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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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从帆布兜里，掏出一千，劈开，一份儿五百，丢给孙哥、大金刚：
    “这是奖金，别嫌少昂，对了，还有这些猪头肉啥的，金刚，你把它分三份，你留一份，孙哥，你自己一份儿，那份儿给我老爸送过去，他好这口，然后，踏实的睡上一觉，下午到我家集合，大金刚，你住哪？让孙哥送过去。”
    大金刚回道：
    “首长，这钱俺不要，说好的三千，不少了，我在皮革厂，累死累活一年才两千，再说我还得在你那儿住两天，吃住都跟着你了，皮革厂有宿舍，草，八个大老爷们塞一块儿，都特么的偷都偷不着的主儿，饿狼啊，这点肉，不够他们一顿造的，我得办完事，给我老娘送去，我家你不知道吧？胶南大厂，听说我们那边，刚建了一个市场，老娘还弄了个摊位，这肉拿回去，能换七八十块，你没听出我的口音带点青岛味儿吗？小哥！你膘乎乎的！真能闹！”
    最后三句，那是青岛银的口头语，就跟尧王城，见面必须问声吃了没一样！
    大金刚不拿，孙哥也不好意思，已经揣起来了，赶紧掏出来，我忙训斥金刚：
    “受过训练没？一切行动听指挥，叫你拿着还jb来劲，麻溜的！”
    大金刚把钱拿起来，揣兜里，又不放心，拿出来，揣怀里，不时捏把捏把。
    人在社会上行走，没人帮衬着，必须失败，秦桧还有仨哥们，跟人交往，就得分清主次，啥叫仗义？无非是舍得散钱，舍得舍得，不舍哪有得！就像宋江，文不能安邦，武不能定国，凭啥在梁山坐第一把交椅？那是人家的领导艺术，会做人！会特么的对症下药，你缺钱，我送钱，你缺女人，我给你介绍马子，干的就是老鸨子的活儿，照样把梁山经营的铁桶也似，何况这一千，是大金刚临场发挥，计划外的，我相当于把别人的钱，还给人家，事不大，但在大金刚眼力，我拿他当人看，当哥们，而不是跟大成那样，当做手下。
    孙哥把我俩送完，自己兴高采烈的提溜两份卤货上车回家，我和大金刚随便眯了眯，不旋踵，这货发出霹雷般的鼾声，吵得我根本没法睡，从被子撕出两团棉球，搓了搓，塞在耳朵眼，默默计划。
    ……
    尧王城酿造厂，那也是响当当的集体企业，效益不错，每家每户都得用，柴米油盐酱醋茶，酿造厂的产品就占了两样，更不用说腌制的萝卜头，京冬菜，糖醋蒜，八宝豆豉。
    京冬菜是尧王酿造厂的主打产品，口味隽永，条索细匀，色泽金黄，形似龙须，据说当年是慈禧老娘们的最爱，上卫生间，也得捧一把细细品味。
    酿造厂的位置，占据了繁华的交通要道，厂门口，一摆溜六七十年代的老式建筑物，散发着酱醋特有的味道，能包下这个门店，说明姚峰跟厂领导之间的关系相当微妙。
    我先自己过来顺顺路子，这种地方，人多了不好，一看就特么来找事的，随便打个电话，警察就得过来，门店外边，几个大老爷们正在装车，走进门店，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娘们，有的忙着给客户称重，有的填写单据，很正规，里面是经理室，隔着柜台，进去得飞。
    我趴在柜台上，眼睛瞅着柜台后面货架上摆的各色产品，耳朵听着经理室的动静，听声音，经理很年轻，说话很有水平，正在跟人打电话：
    “……薛老板，实在对不起，我们厂子现在正忙着大批收购原材料，资金紧张啊，你那点钱得缓缓！又不多，十万八万的也叫钱啊，咱这是堂堂的集体企业，效益你也知道，供不应求……哈哈！不打算合作？好啊！那我们只好换个供货商……啥？起诉？！脑子有病吧你？咱们认识这么长时间，你特么还不知道我家就住法院大院？听说过姚大伟不？法院的纪检书记，那是我的老上级……非得我在法院上班，他才是我老上级啊？薛总，你脑子秀逗了，我回家得给他老人家盛饭，得陪他老人家喝酒，这特么的还不是老上级？哈哈……亲爱的，我等你哟！”
    电话撂下，里面传来欢快的口哨声，哼的是咱们老百姓今个真高兴，刚刚流行的新歌。
    透过门缝，我看到一个长得挺带劲的帅哥，随着口哨的节奏，水蛇一般摇摆。
    “哎！你干嘛的？买就掏钱，不买就走，闻也闻不饱。”
    一个白大褂过来，看样子观察我许久了。
    “客气点昂，不买过来旅游啊？！我这玩了多少年批发部，以前觉得这玩意脏乎乎的，木多大意思，现在竞争激烈，讲究一站式购齐，寻思把这块也备上，那啥，你们经理电话多少？我打电话让他给我送货。”
    白大褂一看咱气质不错，不像满嘴跑火车的牛b篓子，换了语调，介绍道：
    “姚经理的电话好记，二两三两四两，你要能喝酒，肯定忘不了。”
    这位大姐说话很风趣，我被她逗笑了，说声拜拜，告辞而去。
    我回家，孙哥已经过来了，带着一盆水饺，说是我妈包的，让他捎来，还冒着热气，大金刚始终没看我，两个大眼珠子，就盯着水饺，让我想起电视里的一个广告：
    在看我，在看我……再看我就把你吃掉！
    大金刚此刻的状态，比那个小破孩还特么不要脸，人家最起码没有耷拉三尺长的哈喇子！
    啪！
    我在他肩上拍了一下：
    “馋啦？吃呗！别特么把自己当客，这就你家。”
    大金刚身子一哆嗦，这才看到我，赶紧解释：
    “首长，你不知道啊，这水饺我看着咋就这么面熟呢？想了半天没答案，你这一拍，我一下子想起来了，俺娘包的水饺，也这个样，那是一点都不带差滴，外边也是皮儿，里边也是馅儿。”
    “我草，为你这句话，也得奖励你一大盘，快去找碗，别用手抓，我瞅着恶心，首长有洁癖！”
    “首长，你真有一张好嘴啊，一个意思，你说出来俺听着舒坦，奖励！多特么带劲，成哥呢，就一个字，赏！听着就不是味儿，都是jb首长，说话的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大金刚嘴巴叨叨着，去找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