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州城外,朱温等人才跑,李杰就迎来了军中内部的撕逼大战。
看了看跪在地上嚎啕大哭的李都,表情一脸阴沉的郑从谠,又瞧了瞧眼珠子乱转,强自镇定的王重荣。
“王将军,本王处事公道,对此你有何辩解?”
王重荣马上躬身,表现出一副极其惶恐的样子,
“回殿下,这李都节度河中不足半年,行事全无一道之衙府的样子,苛责军中将士,欺压河中百姓,臣不得已才联合军中同袍将他赶走,但却并无伤他性命之心...”
李都一下子就蹦了起来,指着王重荣骂道:
“竖子狡辩,你在军中酗酒行凶,将步马都尉杀于军帐之前,你怕朝中治罪,这才要夺取本人节符,手握河中要挟陛下免罪与你!”
“你庸碌无为,天天就知道看书下棋不理政务,何德何能居此高位?”
“你醉杀军中七品命官,如果不是本人提前逃走,早已是你的刀下冤魂!”
说完,捋袖子,露出胳膊上包扎的伤口。
“这是军中小校误伤,绝非本人之意!”
“你放屁!”
"..."
李杰诸人骑在马上饶有兴致地看着二人撕逼,郑从谠依然阴沉着脸远离这两人,做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反正李都不过是一颗棋子,寿王如果站在他一边,恢复他的节度使官位,自己自然从中得利。
如果李杰选择了王重荣,他也没啥损失,毕竟真要遥控一道之地可不是那么容易的,大不了下次再找机会。
李杰在来时路上曾问其他几人如何处理这二人的破事。
孟昭图建议,
“李都治军能力不行,本就不适合节度一道之地。反倒是王重荣胆大心细,极有谋略,不如他这个河东留后变成节度使,也能让此人安心效忠陛下。郑从谠想要趁机在河中捞取好处,有殿下您亲自插手,再加上陛下的圣旨压着,他就不敢再说什么。”
他捻着小胡子,
“至于李都嘛,就留在同州先给高将军当个行军司马,回京后给他个翰林院或者其他地方的虚职,好好研究他的文章吧!”
李杰终于知道为什么李儇让他带着此人了,勾心斗角这些官场中的烂事儿,还真得有个老油条负责参谋才行。
宋文通和高思纶认为这么办不错,表示支持。
但李杰虽然没说话,却并不想按照这主意来,他有更直接的解决办法。
想到史上对王重荣的记载,
“哼哼!”
二人在他马前依然争吵不休,他一抬腿就将挂在得胜勾的黑色马槊握在了手中,
“大胆王重荣,你以小小都虞候的身份就敢如此不尊上官,若是真成了河中军使,只怕又是一个李国昌,留你何用?”
他这一嗓子差点把身后的孟昭图吓得从马上出溜下去,刚一定神再看时,就见李杰一挥马槊,一下就将同样愕然的王重荣穿胸而过,扎了一个都透心凉。
看着还在惊愕中没有断气的王重荣,这位寿王似乎还不解气,左手一抬枪杆,右手一压枪尾,居然将王重荣挑到了半空,随之就将其甩出去好远。
“殿下鲁莽了!”
这出乎意料的一幕在眼前发生,那些正在看热闹的几千人同时屏住了呼吸,完全没明白事情怎么变成了这个模样。
不就是把主将撵下去了吗?
这在大唐藩镇中虽然不能说的天天在上演这个戏码,但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类似的消息传到各地,藩镇的牙兵牙将们都习以为常了。
再厉害有魏博军厉害?
人家杀上官夺位都已经形成传统了,近百年来任上死的节度使没二十也有十七八个了。
所以,当王重荣抢了李都的节度时,这些人最多也就是,
“哦,原来咱们和别的地方一样啊!”
然后,接着跟新节度使混,反正军资也少不了自己一个大子儿。
所以,这些人并没有马上做出激烈的反应,而是站在原处,等待后续的结果。
李杰一枪挑死王重荣后冷冷地看了一眼远处的郑从谠,纵马来到河中军的阵前,
“尔等听好了,王重荣擅权夺取李都节钺,更是意图谋杀,已是犯了死罪!但尔等不过是盲从而已,本王既往不咎,若是勤王有功,自当按制论功行赏!”
河中兵将一起听到这里就交头接耳,最后,一名牙将来到李杰马前跪下,
“臣等一切听殿下调度,不敢有异心!”
李杰点了点头,提着的心终于放下。
果然,藩镇与长安禁军有着极大区别,募兵制,拿钱卖命而已,谁给钱就跟着谁。
他挑马回到李都面前,看着一脸惊喜的李都道:“李都,你节制河中不利,连一个小小的都虞侯都管不了,可见能力不足以节制河中道,暂且在同州做一名行军司马,掌管军中庶务,日后本王会禀奏陛下,把你放到一个合适的位置上,你可有意见?”
李都惊喜之色全无,叹息了一声,
“臣领命!”
“殿下杀伐决断,郑某佩服!”
郑从谠汗如雨下,生怕李杰迁怒自己,也一并将他挑了。
“郑节度,本王如此你可满意?”
“但凭殿下号令!”
郑从谠偷鸡不成,好在没什么损失,极其明智地选择了装傻充楞。
李杰看着孟昭图直拔胡子,似乎在埋怨自己杀了王重荣,心中摇头苦笑。
如果自己不知道王重荣最后是个什么样的人,留着绝对被杀了合算,毕竟此人在领兵打仗上很有一套。
可他必须将这只白眼狼击杀在未成事之前。
而即便是宋文通,也就是李茂贞,虽然一直相处的不错,心底也依然提着防备,想想他在历史中的表现,这也是位了不得的枭雄啊!
解决了这件事,令河中军的那名牙将安抚军中,他则带着郑从谠回到了城中。
坐在一张镂空唐草的鸡翅木软塌上,李杰将一张盖着“六州都统制招讨使”鱼符印记的文书递给李都,便沉思了一下。
如今河中军群龙无首,必须要找个人来统领。
但这可不是行军司马一类的绯衣五品以下官职,而是紫勋正四品上朝中重臣,搁到后世,即便不是一省之长,最少也是军区司令的位置,他是无权定此官位的。
“孟公,郑节度,你们看如何是好,是向陛下讨来一个人,还是暂由普州刺史代管?”
问郑从谠纯是给他一个面子,后者也明白没参与指任如此重要官员的资格,一声不吭。
而深谙朝中官道的孟昭图却是一笑,
“殿下何必舍近求远,您身边不就有一个现成的河中节度人选吗?”
说着,他就将目光投向了站在李杰身边的宋文通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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