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非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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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场对峙局势越发复杂。
    “这里与你何干？”青离冷冷道：“领着你魔族要杀便杀。”
    罗睺闻言抚掌大笑。这一次不过因为天庭追杀微尘，而他为了救她才领着魔族杀上天的。每次这声东击西，围魏救赵的法子还不错。总能弄得天上这些虚伪的神仙方寸大乱，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与青离的立场其实是一样的。“这主意妙极。”他道：“那我便动手了？”
    在罗睺出现时，玉帝便调了以二郎神为主的天神时刻防备着罗睺，此时他孤身一人亦是擒住他的绝佳机会。一声令下数不清的天兵天将便气势汹汹朝罗睺涌去。所谓猛虎也架不住群狼，任由罗睺怎么厉害，此时他只有一人，且还是身受重伤，所以几乎一瞬间便变淹没。
    时间仿似静止了一般，除了青离与翎栖事不关己的冷眼旁观，其余诸仙皆屏住呼吸，伸长脖子看着被人群淹没的地方。难道这么容易就将罗睺抓住了？
    显然是不可能的，突然密集的人群被无数细细密密的黑色丝线缠绕，再退已经来不及。这黑色丝线犹如瘟疫不断绵延，青离与翎栖稍稍往后退了一步，其余还来不及退出去的天兵则整个人被黑丝缠绕，那黑丝钻进他们的皮肤血管，一道道在皮肤里扭曲收紧，如有生命般快速的吸取他们的灵力与生命。
    而罗睺则凌驾于诸人之上，托腮坐在莲座之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那些被缠住的人身体迅速干枯萎缩，形如干尸。罗睺挑衅地看着玉帝，轻轻一挥衣袖，那些干尸如粉沫风化消散。
    兵不刃血便杀了这么多人，连翎栖都微微蹙起眉。“这可不是我先动的手。”见翎栖微怒，罗睺连忙摆手示意自己的无辜，“我只是自当防卫。”
    这无奈模样与陆压倒还真有几分相似，翎栖竟然笑了。“罢了，你领着你们魔族速速离开，不然天庭亦要以自当防卫灭你魔族。”
    “怎么能这么容易便放他们离开？”玉帝冷冷道：“翎栖神君，您将下界苍生安危至于何地？”
    “玉帝，你讲点理好不好？”罗睺不悦道：“凡间的地裂山崩明明就是你们与青离方才所为，不要什么事都往我魔族身上推好吗？”他翻了个白眼，莲座往玉帝站的地方挪了几丈，诸神纷纷神色紧张戒备的后退。罗睺这才满意露出一丝笑意。“我们是魔，又不是像你们这些不要脸的神仙一样，凡人只要对你们一点不敬，便天灾人祸各种惩罚。我们是有原则的魔，渺小如凡人根本不值得我们动手，明白吗？”
    这话说得大逆不道，一并将所有神仙都骂了进去。不过罗睺说完又连忙向翎栖道了个歉，“当然除了翎栖神君与陆压除外。”
    “若你不走，莫不是还想与我大战三天三夜？”青离打断他滔滔不绝的话，拔起地上的长剑，冷冷道。
    罗睺耸耸肩，识实务才为俊杰。若真惹怒翎栖与青离恐怕再想离开得费好大一番劲。“得，我走了。”他斜着眼睛瞟着玉帝那一伙人，“若你们下次还要追杀微尘，记得提前与我说一声。我好做好准备，睡觉时被人叫起来，是极不爽的一件事。”
    方才翎栖灌了一些灵力给青离，现在青离恢复了一些元气。“既然罗睺已经走了，那我们便来说说我们之前的事。”
    对于翎栖与青离方才漠不关己的态度，几乎所有神仙都心怀不满。“青离帝君想怎么样？”
    翎栖抬手示意青离先不要说话，他环视四周，淡淡笑道：“方才我已经说了，将女娲宫还给微尘，且天庭不得随意踏入女娲宫，不得随意刁难伤害她。同样的，若他日微尘主动挑衅天庭诸仙，我亦当为女娲师妹管教她。”
    “这个还需诸仙商讨一下。”太上老君上前一步，眯着眼睛笑道：“过几日再给两位答复如何。”
    翎栖欣然应允。直到一群人围着玉帝浩浩荡荡离开，翎栖正眼打量此时的青离。
    “青离，你既然为神。就应当明白自己的职责。”翎栖负手立在他面前，威严气势不怒自威，“此次不管天庭答不答应这要求，你都必须去洪荒恕罪。”
    他是真的动了怒，不管在其他诸仙面前如何偏袒他，但是犯了错就必须惩罚。且青离今日所做之事，已经祸害到了苍生。青离自知自己犯了大错，亦知道若是在一次选择的话，他依然会这么做。
    带着一身伤，青离离开了天界。她最后跟着陆压而去，所以青离第一次便去了桃花谷。空荡荡的桃花谷里，连熠彤都不见踪影。青离徒然地看着左手，静默片刻之后，张开手掌，掌心朝下，一串生涩的咒语之后，掌心有一团金黄色的光极速落到地上，而后有如水纹散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朝四面八方绵延而去。
    金黄色的光越来越淡，直到肉眼看不到。被它覆盖过的地方，万物都有了灵气。青离闭眼静静感受这些生灵传地回来的信息。时间越久他的脸色便越苍白，突然猛地睁开眼睛。他感受到了微尘与陆压微弱的气息，连带着竟然还有消失许久的风珈的气息。
    一路腾云驾雾，青离终于找到了埋微尘与陆压的山谷。那淡淡的一点气息靠近这里便强了一些，青离看着眼前的巨石黄土，心中仅存的那一点希望也慢慢破灭。
    崩塌的山体隐隐约约有松动的迹象，青离慢慢朝那里走去。掌心覆于泥土之上，感觉到的却是风珈。原来风珈坠下来时还有意识，途中有用法术欲挣脱出去，最终体力不支，才被埋，不过埋得不是很深。青离跪在地上亲手挖开泥土，十指被碎石割破，鲜血混和着泥土弄脏了他的手。
    抱出奄奄一息的风珈与她旁边的狐羽，将她至于安全地方。他这才施展移山填海之术，将崩塌的山体移到极远的荒地，这法术极耗心神。待巨石泥土慢慢变少，深埋底下的微尘与陆压亦露出真容。
    微尘身上被砸了许多伤，正在流着鲜血，而陆压被她的尾巴护在下面，并没有被这些泥石砸出什么伤。浑身是伤的微尘让青离不知所措，他手掌轻轻抚过她的尾巴，手掌滑过之处，蛇尾变作双脚。浑身冰冷的她不知死活，身上的女娲之力亦的近乎于无，她的内丹不见了。
    “你竟然为了他，将自己生死于不顾。”青离倾身拥抱微尘，手臂都不敢用力。他悲伤得无以复加，毫无征征兆吐了一口血。“微尘若这是你选择，我便成全你。”倾身低头覆住她苍白冰冷的嘴唇，殷红的血染红了她的嘴角。许久之后终于离开她的唇，“这是我最后能给你的东西。”
    他放开她，起身步履蹒跚缓慢离去，直至身影消失，他也没有回头。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在这处一片狼藉的山谷。微尘缓缓睁开眼睛，迷茫的思绪慢慢清明。缓缓转头，身边静静躺着昏迷不醒的陆压。
    慢慢坐起来，双手置于丹田，那里暖融融的，似有无穷无尽的灵力。思绪停滞了许久，她明明将内丹吐给了陆压，为何体内还会有这么充沛的灵力？环顾四顾，崩塌的山体不翼而飞。若不是身上的伤与身边的陆压，微尘晃然以为这只是一场梦。抬起手臂张开五指遥望南方，温热的阳光透过指缝，纤细的手指白晳清透。指缝间有清泪滑过脸颊，“师父，我很疼。”
    桃花谷内，陆压安静的躺在床上。房内除了微尘，其余人全部被关上门外。风珈到桃花谷当天晚上就醒了，狐羽则伤得较重，一直都没有醒。而消失许久的熠彤与同悟也回来了，安顿好风珈与狐羽，他们便一直守在外面。
    微尘盘腿坐在陆压脚旁，双手掐指置于膝盖。静静感受体内充沛的灵力，身上灵力一直融不入自己体内。只能堪堪稳住微尘性命。她慢慢睁开眼睛，手掌覆于陆压胸口，他的心脏缓慢而有力的跳动。
    门外又响起熠彤的声音，微尘掐指而算，她已经离开了秦国半月之久。赤足走到门前，打开门，久违的阳光倾泄而入。空气中漂浮着细细的灰尘，半月未见微尘削瘦了许久，眼睛更大了。恍恍惚惚间熠彤似乎看到在阳光下她的身形渐渐透明，再眨眼她还好好站在眼前，悄悄舒了一口气。
    “微尘姑娘。”熠彤弯腰行礼，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碟精致的桃花糕。这桃花糕做成桃花形状，小巧精致淡红粉白相间。“您许久未进食，这是我亲手做的桃花糕。您尝尝吧！”
    微尘推开她递过来的托盘，赤足踏入桃花林。桃花纷纷，她红衣黑袍，渐入桃林深入。周悟始终站在熠彤旁边，但是微尘从始至终都没有看他一眼，怅然若失注视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桃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