弈争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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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快跑了几步，又停下来了，看着背对着她站在御书房门口的梁睿，却又停下来脚步：梁睿回来，回来见到她后，他会不想走吗？好男儿志在四方，他的肩上还担负着家国天下的大统。她这么努力，不就是为了给她和他一个长久之计吗？
    她站在合欢树下，枝头的艳红色花瓣悄悄地飘落在她的头顶身上，她站在树下暗自下了狠心，正打算返身回到寝宫再做打算，就远远地看到一个小太监朝着她这边而来。
    “奴婢见过皇上。”小太监远远地就看见她了，慌忙行礼。
    “你过来。”她招呼着小太监。
    小太监匆匆来到她的跟前：“不知皇上有何吩咐？”
    “你到御书房门前告诉候着的齐云章和梁睿，就说朕召齐云章单独来见寝宫望亭见驾，梁睿先出宫回家，朕随后再召见。”她指着御书房门口跟小太监说道。
    “是，奴婢这就去办。”小太监领命而去。
    她甩袖回身走回寝宫，步履轻快：见不得不如不见，多一份牵挂少一分士气，英雄多为柔情寡。
    登上寝宫的望亭台，周围宫阙都在眼前，此情此景让她多少心生物是人非的感触。
    昔日的宁府禁宫在十多年间经历多少沉沦变幻，她只想看到安稳势态。
    如果不是因为心中流淌着宁家皇族的血液让她看到振邦安国的责任，她可能真的会和梁睿就这么一道离开宁府，远遁山野。
    “老臣齐云章见过皇上。”在她神思游离之时，齐云章已经出现在身后。
    “齐爱卿远赴常州，一路舟车劳顿，朕该谢谢你。”见到齐云章的这一刻，她内心的情绪有些波动。
    “皇上，老臣不辱使命，彻底查清了军需物资的去向。已经落入羽林国的手中。之前在常州城门口消失的那支羽林国兵马，还活着。但是让臣奇怪的是他们都平安无恙，实力也强大，为何撤兵？臣本想把这件事查清了再回京复命，但各路募兵的兵丁都已经到达。粮草也陆续到了常州。北征形势已经大好，臣不敢耽搁。”齐云章长话短说地禀报给她。
    羽林国退兵？不应该！应该不会有诈吧？
    “皇上，举全国之力为了北征，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老臣想在古稀之年看到北地收复，天下大统。”齐云章拜在她跟前。
    “朕有你们这帮老臣才保住我宁府江山，接下来还要靠着你们的一腔热血统一国土。齐爱卿先回去休息，朕好好想想北征之事该从何开始。”她扶起齐云章。
    齐云章站直了身子：“皇上，臣与北征主帅梁睿将军一同回京，本想二人一同来见皇上。皇上却只召见了老臣，梁将军还在御书房门口候着，何不将他喊来一同商议一下。他是主帅，许多细节只有他最清楚不过。”
    “梁睿，朕稍候召见，齐爱卿忧心国事，还是要保重自己的身体为重。先回府休息吧。”她不想齐云章动摇了她心中的私念。
    “老臣告退。”齐云章见她自有主张，便俯身告退。
    齐云章离开之后，她站在望亭之上看着远处的宫阙回想起往事，久久不能自已。靠近她是为了权力为了疆土为了帝位她尚且可以接受，但是沉甸甸的一份情放在她面前，让她无法直视他的存在。
    一个人男人有了私情便是他的软肋，一个女人有了她的私情便是硬伤，世界最厉害的利器是来自于这一无形的剑，她要为此做个选择。
    夏天快到了，万物旺盛。是个生命力旺盛季节，战争的冲动来自于血液里的沸腾。这一仗开始就没有回头路，一朝功成白骨枯，如此也罢。
    望亭上的风穿过皇城的屋脊，吹起了她的龙袍吹皱她面前冠上的旒冕，也吹乱了她这颗心。
    皇城的风和常州的风从此就是同一阵风了，天下的大风也只能为了她这样女子胸襟的帝王之心吹着。
    她下了望亭回到寝宫之中，坐在龙椅上发呆，云婉给她端来今年冰雪消融江南之地盛产的干果贡品和明前春茶，茶韵清新扑鼻的芳香和一盘盘美味干果的香气在鼻尖碰触缓解了她心里的慌张。
    “皇上，奴婢见您今日好似有心事。”云婉伺候在一旁。
    “朕没事，朕只是想一个人静静。”她打发着云婉退下。
    云婉也聪慧，静悄悄地退下了，只留着她一个人在清静的殿中，想着候在御书房的梁睿是否该召见。
    上次梁睿领命去常州的那天晚上他们喝着酒说着的那些话和北征诏书到了常州他连夜赶回来闯进宫中的那晚上，不知道是他在玩火还是她在囤柴火。
    她是皇帝，当她决定开始改变宁府国现状的时候她就认定她要做好这个皇帝。皇帝也有皇帝的为难之处。
    一盏清茶几碟干果，不如把梁睿召入轩茶阁密谈，把自己的为难之处说出他。
    可这要怎么开口？
    “来人，摆驾轩茶阁，把这些一并带过去。”常州眼看就要打仗了，国库要出多少银子还是未知数，能省点就省点。
    明德宫轩茶阁内一如往日的安静，她特意站在前日深夜发现有人密会的那片竹林对着的窗台前仔细看着，在等内侍把梁睿给带过来。
    “臣梁睿参见皇上。”她正在念着，梁睿就出现了。
    她转过身，扶起梁睿：“梁将军快快请起。朕请将军来这处僻静之处喝喝茶。不必拘谨。”
    两人这般一来二去就显得有些生分了。
    两人对面而坐，在水汽袅袅的茶香之中各自一言不发。
    壶里的水在炭火上沸腾，她取了几颗茶芽放进圆肚白瓷壶，提起壶中的水，将开水烫入壶中，盖上壶盖。
    “常州北征的准备如何？”她打破沉默问道。
    “军需失踪在补齐，粮草也到位了，兵丁从各地聚集在一起。但是臣以为北征事关重大，皇上为何不再考虑一下？”梁睿如实答着。
    壶中的水被她倒掉：“现在国内饥荒严重，国库钱银不多，江南物产丰盛，但比起北地的广阔辽野，中原是必争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