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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在傍晚时分停了,片刻之后太阳又慢慢洒出光辉。软软的,含着风,院里的树叶纷纷扬扬。容珩正在廊里看这天地变化,忽然开口,惊了身后扶着门框的人。
“看看这景象,怎么样?”
许久没有开口的他一时间想说话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不用急着问许多为什么,先坐下来,你想问的我慢慢说给你听。”容珩操控轮椅转身,微微笑着。
“你是叶沐。你有一个组织叫沐之下。同时,你也是千层院的杀者。在和另一位杀手的二人对决中被眼睛选中,死在了思江楼的那场大火中。”
“我叫容珩。一个住在野外的残废人。我们救了你,当然如你所想,我们是有目的的。”
“我昏迷了多久?”沙哑的声色,像极了一个沧桑的老者的声音。
“两年。”容珩把一杯茶推给叶沐,“还多接近三个月。”
“你们也应该知道,即使我现在活过来了,功力尽失,对你们来说也没有什么价值了。但你们还是救了我,那我能想到的理由就是沐之下。”
“继续。”容珩笑笑。
“沐之下只有一个目标,思江楼。如此看来,思江楼和你们之间也有牵扯,你们对思江楼也有敌意。”
“说错了,也说对了。”容珩又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思江楼的确是已经被你那场大火给毁了。所以我们的目标不是思江楼,而是思江楼的背后。”
“沐之下如今是否已经归为你们所用?”
“我们肯等你这样的未知情况,你觉得呢?”
叶沐不再说话。喝下容珩的茶,甘甜在舌尖回味。
“需要我多久行动?”叶沐问。
“不急,等你慢慢把身体和功力调养后再说。”
“黔城有一歌舞坊叫千水之间。在黔城,千水之间既不是最大的也不是最好的。但此处与思江楼有莫大关系。他们每年都会暗中换用一些不出名的歌姬,思江楼毁后,他们暗中也参与了处理。”
“千水之间是谁在管?”清子问木寒。
“本来的坊主是千代,不过几乎没有人见过他。千水之间的各种事务都是高梓项在打理,人都称他二坊主。”
木寒说完对旁边的赵桥点点头,赵桥接着说道:“千代本事富家子弟,家族衰落他振作精神最后开了这家歌舞坊,他的资料没有漏洞,确属事实。高梓项,异国出身,喜好游历,后在黔城定居。他的资料无从考察,行踪不定,几乎没有认识他的人。”
“层主,我们何时动手?”木寒问道。
“明日。赵桥领人挑起事端引起混乱,越大越好,我趁机进入千水之间内部,你留在这里,以防万一。”
“我和层主一起去。”木寒说。
“你不能。只有你留在这里我才能安心。”
一旁的赵桥也说道:“层主,我留在这里,木寒去千水之间。”
“按我命令行事!”作为一个组织的领导者,清子从不缺少威严,尽管她还只是个十几岁的女孩。
黔城的夜是安静的,有万家灯火,也有烟火迷离,让人安睡,也让人醉往。偶尔传出几声隐约的灵空歌声。
“母亲一定会很喜欢黔城,如果她在这里的话。”她曾说过寻一处安静的角落,宁静如水般度过后半生。清子记得。暗自伤感。到底这一切都是怎样的?没有人告诉她答案。
木寒没有接话,双手灵活的变幻,一只火红色的飞鸟飘然在木寒的指尖,指尖轻轻一扬,火鸟飞向清子。
清子惊讶地一笑,这样的容貌和这样美丽的黔城,就像是天然的搭配。“这是什么?”
“焰折鸟。”木寒的眼里都是少女。
“焰折鸟?”清子轻轻地复述了一次。小小的火焰鸟围绕在清子身边。
“试着听听它?”
清子停住身子,焰折鸟也停在她的耳边,清子的表情变得更为惊讶。
“听见什么了?”
“它说,我是木寒。”清子的眼睛明亮又清澈。
“焰折鸟的意义就是传递信息。在正常情况下,不到达被指定的目的地是不会消失的。”
“可我并没有听见你在说话呀?木寒,这是什么功夫?”
“焰折鸟是用意识来发出信息的。”木寒顿了一下,仿佛在犹豫着什么,最后还是慢慢开口到,“焰折鸟是一种疆野的巫术。”
清子的笑僵住,眼帘垂下,“疆野”清子的声音冷淡极具危险,“你怎么会疆野的巫术?”
木寒把头别过去,声色有些嘶哑,“奚灵在疆野学到的。”
即使是听到奚灵这个名字,清子的神色也没有完全缓和,“最好如此。”清子恢复到正常状态。
清子看见木寒轻轻摸了一下胸口,又像个孩子一样说道“你是想明日如果我有情况就用这个向你传递信息?那就快教我啊。”
“好。跟着我这样做。”木寒把头转过来,教起清子焰折鸟来。仿佛刚才心里的隐痛没有发生过。时间并不是一剂好的良药,它并没有把那些疼痛减缓,回忆如同当年的鲜活画面,不曾有过一丝褪色,甚至愈发让人难以排遣,想要改变已经成为真实的想法强烈又让人懊恼,但无能为力的无奈同时也击中心脏。
木寒看着练习小小巫术的清子,泛起一丝丝苦涩。她极力的想要长大,想要知道所有的一切,但她事实上什么都不知道,从开始到现在都是一个人固执的往前,以自己的力量挣扎着。但即使是现在这样的局面,清子也已将够尽力了,几乎用尽了她所有的能力,并且变得和一般的女孩某些方面不太一样。 到底是好还是不好,木寒说不清楚,在木寒认为恐怕没有人能说清楚,到最后都取决于自己,好与坏,都是一线之隔而已。
没有什么比她自己亲手发现真相更让她信服。这也是她该有的历练。能做的便是让你适当护她周全,让她自身生长。
那个红色的女子这样对木寒说。即使清子对她是印象是那样的不符真实,她不惊不奇,不恼不怒,带她如一。这样的女子也是不可多得的吧,木寒这样看待红穆。
每个人都是孤独的,只不过姿态不一样罢了。
行动。
赵桥在适当的时间在千水之间挑起了事端,清子也抓住机会顺利的进入了千水之间内部。千水之间的地图没有获得的途径,清子发现其内部构造也极不规律,兜兜转转了许久也没找到清子想要的。更为难过的是,这里的制度规定下人只能在某一个范围内活动,即使挟持逼问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后院。下人明显减少。气氛变得愈发安静,甚至有些压抑,隐隐带有危险气息。清子认为越到深处,应当更为保卫严密才对,难道坊主不住在这里?清子琢磨着。还是说,自己的行踪暴露了?危险逼近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正准备转身的清子,感觉脚下踩住了什么,有些惊吓地回头。还没有完全转过身去,便听见一悦耳的声音,“清层主,这边请。”
清子心里的惊吓更加深重。但清子极力的保持住镇定。
女子娇美优雅,粉黛浅施,已是倾城之色,身段柔如柳叶,仪态却很是端庄。女子对清子一笑,在前面为清子引路。这里深不可测,不可轻举妄动,清子一面整理着思维,一面跟着女子进了一处前厅。
“请清层主在此等候。”女子沏好茶,行了礼后便走了。屋内散发着淡淡熏香的芬芳,热茶的烟笔直地向外扩散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还是没有什么人出现,茶的温度渐渐变低,清子是心也渐渐变得有些焦躁。双手灵活地变幻出一只焰折鸟,“木寒,恐有不测。”
茶的温度已经变成常温,清子起身,一只脚刚踏出,洪亮不失温和的男声响起。“清层主,还没喝我的茶这就要走了?”
“想必你就是高坊主了。”清子快速打量着来人得出结论,“后生粗浅不懂茶艺怕浪费了好茶,在此多谢坊主好意。”
“虽然清层主年纪轻轻,但不得不说你比同龄人的胆识确实大很多。不过,毕竟年纪轻轻,到底有些沉不住气。我说的对吗,清层主?”高梓项说。
“你的同伴都在,不用担心。”高梓项一面说着,几个人被架来,正是赵桥他们。本该此时正在挑事的他们都昏迷不醒。
“女儿家都喜欢清香的味道,不知清层主认为我准备的熏香好闻不好闻,合不合你的心意?”
“熏香是高坊主的,好不好闻,坊主自己不知道吗。”
“到底是年轻人,还是应该小心些好。”清子想出手,但是一使力就全身酥软。可恶,明明调整了气息,竟然还是着了道。面对来人的进攻,只得连连后退。
“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狠狠地看着我,家书这种的重要的东西,怎么能用普通的信鸽呢?”高梓项淡淡说道。
“高坊主,你知道的还真是不少啊。”即使在没有任何反抗的情况下,清子是口气也没有减弱。
“好生伺候着清层主,不要伤了红叶庄的宝贝。”
就在清子快要被擒住时,一把短刀插中一人的后颈,刀尖从喉骨露出,分毫不差。木寒接住无力的清子,一身黑模样的人挡在前方。
“多谢。”木寒对黑色衣服的人答谢到。
“先带人走。”清冷的声音。
一面白伞,一袭黑衣,半张白色面具,负手而立。伞面瞬间一合一开,暗器飞出;再一合一开,人已不见,被捉住的赵桥一等人都不见了。
“不用追了,你们不是她的对手。”悦耳的声音发出命令,高梓项做手让下人退下。
“层主醒了!”照顾清子的丫头跑着告诉木寒。
“木寒?”清子脑中什么都没有想就下意识喊着木寒的名字,翻身下床,木寒正好走到门口不远处。“赵桥他们?”清子问。
“都醒了,在外面候着呢。”
“千水之间可有人追来?”
“没有。”木寒回答道。
“她呢?”清子下一刻在脑中想起的便是那突然出现是黑衣白面。先前苏陵时维与叶沐对决时,清子了解过时维在千层院的一些信息,知晓她是女子。
“她在城里。她说如果你醒了希望你去找她。”木寒很清楚清子说的是什么。
“为何是要我去找她?”清子觉得此人有些傲慢。
“她只说了有关于思江楼,其他什么都没有。”木寒说。
思江楼。又是思江楼。也该是思江楼。
凭着清子和木寒的功夫,除非千水之间要置人于死地否则是很难捉住两人的。所以清子决定还是去会会她。
巷内。
“只顾眼前的路是看不到你想要了解的事情的全部的。”清冷的声音从上方传来。清子抬头,时维正仰面坐在屋檐上,一脚踏在瓦上,一脚垂在空中。
“说吧。你的目的。”清子纵身至屋顶上,开门见山到。
“在此之前我得知道你们的目的是否是查清楚思江楼背后的牵扯。”时维淡淡说道。甚至给人一种她极度傲慢的感觉,尽管她并不是这样的性格,她的本意不过是把任何事都用一般陈述的语气表达出来。
但是别人不懂时维。
“我一个层主,为何要和你一个千层院里的无名氏说我的行动?”清子越发觉得时维态度乖张。
时维并没有在意清子有情绪的波动,仍然淡淡说道,“如果是。”
“你要如何?”
“和你合作。”
这时清子的情绪变为惊讶。
“为何不去沐之下?”清子记得思江楼大火那时时维正是和叶沐对决的那个人,并且带走了一个孩子,和叶沐有过几次较深的接触。
“什么是沐之下?”时维的回答毫无掩饰之意,她不知道沐之下,清子心里更加惊讶,不过转眼一想,或许时维和叶沐的关系还没有达到可以让叶沐告诉时维沐之下的程度。并不有多让人觉得难明了。
不过时维并没有追问下去,“千水之间早就知道你要来黔城,也知道你是什么身份。这也是我知道的。”
“你为何知道这些?你是什么人?”清子严肃的问道。
“上一次任务的对象是一个思江楼的人,为求保命拿这些事与我交换。”时维说:“第七院,时维。”
“他为何知道能拿这些与你交换?”清子问。
“思江楼被毁时,他曾见我与叶沐有所交集,拿着个赌一赌。”
清子静静的听着,脑海中思索着这件事的前因后果,而后问道:“为何要加入我们?”
“清层主的目的是思江楼的背后,而我的目的大概也差不多。但我一个人做不了许多事。”
“大概?差不多?”清子有些疑惑,“你连自己的目的都不清楚,我如何信你?”
“目的是否清楚具体有时候并不是一件不好的事。”时维自然的回答道。“至于你是否信我这点并没有多重要。我的加入并不是听从你们,而是与你们合作。你们需不需要我有些事都可以完成,但也许我会是完成那件事最好的人选,反之亦是如此。”
清子直白的回答道:“相互利用。”
时维没有再说话,相互利用也好,相互帮助也好,说法的褒贬意如此不同,得到的效果其实也差不多。 这没有什么值得去争辩。
“你给我我想要的,我帮助你想要得到的。”时维这样说。
“就这样简单?”清子说。
“嗯。”时维抬头看看远方。
“我还需要与大家商量。”清子是希望能有时维的加入的。毕竟在思江楼时见过时维的功夫,虽然此人的性情着实有些不同于常人。但万事总归是要小心的。一只小小的信鸽可能导致一场计划的失败,甚至性命的丢失。
生活总是这样,如同海面,波浪起起伏伏,无论大小,都充满着变数。
“孤儿,十岁以前一直是被贩卖被收养再被贩卖收养的生活。此后在外流浪过接近两年的时间,十一岁那年被贩卖到思江楼,十三岁入千层院。”
“很难保证她是不是思江楼的人。”清子听到时维的调查结果后说。虽然那天她的眼睛不像在说谎。
“是的。一般来说入了思江楼很难再出得来,不过她命数好,有人发动偷袭,救出了很多人,她是少数几个没有被再抓回去的其中一个。”木寒说。
“也许她和叶沐一样。”赵桥说。
“说的不错。以她的功夫对付我们也是未可量的。”那日一个跟随木寒救清子的人说道。
“那日,她突然找到我们,开口就是问你在哪里,说你有危险。后来我半信半疑地赶往千水之间,途中遇到了你的焰折鸟。在千水之间时,她也很帮助我们。”木寒说。
尽管还有一些人有异议,但是清子一句话就定下了。“我们需要她这样一个人。”清子说。
清子是目的是在千水之间找到一个知道自己母亲的人,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只有千水之间的千代坊主有可能知道。于是清子决定再次接近千水之间,见到千代。
“我们只有突袭,目的是找到千代的线索。”时维进门正好听到木寒在安排计划。
“突袭?千水之间的地图拿到了?”时维问。
“我们会提前派人大致查看一下千水之间内部怎么样。”清子说。
“我去。”时维说。
“你去?”赵桥有些担心时维是对方的人。
“你也去。”时维对清子说。
“层主。”屋里的所有人都看向清子。
“当然,我们两个很合适。”清子说。
“明日清晨在千水之间前的桥边会和。”说完时维便走了。
“层主,明日我在后面跟着你。”赵桥到底还是不放心时维,小声对清子说。清子没有说话默认赵桥的做法。
“这面具性子也忒冷了。”一个人看不惯时维的性格说道。
“傲慢的很嘞。”另一个人说道。
“不可议论。”木寒警告道。
“为什么不可议论?本来就是,她不过是恰巧救了我们一次而已。她要是真有本事怎么还是一个无名氏。明明是她主动想要加入我们,怎么还摆起架子了!”
“就是就是,谁要她的加入啊!”木寒的一句警告让不满时维的人更加不满的说道。
“我手下的人难道就是这种见识?!”清子顿时黑下脸说道,“你们拥护我、跟随我,你们敬我,不容我收到侵犯。我很理解也很高兴。但是,时维所说的加入我们只是和我们合作,她所说的话,做的事到目前为止没有任何对我们有害的地方。尽管她的性格作风有些令人不满,但那是别人的事我们不能想着去改变别人。”
“听着!她和我们是一个高度,任意贬低他人妄自提高自己不是对自己的褒扬,而是侮辱!”清子继续说道,“世上的人性格各异,怎能如此轻易的评价一个人!”
这句话是从母亲那里学到的。
也从红穆那里听到过。
时维在人与人交往方面很是单纯。她向来是就事论事,从未想过别人会怎样看自己。她惊叹于人与人关系的复杂,而自己不想卷入其中。
当然这是需要代价的。是要有牺牲的。
清子到约定地方的时候时维已经到了。一把油面淡黄色的伞收束好斜搭在肩上。依旧一身黑色的,静静定住,立于石桥处。
“此处机关众多,小心行事。”时维说罢就和清子分开行动了。
天还没有完全放亮,清子完成自己负责勘察的部分。等了片刻不见时维的身影便和赵桥回去了。却见时维正在屋里坐着了。木寒一众人在一旁琢磨着时维绘制的地图。
“层主回来了。”
清子把地图传与众人,瞥见时维的地图。上面有机关的地方都被圈出来了。木寒看见清子的脸色顿时有些阴沉。
“层主的地图画得很好。”木寒说。
“一个地图而已,能看就行了,要那么好看做什么。”
“层主这是怎么了?”众人看见清子甩甩袖子出去了。
把两张地图放在一起,顿见知晓。
到底清子是一个孩子。
斟酌了几天,锁定了几个最可疑的房间。重点就是这些最有可能能找到线索的地方。
木寒和清子一路,时维一路,分别负责突破两个最难的地方。赵桥负责在外面接应和支援。
“千水之间比不上思江楼,硬闯也不是不可以的,只是我们的重点不是在这里,所以此次行动遇事能避则避。”木寒在行动开始时再次强调着计划。
“是!”
行动定在第二天。
一如的冷寂,时维好像任何时候都是来去匆匆。
“有什么事既然来了就开口说。”时维突然说话。
清子寻到时维时她正倚在一扇窗边手中雕刻着什么东西,正想着怎么开口。
“你觉着明日的计划怎么样?”清子问。
“安排很妥当。”时维说。
“按照我知道的情况,明日千水之间必定着重于抓住我。”清子说,“如果我明日有任何不测我希望你当时不要出手,等待时机再说。我希望我不在的时候你替我带领他们。”
“你对他们说这些话那么他们明日必定会誓死保护你,可是你不对他们说这些话他们怎会听我的话?”时维头也没抬的问道。
“姑娘不必担心,我会在一旁协助。”木寒说。
“为何不是木寒?”时维问。
“若是我出事,他或许是最不能冷静的那个人。”清子说道。
时维停下手中的雕刻,看了木寒一眼。上次清子中了迷香,时维就看出木寒有多焦灼。只是没有想到木寒对清子的爱护已经到了这种的地步。
每次清子到哪里去如果没有带上木寒,尤其是清子又出事了的话,木寒可以每天都黑着脸对待清子,除了母亲和父亲,天下可能就是木寒对清子最好了。
清子瞥见时维手中雕刻的是一支木簪。
“未曾想到你的这双手能雕刻出如此细腻之物。”清子毫不掩饰自己的惊叹赞赏之情。
“打发时间罢了。”时维说到。
“我以前也是很爱这些小玩意。”清子眼里的笑意就是一个寻常女儿家的样子。
“不如雕刻好送与你?”时维随口说到。
“当真?”清子满是欢喜。
总有些人,她只要笑了,就让人如沐春风,亲切舒畅。
时维低下头,嘴角浅浅上扬,又弄起了木簪。那是不是笑?如果是笑又是代表着什么?说不清楚。有些行为就是这样自然而然。
后来木寒说,“我还以为面具女娃不会笑。”
“什么女娃?按你的年纪能在我面前充个叔伯什么的,在时维那里可不一定。别把自己说得有多老。”清子一拍木寒说道,“再说了,天下怕是没有不会笑的人,不过是没有到那个时机罢了。”
“是,层主说的对。”
“那是自然。”清子高兴地把头扬得高高的。
“清子,明日你要注意。”
“行啦,你不是也要去吗?按这个局势就算我被抓住了也没有性命之忧不是?我比你还宝贝自己。放心吧。”清子边说边走,甩出木寒好几步。
午时,约莫人们刚用过饭,困倦时,千水之间被偷袭。
清子和木寒混迹在众人之中,一同行动。得益于之前清子和时维的勘察,这次的行动进行的很顺利,取得了预期的效果。
“表面上看是对方被我们打跑了,实际上对方的心思并不在战。”那日美丽的女人笑吟吟的说道。
高梓项在一旁问道,“那依您的意思?”
“不妨来推论一下,清层主会不会亲自来。追,即使她不在,我们不亏;倘若她在,以千水之间的力量她也不一定能逃得掉。不追,恐怕下次他们就直接冲着高坊主来了。”说罢女子便走了。
高梓项不是愚钝之人,立即集合人马,这次对方的人员也不是很多,是个抓住清子的好机会。
清子一行人兜兜转转好几圈却没有找到想要的线索时,心有不甘,但还是决定先撤退再做打算。
就在清子快要出门时,门的上方突然落下铁牢,几个人来不及闪躲被困在了里面。清子再往前走,又惊现暗箭,木寒一直在旁侧保护着清子,虽然清子并不需要。
这一维护反倒让高梓项看出端倪,指挥所有人集中对付清子。既然已经被识破,清子不愿意连累他人,推开木寒,“快走!带他们走!”
木寒一声冷哼,无奈答应过清子顾全大局,带着其他人闯出千水之间。此时时维也只是眼看着清子被抓住,没有出手。
清子把伪装的面罩揭开,说道,“高坊主,真是聪明人,只可惜跟错了主子。”说道嘴角一边上扬,带有挑衅和蔑视意味。
“押入地牢。”高梓项并没有和清子多说一句话,如今他只想着快点把这麻烦送走。
不要赔了千水之间。
对于高梓项来说,他想守护的东西只有这间歌舞坊。毕竟,这是他唯一停靠的地方。这么多年,他早已把这里看做自己的家。思江楼出事时他就知道千水之间可能会卷进不好的纷争中,而后离凌的到来 也确实证实了他的担心。
万般算计,机关遍地,可是盟上的人只是把这里当做一个棋子,似乎并不在意一个小小的歌舞坊,几经战斗,千水之间的力量已经损耗了一半。护好千水之间,一定也是千代的希望,不然他也不会为此离开这里。这里的安危,也是所有流浪后扎根千水之间的大家的希望。
“计划的失败让我很怀疑有些人。”说话的这人一直盯着时维。
“你这是怎么话,这里哪里有什么对清层主不轨的人。”
“我看哪个和思江楼干系最大,嫌疑就最大。”
“直接说好了,除了这半路杀出的面具……”
“话不是这么说的,维姑娘也是帮了我们很多啊。”
“哼,谁知道是不是在骗取信任。”
清子手下的人大致分成两拨,一拨怀疑时维思江楼派来的不轨之人,一拨对时维持信任态度。
木寒正带着时维才到门口就听到厅内吵吵闹闹。
“安静!现在是窝里斗的时候吗!层主怎么和你们说的都忘了是吗!”木寒吼道。
“不清理内患以后还会有更多的凶险!”
话音刚落,一针刺中说话那人的哑穴。谁都没有看出是怎么出手的,速度之快,穴位之准!时维不讨厌不聪明的人,但很讨厌不聪明却又自以为是的人!
“我不是清子的手下,也不是你们的人。我怎么样,轮不到你们胡乱猜疑!当下,是你们层主委托 我来代替她进行下一步计划!不是我使什么手段来把你们骗来的!合作的确是我提出来的,如是不行, 我走便是。我只问一句,是不是听命于我?”
时维没有洪亮的声音,她冷寂的声线也不带有女子的柔婉。其实自己说出这些话,心里也不知道接下来到底会怎样。倘若不是有人恶意揣测过度也不至于如此。
“时维姑娘,我很抱歉发生这种事,我代他们向你赔罪。”木寒说道。
“对我不满者,不要打着你们清层主的旗号,我就在这里,你想怎样来就是了。”时维淡然说道。行至门口,又对木寒说“在我这里,你没有义务也没有身份代他人向我赔罪。”
“你!”方才说话的人哑穴解了,极力的忍住发火。心里其实也还在咒怨到“你又有何种身份对我们这般说话!”只是那人碍于局面没有亲口说出来。
另一边,木寒回时维说到“多谢姑娘海量。”
接着,一群人对时维行了一个欠礼。虽然很多人满是不服气。
“千水之间那边已经派人盯着,我们什么时候开始?”木寒问。
“不急,清层主目前没有事。”
“可是万一……”木寒知道大局,但是他的目的似乎只有保护清子。
“派几个人在出黔城的各个路口守着,千水之间绝对不是他们最后的据点。”
“我这就去安排。”
“等待明日,随时都有可能开始行动,让他们都准备好。”
“多谢姑娘。”
行动比想象中的更顺利。看来千水之间已是弃子。清子应该被转移走了时维并没有动手,赵桥带着人很快就打入了千水之间的内部。熟悉了这里的机关后,这里就不堪一击
“清子在哪里?”木寒的剑架在高梓项的脖子上。
“人已经不在这里了。具体在哪里我也不知道。”
“走了又多久了?”
“这时候估计出了黔城有一会了。”高梓项思忖着。
“谁带走的?”
“上面的人。我们只是盟里照顾生意的,不参与盟里的其他事。”
“上面?盟里?说清楚些!”
高梓项闭口不言。
“不说我杀了你!”高梓项的脖子有些隐隐血迹。
但是高梓项仍然不说话。
“千代在何处?”时维问高梓项。
高梓项看了时维一眼不说话。
“你!”木寒气得险些杀了他。
这时候有个人从外面跑进来汇报到,有三个路口都有可疑人员出城。方向目的各不相同。
时维一面听着,一面看着周围散落的暗器破损的机关,突然冷寂的说道,“点上火,把千水之间烧了。至于他们,烧完之后就放了。”
“我们还没有问出层主的下落!”有人急得直颤抖。
时维处惊不变,“这里已经是弃子,他们的组织秩序又极为严苛,是问不出什么的。”
木寒忽然松开高梓项,向外跑,“我这就去追!”
“三个方向三条路,你怎么确定清子在哪一方?”时维拦住木寒,“先把这里处理了。”
木寒压抑着心情,对赵桥示意。赵桥指着几个人说道,“你们几个把人梱了,准备点火。”
所有人都压抑着心情,点火用的东西都已经准备好,时维示意拿火把的人,就在这时,高梓项突然说道,“千代在姜舟。我们属于一个盟会,带走清层主的事盟会里直接派来的。千水之间只是其手下小小地方,没有资格参与盟会里的事,就连盟主会名字都不知道。我能知道的只有这么多。你就算把千水之间烧掉我也说不出什么了。但是你们让我抵命也好,怎么样都可以,我只希望不要把千水之间连累了。”
他恳求的语气是保护至生所爱东西的语气。
千水之间的机关都是以保护为主,攻击性很弱。设置如此多的机关除了保护这里,时维想不出任何其他的原因。千水之间并不是大富大贵之地,也没有什么重要机密。方才的一席无厘头命令不过是印证自己的想法。这个高梓项,对千水之间,视如己命。
知晓其动情处,就有漏洞可破。
厅内。
“清层主的目标是谁?”时维问木寒。这时候知道这一点有利于分析接下来的局势。
“顺着我们知道的线索往上查,谁知道她想要知道的事,谁就是她是目标。”木寒轻声说道。
木寒的回答没有对时维产生多大帮助,不过能有一点确定的是,高梓项不会那个人。
那么现在来看,要往上查,只有千代。而千代在姜舟。
“那三条路可有通往姜舟的?”
“赵桥!马上查!”木寒对赵桥命令到。
“其中有两条是可以到达姜舟城。”不一会儿,赵桥急忙回来汇报到。
“赵桥带一路人追不能到达姜舟的那条路以防万一。木寒,你带着剩下的人迅速赶往姜舟,找寻千代。”
“那你?”到底还是不怎样放心时维。
“我会在姜舟城与你们会和。”在赶往下一站之前,时维不得不接下几单任务。时维身上的钱财向来都是一边挣一边花,作为千层院的人,即使有足够的自由不再强制性的接任务还是得记住自己依然是 千层院的人,该为自己这个角色做些什么。
“那群人可赶往姜舟城了?”女子问在一旁打理房间的女手下。
“是。”
“清子的消息可到了红叶庄?”
“红叶庄已经收到消息在赶往姜舟城的路上了。”
“很好,等他们都到齐了,露个消息让千代和他们早些见面。”
“是……”一旁的侍女还没有说完话,房间内的灯火突然都熄灭了,美欧看见是什么人以什么方式进了房间,把女子搂在怀中。侍女有一丝疑惑和惊慌,不过马上就明白了什么,摸着黑,转身出门。
“不在王城待着来这里做什么?”女子握紧抱着自己的人的手。
“你不早些回来,我就只有自己来找你 了。”语气带着亲昵的责怪意味。离柝轻轻把头靠在离凌的肩头。
“你知道的,你不该来。”带着温柔与疼惜。
离凌不想要离渊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我知道,你不愿意让我来。”他何尝不知道她的心思。
“那你还来?”
“我都说了,你不早些回来,我就只好亲自来找你了。”说不出想她的话,说不出担心她的话。
“不想了,好好睡一觉。”离凌轻声说。
两个人睡在一张床上,有时候相对,有时候一人靠着另一人,即使这样近的距离,两人从没有越过最后的界。
如果余生不能一起走,我选择这样现在陪着你。
离凌蜷在离柝的怀里,小小的一团。气息轻盈又有些杂乱。离渊就这样,感受着这个人在身边的气息,自己还能对这个人多久这样。即使自己多么不愿意相信底下那些人的说辞和建议,但是不得不承认,要改变了,她也是推动改变的那个人。他不怪她,他谁也不怪,他只能尽力的维护着,能维持多久算多久。
夜里,他轻轻地把她揽进怀中,她的眼睛闭着,眼角却有点点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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