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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水阔鱼沉知何处
看不穿你的眼睛,藏有多少悲和喜,像冰雪细腻,又如此透明。仿佛片刻就要老去。整个城市的孤寂,不止一个你。只能远远的,想像慰藉,我们之间的距离……
我又不是你的谁,不能带给你安慰。内心里枯萎,凋零的玫瑰,仿佛希望化成灰。要不是痛彻心扉,谁又记得谁,只是云和月,相互以为是彼此的盈缺,不能哭喊已破碎,曾经的最美……
---------朱铭捷《曾经最美》歌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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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会,林子谦拉着我从秦芳华家出来。“你要带我去哪里?”我疑惑不解地问。
“去个好地方!你就别当电灯泡了!没看见秦芳华和亓晚云眉来眼去的吗!”林子谦拉着我的手,在茶园里走了许久。他的肌肤柔滑的触感让我忍不住在他的手心里多摩擦几下,他就用手指紧紧扣住我的手指,我就不能动了。他的皮肤真好,夏天一定很清凉,这样握着过一夏也不错,要是可以枕着林子谦当凉席该有多好……我突然走神了。
“何霜,你在想什么?”他侧过头问,侧面的弧度美好,丰神俊秀。肌肤在阳光下闪着象牙般明亮的光泽……我当然不能告诉他我的想法。
“哦,你说他们两个,没有啊,我怎么没看出来……不过,我倒是看出来秦草芽对你可是不一般唔!”我一眨眼睛,笑着说。
“怎么,打翻了醋坛子了!”林子谦似乎有些洋洋得意。
“哪里,我很高兴,倍儿有面子呢,我家的林子谦长得帅到哪里都吸引女孩的注意!”
“你说过的,我是巴不得天底下所有的女人都喜欢我的,我本来就是‘妖孽’!”
“哼!小肚鸡肠,睚眦必报!”我甩开林子谦的手,故意装作生气地往前走。“现在妖孽白天要吃人啦!”林子谦面目狰狞、张牙舞爪地追过来。“讨厌,我最怕鬼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小时候被磷火吓得魂飞魄散!你太坏了!”我回头一看,林子谦紧追不舍,我就赶紧溜。
我们在茶园里追逐着,嬉笑着……顾不得雨后地面泥泞湿滑。
光阴清浅,醉了情深;流年无情,暗了相思。
突然,我脚底打滑,左脚一下子迈进一处湿地陷了进去。等我拔出来,才觉脚很疼。“怎么了?扭伤了脚?疼不疼?”林子谦过来蹲下身看了看我满是泥巴的左脚,心疼地说。
“都怪我,应该好好领着你走路的……”第一次见林子谦这么诚恳地道歉。眼神中的焦急与懊悔令我心动。“没事的,不疼,你看,还能走路!”我试着走路,但是脚钻心地疼。
“你这个倔强的小猪!我背你吧!”他跑到我的前面蹲下身说。望着面前挺直的脊背,望着他清澈明亮的眼睛和温暖宠溺的笑意,我的心砰砰直跳。“承认吧,你爱上他了!”我的眼睛闭上,泪水顺着两颊流下……
“怎么了?这么疼!快点上来,我背你去看大夫!”
“嗯!”我用衣服一擦眼睛,换上笑容,高高兴兴地趴在他的背上。闻着田间传来阵阵泥土的芬芳和春季茶园的幽远香气,听见他的脚步声和心跳声,我无比心安。突然想起来海边遇上涨潮的那一次……心里顿时有种不好的念头……熟悉的林子谦身上那种薄荷中夹带药草的香气没有了……我一阵心慌。
“林子谦,放我下来!”“别闹!”我使劲挣脱,林子谦无奈,只好放我下来。
“休息一下吧,休息一下我的脚就好了,你扶着我走回去。”“那好吧!”林子谦也舒了一口气,我知道我还是挺重的,他背着我很沉,脚下又滑这么吃力。我们找了个干净点的地方坐下来。
“你看,这一大片茶园是我和秦芳华还有秦伯伯培育的新品种,不错吧!还有,本来要带你去看看我们的谦华茶舍的,可惜去不了了!”林子谦指着前面的茶园,一脸的骄傲自豪。
我知道,他一直在努力,他并不是我认为的那种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富家子弟,因为他以前说过,要努力做最好的事业。想起来他参加主持人大赛的时候风度翩翩,记起来那一次在学校教学区北门口他衣衫邋遢,还有,扔给我的水仙花球被我当成土豆……我低着头,唇角含笑。
林子谦看见何清音此时不说话,只是低头含笑,笑意蔓延到腮边,那酒窝深深醉人,阳光下散发着幽香,粉色樱唇如枝头的樱花绽开,春光明媚……他俯身低头,轻轻吻上那醉人的小窝……他确切地知道,不同于上一次醉酒之后的吻,这一次,何清音是清醒的。
“好痒!”何清音笑着偏过头去。娇羞地低着头。
“林子谦,你是喜欢我的,对不对?那我可就当真了!我相信你不会骗我的!”何清音把头倚在林子谦的肩上,微眯着眼睛,眉眼俱是喜悦。阳光下微黄柔软的发丝轻轻随风吹到林子谦的脖子上……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棱,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何清音清脆坚定的声音响在茶园一片碧色的海洋中……
“喔……”我站起身,把手卷成筒状,朝着远处大声喊:“林子谦爱何清音,何清音爱林子谦,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别喊了,狼来了!”林子谦拽一下我的衣袖。
“真的吗,在哪里?白天不会有的!”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林子谦忽地起身,环抱住我的腰,我们就在茶园醉人的清香里旋转,笑声使我们忘却了前路艰辛,忘却了忧伤烦恼,金色的阳光,碧绿的茶园,最动人的誓言,最美妙的心跳……
真希望时间静止,就这样老去……
子谦,如果此生可以忘怀,我也坚决不喝那一碗孟婆汤,哪怕转世我也要带着你美好如歌的回忆。
子谦,如果此生注定别离,我也执意不吃那一颗忘忧果,哪怕重逢我也要看见你美好如画的眉眼。
林子谦还是不让我自己走,仍旧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茶园极其狭窄的土垄上。我抬头看看太阳,日到中天,估计中午了,他越走越吃力,头发上有汗珠滴下,看见他的颈后突然殷红,估计是晒的……
“子谦,我自己走,好吧?”我央求道。
林子谦的脚步一晃,突然一滞。身子摇晃了一下又迅速站稳。“嗯!”他把我放下来,再起身的时候似乎特别吃力。“你等着,我打个电话!”他用手掩着脸迅速跑远了……身子仍旧摇摇晃晃的。
“奇怪!打电话不是应该往口袋里摸吗!”我十分疑惑,只好坐下来等着。
可是一直等得太阳快要把我晒化了,我还是没有看见林子谦的身影。我肚子饿了,又不敢走开,怕林子谦回来找不到我会焦急的。突然,田间传来一串串声音:“何清音,何清音,你在哪里?”原来是秦芳华和亓晚云过来了。“我在这里!”我顾不得脚肿,赶紧站起来让他们看见我。
“林子谦呢?他去哪里了?”我有些担心。
“系里临时有点急事,他就回去了!让我们到这里来接你回去!你的脚能走吗?我和晚云扶着你!”秦芳华说。
“嗯,可以走,林子谦他……”我想详细问问,但是又觉得没有必要,秦芳华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一路上秦芳华跟我讲了他和林子谦费了三年的心血改良茶园,招商引资,兴办茶舍,现在这里成为旅游休闲度假的胜地,宾客如云……
我也只是听着,想象着林子谦在田间地头忙碌的样子,唇角涌出笑意,但是,略有点失落:什么大事,那么急匆匆地,不能等我一块回去吗,明明知道我的脚受伤了,丢下我一个人在偌大的茶园,他也真狠心。
“咚!”一声,有什么东西从我手上拿着的林子谦的衣服里掉在了出租车的地垫上,声音不大,但是我听得很清楚。拾起来一看是一个白色的小瓶,拧开盖,一股熟悉的味道传来:这就是林子谦身上的味道……这个药似曾相识,月亮湖的操场边,虽然不相信那就是治岔气的药但是从喝完药林子谦脸色好转看来,这个药不简单……李三富!脑子里突然蹦出这么个人名,一定要问个明白!
我迫不及待地想赶往平安诊所。
“这个是我这里卖的最常见的一种药了,呶,你看,架子上还有呢。补中益气的浓缩丸,里面有人参、党参、当归、黄芪、白术等,怕味道不好闻,我加了点薄荷汁,清清凉凉的……”
“补中益气哦,原来是这样。”我长舒一口气,“谢谢哪,李大夫,我走了,您忙吧!”“不客气,慢走!”我拿着刚开的治脚扭伤的药在亓晚云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向宿舍区走去。
“我的姑奶奶!你看你这是怎么搞的?”见我满身泥点,腿瘸脚肿,狼狈万分地回来,苏珊诧异地问。“苏珊,关上门,快去,我要告诉你个事!”“什么事,这么神秘?”苏珊赶紧关门。等苏珊关门的瞬间我又改变了主意,我觉得我和林子谦定情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趁苏珊关门,我把林子谦的衣服一下子扔在学习桌上面的壁橱里头。
“啥事,快说啊!”“啊,就是我在路上被汽车溅了一身水还摔倒了一次,你快点替我算上一卦,今天我是不是不宜出行!”知道最近苏珊神经兮兮,对周易八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天天缠着给我们算命。
“你终于肯让我给你算卦了!太好了!”苏珊走到桌子旁边,兴奋地拿出纸笔,刚刚翻开算命的书,我壁橱的门忽然开了,我赶紧掩住口,心想:糟糕!只好目瞪口呆地看着林子谦的浅金色休闲服一下子从我的壁橱里蹦出来砸到苏珊的头上……
“今天果真不宜出行,就连在宿舍里都要倒霉!”苏珊说着拿走头上的衣服,看了一眼,换上生气的样子说:“何清音!老实交代!哪个野男人的衣服!”
“呵呵哈哈哈哈哈!”我的笑实在是憋不住了。
……我始终没有告诉苏珊我和林子谦的事,因为我想一个人独享这份美妙的情感。但是,世事无常,有的东西你越想珍藏它就越暴露,有的东西你越想珍惜它就消弭越快……
奇怪,两天了,竟然没有林子谦的任何消息。打他的手机,一直关机。打他宿舍电话都说没见人。我焦急得很,寝食难安。有的时候在宿舍里走来走去,苏珊都嫌烦。
“姐!你论文写好了?图书馆的书还上了?对了,你没事的话,去学校机房帮我打印入党申请书吧!还有石征的呢!都在这里。”
“我没空!”
“你光在这里晃荡,实在是晃得我头晕,求求你,你出去吧!”
“出去?”我脑子中灵光一闪,“苏珊,你吃不吃小市场的馄饨?我帮你去买!”
“馄饨?好吧,只要你出去就OK!”
去学校东边的小市场,我直奔冯嫂的馄饨摊。却见在那里忙碌的是一个不认识的中年妇女。我走上前问道:“您好,请问原来在这里的冯嫂去哪里了?”
“你问我妹妹啊,她儿子动手术,她去照顾了,我替她照看馄饨摊!”
“哦,原来是这样,小宝动手术了,在哪个医院?”
“中心医院!”
我就这样急匆匆地跑到中心医院。拿的钱不多只是买了点水果。去了才发现忘记了问问在哪个科室几号床。一路打听,碰巧在走廊上看见要去打水的冯嫂。这才知道小宝手术非常顺利,心脏恢复得挺好。
坐在小宝身边,我闻到一种熟悉的味道。我的心头顿时一喜:“小宝,告诉阿姨,子谦叔叔是不是来过?
“叔叔?来了个林叔叔,刚刚走了。”
“小宝,阿姨等一等再过来!”我急忙走出病房按下电梯按钮,可是又嫌它太慢,干脆走楼梯。
我站在人流如织的医院门口,望着车来车往,却始终寻找不到我熟悉的那个玉竹青松般的身影。
水阔鱼沉知何处?
“子谦,你在哪里?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的消息?为什么突然消失?为什么?”泪水顺着脸颊流下。春日温暖的风吹过来,如太阳般暖,可是我的心,如寒冰般凉。一股透彻骨髓的凉意袭上心间,口中一时猩甜……
血沿着唇角缓缓滴落。我眼前一片白,蹲在路旁边。
林子谦,有什么能比得上这种伤害?你怎么可以这样伤害我?
你知道吗?这种伤害如淬火,由极暖入冰寒,伤人至深。
我擦去嘴角的血痕,再次站起来。
我心澄明:不管如何,我始终要向前看的,我要过得更加精彩,不为别人,只为我自己和爱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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