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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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午没喝酒，下午有事，不能因小失大，孙哥带我们直奔胶南，尧王和胶南毗邻，到大金刚老家，也只五十多公里，大金刚熟门熟路，在副驾驶位子上指点：
    “老孙，再往前，慢点，是单行道，中间就是白马河，两边的路，就叫沿河路，要是对过来辆拖拉机，那就没招了，不是他退回去，就是咱退回去，都不退，那就得撞车……”
    再往前五百米，是逐鹿村，沿河路南北走向，到这儿，可以直行，到大厂，可以从逐鹿村向东，是四通八达的泊里镇。
    我们先到泊里，大发四十迈的速度缓缓行驶。
    “停！”
    我招呼完，面包车停在马路牙子上，这是家批发部，也就是百货中转站，代理商把货物送到批发部，批发部再送到各村门市部，层层加价，相当于物流中转站，承上启下。
    “你俩车上等着，我下去谈谈。”
    简短吩咐完，我下车，进门，问服务员：
    “老板呢？”
    “里边喝茶呢，送货的？”
    我摇头：
    “进货的。”
    老板可能在里边听见动静，敞开后门，五十来岁，矮胖，挺着营养过剩导致的啤酒肚，热情招呼：
    “来啦？要点啥？第一次是吧？新来的，咱必须优惠！”
    “对唠，就是奔着优惠来的，老板，我这刚倒腾了个门市部，以后就靠你帮衬，别杀熟。”
    说着话，我从兜里掏出一张揉的皱皱巴巴的进货单：
    “哎，老板，你记一下，木有的，我还得去别的批发部补货。”
    老板挺牛b，拍拍肚皮：
    “切！在泊里，我没有的，哪儿也找不到，兄弟，你陈哥的生意经就是人无我有，人有我廉，要是实在没有的，那就说明这货滞销，趁早别进，你先把单子给我，我看看要的都是啥。”
    “我没怎么上学，这字要是写的时间一长，自己都看不懂，还是我来念吧，你记好啊，别落下……”
    林林总总，得有八千多块钱的货，我拿出三百：
    “老板，我这货不用你送，明天有便车，我给那边打电话说好，他要来电话，你就让他上这儿等着，我验完货，一次性付足，这是押金，给我写个收到条。”
    老板觉得这事并无一点风险，收押金影响感情：
    “不用，你这边来车，我再上货，你不要，货还是我的，要啥押金，不用。”
    既然不要，老子省下买烟也是好的，扔下一百，拿了两条石林，说声“多退少补。”，离开批发部。
    泊里距离胶南县城就不远了，我们接着赶路，我把石林拆开，扔给孙哥，大金刚一人一盒，大金刚揣好，恭维道：
    “首长够意思，咱也不能表现差了，老孙，你把车开的稳当点，别把首长的屁股颠成两半，我也跟着大禹学学，过家门而不入。”
    孙哥打趣：
    “草，屁股颠不颠的，那不就是两半啊！废话！”
    大金刚屈膝一站，抓了抓屁股，说道：
    “长学问，我特么的一直以为，屁股是一个整体呢，还真是两半哈。”
    我明白他俩，是借着笑话舒缓神经，这种事，我就没觉得是事，他们毕竟没有我的经历。
    到了县城，我们找到一家专门批发酱菜的批发商，我打发大金刚跟老板谈谈，而且要求，一定要留下三千块钱订金。
    我和孙哥在车上等着，大概半个多钟头，一个穿着很体面的中年人，亲自把大金刚送出来，两人和热情的握手，告别。
    大金刚回到车上，替我抱屈：
    “可惜了！疼人啊！这要不是首长三令五申，那三千我顶多给他留下三百，人家还真没要的意思，下一步干嘛？”
    “要是你不把钱留下，咱们的合作，也就到此为止，别心疼了，下一步咱玩点上档次的，走，去买个大哥大玩玩。”
    九四年，能用起手机的，凤毛麟角，信号还特么很差，模拟的，价格贵得不得了，一部手机就是一处宅子，样子千篇一律，大砖头，王八壳子，基本就这两种造型，座机费九十，通话费六毛，双向收费。
    一万八买的，还不是全新的，全新的要三万多，主要是还得要提供身份证之类的，在邮局门口，一个青年见人就问，谁要手机？我拿过来看了看，九成新，问他为啥卖，小伙子把我逗笑了：
    “这不都是因为找媳妇闹得嘛，把父母积攒了半辈子的积蓄花了，买了这玩意，媳妇找着了，日子过不下去了，这玩意它不当饭吃啊，打还打不起，也就揣兜里牛b一下子。”
    说到这里，我就想到现在的小年轻，工资两三千，下顿馆子还特么的掂量掂量，但是车，那是必须要有的，还得是拿的出去的牌子，就这俩钱，别说人吃饭，就是车烧油，都负担不起。
    像咱们国家，城市格局都是早些年定型的，当时也没考虑这么多，现在麻烦了，停车场太少，根本就没预留，开车出门，找个地方停都麻烦。
    这款摩托罗拉，手机号不错，9016118，你就能想象出来，手机号有的是，手机用户太少，再好的号，它也不值钱。
    这时候，大家就有点饿了，先吃饭，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晚饭，我们做了一回土豪，去了个比较上档次的饭店，吃的是标准，每人五十，酒水另算。
    大宾馆的菜，没啥好说的，全中国一个味道，钱花得不少，没吃饱，在宾馆，每人泡了一包康师傅，大金刚就骂，妈的，这辈子不去第二回大酒店了，装一回爷爷，还得接着装一回孙子！
    白天走路的时候，我在邮政小区发现一辆货车，周身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灰尘，看样子，有日子没挪窝，晚上我自己行动，找了根铁丝，三捅咕两捅咕，一拽，门开了，特么的根本就没锁。
    打开仪表台，我找到两根电线，一蹭，冒出泚泚的火星子，捅咕了三分钟，终于启动，货车就像打摆子，浑身哈撒，油表指针的位置挺高的，还不错，能省下不少油钱。
    我把货车开到距离宾馆不远的地方，然后回到宾馆，开始拨响那个酒鬼们很熟悉的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