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的天荒配地老

Chapter15 惊天大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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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期三,晴。
    无事。
    不知道是不是当保姆的日子太过清闲,陶拉格有了写日记的习惯。
    然而,十多页的日记,是千篇一律的“无事”。
    此时陶拉格已经把裸露吊灯擦了三遍了,冷光闪闪,光可鉴人。
    刚才陆翕长来电,说今天晚上公司聚餐,陶拉格可以提前下班了。
    才四点多啊。陶拉格歪在地毯上,使劲儿想我还可以擦哪儿的灰,整理哪儿的物件。
    欸?书房!
    陆翕长晚饭后经常在那办公,陶拉格还没有机会收拾一下呢。
    走进书房,陶拉格很失望。
    简洁,干练,有序。还真不用她操什么心。
    紫檀木的办公桌,只堆了薄薄的文件,一沓信封。
    陶拉格不经意瞟了一眼收信人的姓名,眼睛都瞪大了。
    唐琳!
    再看寄信人的名字落款,轶名。
    陶拉格忍不住拿起信封。掂量,很有质感。里面装的不是信纸,是钱。
    陶拉格一下子明白了。陆翕长确实在以这样的方式补偿唐琳和唐钰。
    他在派出所时,就想到了!
    陶拉格的眼前立即浮现出陆翕长好看的眉眼来,生动不已。
    办公桌旁是巨大的落地书柜。
    目之所及,无不是《城市化与房地产市场》《商业地产运营管理》《房地产精细操盘营销策划》等有关房地产的书籍,陶拉格头都大了。
    最底层胡乱塞着旧报纸,和书柜整体的整洁度格格不入。
    陶拉格蹲下来,把旧报纸扒出来。一阵灰猝不及防呛入鼻腔。
    陶拉格咳嗽连连,眯着眼看,全是十几年前的经济报啊,商业报啊。版面都泛黄了。
    突然,一张版面标题令陶拉格浑身震悚。
    她已经十二年没有见过的名字,赫然出现在一份旧报纸上!
    而那个名字嵌在爆炸式的信息里,陶拉格几乎不敢相信。
    “国企董事长陶立知挪用公款,贪污受贿,顶格量刑,判处无期徒刑”。
    陶立知,陶拉格的父亲。
    陶拉格几乎发着抖,泛黄的报纸被她无意识揉皱,内心炽热的浪头翻涌着,拍打着理性的堤坝。
    再多的信息也是无益,根本比不上标题带给陶拉格的震撼。
    “爸爸的公司严重亏损,扭亏无望,资不抵债,小忆你必须到二叔和奶奶那里去,明白吗?”
    “大哥公司经营不善,已经破产了!”
    “老大跑到哪里去了啊?”
    ……
    杂乱的声音撕扯着记忆的碎片,鲜血淋漓!
    明明小时候,所有的人告诉陶拉格的是,你爸爸生意完了,公司破产了,人跑了。
    唯独没有他犯法、坐牢的事啊!
    像是一个被灰烬掩埋的不干净的秘密,暴露在光天化日下。
    爸爸的公司破产不是经营不当,而是他董事长鯨吐财产,挪用公款!
    爸爸十几年杳无音信不是在外面,而是蹲在冰冷的监狱!
    心里面那个高大的,敬佩的形象,以摧拉枯朽的方式,彻底崩塌了。
    喉咙里的呜咽到嘴边只是无力的抽气声,干涩的眼似乎挤不出一滴泪。陶拉格狠狠地把那个刺眼的版面揉碎,人几乎要靠书柜才支撑得住。
    为什么是这样?
    为什么所有人,爸爸,二婶,奶奶都骗我!
    真是可笑,我到现在才知道我的父亲是贪污犯,是坏人,要一辈子都待在监狱!
    一辈子待在监狱啊。
    陶拉格再次陈述这个残酷的事实,冰冷的泪珠猝不及防砸在手背上。
    陶拉格楞楞地用毫无温度的手指碰触眼睛,一片水渍,奇怪,她居然哭了。她以为她不会哭的。
    那个下午,陶拉格恐怕流下了她一生的眼泪。
    回到四合院,天黑了。
    陶钥匙,开门,睡觉。
    陶拉格机械地重复着往常的动作。
    一脚踏进黑暗。
    陶拉格毫无顾忌地向前走。明明到床只是短短的一段距离,碰到的东西却乒乒乓乓掉了一地。陶拉格真的很累,她不想管了。
    脚突然被什么拌了一下,陶拉格直直向后倒,她下意识够要够着东西,指尖只掠过一方桌布,恍若救命稻草般抓住。
    “砰砰砰!”
    陶拉格知道她仅有的两只玻璃杯碎了。
    下一秒,锥心的疼痛从后脑勺上传来。陶拉格蜷缩着,抱着头,有热热的液体流进脖子,但她不想追究,嘴唇咬破发出的血腥味儿几乎使她窒息。
    魏落川惨白的手电打在邻居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
    东西碎了一地,其中一个人蜷缩成小小的一团,纸白的小脸因隐忍疼痛而扭曲得可怕,后脑勺的地板一片殷红。
    “陶拉格!”
    清冷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如此鲜明,强烈的情感色彩叫她的名字。
    那*不变的冰山脸,有了一丝瀣罅。
    陶拉似乎听见了冰雪融化“簌簌”的声音,她甚至对着那张动容的脸挤出一个笑容。
    只是,很难看。
    陶拉格终于失去了直觉,任那张冰山脸近在咫尺,喊自己的名字。
    耳边是时远时近夏蝉的聒噪,橱窗外蒙着灰的绿树恹恹的,傍晚的溽暑还没有消退。
    吵吵嚷嚷的照相馆里,陶拉格坐在高脚凳上,怀里抱着布娃娃,额发被汗濡湿了,贴在红扑扑的小脸上。
    “哎呦喂,小宝贝,你到底照不照啊。”
    摄影师已经摆弄了好久,人小姑娘就是不配合。他那个急啊。
    “我都说了要等爸爸妈妈一起照的嘛。”
    陶拉格撅着嘴,有点失望,但还是信心满满地保证,“我爸爸说好会来的。”
    “小亿,我们来了!”
    “爸爸妈妈!”
    陶拉格没有注意到父亲的满面愁容和母亲红肿的眼睛,只管扑到俩人怀里撒娇,“我们快照相好不好?”
    “咔。”
    时间定格在那张照片上。
    陶拉格不知道这是最后的全家福。
    照相结束后,陶拉格被爸爸立即送到小镇的二叔家。
    她的脸贴在玻璃窗上,泪水像小河似的淌,小手使劲拍打,喉咙都喊哑了,爸爸还是站在原地,望着中巴车绝尘而去。
    她一直喊的是“不要丢下我”。
    “不要丢下我!”
    陶拉格一下惊醒过来。
    她像从水里捞出一样,全身被冷寒泅湿了。
    六岁的陶拉格时隔多年,再次出现在她的梦里。
    脑袋疼得要炸了,雪白的灯光有点刺眼,陶拉格伸出手指挡在眼前,艰难辨物。
    这是她家啊。
    可是她家的电路明明一直坏着,哪来的电灯啊。
    她一定是在做梦。
    陶拉格使劲掐了一下腮帮子,疼得很认真。
    不是在做梦。那……是谁修好的?而且,她在床上!陶拉格清清楚楚记得自己当时躺在地上啊,后脑勺还流血了。
    手想要检查后脑勺痛楚的来源,发现触到的是干燥的纱布!
    电光火石间,陶拉格记起了自己失去意识前,最后见到的一张脸。
    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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