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遮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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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师村村东头的一条泥泞小道上，有一位两鬓斑白的老头腰悬酒葫芦，手捧《黄庭》，倒骑青牛，优哉游哉。
    老人姓姜，一身粗布衣裳，没什么酒钱，却总爱喝上几口。有熟悉老人的，知道他年轻时候也曾是位天师，大概属于混吃骗喝的那一种，没什么真本事，到老了，人们也开玩笑尊称一声老天师。
    老天师平生没什么爱好，就是爱喝喝花酒，逛逛青楼，自从四年前捡回了一个宝贝徒弟，老头的日子便更加过得安逸，都不用自己出去骗酒钱了。
    今天是老头的生辰，老人的心情更是格外的好，姓秦的那宝贝徒弟出去挣酒钱了，自己何不去那翠花楼找上小隐姑娘快活一把？小隐姑娘腿那叫一个长啊，腰那叫一个细啊，师徒俩每次去，可不都得打抢？老人想到这里，又灌了一口黄酒，啧啧不已。
    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去青楼。
    这是老人常挂在口边的一句。
    被一位姓秦的小徒弟奉为圭臬。
    老天师倒骑牛，将往东边走。东边有翠花楼。
    ……
    路小隐是翠花楼的红牌，虽不是数一数二的花魁，可在楼里也是高高在上的存在。
    她清吟，孤傲，只卖艺不卖身，在这坊间待了六七年，打心眼里瞧不起那些每天在心里默默意淫她身体的臭男人，尤其是有一对师徒俩，那叫一个穷的叮当响，可偏偏每次攒够了银子跑来楼里，必点她无疑，于是三人清聊一宿，两个仿佛一辈子没开过荤的男人，不懂诗词歌赋，就这样望着她那沉甸甸的胸脯徒流一晚上的口水，这叫什么事啊？
    路小隐恨哪！那糟老头子也就算了，可那姓秦的少年，怎么就那么有贼心没贼胆，四年一共来这儿三百一十八次，硬是连她的小手都不敢摸一下，更别提什么其他过分的事了。自己再怎么清吟，再怎么孤傲，可终究还是个女人不是？
    更、更何况，那姓秦的，还长得那么好看，不是吗？
    六年勾栏岁月，路小隐勤勤恳恳，斤斤计较，不曾吃过哪位客人的亏，只少收过一位少年的钱。
    那位少年，此时正在北山中。
    秦牧自离开李大壮一伙人之后，便径往北山而来。北山其实不算山，只是一大片茂密的丛林加上几个小土包，因常年气候湿润而致使山路泥泞，故而鲜有人问津。可秦牧顾不了那么多，秦牧只想着，今晚天黑之前，一定要抓到三只狐狸，要不然明天，姓李的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自己了。
    秦牧往丛林深处而去，脑中突然泛起了小隐姑娘的身影，他知道师父极喜欢小隐姑娘那条长腿，而自己偏好小隐姑娘那只细腰，师徒俩真是一个德行。秦牧想着，等自己有一天挣了大钱，能趴在小隐姑娘的肚皮上做那神仙快活事，才算没白来这个世界一趟呀。
    脚下未停，秦牧离村子是愈加远了，山鸡野兔没少碰到，可狐狸，却是一只没见着。虽说这山林里未必有，可人生总要怀点希望不是？万一老子运气好的出奇呢？
    正想着间，前方赫然一个山洞矗立眼前。进去歇歇脚也好，还带着伤呢，秦牧打定主意，直直进了山洞。
    天色还不算太晚，洞内也还敞亮，秦牧走到第十七步时，蓦然停了下来。
    他看到了一名女子。
    那名女子他识得。
    小隐姑娘。
    “外面真是太热了，还是里面凉快些。”女子脱去外面的一袭轻纱，冲秦牧嫣然一笑。
    这一笑可倾城。
    秦牧从不曾幻想过，高高在上的小隐姑娘会给他一个笑脸。她是苍州多少男儿的梦中情人，而他只是一个低低在下的小混混。
    “怎么，还不进来？”小隐姑娘轻启樱桃小嘴，娇艳动人。
    秦牧犹豫片刻，侧身挪进，坐在她旁边。
    满肚子的疑问。
    可是小隐姑娘并不给他开口的机会，已端着石桌上的一碗水递了过来，熟稔的仿佛这里就是她的家一样。
    当他伸手接水，她看到了他手指上被划破的伤痕。
    不光手上，额头上也有伤。
    女子眼中闪过一抹心疼。一闪而逝。
    她直勾勾地看着他，随即红红的薄唇已吮住了他食指上的伤口。是的，手指被树枝划破，正在感染，据说人的唾液可消毒。风尘里摸爬滚打十六七载，女子略懂这些。
    他的食指被整个含在了嘴里，她的舌儿在拨弄。
    她在诱惑，她在挑逗。
    这个暧昧的动作，使得秦牧已是面红耳赤。
    小隐姑娘的樱桃小嘴可是出了名的娇艳动人，传闻想要她张一张嘴，便要好几颗金珠子，非王公贵族消费不起。她不卖身，并不代表不卖口活儿，这等神仙快活事，秦牧从来都不敢想。
    但是今天……今天似乎有些反常。
    他的目光又落在了小隐姑娘那对饱满的胸脯上，那对天师村无数男人都垂涎不已的胸脯上。小隐姑娘故意高高挺起，仿佛怕他看不尽兴。此刻的她妩媚天成。
    “你喜欢我吗？”没来由的一句，使得秦牧措手不及。
    咽了咽口水，秦牧回答，“喜欢。”
    女子笑意更浓，“为什么喜欢我？”
    秦牧几乎不假思索，“因为你美。”
    “呵呵，那你告诉我，我哪儿美？”女子不依不饶，“我要听实话。”
    秦牧一愣，仔仔细细打量着面前女子，忽然觉得她哪儿都美。师父喜欢她的腿，村长喜欢她的腰，隔壁镇上裴书生，却说她的胸冠绝苍州城，可是秦牧，三者都很喜欢啊，喜欢得紧哪！
    最后秦牧的视线，没能离开小隐姑娘的胸口，他不得不承认，读书人就是有见识，裴书生的品味就是高，英雄所见略同啊，他抹了抹嘴角的口水，有些忸怩的垂下头小声问：“你真想听实话？”
    小隐姑娘嗯了一声，娇媚动人。
    秦牧朝前探出脑袋，将嘴凑向小隐姑娘的耳边，闻着她那沁人的发香，呵气如兰道：“胸……”
    话音落地，轻轻咬了她的耳垂。
    小隐姑娘白了他一眼，不怒反笑，语气轻柔，“那你想摸一摸吗？”
    秦牧愣在原地。
    天上掉了馅饼。
    整个苍州那个男人不想？
    小隐姑娘朝他面门上呵了口气，那双琥珀般的眸子离他只有半尺之余，“你真的不想摸上一摸？”
    语毕，解衣。
    胸前那对乳鸽，顿时暴露在空气中，白嫩似雪。
    强烈的视觉冲击，极具诱惑力，再加上那娇美的容颜，又有哪一个男人能抵抗得住？
    就算抵抗得住，将来会不会后悔？
    日他娘的仙人板板，几秒之后，秦牧突然想，老子为啥要抵抗住？
    禄山之爪，已伸向女子的胸脯。
    女子笑意正浓。
    可就在秦牧的手触到她胸口的那一霎那，一把匕首自袖中挥出，蓦然割破了女子的咽喉。
    倒在血泊中的女子，未出手已先失了手。
    顷刻后，化为狐。
    “为什么？”躺在血泊中的小狐狸，满目惊疑，她想不通，她不甘心，她自以为自己的蛊惑之术，天衣无缝，到头来，却反遭了别人的毒手。
    她才刚入江湖，就要离开江湖么，她可不想这么早就死。
    好不容易服用化形丹得以短暂化为人形，这么快就结束了？
    她恨死了眼前的这个年轻人。
    “既然你喜欢演，我就陪你演呗。”从一开始就洞穿了小狐狸身份的秦牧，轻轻擦拭着匕首上的血迹，脸上没什么太大的表情，随即，喃喃自语，“你真以为我这四年，什么也没学到？”
    修为已近凝气四层的狐妖，居然败在了一位凡人之手，她心里要多不甘心有多不甘心，真是悔不当初啊，干嘛要招惹他？还害得自己耗费那么多灵力，幻化成他心中最思念的女子模样，到头来却要丧命于此吗？
    小狐妖想啊，想破脑袋，要想出一个活命之法。
    于是她想到了身上最值钱的宝贝。
    那是一张符，无需任何灵力便可催动，是她的护命符。此符，可灭杀凝气五层以下任何修士。至于凡人，就更不用说了，直接尸骨无存。
    小狐狸想哭，若不是自己现在身负重伤不能动弹，早就用此符将面前这个王八蛋杀的片甲不留了。
    秦牧没有闲工夫去同情一位遭了他黑手的小狐妖，他还要在天黑之前多抓两只呢，要不然师父明儿个的酒钱怎么办，他又该如何向李大壮交差？所以秦牧并没有丝毫犹豫，果断从腰间取出布袋，要收了这命悬一线的小狐狸。
    岂料小狐狸急急开口，一脸恳切的望着他，“大侠，你……你先别杀我，只要你饶我一命，我就将身上的这件宝贝送给你。”话音落地，心疼不已。
    秦牧冷笑一声，“我对你的什么宝贝，一点也不感兴趣，倒是你本人，可以卖不少银子呢。要知道，奇货可居，整个苍州，狐狸肉是最贵的。”
    小狐狸顿时急眼，破口大骂：“银子？乡巴佬，我那个宝贝，岂是可以用银子衡量的？你个没见识的乡巴佬！”
    秦牧突然来了点小兴趣，拖着下巴问她：“那宝贝，很厉害吗？”
    小狐狸一副“这不是废话吗”的表情，重重点头。
    秦牧微笑，问她：“在哪儿？”
    小狐狸望了望自己的胸口。
    望完就后悔了。
    秦牧带着一脸狡黠的笑，将手探入她的衣领，拿走宝贝，还不忘趁机揉捏了一把。说实话，手感真是不错。
    随后，放下一瓶草药，扬长而去。
    身后的小狐狸瞪圆了眼珠子，气得腮帮鼓鼓，两袖生风，心中大骂登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