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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怎么会?”宸妃从他的话里听出了一点儿不同寻常的意思,突然警觉起来道:“皇上每日里的用药饮食,你们不是都有仔细查验吗?”
“可是皇上这病实在解释不通啊!”太医道,也是既惶恐又紧张,又偷偷往里间看了眼龙床上正在痛苦挣扎的皇帝:“皇上第一次发病的时候,虽然因为急怒攻心来势凶猛,但是因为医治及时,再加上皇上本身的身体底子好,病情其实是控制住了的,微臣本来以为调养个三五日就差不多了,可是这些天里,皇上的病情却时有反复。再又因为最近宫里事情多,微臣以为皇上明面上不说,大概是心里时时惦记着而影响了病情……可是……眼下这情况是真的不太对劲。”
毕竟,他是不敢当面去问这阵子皇帝的心里在想什么的,开始就一直以为皇帝是被瑞王和常贵妃的死给刺激的,可是几天的观察下来,也不得不正视问题——
又没有个大的诱因,皇帝的病怎么就会又一次突然爆发起来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宸妃听懂了他的暗示,再不敢掉以轻心,绷着脸权衡片刻就慎重的嘱咐道:“那你再把皇上常用的东西都仔细的检查一遍!”
“是!”那太医拱手领命。
宸妃就又嘱咐:“你只管去做,但是尽量不要声张,省得皇上多思多想,影响了病情!”
“是!”那太医会意,拱手应诺,就又进了内殿去照看皇帝。
宸妃想着他方才的话,总觉得心里不很安生。
她强打精神出来。
彼时季淑妃为首的一众嫔妃都满脸关切的跪在院子里。
“参见娘娘!”见她出来,众人恭恭敬敬的磕头行礼。
这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宸妃是很享受的。
她微微颔首:“起来吧,都免了!”
众妃们相继起身,虽然每个人都着急,心里跃跃欲试,但是就冲着最近皇帝病中只留宸妃侍疾的这个态度,这宫里已经俨然呈现出宸妃一家独大的局面来,这些女人都谨小慎微,并不敢惹眼。
最后,还是里头位分最高的季淑妃不得不站出来,担忧问道:“娘娘,臣妾等听闻陛下龙体有恙,特来请安探望,听说太医们都在里头,又不敢擅自进去,怕打扰了皇上休息,皇上他还好吧?”
季淑妃前面示好的举动还算有分寸,故而宸妃对她还是放心的,当即说道:“皇上如今的身体不比壮年,有些小的病痛也是人之常情,有太医们在呢,诸位妹妹尽管放宽心,皇上他吉人自有天相,定然会逢凶化吉的!”
皇帝的确病种,而且心脏上的问题,一个处理不当就有可能毙命的,这种情况下,宸妃当然不可能全部捂住不外露,否则一旦她一再表明皇帝的身体无恙,回头有个闪失——
她担不起这个猜疑和责任。
可是她这样一说,众妃就立刻意识到皇帝这里的情况当是不妙。
这些女人在宫里半辈子,全都是靠着皇帝生活的,宸妃和季淑妃有儿子,即使皇帝驾崩了她们也不怕,尤其是那些位份低又无儿无女的嫔妃们,登时就感觉到了威胁。
一种危机感顷刻间席卷而来,恐慌的气氛开始在人群里蔓延。
这群女人们暗地里互相交换着神色,却又没有人敢于出头说什么。
季淑妃问过了皇帝的情况之后,此刻便开始缄口不言。
宸妃环视众人一圈,也没太有心思应付她们,才要挥手打发她们下去,却是隐在人群里的庄嫔突然走上前来,跪地请旨道:“娘娘,最近为了给陛下侍疾,臣妾看娘娘也是十分辛苦劳累,臣妾们虽然笨手笨脚的,未必合了皇上的心意,但是公沐皇恩这么多年,心里也都是记挂着皇上的,这里年轻力强的姐妹们不少,娘娘是否问上皇上一声,众姐妹们轮流过来帮忙照看,一则各自尽一份心意,二来也能替娘娘分忧!”
这个提议,算是正中下怀了,本来正在忐忑惶恐的女人们齐齐附和,跪地道:“臣妾们愿意替娘娘分忧!”
宫里历来的规矩,如若皇帝驾崩,除非有皇帝的特旨恩典,否则妃位以下,也没有子女傍身的妃子是全部要打发去皇庙出家守节的,那结局,实在凄惨。
庄嫔这话,正是给了她们希望和机会——
如果能趁着侍疾的机会在皇帝跟前露露脸,好好表现一下,能哄着皇帝给个口谕,她们后半生也就不愁了。
这群女人的心思全都挤在这里了,个个都情真意切,无比的真诚。
宸妃心中不悦,冷冷的看了庄嫔一眼。
庄嫔跪在那里,面无表情,腰杆儿很直,并不畏惧她的打量——
自从临川公主“死”后,这个女人的性子就变得十分古怪,深居简出,阴沉得很。
“众位妹妹们有心,不过这儿会儿皇上正歇着呢,不便打扰,此事本宫也不能擅自做主答复你们,还是等回头陛下得闲,本宫替你们问过了再说吧!”宸妃道。
听这意思,她还是不愿意成全这群女人的。
众妃难免失望,面面相觑,可是宸妃搬出来的挡箭牌是皇帝,她们又不敢造次,就也没人再吱声了。
宸妃于是挥挥手:“行了,太医说了皇上须要静养,你们的心意本宫为代为转告皇上,这会儿你们就先回吧,别再吵着皇上休息了!”
“是!臣妾告退!”没人敢于扯这个头儿,所以即便心里不甘,女人们也只能顺从的告退了。
宸妃又回了殿内,里头太医给皇帝扎针用药之后,痛苦缓解,皇帝就被折腾的有些迷糊的正在打盹儿。
她在外殿坐了会儿,西陵越这兄弟三个就也例行公事的过来请安了。
皇帝刚睡下,宸妃就更不会让他们入内了,放了三人进来从外殿往里看了眼就算了事。
后来西陵越和西陵钰两人告退出来,宸妃就借口要西陵丰送她回嘉和宫休息把西陵丰留下了。
回到嘉和宫,宸妃就把皇帝发病的事和太医悄悄与她说的那番话都告诉了西陵丰。
“李太医是怀疑有人做手脚?”西陵丰闻言,也是不由的警觉。
“按理来说是不应该的,皇上那边,穿的用的,尤其是要入口的东西他们都逐一的盯着,每天查验……”宸妃道,思索半天还是一筹莫展:“弑君的罪名谁都担待不起,他们定然也不敢有半点疏忽的,本宫又嘱咐李太医再查一遍了,等晚些时候过去问问,看有没有什么结果!”
西陵丰道:“最近父皇的病榻前一直都是母妃在侍奉,此事一定要格外小心,若是中间真有什么猫腻,母妃你首当其……”
话没说完,这话却突然先给了他灵感。
西陵丰的面色一肃,不由的屏住了呼吸。
宸妃见他脸色难看,也跟着紧张起来:“怎么了?”
西陵丰却是上下打量她,无比慎重的道:“昭王最近一直按兵不动,儿臣觉得他这行为十分反常,怕是——”
他说着,就干脆坐不住了,站起来神色凝重的打量宸妃这里:“母妃,这时候,一定要万事慎重,您身上的穿戴也叫人过来仔细的确认一边吧!”
宸妃低头看一眼自己身上。
她现在除了每天中午会回来小睡一个时辰左右,每天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守在皇帝那边的,甚至为了讨好皇帝,也没住偏殿,而是直接睡在了皇帝寝殿外间睡榻上,平时经手的东西也都是皇帝那边供应的,如果说她有带过去什么,那也也就是身上的穿戴了。
“迎萱和康嬷嬷本宫都是信得过的!”宸妃拧眉道,其实那一瞬间,心里也是突然没了底气。
西陵丰道:“有备无患,这种情况下,还是谨慎为好!不过此事实在不宜声张,要不我明天进宫的时候让我府上的大夫乔装了跟来……”
他话到一半,就又自己否了这个提议,摇头道:“不行!万一真有什么,叫人察觉我特意从宫外带了大夫进来,只会加重了母妃的嫌疑。”
宸妃想了想道:“这件事你不用插手了,明天本宫找个机会让李太医过来,他今天私底下跟本宫说了那番肺腑之言,就是个示好的意思,何况——如果这中间真有什么猫腻,他可是但带着厌恶皇上病情的罪责的,这件事还得本宫替他担着!”
西陵丰斟酌了一下,觉得可行就点头同意了。
随后,他就又正色问道:“照太医的说法,父皇的这个病情是真的不容乐观是吗?”
宸妃道:“他们只会往好了说,现在既然这么和本宫打招呼了,那就是皇上的情况真的不妙。”
西陵丰沉默了一阵,放在膝盖上的手指慢慢攥紧,然后又一寸一寸缓缓地抬头看向了宸妃道:“母妃,您这怕是要跟父皇早说实话了,朝中诸事,总要他来安排的,否则——一旦父皇突然驾崩,局面没人把持,怕是要出乱子!”
宸妃点点头:“你放心,这一点本宫心里有数,最近这段时日本宫也有探过他的口风,现在咱们手里也只是差一封正式的诏书了,这件事急不得,等这两天他缓过来本宫好好跟他谈一谈。”
“嗯!”西陵丰点头,心里却一直有一片疑云未曾散尽。
皇帝的病情岌岌可危,在这种情况下西陵越却选择全然的按兵不动,这太反常了,而西陵越越是不动,他的心里就越是能够感觉到威胁。
心烦意乱的想了一阵,他终是一撩袍角起身道:“没有别的事儿臣就先告退了,最近侍奉父皇汤药母妃也甚是辛苦,您也注意自己的身体!”
“本宫心里有数!”宸妃点头,亲自送他出了正殿。
这一天相安无事,皇帝的病暂时被压下,只是身体受了巨大的摧残,几乎一整天都在半梦半醒的睡着。
傍晚时分,有几个嫔妃又自发自觉的过来正阳宫外请安且请命,要求给皇帝侍疾。
宸妃没心思应付她们,三言两语打发了,可是这几天宫里所有的女人两颗眼珠子都粘在皇帝的寝宫这边,消息马上就传开了,于是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亮,宫里没儿没女的女人几乎倾巢出动,又齐刷刷的跪在了正阳宫外。
而且这一次,宸妃居然还打发不走。
皇帝夜里一直睡得不安稳,这会儿好不容易睡得沉了,宸妃正想借机带李太医去嘉和宫替她查一下自己的东西,实在没心思应付这些女人,再加上也知道她们就是想最后找机会谋个出路,便就顺手点了一个阮贵人进去。
众妃们见她让步,诚然也不能闹着一起进去,就只能悻悻的散了。
宸妃于是带着李太医回了嘉和宫,等到关起殿门来,她也甚是直白:“李太医,昨儿个你说皇上的病情似有蹊跷,本宫想了一个晚上,也甚是不安,毕竟这阵子在正阳宫奉旨侍疾的人是本宫,这些东西都是本宫平日里穿戴的,你替我查一查,也求个安心吧!”
皇帝的病情经常发作,李太医随时提心吊胆,这时候还战战兢兢的。
他却也没多想,赶紧应下:“是!”
殿内没有其他人,就只是康嬷嬷和迎萱在陪着,迎萱把最近宸妃穿戴的衣物首饰还有配饰都拿出来摆在了桌子上,让李太医逐一检查。
李太医也不敢掉以轻心,很尽心的逐一看过,一看就是一个多时辰。
“太医,怎么样了?有发现什么不妥的吗?”迎萱看看墙边的水漏,就快要到皇帝传午膳的时间了。
“都没什么不妥!”李太医验过最后一个荷包之后,拱手回话。
宸妃听到答复,一直半悬着的心终于缓缓地落下了。
她缓慢的吐出一口浊气,给康嬷嬷使了个眼色。
康嬷嬷就从袖子里掏出一个沉甸甸的荷包塞给了李太医。
宸妃道:“此事李太医辛苦了,本宫也是非常时期,图个安心,为免节外生枝……”
还没等她说完,李太医已经表态:“微臣明白!”
宸妃很满意,笑了笑:“你先去吧,皇上那边离不开人,好生侍奉!”
“是!微臣告退!”李太医恭恭敬敬的行了礼,躬身往后退。
宸妃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迎萱见她面有倦色,就试着询问道:“娘娘,这些天您也辛苦得很,今天皇上那里不是有人侍疾了吗,要不您就先别急着回去,好好睡一觉,下午再过去吧!”
宸妃自己本来也是病没好就去守着皇帝了,再加上这阵子严防死守,精神紧张,的确是有些撑不住了,想了想就点头:“也好!”
“那奴婢去给您打水梳洗!”迎萱屈膝福了福,转身要出门。
李太医本来已经走到门口了,听她说打水,便是心念一动,不由的又抬头看了眼宸妃。
宸妃的妆容虽然不似常贵妃那般厚重夸张,但是年纪毕竟也是大了,每天的妆容也是精心修饰,半分也不马虎的,妆台上的瓶瓶罐罐摆得满满的。
李太医脚步顿住。
康嬷嬷拧眉道:“李太医还有何事?”
李太医犹豫了一下,方才拱手道:“那些东西,是否需要微臣也替娘娘看一看?”
她抬头一指妆台。
宸妃等人不约而同的也跟着看过去。
那些瓶瓶罐罐都是小物件,而且又不是会带着去皇帝寝宫的,一开始她们就没当回事,此时李太医一提,她们就也本能的跟着心头一紧。
“嗯!”回过神来,宸妃点头,起身让到了一边。
李太医过去,小心翼翼的一个个拿过那些瓶瓶罐罐的又闻又看,等到拿过一个青花小瓷瓶嗅了又嗅,便是脸色刷的一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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