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居天神

    
    老周！你怎么会在这里？”
    钟小光又惊喜又诧异，和周质在A21分别之后，第二天晚上他就被苏简接走了，努恩物流的马车昼夜兼程，虽然中间发生了一些插曲，但到达A01也只用了五天半。
    他想不明白，周质拉着程旭离开时，说暂时不来A01了，怎会竟到的比自己还早。
    周质一个劲儿的招呼钟小光：“过来坐，过来坐。”
    钟小光哪里知道他的窘境，毫不怀疑的走向渔棚。
    苏简却停下了脚步，掏出随身终端。
    周质也看见了苏简，认得她是托马斯在能源实验室的同事，心中暗叫不好，从科技之光救走娜塔莎之后，他最担心的就是被托马斯掌握行踪。
    见苏简似乎要联系托马斯，周质连忙举手跟她打招呼，但他并不知道苏简的名字，只得硬着头皮高声寒暄：“那个，哎呀，好久不见！”
    苏简不知道他在叫自己，抬起头来四下打量，周质立刻迎了上去。
    钟小光以为周质来迎接自己，受宠若惊的张开双臂，想以拥抱回应他的热情，谁知周质只向他点了点头，一个侧身擦肩而过，然后一溜小跑奔向苏简。
    钟小光胳膊悬空愣在当地，一个渔民正从旁边的渔棚走出，看见门口这尊塑像，也不知所措的呆住了。
    场面极度尴尬，钟小光急中生智，闭上双眼感叹道：“啊，大海，真他妈的美！”
    苏简被周质吓得后退两步，也顾不上操作随身终端了，结结巴巴的打招呼道：“周，周先生，好久不见。”
    周质满脸堆笑的双手前伸，作出握手的姿势：“抱歉啊，上次走的急，还跟你家所罗门发生了一点小冲突，连你的名字都没来得及问。”
    苏简把随身终端塞回口袋，也以双手和他握了握手：“没关系，我叫苏简，那什么，所罗门先生不是，不是…”
    “没事，我知道他不是有意要阻拦我们，职责所在嘛，后来我们还见面来着...”
    “诶，记得你跟亚美子也是好朋友…”
    危机暂时解除，周质一边拉着苏简的手走向渔棚，一边口不择言的絮絮叨叨，生怕给她留出联系托马斯的空当。
    三人终于入席时，胡椒炒蟹和椰汁竹节虾也上了桌，周质又加了几个菜，把蟹推到苏简面前，见她双手都被虾蟹占据，才自己抓起一只虾剥了起来。
    钟小光吃了几只虾之后，舔舔手指问道：“老程没跟你一起来A01？”
    “他...他没来。”
    听到老程两个字，周质心口发酸，敷衍的答了一句，便把头扭到一边。
    现在还不能让钟小光知道程旭的死讯，这件事涉及娜塔莎，而钟小光又是娜塔莎泄密事件的受害者。
    钟小光倒也没听出异样，又接着问起周质怎会比自己还先到A01。
    周质嚼着食物敷衍道：“哦，路上捡了台核动力机车。”
    钟小光觉得周质把他当傻子：“老周，你怎么不说你捡了个核弹头呢？”
    周质一本正经的点点头：“也捡到过，里面还装着伯纳德，你没把老家伙弄丢吧？”
    钟小光拍拍挎包，示意伯纳德在里面。
    成功的岔开了话题，周质开始问钟小光一路上的经历，钟小光正要开口，却瞥见苏简表情有些不自在，想想还是打住了，只说道一路上都挺顺利的。
    他也不想周质再问，拿起私酿酒想用酒堵他的嘴，但刚拔开瓶塞，一股酸臭气味顿时冲涌而出，他忙捏住鼻子问道：“怎么这么臭？”
    周质拿过酒瓶，倒满三个木杯，说道：“酒类生意是神农集团垄断的，违规经营的渔棚只能自己偷着酿点酒卖，将就将就吧。”
    说罢他自己先干了一杯，这酒入口杂质甚多，带一股酸咸的怪味，虽然他几十年浪荡下来，也算是遍尝劣酒，但还是难以下咽。
    他见渔民正坐在门口吃午饭，便问了一嘴这酒怎么酿的。
    渔民指着碗里的全营养食物，笑道：“难喝吧，粮食我们买不起，拿这玩意儿酿的，没图个好喝，海上讨生活，不喝两杯腿脚会得病。”
    周质吐出了嘴里的酒，把其他两杯也都倒掉，苏简饶有兴味的拿起杯子闻了闻，皱起了眉头，向渔夫问道：“渔夫先生，您喝这种酒多长时间了？”
    渔夫看上去不过五十来岁，常年风吹日晒的人，通常还比看上去要年轻，但他给出的答案却出乎意料。
    “三十多年了，年轻的时候，海鲜都是自产自销，还有闲钱买酒喝，后来企业联盟来了一纸文件，说渔棚区域都划归神农集团，捞上来的海鲜属于公司财产，一年就给十度工资，哪里买的起酒，打那时候起，我们就只能自己酿这狗尿不如的酒了。”
    苏简听他唠唠叨叨说完，咬着下唇面露不忍，然后叹息似的哦了一声。
    钟小光好奇起来，伏在桌上低声问道：“这酒有什么问题？”
    苏简也压低了声音：“全营养食物里含有量子药物，这些药物在发酵过程中变质，会损伤微管系统。”
    钟小光脸上写满了懵懂：“能不能用人话解释一下。”
    苏简撇了撇嘴，用手指蘸了些酒液，在木桌上画了起来：“您可以这样想象，我们的意识体，或者说灵魂是一台计算机，这台计算机的输入源是记忆，输出的是意识。”
    “灵魂是由反物质粒子组成的，这些粒子在量子态下进行相互作用，比如量子纠缠，叠加，这就是产生意识的程序，而这些运行这些程序的场所，就是微管系统，相当于计算机的内存，总线和CPU等硬件系统，常规的生物实验是看不见微管系统的，要在极其精密的量子显微镜下才能观察到。”
    钟小光更迷惑了，周质却感觉醍醐灌顶：“大岛次郎说过，人体是一个能够储存反物质的天然离子阱，这个离子阱就是指微管系统吧，所以神农集团的量子药物就是作用于微管系统的？”
    苏简点点头：“是的，量子药物会干涉反物质粒子的相互作用，使得一部分记忆的输出结果为空，这就相当于定向抹掉了这部分记忆。”
    钟小光挠头问道：“那喝了这个酒，人会变成怎样？”
    苏简叹了口气：“微管系统持续受损的话，反物质粒子就会持续溢出，这会造成两种后果，一是湮灭释放能量，损伤人体器官，二是意识体会受影响，输出的意识变得不可控。”
    钟小光听得寒毛倒竖，想提醒渔夫别再继续喝酒，但欲言又止，渔夫没有选择，不喝酒无法抵抗湿寒，又没钱买正常酒，这是怎样的生活啊。
    苏简接着问道：“你们听说过异人吗？”
    钟小光和周质对视一眼，周质先摇了摇头，表示泽林斯基以及他的粒子视觉都暂时保密，钟小光会意，也跟着摇头。
    苏简对他们倒是没有隐瞒：“我之前看到一些研究资料，说是莫斯科大爆炸时，因为核辐射与摩耶合金离子阱的共同作用，一些幸存者的微管系统受到了损伤，他们会表现出一些奇怪的异能，但同时身体机能受到了严重破坏，这些人就被称作异人。”
    她说着抬起头来，憧憬道：“真想有机会见识一下异人啊。”
    周质冷汗直冒，自己的粒子视觉也是由于微管系统损伤？
    但到现在为止，身体机能并没有出现问题，难道是因为更换过身体，消除了副作用？
    那之前呢，难道是托了长生寄生系统的福？
    钟小光向苏简问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苏简掏出工作证晃了晃：“能源实验室有很高的权限，可以调阅神农集团和摩耶兹科技所有的科研资料，包括绝密级别的资料。”
    这时，苏简的随身终端发出提示音，她拿出来看了看，然后站起身指着门口：“抱歉，我出去接一下语音。”
    周质的心早提到了嗓子眼，侧身偷瞄了一眼，屏幕上赫然是托马斯.罗德的名字，连忙也站起身来，咳嗽一声，拉住苏简道：“苏小姐，如果是托马斯打来的话，请暂时别告诉他我在这里。”
    苏简瞪大了眼睛：“啊？为什么？”
    周质急得满头是汗，憋出一套说辞：“是这样，很久没见到托马斯了，我也挺想念他的，我刚才想到啊，反正你们有进A01的方法，不如，我跟你们一起去，给他一个惊喜...”
    “惊喜？”
    苏简想了想，点点头走出了渔棚。
    钟小光有些犹豫的提醒他：“老周，你真要一起去吗？托马斯可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周质的注意力全在苏简身上，他辨析着苏简和托马斯的对话声波，心不在焉的点头道：“嗯，我知道，但现在还有一个更迫切的问题。”
    “什么问题？”
    “你带能源卡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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