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最快更新!无广告!
订阅比例≥50%可正常阅读, 否则需延迟三日,补足可立看 桓澈示意拏云去将沈碧音母女叫来。
拏云依言上前, 但沈碧音母女并不买涨,还矜贵逼问拏云究竟是哪家哪户出来的护卫。
拏云已经猜出了眼前这对母女是沈家女眷, 心中鄙夷, 冷冷示意是远处那位贵人让她们过去。
沈碧音顺着他目光看去,发现是方才瞧见的那个仪容耀眼的少年,脸上的傲慢之色倒是有所收敛。
曾氏也望了过去, 端量那少年一回,低声道:“我瞧着那人风度不凡, 敢怕是哪家勋贵子弟, 咱们过去看看也无妨。刚拜了月老就遇见这位, 说不得是个好兆头。”
沈碧音闻言面上羞红, 低头整了整钗环。
虽则她实是属意那个清隽少年的出众风仪, 但她爹娘说她将来说不得是要嫁给亲王做王妃的,她觉得王妃的位置更吸引她。不过在这天人一般的少年面前,她还是想留个好印象的。
曾氏领着女儿上前,客气询问桓澈是哪家公子。
桓澈冷冷掠视眼前这对母女, 道:“看来汝南侯规矩不严, 后院女眷竟是这般教养。”
他一语落地,曾氏便是一惊。
这少年张口就报出了汝南侯府的名号,且他一个小辈, 敢以这等语气开言训斥, 那么只有两种可能, 一是身份尊崇,二是脑子有毛病。
这少年显然不像个脑子有毛病的,那么他的身份……
曾氏惊疑不定。
沈碧音见母亲愣神,暗暗拉扯她衣袖。曾氏回神,发现手心已经濡湿。
她也不过是当惯了世家夫人摆惯了谱儿,方才是瞧见一帮刁民竟敢在她们跟前撒泼,一时脾气上来发了一通火,谁想到贵人就在一旁看着。
沈碧音见曾氏慌忙拉着她赔礼,愣了一愣,旋也反应过来,眼前这少年的身份怕是极贵。
身份极贵,又生得如此样貌,难道是衡王殿下本人?
沈碧音虽未见过衡王,但是对于这位七殿下早有耳闻。京中都传开了,衡王殿下生得仪貌超绝,但素来清心自守,府里连个姬妾都没有。皇帝前阵子又透出些为其遴选王妃的意思,京中闺秀人人意动。
亲王选妃的范围一般不会很大,惯例上是在京畿之内择选,那她中选的可能就会更大一些。
沈碧音俯身行礼时面上酡红一片。她从前还道时人怕是虚夸了衡王的容貌,如今却只觉她读了那么些诗书,没有一句可描尽他的不世丰姿。
若能嫁得这般夫婿,便是此生无憾了。
顾云容虽不知沈碧音具体在忖量什么,但瞧着她的神态也能猜出一二来。
她忽然想到一件事,既然她这一世跟桓澈没有露水姻缘那一出了,那她当然就不会成为衡王妃。那么,就不知将来哪家闺秀会做桓澈的王妃了。
桓澈并未对曾氏母女的致歉做甚表示,只淡漠道:“我竟不知汝南侯府交际这样广,跟哪家都有渊源,回头问问父亲,看他知晓与否。”
这显然是在讥诮适才沈碧音后面的那番话。
曾氏额上直冒冷汗,面上青红交错。若说她之前还对桓澈的身份存着些怀疑的话,那么眼下是不得不信了。
她曾有幸在入宫朝贺时得见天颜,这少年的言行举动一望即有天家风范,旁的兴许可以装,但镌刻入骨的气势断断装不来。
曾氏又再三代女儿赔罪,末了保证不会再口出妄言,见少年拂袖而去,才拉着女儿直起身,低声斥责了一顿。
沈碧音心思俱在远去的少年身上,等入了轿子,忙问母亲:“娘,那位公子当真是衡王殿下?”
曾氏剜她一眼:“娘的申斥你听得漫不经心,这上头倒是上心!娘瞧着错不了,娘方才忽然发觉,那少年郎容貌也与圣上有几分肖似。”
沈碧音立时揪紧帕子:“咱们初到江南,难道不当前去拜会殿下?不论如何算,咱家与衡王殿下也是有些牵系的。”
曾氏思及她们才从月老祠出来就遇上了衡王,心里也打起了算盘。
这事是得仔细合计合计。
沈碧音问曾氏觉着殿下身边跟着的那个小姑娘是谁,曾氏轻嗤一声:“管她是谁,横竖不是哪家小姐。”
沈碧音有些不悦。那少女穿戴虽寻常,但容貌真个儿惹眼,若是盛装打扮,她到她跟前怕是都没地方站。
在顾云容有意无意的引领下,一行人到了马头娘庙。
马头娘即蚕神,又称蚕花娘娘、蚕姑等。浙江既为蚕丝大省,祭祀蚕神之风自然盛行,此亦为地方特色。
只是月老祠附近的这个马头娘庙因着位置较偏,白日里始有蚕农前来祭祀,夜里鲜有人至,又临近船埠,大约由此,海寇才将此间选做交易地点。
桓澈见庙中供奉的塑像为一乘马女子,女子手中托着一盘蚕茧,转头问顾云容可知这里面有甚说头。
顾家虽不养蚕,但本着入庙即拜的传统,顾云容还是端端正正地参拜了一番。她起身后退至桓澈身侧,轻声给他讲了个故事。
大意是说,远古时候有个姑娘,父亲遭劫不知所踪,姑娘的母亲便立下誓言,将丈夫寻回者,即以爱女许之。白马听闻,旋将其父载回。自此白马嘶鸣不休,父得其故,怒杀白马,并剥皮晾于庭院。姑娘近前时被马皮裹住,卷至树上。随后,她的头变成了马头,口吐细丝,将己身缠绕。
这便是司蚕桑之神马头娘的来历。
拏云听罢,目光在自家殿下跟顾云容之间打了个转。
他忽然想问问顾姑娘,救父嫁女是否当地传统。
顾同甫若非遇上殿下,现在还不定被折磨成什么样子,而且案子绝对结不了。算起来,殿下也算是救了顾同甫。
最要紧的是,他总觉得殿下对顾云容是不同的。
桓澈从顾云容兄妹口中得知,当地部分穷苦农人种田所得只能解决一年之中八个月的口粮,剩下的四个月口粮及各项花销都要从养蚕上偷抠巴,又兼浙江气候天然适合养蚕,桑田比稻田赚钱,故而蚕农尤多。
他也上前拜了蚕神,后在马头娘庙左近查看时,发现周遭偶有几人形迹可疑,且外貌打扮透着些古怪。
他又勘察了四下地形,面染霜色。
顾云容瞧见他神色,知以他之颖异聪敏,自己目的已经达到,舒了口气,便有意作辞。
桓澈既不想在顾同甫之事上多言,想来自有打算。他说顾同甫无碍便是无碍,这个不会作假。
思及自己可以功成身退了,顾云容一身轻快。
只是她与顾嘉彦跟桓澈辞别时,桓澈并未应允,且似有不悦。
他又让他们兄妹两个带着他在方圆五里内转了一转,最后好似是兴致忽起,要去街边买杨梅。
桓澈也不要手下人代劳,往摊位前一站,用才从顾云容那里学来的吴语问摊主杨梅怎么卖。
摊主迅速打量桓澈一番,笑得见牙不见眼:“一斤五百文。”
他是用吴语说的,桓澈也不知是未听懂还是不以为意,并未理会,只兀自低头挑拣杨梅。
顾云容正咋舌于这摊主的黑心,就听桓澈叫她上去帮他挑杨梅。
顾云容觉得她想办的事都办妥了,已经不想再去刻意讨好桓澈,懈怠又兼疲倦,便有些不情愿。可她也不能违背桓澈的意思,遂打起精神依言上前帮他挑了两斤杨梅。
她也是个爱吃的性子,浙江又盛产杨梅,因此对于杨梅的挑选十分在行。但桓澈在瞧见她娴熟举动的同时,也注意到了她情绪的转变。
她好似有点不情愿。
桓澈垂下眸,又接连往秤上添了两大把杨梅:“只带我四处看看可不算尽地主之谊,要不这些杨梅,由你付钱。”
顾云容一惊转头,正对上他晕了晚霞的侧脸。
他多数时候都是面无表情,但面容却总是异常生动,皆因他的眉目生得实在太过精彩,五官太过精致,纵使容色淡淡,也引人惊目,俨若紫府仙人下尘寰。
眼下仙人要吃杨梅,钱却要她出。她好像有些明白仙人方才为何不关心价钱了。
顾云容不想功亏一篑,暗暗咬牙,默默捏了捏自己瘪瘪的钱袋,嘴角努力一牵,朝他笑着道好,转过头就收了笑,理直气壮跟摊主砍价。
眼下是杨梅大量上市的时节,价钱其实很低,顾云容是本地人,熟知底价,砍起价来干净利落。
摊主见她一张口就是一口地道吴语,知蒙她不过,又将目光转向桓澈,寄望于这位阔少嫌讲价麻烦直接掏钱走人。
但阔少岿然不动,似乎极有耐心。
摊主咬咬牙,抱着能赚一点是一点的心思,终究是应了顾云容报的价。
顾云容将买来的杨梅恭恭敬敬地捧到阔少面前,阔少却不肯接。
“你且拿着,分别时再给我。”
顾云容面露不解。
他理所当然道:“你恐是忘了,我还病着,拿着费神。”
顾云容险些一个手抖把杨梅扔他脸上。
明明活蹦乱跳的,哪里像是个病人!她这一路算是看出来了,他根本就是装病,而且是毫不掩饰的装病。
她懒得去琢磨他对外称病的用心,横竖把顾同甫放回来就成。
老老实实帮他保管了一路杨梅,临到分别时,顾云容捧圣果一样将杨梅呈给了桓澈。
桓澈又想起她方才急着辞别的模样,接过时淡淡道:“顾同甫归期不定,你们且耐心等着。”
顾云容一怔,之前不是说了不日就回么?怎又变成归期不定了?
桓澈不待她反应,便领着一众人等飘然而去。
回到听枫小筑,桓澈将握雾拏云叫到跟前,交代他们即刻调集人手,这几日去马头娘庙附近的船埠盯着。
握雾不解询问桓澈盯什么,桓澈拈起一颗洗得干干净净的深红色杨梅:“寇虎所言那笔铜铁硝石买卖,应就在今日去的马头娘庙左近。不过我觉着佛郎机人这回兴许不止是来买货的,没准儿还打算再脱手一批货赚个盘费,如此才划算。”
握雾兴奋道:“若能就手儿再揪个把走私豪绅,也好得很!”
他说话间见殿下查看信札时还一颗接一颗地吃杨梅,很是纳罕,出去之后,低声问拏云:“殿下怎忽然好起酸口儿了?”他今日没跟着殿下出门。
拏云神情高深莫测:“约莫……不花钱的东西吃起来格外香。”
顾云容归家后就陷入了漫长的等待。等了十来日,没等来得释的顾同甫,反而等来了前来送请帖的二房下人。
顾妍玉下月要成亲。
大房众人俱未作理会。
顾云容如今满脑子都在琢磨桓澈。
他是否生病,心绪是否欠佳,正在做甚,可曾开始着手拟批顾同甫出狱之事,若已开始,进展到何种程度了,有没有半道去做旁的事……
简直重拾恋爱的感觉。
顾云容禁不住叹气,她那杨梅好像白买了。
顾同远见来送帖子的小厮未进门便被大房的人赶了出去,亲自上门来送请柬。
顾嘉彦将这个叔父堵在门外,冷声赶人。
顾同远一直因着当年分家时顾同甫多得一份而耿耿于怀,兼且顾嘉彦举业上头比他的两个儿子有出息,他心中不平,眼下总算是寻见了落井下石的机会。
他也听说他兄长的案子已经结了,但人确实还在里头,揣度着这案子怕是不简单。
“哥儿莫要误会,我也是想让你们借机出来散散心。你父亲的事急不来,难道你父亲一年不出来,你也一年不念书考功名?”
顾嘉彦寒声道:“父亲指日便可出狱!”
顾同远笑中带讽:“指日是何时?我可是听说,审案的王爷如今根本没工夫理会你父亲的案子,指不定你父亲得罪了王爷,关上个三五年怕也是有的!你们纵不去观礼,也要仔细想想典卖田底之事,否则你怕是连书都读不起……”
顾同远说话之际,巷子口传来一阵马车轰隆声,但他正说到兴头上,根本未曾留意。
顾嘉彦循声瞥了一眼,本是随意之举,却在瞧见那马车上下来之人时,愕然瞠目。
顾同远见侄儿面上神色瞬息万变,狐疑之下跟着看去。
沈碧音顺着他目光看去,发现是方才瞧见的那个仪容耀眼的少年,脸上的傲慢之色倒是有所收敛。
曾氏也望了过去,端量那少年一回,低声道:“我瞧着那人风度不凡,敢怕是哪家勋贵子弟,咱们过去看看也无妨。刚拜了月老就遇见这位,说不得是个好兆头。”
沈碧音闻言面上羞红,低头整了整钗环。
虽则她实是属意那个清隽少年的出众风仪,但她爹娘说她将来说不得是要嫁给亲王做王妃的,她觉得王妃的位置更吸引她。不过在这天人一般的少年面前,她还是想留个好印象的。
曾氏领着女儿上前,客气询问桓澈是哪家公子。
桓澈冷冷掠视眼前这对母女,道:“看来汝南侯规矩不严,后院女眷竟是这般教养。”
他一语落地,曾氏便是一惊。
这少年张口就报出了汝南侯府的名号,且他一个小辈,敢以这等语气开言训斥,那么只有两种可能,一是身份尊崇,二是脑子有毛病。
这少年显然不像个脑子有毛病的,那么他的身份……
曾氏惊疑不定。
沈碧音见母亲愣神,暗暗拉扯她衣袖。曾氏回神,发现手心已经濡湿。
她也不过是当惯了世家夫人摆惯了谱儿,方才是瞧见一帮刁民竟敢在她们跟前撒泼,一时脾气上来发了一通火,谁想到贵人就在一旁看着。
沈碧音见曾氏慌忙拉着她赔礼,愣了一愣,旋也反应过来,眼前这少年的身份怕是极贵。
身份极贵,又生得如此样貌,难道是衡王殿下本人?
沈碧音虽未见过衡王,但是对于这位七殿下早有耳闻。京中都传开了,衡王殿下生得仪貌超绝,但素来清心自守,府里连个姬妾都没有。皇帝前阵子又透出些为其遴选王妃的意思,京中闺秀人人意动。
亲王选妃的范围一般不会很大,惯例上是在京畿之内择选,那她中选的可能就会更大一些。
沈碧音俯身行礼时面上酡红一片。她从前还道时人怕是虚夸了衡王的容貌,如今却只觉她读了那么些诗书,没有一句可描尽他的不世丰姿。
若能嫁得这般夫婿,便是此生无憾了。
顾云容虽不知沈碧音具体在忖量什么,但瞧着她的神态也能猜出一二来。
她忽然想到一件事,既然她这一世跟桓澈没有露水姻缘那一出了,那她当然就不会成为衡王妃。那么,就不知将来哪家闺秀会做桓澈的王妃了。
桓澈并未对曾氏母女的致歉做甚表示,只淡漠道:“我竟不知汝南侯府交际这样广,跟哪家都有渊源,回头问问父亲,看他知晓与否。”
这显然是在讥诮适才沈碧音后面的那番话。
曾氏额上直冒冷汗,面上青红交错。若说她之前还对桓澈的身份存着些怀疑的话,那么眼下是不得不信了。
她曾有幸在入宫朝贺时得见天颜,这少年的言行举动一望即有天家风范,旁的兴许可以装,但镌刻入骨的气势断断装不来。
曾氏又再三代女儿赔罪,末了保证不会再口出妄言,见少年拂袖而去,才拉着女儿直起身,低声斥责了一顿。
沈碧音心思俱在远去的少年身上,等入了轿子,忙问母亲:“娘,那位公子当真是衡王殿下?”
曾氏剜她一眼:“娘的申斥你听得漫不经心,这上头倒是上心!娘瞧着错不了,娘方才忽然发觉,那少年郎容貌也与圣上有几分肖似。”
沈碧音立时揪紧帕子:“咱们初到江南,难道不当前去拜会殿下?不论如何算,咱家与衡王殿下也是有些牵系的。”
曾氏思及她们才从月老祠出来就遇上了衡王,心里也打起了算盘。
这事是得仔细合计合计。
沈碧音问曾氏觉着殿下身边跟着的那个小姑娘是谁,曾氏轻嗤一声:“管她是谁,横竖不是哪家小姐。”
沈碧音有些不悦。那少女穿戴虽寻常,但容貌真个儿惹眼,若是盛装打扮,她到她跟前怕是都没地方站。
在顾云容有意无意的引领下,一行人到了马头娘庙。
马头娘即蚕神,又称蚕花娘娘、蚕姑等。浙江既为蚕丝大省,祭祀蚕神之风自然盛行,此亦为地方特色。
只是月老祠附近的这个马头娘庙因着位置较偏,白日里始有蚕农前来祭祀,夜里鲜有人至,又临近船埠,大约由此,海寇才将此间选做交易地点。
桓澈见庙中供奉的塑像为一乘马女子,女子手中托着一盘蚕茧,转头问顾云容可知这里面有甚说头。
顾家虽不养蚕,但本着入庙即拜的传统,顾云容还是端端正正地参拜了一番。她起身后退至桓澈身侧,轻声给他讲了个故事。
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