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时微霜有清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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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问君能有几多愁（2）
    寂寂庭院中的梧桐年轮徒增，也没有人知晓。冉冉当空中的明月流光飞舞，也没有人懂得。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亲爱的，此生我愿，上穷碧落下黄泉，只为求得你一世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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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着林子谦出众的风姿，我的心竟然轻颤起来。似乎天地间的一切都不存在了，地球也停止转动了。
    听见周围的女生经过时发出的嬉笑声我这才回过神来。“怎么，看帅哥看呆了？”林子谦神色中透露出轻狂的得意。他果然对自己的外貌很自负。
    “还你的衣服！我回去了！”我急匆匆地把衣服扔给他，转身就跑了。
    “何霜，你到现在还不肯承认自己的心吗？你是喜欢我的，我从你的眼睛里可以看见……没关系，我愿意慢慢等，等冬天过去，冰雪消融，我们一起看春暖花开……”林子谦心里默念道。
    今天这节课是本学期现代汉语课的最后一堂课，大家都很自觉地到齐了，因为老师要划考试范围的。上完课后，大家三三两两地陆续离开教室。
    我在厕所外面等苏珊等了半天都没有见到苏珊的人影，估计这只老鼠又犯了蹲厕所的老毛病了。什么坏习惯吗，蹲厕所的时候总是拿张报纸拿本杂志看着，总是忘记了自己要干什么来着。
    “苏珊，苏珊，你再不出来，我就先走了，我不等你了！”我捏着鼻子走进厕所，冲着里面说。
    “哦！”只听见里面含混不清的一声。我无奈地摇摇头就走开了。出了厕所，走到一楼的游门厅。
    眼见从楼梯上下来一个熟悉的身影，是于海滨。只有他自己，并没有别人。他的脚步明显迟缓了很多。我知道，他正在考虑说什么做什么。就是这么巧，两个并不想碰面的人还是避无可避地碰见了。我在心里长叹一声：老天爷，你真是会捉弄人啊！
    “走吧！”他只是看了我一眼，就这样简简单单地说了两个字。我只好跟在他后面，局促不安地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我跟着他，两个人保持一步远的距离。他在前，我在后。没有说话，一路无语，憋闷得我只想哭。但是我说过，我不会再为不值得的人和事流一滴眼泪。
    想起来以前他牵着我的手过马路风驰电掣地跑过去，现在，他不会拉我的手过马路了，也不会再有那种羞涩的笑的神态了；想起来以前他总是把我扯到路的另一边怕我在靠近车辆的一边会有危险，现在，他不会这样做了，也不会坦诚地说是王茜教给他这样做的；想起来以前他见我没有戴手套总是把他的手套递给我让我暖手，现在，我的手紧紧抓住背包的背带，露在呼啸的北风中，好冷啊，可是，现在，他视若无睹……究竟是时光改变了我们，还是我们改变了时光？
    我知道，中间发生了太多，我们是熟悉的陌生人了。
    但是，一路沉默无言，似乎不是于海滨这样爱侃爱说的人会做的事啊。但是，直到望见宿舍区“阳光花园”四个烫金大字，我是彻底绝望了。一直走到男女生宿舍分区的大甬道旁，他才回过身来，似乎是叹了口气，“我走了，你也回去吧！”说完这句话，就看见于海滨雪银色的休闲棉服消失在A区宿舍的拐角处。
    我一时有些发愣，不知道应该继续往A区宿舍旁边的餐厅走还是返回宿舍。我就这样呆立在冬天凛冽的寒风中。问君能有几多愁？
    “清音！何清音！你个见色忘友的家伙！”身后边，苏珊的声音响起。
    我循声看去，只见一个高大帅气的男子架着苏珊，狭长的凤眼闪烁着洞悉一切的笑意，修身的夹克在冬日的阳光下闪着明亮的光泽，他的嘴角往边上一扯，那吃嘴痦也跟着像个顽皮的孩子般一跳。十分生动有趣。
    “李……哥，苏珊，你们怎么？”
    “我让你等我的，你怎么自己跑了？自己走了就走了吧，原来你是去追于海滨了，你个重色轻友的家伙！我为了追上你，都要摔断腿了，你倒好……”
    “啊？快让我看看，伤哪里了？”我着急地想要蹲下看苏珊腿上的伤。
    “还好！多亏了李昂然，要不然今天中午你就见不到我了！”
    我的手赶紧插入苏珊的腋下，让我暖暖手，顺便从李昂然那里接过苏珊。“好像我多么喜欢见你一样！好啦，是我不对，我跟你道歉，请你吃饭赔罪还不行？”
    “这还差不多，总算有点诚意！李昂然，谢了哈！”苏珊挥一挥手算是致谢。
    “客气什么！我走了……对啦……”他若有所思地望了一眼A区他们的宿舍，接着看着我说：“于海滨吧，最近不痛快，他要是说什么你别放在心上。他这几天和陆瑶瑶分手了！”说完后，李昂然转身就走了。
    “啊？！李昂然，你说明白说仔细点，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和陆……”苏珊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何清音架着胳膊走开了：“行了，苏珊，别八卦了！走了！先和你去看看伤！你个臭老鼠，肯定是你蹲厕所时间太长抽筋了，一跑就滑倒了！刚才当着我哥的面，多少给你留点面子……”
    “没有！我是在路上经过学校门口结冰的那个地方滑倒的……”
    “不会是见了帅哥故意滑倒，制造机会吧！”
    “何清音！你等着，我撕烂你的嘴……”苏珊说着挥舞着老鼠爪子就朝我脸上过来。我赶紧笑着躲开。
    “你小心点，我一撒手，你可就二次受伤了！”
    “你敢！”我们两个说说笑笑地朝医务室走去。结果苏珊只是磕破了点皮。
    “我说嘛，你这只老鼠皮糙肉厚的，穿得又多，小摔一下不会有问题的，男色当前你才装得如此娇弱嘛，行了，呆会你自己走回去吧！”说完，我拍一拍手，假装起身就要离开。
    “何清音！”苏珊腾地一下站起来，随后笑着说“姐，你不想知道于海滨和陆瑶瑶分手的具体内幕吗，我去给你打听！”
    我回身朝苏珊甜甜一笑，“不想知道！”其实说这句话我也有几分为难：挺想知道他为什么选择分手，又不想知道，他的事情与我何干，不是已经是陌路人了吗，连话都不愿意和我多说一句……
    “自己回去啊？但是我还是很疼的，都是因为你！”苏珊揉着膝盖，委屈得不行。我只好走过去安抚她：“我哪里舍得让你自己回去，走，我架着你去餐厅吃饭！”
    “不要，你给我买饭去！”
    “好！我的苏四小姐！丫头遵命！”
    想来我和苏珊最融洽的时光是如此美好，所以记忆尤深。以后虽然还在一块，但是心灵渐行渐远。我不懂她，她不懂我。有的时候真的感觉不可思议，明明彼时那么重要的朋友，那么深厚的情意，为什么会遗失在岁月中、流落在时光里？当时不是说好“时光不老，我们不散”的吗！果真时光老去，情意成殇。
    很快，“双蛋节”就到了。回想起过去的两年，一年以喜，一年以悲，到现在，无悲无喜，只剩下岁月沉淀的一份淡然平和，我就无比感激上苍。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了，再没有什么人和事能激起我心中的波澜。这样安静的日子我从心底里喜欢。
    元旦放假的三天我和苏珊去看了两场电影，去城里转了一圈。联系了一份英语家教的工作。
    “放着外语系的那么专业的不要，那家子为什么要你这个中文系的门外汉？”苏珊疑惑不解。
    “因为便宜呀，再说了，那家的家长不需要孩子学多少东西，希望能培养孩子的学习习惯，估计是个很顽皮的孩子！”
    “你真的需要钱吗？我有！”
    “我知道！那是你爸爸辛辛苦苦在铁路上挣下的。我不能要，再说了，我弟弟也参加工作了，家里的负担小多了。你不用问了，我打工自有道理！”苏珊乖巧得很，闭上嘴，不再多说。
    兵荒马乱，人仰马翻的期末考试终于落下帷幕。今天考完了最后一场，明天开始，大家就陆陆续续回家了。晚上，只有我自己在宿舍，卢雪和小虹陪男朋友去了，苏珊估计上网或打牌去了，我一边听着歌一边收拾东西。电话铃声响起。
    “喂，您好！”“何霜？”“嗯？你怎么知道是我？”
    “……我以前跟你说的，让你考完试陪我去省城的，你忘了？我通知你一声，给你买好了票了，明天下午三点的火车，明天中午一点半在宿舍区的的士站牌那里等着我！别忘了！”
    “你说这么多，都没问过我想不想去！林子谦，你太霸道了！”
    “别多说，我等你！”电话里他笑出声来，低沉醇厚的嗓音笑起来也是很好听，但是随后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语气邪邪地说：“我就是这么霸道！”
    听见电话挂断的声音，我拿着话筒不知道该怎么办：该死的，林子谦！我到底要不要去呢？去的话这就要找老乡马菁说明情况让她路上另外找人陪同，不去了吧，林子谦不会盛怒吧？有了，和马菁约好的就是明天上午走，这不是正好吗，哼，早走了，看林子谦怎么办，他就是咆哮如雷也没有办法了。
    我悄悄挂上话筒。脸上浮现出笑意。
    早上八点，我和住在三楼的马菁一块拎着行李箱从楼上下来，一出楼道口我就看见林子谦穿着一身橘色的休闲服立在冬日的晨光中，仿佛那初升的太阳，光芒万丈。他高大俊逸的身影比周围的梧桐树和合欢树还要风姿出众。他眉眼弯弯的样子依旧，他唇角的笑意带着得意的神态，掩盖住的是守株待兔后的喜悦，仿佛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清音，走呀！”老乡马菁催促道。
    “你……先走吧！我不能陪你了，对不起，你路上小心点，注意安全！”马菁看见林子谦朝我走过来，也就什么也没说，拉着行李箱走了。
    待马菁的行李箱咕噜咕噜的轮子响声消失在C区宿舍的转角处，林子谦才开口说话：“走吧！”他竟然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问。我只好悻悻然地跟在林子谦后面，看着他黑色的简易腰包突然想起了什么。
    “你不是说是下午三点的火车？”
    “没错！你先和我一块去趟滨海城东派出所。你不想知道那件事情是谁指使的吗！”
    “这就去吗，我还带着这么重的行李！”我想着先把行李放在宿舍。
    林子谦回过头，他的手突然覆在我拿着行李把手的右手上。一阵凉滑的触感袭来，我慌忙把手拿开。“手这么凉！”林子谦说着就拉着我的行李箱大步走了。
    我在后面眼见他提着行李箱走进了燕苑超市。我就在外面等着。不一会，林子谦左手递给我一副粉色的兔毛手套，命令似地说：“戴上它！自己拎着行李！”
    “啊？哦……”我拆开手套的外包装，戴上手套，温暖从手上蔓延到心间。林子谦走在前面，迎着寒风吃着面包的身影格外令人心酸。
    我的眼睛有些湿润。林子谦他不知道，不戴手套是我近两年的习惯，以前我是戴手套的，后来，后来，为了得到于海滨关心的温暖，我傻傻地认为他会一直把手套借给我，我会从他那里一直得到我想要的温暖，可是，世间的事情，很多的“一直以为”都只是一厢情愿，水月镜花而已。
    彼时的我不知道，依靠别人得到温暖是不行的。现在的我，终于明白原来温暖只是有一副自己的手套就可以，完全不必依赖别人。
    在宿舍区门口等待的王师傅把我的行李箱放在出租车的后备箱里。“请等一等，我拿个东西！”眼见车子后备箱盖要合上，我着急地说。我拉开行李箱的拉链，找到放在最外层的保温水壶。
    “给你，正好喝的！”我递给在副驾驶座位上的林子谦。
    “谢谢！咳咳……”
    “嘿嘿，这下你也终于被呛到了！谁说的，吃东西的时候不能说话！快喝水！”
    为了等我，林子谦放弃了一贯精细的饮食习惯，竟然这么随意地吃个面包了事，我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去了一趟警局，林子谦再次详细地询问了相关情况。
    “林先生您也到这里问过许多次了，请相信我们，既然有线索，我们就会尽最大努力！”我听见警察说这句话，就望向林子谦，只见他的眉头深锁。
    从来都是见他眉眼弯弯的笑，却不知道，他眉心紧皱的样子是这样令人心疼。
    谢谢你，林子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