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时微霜有清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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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一章   为谁消瘦损容光（1）
    往事经年，我循着记忆的脚步，悄悄走近，想听一听你的心声。你却把我推得好远好远。我又为谁消瘦损容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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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老二。二丫头，二丫头？这两天是怎么了？魂不守舍的，我们要去*买东西了，你去不去？”老大在一边洗衣服一边问我。我只是坐在那里不应声。
    “拜托，老大，我的姐，你别在这里洗衣服，去洗手间好不好？”
    “我说怎么着碍你眼啦？打扰你写作啦？说实话吧，你的洁癖症又犯了是吧？”小虹眉眼含笑故意打趣。
    听老大这么一说，老三张卢雪恨恨地剜了老大小虹一眼，不吭声了。苏珊此时发出哈哈大笑的声音。卢雪气得使劲踢掉拖鞋踩着扶梯爬上了床。
    宿舍里是这样热闹，而热闹是她们的，我还是呆呆坐在床上。
    “清音，你怎么了？怎么哭了？”卢雪作势要到我的床上来，我不想让她们发现我的异常，我赶紧把摊在膝盖上的书又端了起来。破涕为笑地说：“没事，于连死了……我伤心难过……”
    卢雪看了一眼我手中拿着的《红与黑》，没有再说什么。苏珊却是爬上床来一下子把我扑倒，“我陪你吧，别伤心啦！”
    “臭老鼠，你今天吃了耗子药吗，还是看了黄书了？”为了不让她们看出我的魂不守舍，我只好“随波逐流”了。
    “春天到了，耗子发情的季节，到了！”
    “啊，救命啊……”打打闹闹中也许我可以暂时忘记子谦。可是无人陪伴时，我又会不自觉地记起他，他的吻，他的怀抱……我想：完蛋了，真的陷入爱情中了，林子谦，你不会欺骗我的，对不对？可是，你在哪里呢？
    这几天，食不知味，夜不安寝，很快我就瘦下去了。看着穿在身上的马裤腰围处闪出二指的距离，我不禁摇头苦笑：为伊消得人憔悴！古人诚不欺我。
    闲来无事，去城区淘到一块不错的玉石，拿到的那一刻，玉石清凉如他的手，脑海中浮现林子谦那弯月般的眉眼，立刻想起八个字：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琢磨着刻个什么字体好，楷书？隶书？行书？草书怕他看不懂吧？我嘿嘿一笑。回来后就一直在描图样，当然，都是选择她们几个出去的时候。
    专升本果然轻松，不用为毕业论文犯愁。所以考完试后的我们顿感轻松，功课不紧，只等期末考试后领毕业证书。
    一个雨天，雨声缠缠绵绵，一直到中午不绝。
    突然听说专升本的成绩出来了。可以去机房查阅。大家满含期待，吃罢午饭就纷纷涌向机房。果然，图书馆的机房外面有很多等待的人。我一眼就瞥见了等在那里的于海滨，这一次，他却是十分安静没有跟随众人侃侃而谈。他的浅灰色的长袖体恤和同色的运动裤子衬得他身形矫健。回想起来他踢球的飒爽英姿，什么时候都觉得赏心悦目。我看了他几眼，他也看见了我，彼此都没有说话。
    从H城参加专升本考试回来后我们就没见过面，没有说过话。是啊，偌大的校园，又没有固定教室了，能见面实属不易。况且，我们俩，见了面又能说些什么呢？说好了做朋友那也只是挽回颜面的一句话而已。
    我和海滨，隔着时光，我们终究回不去了。
    我正担心能不能找到位子，好在机房够大，门开后，众人一窝蜂般地涌入。
    终于查到了成绩364.5分，比估计的要少很多，可能是考前打了吊瓶心情又太过起伏的缘故吧。好在写明了是“统招”，不是“挖潜”。搞教育的领导就是不一般哪，拿一万多块钱上学还说是“挖潜培养”，怕的不是“挖潜”而是“挖钱”吧？
    看到录取结果的那一刻，我心里大大松了一口气。随后，就听机房里吵成一锅粥，几家欢乐几家愁。大家或离座激烈议论着比较着彼此的分数，或是在QQ上交流着。
    我没有注意苏珊去了哪里。只看见老大小虹在另一排的机子那里坐着，忙过去打招呼：“没问题吧，老大？”小虹打了一个“ok”的手势，“多少分？”
    “390”“还是你厉害！”我不禁为她感到高兴：这个不幸的女孩，凭借着自己的努力，终于要到一个更大的城市一个更广阔的天地里面去了。瞥见小虹一旁的石征沉默不语，我悄悄指了指他跟小虹示意，小虹竖起食指放在唇边皱着眉头，我了然，又赶紧回到原来的座位。
    环顾四周，还是没有看见和我同来的苏珊，心想：这家伙，准是一高兴会情郎去了吧！我就坐下上网玩会顺便等等她。怕她找不见我再着急。
    想到于海滨，我心里冷然一阵。
    我打开Q Q迟疑了好久，敲击出几个字：你，考得怎么样？手在回车键上方呆了好久，最后仿佛下定决心似的，使劲敲了一下。又仿佛怕被对方看穿什么，眼睛早就在浏览网页，心里却是记挂着他的回复。
    在不了解林子谦的心意以前，我真的很想、很想和他考同一所学校的。那曾经是我那艰苦的复习岁月里唯一的奋斗目标。在他送我饼干后我趁机问他要考哪个学校时，我心里也是小小雀跃了一下的。
    过了许久，没有什么动静，我的心不自觉地一沉。待我要准备关机时，熟悉的信息提示音响起。我慌忙打开一看：没戏
    只有这两个字，标点符号都没有，也是像极了他说话的口吻，却也代表了他此时失望的心情。刚想再问问他“挖潜培养”也不行吗？却见张卢雪急匆匆过来说：“老二，你快点去楼顶看看吧！”
    “怎么了？”“苏珊和李昂然在那里呢……”“难不成让我去看他们打情骂俏？”“不是，他们都考得不好……”“啊？要跳楼吗？不对呀，这楼顶不是早就被封死了……”“行了，你快去劝劝吧！”“你等我关机！”“我替你关，你快去！”
    我抓起书包背上就赶紧往楼顶跑去。
    跑上去就看见李昂然和苏珊隔着两级楼梯台阶默然不语。
    气氛异常沉闷，不用说我也知道是看了成绩后觉得两人就要面对分离。看见我走上台阶，李昂然说：“你来了，我走了！”这是要把苏珊交给我呀，我心里一惊，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见苏珊一把拉住李昂然的外套，扯得他露出了肩膀。我别过头去不看。李昂然一挣，挣脱开来，就踉踉跄跄地走下楼梯。
    我轻轻叹息一声。听见李昂然下楼的脚步声传得远了，我才靠近苏珊。不知道该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苏珊倒是说话了：“姐，我考得稀烂。”“多少分？”“321”“哦，没事的，我知道你尽力了，这个分好在有学可以上，没问题的，顶多是你爸出点血……”看着苏珊一个劲地摇头，用手使劲抓头发，挠得短发像鸡窝了。
    “嗨！黄昏恋害苦了我的苏珊！”我在心里叹息，她这段时间肯定没有安心复习功课。
    “我不担心这个，我和他不能在一起上学了，我不知道我们要面对怎样的未来。”“未来，未来的事未来再说好了，好了，吃饭去了，别把你饿成老鼠干，李昂然不得吃了我！”我故意逗她乐，见她脸色不似先前那么难看，才把她从地上拉起来。
    等我和苏珊返回机房，来查成绩的同学走了大半，熟识的人里头大哥和于海滨还在打游戏。等我和苏珊收拾好背包，他们也准备走了。
    春末的雨竟是这般缠绵。打得花丛里的花儿也像失了颜色。
    看见于海滨和奕磊大哥等在游门厅里，我问：“你们怎么不走了？没带雨伞吗？给你们一把，我和苏珊打一把回去就可以。”
    “不用，我在等卢雪呢，她去了厕所。”大哥说。
    我的伞不好直接收回，只好朝着于海滨的方向递过去。彼此都不说话，气氛有些尴尬。等我看向他时却见他的脸通红。我正纳闷愣神时，却见他从我手中抽走雨伞，挥一挥手后迅速跑开了，雨中飘来他的话：“谢谢你！”
    苏珊在一旁嗤嗤地笑。我不明就里万分奇怪地看向她。她撑开自己的伞，走了几步，酸溜溜地模仿于海滨的话“谢谢你！”。
    我的视线却看向远方------望着远处五月茫茫的烟雾、蒙蒙细雨中渐跑渐远的身影，我的心中有些酸涩：这个身影，活泼灵动，曾经牵扯了我三年的视线、三年的心伤；而今，伤痛已过，忧伤无存，当年秋天的烟雨中那个为我撑伞的他已经远去……
    当时的他单纯羞涩，伞把倾斜，淋湿了自己也要给我一片无雨的世界。可是，世事沧桑，浮云苍狗，变幻无度，我们中间隔着时光，隔着猜忌和不信任，还是走散了，不论谁先放手，结局都无法改变。
    也许，有些人，终其一生也寻觅不到那个可以为她撑开一把伞、给她一个晴朗天空的人。
    也许，于海滨，注定了是我生命中的过客。
    真想把考试的好消息告诉林子谦，可是打了几次电话都说关机，我也只好耐心等待。
    谁知我等来的却是让我心碎不已的消息。
    听无数个人说起林子谦和单若水有情人终成眷属，我总不相信。可是亲眼见到的那一刻，我还是听见了自己心碎的声音，感到心里一阵阵的抽痛。
    迎面而来的白色俏丽倩影和玉竹青松般的清隽身影同时映入眼帘，狭路相逢。我的腿突然像钉住了一样，不能动弹，我多想像一阵风一样投入他的怀抱，向他倾诉我多日的相思和煎熬……
    可是，我看见林子谦倾下身子与单若水附耳低语，单若水清晰的娇笑传入我耳中，如此亲密无间，不是恋人怎会有此动作？
    看见一片花红柳绿的春日盛景中二人如此和谐的身影，我没来由地感到自卑，脚底下像是生了力气，迅速跳向路边的小路，落荒而逃，对了，落荒而逃。我的疑虑，我的难过，我的心碎，我的不甘心……这些都抵不过我的自尊。
    走在小路上的我只是抬头望天，竭力把泪水憋回去。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何清音，你还会心碎，还会哭呀，被别人伤了一次还不吸取教训，还会再次被别人伤害，你可真是天下第一大傻瓜！
    “何清音！何清音！”听见有人喊我，我使劲睁大泪眼婆娑的双眸，看到是韩玉蝉。“玉蝉姐。”我只好打声招呼。
    “嗨，中午了，一块去吃个饭？”她上前热络地拉住我的手，我几不可见地悄悄收回。
    “不用了，不想让你破费。”
    “我有些事情想和你说。”她坚持说。见她如此，我也只好随着她来到东门口的一家餐馆。她见我对点菜兴趣不大，只好自己点了三菜一汤。
    “您有什么话尽管赐教。”我也不想吃饭，只是傻呆呆地坐着。
    “何妹妹可真是客气，你要是还想学素描，我可以倾囊相授。”
    “我不想学了，快毕业了，你也挺忙的。”
    “若水的素描功底自然很好，但是她近来挺忙的，你知道啦，她和林子谦如胶似漆地热恋着呢，就托我问问你是不是再换成我为你授课。”韩玉蝉的眼睛里闪着不可言说的精光。
    我的眼神始终是黯淡的，许久，才说：“不用了，谢谢！”说完后不等她说话就起身离开。“单若水说过两天会和林子谦一块请你吃饭，因为他们要同赴美国留学了……”身后还是传来不依不饶的声音。我眯一下眼睛，脚步有些不稳。
    一路上，经过桃李园，花儿都已经谢了，满地残红也难以寻见，暮春花残，伤心倍添，纵然五月暖阳暄天，我心如三九冰冻枯寒。
    林子谦，林子谦……这么多天，这么多年，你……怎么忍心伤害我！
    我……又……曾经……为谁消瘦损容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