口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全部转移走，即使有预演方案也不行，最重要的是市政府没有足够人手，所以整座城市只有十分之一的人在警察和军人的领导下向市外转移，剩下的人还处在已经被划为交战的区域内。
    奉市火车站是军队重点监管区域，一方面是撤离平民的重要出口，一方面防止武装分子等混入城市或在人群中制作混乱。
    站内大厅里，荷枪实弹的士兵形成人墙把平民分开成一块一块方便监管，警察在外设立防线，引导庞大的人群向站内缓慢移动。
    都遣小队的人在车站楼上，透着落地玻璃窗看着底下黑压压的人群，自然不是搜寻可疑分子，这种工作还不足以他们来做，他们有更重要的任务。
    “我看见了。”一名女都遣忽然说道。
    其他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到缓近人群中，有一个平平无奇的男人背着一个瘦小的身影，裹着毛毯。
    “啊啊，还以为你说目标出现了。”都遣队长百无聊赖地去角落泡咖啡。
    “有意思。”女都遣笑道。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小孩哭闹，互相推搡的人渐演变成斗殴，骂街骂市政府的人，混乱而又喧闹的环境让他头都快炸了，而背后的少女却没有丝毫反应，这不由让他有些担心，但现在人潮拥挤，除了一点点往前蹭，哪都去不了，有些人憋不住又被堵在人潮中，已经开始随地大小便，这种环境下他没办法查看少女的情况。
    “再忍耐下。”他手轻抚着身后少女安慰道。
    突然有人撞了他一下，他一看，一个女人逆着人潮反方向走。
    “喂！危险！”他喊道。
    女人充耳不闻，很快消失在人群中，他无奈回头继续走。
    “醒醒！”
    付游被拍醒，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昏迷过去，入眼是张督的脸。
    “好疼。。”付游倒在地上，张督正使劲掰着那段透体而出弯曲的钢筋。
    周围有微弱的直升机声，更多部队在接近，付游四周看了看，红宴消失而天空复归湛蓝，没有发现暴风的身影。
    “地面被打穿了一个大洞，不知道是生是死。”张督说道，“完了，我掰不开。”
    被暴风踩弯的钢筋形成了一个回钩，即使他人生死不知，但他留下的影响还继续作用着。
    “别动，我去找辆车把钢筋拽出来。”张督没走几步突然枪声一响，他左腿一弯便摔倒在地。
    付游艰难抬头看去，影影绰绰的旋涡士兵持枪围了上来。
    “终于能干带有旋涡纹的一下了。”付游闭眼集中精神，来的旋涡士兵大概有一百多人，呈战术队形包围过来，但他们显然没有事前的情报，否则不会这么白白来送命。
    砰砰砰的连声响，枪械发生爆炸，每个用标准持枪动作的旋涡士兵被炸掉了脑袋，接着像整齐的麻袋一样齐刷刷倒地。
    一颗火星在付游的控制下落在钢筋上，微弱的火星不断散发高热，熔断了钢筋的弯勾，付游咬紧牙身体一抬，终于脱离了钢筋，随后他又满头冷汗倒地再也无法起身。
    风骤起，虚弱的付游错觉以为是暴风，其实是一架阴影直升机悬在他的上空，此时他再次接近昏迷，已经无力再使用能力。
    就在付游以为彻底完了的时候，他听到一道细微近乎不可闻的声音，清脆却又干涩，如同荒野中的长刀，顺着风势，逆着草势，轻轻割下斩去。
    阴影直升机的螺旋桨突然与机体分离开，螺旋桨飞远撞入大楼，机体盘旋着自由落体，轰一声变成一团火球，一个人影从火团中跳出。
    “什么。。”付游以为自己是出现幻觉，一个人怎么可以像螳螂一样跳出那种弧度？随即他又否定了自己，见识过暴风和红龙的战斗后，世界上还有什么不可能？
    人影走来，粗布鞋，短小敦实的双腿，一件颜色普通格调也普通的单衣，最后是一张平平无奇的脸，一个让人记不住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