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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雨了,天空灰蒙蒙的,叶念泽站在落地窗前,望着这个熟悉而陌生的城市,繁华依旧,忽然之间,他心生厌恶。
电话响了,他懒得接,直接按了免提。
“叶少,她还在韩恕一的公寓里,一直没出来。”
“知道了。”叶念泽按了挂机。
秦川看着他,说:“你有她的电话,为什么不直接打过去?”
“打过去,说什么?”
“说你想她,求她原谅你。”
叶念泽白了他一眼:“然后她拒绝我,我再失望一次,谢谢,我不想说。”
秦川叹气:“叶念泽,你知道你最大的问题是什么吗?你永远都端着,承认自己的愚蠢和软弱没什么,你又不是圣人。”
叶念泽从抽屉里拿出烟盒,抽出一根衔在嘴上:“顾立夏怎么样了?”
“一直让人看着她戒毒,有点效果,还需要时间,她毒瘾太深,急不来。”
“其他方面检查了吗?”
“检查了,没有艾滋,也没有其他性病,万幸。”
叶念泽夹着烟,揉了揉太阳穴:“让她快点戒毒,快点滚蛋,我现在听到她的名字都烦。”
“医生说,不能更快了,否则会有危险。”
叶念泽冷笑:“我管她有没有危险,早死早利索。”
“你别这么急躁,如果能治好她,你跟谷雨,或许还有一线生机。”秦川说。
“一线生机?”叶念泽叼着烟冷笑:“除非,她哥哥从地底下爬上来。”
秦川长叹一声,又说:“对了,你听说没有,韩家最近多了一笔资金,将那个项目的缺口补上了。”
“是吗?我以为韩棠最后不是抵押房子,就是继续找人融资,怎么补上的?”
“我听人说,好像是韩恕一从期货市场里套出来的。”
叶念泽弹了弹烟灰,不可置信:“韩家从来不做那些,他从哪儿找来的操盘手?几亿的资金缺口,他说套就套?”
秦川看着他没说话,叶念泽思忖片刻,恍然大悟:“谷雨?”
“我猜是她,快一个月了,她躲在韩恕一的公寓里一直没出来,估计就干这个了。”
叶念泽琢磨了片刻,轻轻一笑:“死丫头,我以为她一直不出来,是难过得爬不起来了。原来是我想多了,人家根本就没当回事,什么都没耽误。”说完狠狠捋了一下头发,心里怎么都不是滋味。
秦川说:“阿泽,我之前让人估算过,韩家的后备资金没多少,一千万见顶。她短短几天之内,在期货市场就套出几个亿,我怎么觉得,这事有点恐怖?”
叶念泽捏着香烟,低头想了想:“我估计她炒的是期指,十六倍杠杆,加上最近上下近千点的波动,指数涨的时候,她做多,跌的时候,她沽空,无论涨跌,她都赚钱,反复套利,资金就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假设她手里的本金是一千万,增值三十倍,就是三个亿。但我觉得,她应该赚了不止三十倍。”
秦川咋舌,觉得可不思议:“那种行情,老行尊都规避了,新手只敢观望,她居然敢下场套那些金融大鳄的钱?”
“她赚的就是大鳄的钱,才专门挑那个时机入场,行情平稳的时候,哪有这么高的收益?”
秦川笑了笑:“天才的想法,我理解不了。”
叶念泽捻息香烟:“很简单,因为你不是天才。我琢磨着,就是让顾清明来操盘,他都没这么好的战绩。”
“为什么?”
“他没有他妹妹豁得出去,那小丫头天赋异禀,不怕输,从没输过,就更不知道怕。我不知道她如何做风控,但我估计,她仓位一定很重,防线设得很低,从来没输过的人,大多不懂‘登高易跌重’的道理。”
秦川摇头:“这小丫头,轻轻松松就套出几个亿,我觉得有点瘆得慌,老人有句话说得好,过慧易夭……”
叶念泽斜了他一眼,秦川自觉失言,马上闭了嘴。
叶念泽将火机扔在桌上,分析道:“也不算轻松,她之前应该做了大量的资料收集,嗅觉灵敏,这一点像他哥哥。这样的好事也不会天天有,她只是抓住了机遇。”
秦川说:“就这样才可怕,她是靠技术,不是靠运气。这刚入场的人,瘾都很大,尤其是这种天才型选手,天赋是把双刃剑,能所向披靡,也能一败涂地。你是不是找个机会跟她说一下?她再这么玩几次,那些大庄家早晚盯上她,你得让她悠着点。”
叶念泽没吭声,习惯性拿起桌上的烟盒,顿了顿,又扔下:“这事我管不着,她帮谁赚钱,就该谁来管,跟我有什么关系?”
秦川说:“这可不一样,金融区里的道道,韩恕一未必明白。这个圈子,都是杀人不见血。她赚钱容易,赔钱一样容易,有人一夜暴富,接着又一夜发疯,最后跳楼收场,这样的悲剧,遍地都是。”
等秦川走了,叶念泽盯着手机发呆,想着秦川的话,心里忽然有些发虚,拿起手机,拨了谷雨的号码,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正琢磨着要不要挂断,那边接听了。
他正想说话,就听到那边说:“叶少,谷雨在睡觉,有事?”接电话的人,是韩恕一。
叶念泽愣了愣,回道:“没事,我打错了。”
“没事就好,下次请看清号码,别再弄错了。”
叶念泽忽然气不打一处来,笑道:“小韩先生,我想打给谁,需要经过你同意?”
“不需要,只是替谷雨转告你,她想要安静。”
“好啊,让她自己跟我说。”
韩恕一冷笑:“叶念泽,六年前,我求你放顾家姐妹一马,你不听;六年后,你又来招惹人家的妹妹,你没搞错吧?”
叶念泽也冷笑:“韩恕一,你动不动就提六年前的事,有意思吗?我们家也死了人,也是家破人亡,你总是摆出一副圣人姿态,站在道德制高点指责我,你累不累?”
“你知道就好,顾家死了哥哥,你死了妹妹,你们中间隔着家仇,不管你是真心还是假意,你们都没有可能,死心吧。”
“我再说一遍,你说了不算。”
“她有麻烦第一个想到我,现在还住在我家,你说我说了算不算?”
叶念泽用力捏着手机,恨不得捏着的就是韩恕一的脖子,道:“好,那我告诉你,我就是想搞她,有本事,你让那个小白痴在你家里躲一辈子!”
韩恕一扭过脸,看着站在旁边的谷雨,她脸色发白,从他手上接过手机,对那边的人说:“你没搞错,是我搞错,你别再找我,我不想见到你,我们分手了,就这样!”
没等对方回应,她就挂了电话。
韩恕一默默地看着她,谷雨抬起袖子,抹了一把脸,不知不觉,脸上都是泪水。
她一句话都没说,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想睡得昏天黑地,手机偏又不依不饶地响起来,叶念泽的名字在屏幕上跳来跳去,搅得她不得安生。
谷雨干脆接起来,听到那人说:“你想分手,行!见面谈,我不接受远程。”
“我说分手就分手,我不见你。”
“你凭什么不见我?你把我撩完了,自己拍拍屁股就走,你有没有点责任心?”
“我没有,你说了,我只是一个小姑娘,不需要负责。”
“行,我以后天天让人在韩恕一家楼下堵你,有本事,你就在上面呆一辈子!我告诉你,你别以为他能保得了你,他在韩家也要听他堂哥的,因为上次的事,他堂哥很讨厌你,早就下了命令,让他不许接近你。”
他故意放慢语速,一字一句让她听得清楚。
谷雨气得直哭:“上次的事,我是为了帮你,才得罪了他堂哥。你现在居然这样说,混蛋,渣男……”
“对啊,我就是混蛋,就是渣男,我从来就没说自己不是,你不是早就知道?”
她吭哧吭哧哭得可怜,又不敢太大声,怕外面的人听见,小声而委屈地说:“那你想怎么样?”
“见面谈!”
“不谈!”
“你姐姐还在我这儿,你信不信我把她……”
“人反正交给你了,想怎么样,随你!反正,你……你就是这种人。”
叶公子恨不得把口中的牙都咬碎了:“我是哪种人?顾谷雨,你讲点良心,我们交往到现在,我对你怎么样?”
她只顾抹眼泪:“我不知道,谁知道你是不是存心骗我,是不是计划好了,以后慢慢折磨我。你那么恨我,恨我们一家,你逼死我哥,还剁我们的手指……韩恕一才是好人,他从来都不骗我,我应该听他的,早就应该听他的,是我蠢,是我笨,才会被你骗……”
叶念泽冷笑,穷凶极恶:“对,我就是骗你,我就是欺负你,怎么着?我告诉你,你要是不出来,我就告诉他堂哥,你这个韩家的眼中钉一直被他藏在家里,让他吃不了兜着走,你自己看着办!”
谷雨害怕了,说话的语气不由自主地软下来:“我不想出去,你别再逼我了……”
“你不出来,我就天天骚扰你,还有韩恕一,他为了维护你,已经被他堂哥修理过一次,你再连累他,我看你以后还怎么做人!”
谷雨握着电话,不停地抹眼泪,哭得快断气了。
叶念泽静静地听着,有点无法想象——这么一个被人唬两句就哭得涕泗滂沱的小不点,身高才到他胸口的小萝卜头,她是怎么在期指市场里翻云覆雨,帮韩恕一指点江山的?
这也太反差了!
他拿着手机走来走去,被她哭得心都碎了,心中各种无奈和焦灼,他想见她一面,非常想。
那天的场面太混乱了,他心中翻江倒海,脑子都变成了浆糊,很多话都没有说清楚,事情隔了一个月,他觉得自己已经足够冷静,他想知道她此刻的想法,就算判他死刑,他也得死个明白。
“不许哭!一句话,你到底出不出来?”
小姑娘擦了擦眼泪,终究服了软:“你让我去哪儿?”
“我家。”
“我不去,你没安好心。”
“我根本就没好心,你来不来?”
小姑娘抽抽搭搭不吭声。叶念泽叹气,放低声音说:“你怕什么?秦川也在,我让他去接你。”
秦川看着谷雨一声不响坐进后座,眼睛都哭肿了,想跟她说点什么,小姑娘把脸扭到一边。他叹了口气,吩咐司机开车,看了看谷雨,只见她一动不动,看着窗外的风景。
“谷雨,你出来,韩恕一知道吗?”
“不知道,他回韩家老宅吃饭了。我不敢告诉他,不想给他惹麻烦。”小姑娘说着说着,眼睛又红了,她用手背擦了一下眼睛,负气地望着窗外。
秦川看着不忍:“谷雨,别这样,阿泽就是找你过去聊聊,他想见你,想了好久了。”
“他不是,他就是想欺负我,还说要把我住在韩恕一家里的事告诉韩棠,让韩恕一受连累,让我没法做人!”
秦川扶额,叶念泽那张嘴,他算是服了他,只好勉力地笑了笑:“他说着玩的,一言不合就告状,那是小孩子的把戏,阿泽都多大了,他不会这么做的。”
小姑娘畏缩了一下:“也就是说,他可能会做得更过分?”
秦川瞬间无语,神色尴尬:“谷雨,我们不是好人,但也没那么坏。你跟阿泽在一起的时候,你就知道他是什么人了。我们不会伤害你,你以前很信任我们的。”
“我信任过你们,可你们都骗我。”
秦川叹气:“我们不是有意骗你,阿泽不止一次想过,要把过去的一切告诉你,只是一直没想好怎么开口。”
谷雨低着头没吭声,秦川继续道:“当年的事,对两家人来说,都是一场灾难。你没了哥哥,他妹妹惨死,母亲离世,后来父亲也死了,他那时几乎崩溃。阿泽的妈妈是一个特别温柔的女人,因为巧巧的事,受了刺激,心脏病发,在他面前咽的气。他气得失去了理智,才会绑了你们姐妹俩……”
她转过脸,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霓虹灯:“他也遭遇了不幸,是不是代表,他就有道理?”
秦川看了她一眼,叹道:“谷雨,我没想替他开脱。我只是觉得,把叶家当时的情况告诉你,或许你心里会好受一点。”
谷雨低下头,眼睛红红的:“不,这样我更难受,我们之间的结太深,根本就解不开。我的知识储备不够用,我处理不了……”
秦川又说:“你别这么悲观,事情不见得像你想得这么糟。你想想,阿泽早就知道过去发生的一切,他还是选择跟你在一起,他是真的喜欢你。过去的事,他不会再迁怒在你身上,他不是那么不分青红皂白的人。”
谷雨握着自己的右手没说话,其中的含义不言而喻。看到这一幕,秦川心下一叹,也觉得自己刚才那句话,说得十分讽刺。如果叶念泽真的是一个恩怨分明,不会迁怒无辜的人,那么在六年前,谷雨和立夏又怎么会落到那个处境?
只不过事过境迁了,他心中的怨气慢慢消化了,变淡了,可人家小姑娘的怨气呢?难道因为你不在意了,就要求人家跟你一样?
原谅的,不原谅的,过去的,过不去的,他没法替这两个人做主。
对话进入死角,两个人一时无言,秦川想了想,又说:“其实,六年前,他照顾过你的。”
谷雨迷茫地看着他:“我只记得,七年前,他给了我一块蛋糕。”
秦川笑了一声:“咱们两个说的应该不是一件事。”
“你希望我原谅他?”
“不,我希望,看在他曾经救过你的份儿上,请你救救他。”
见谷雨不解,秦川说:“这几年,他只是表面风光,其实过得很糟糕,一个生活没有目标的人,跟行尸走肉没区别。”
她转过脸:“这几年,我们过得也很糟糕,他再糟糕,也不会有我们糟。”
秦川看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
主屋门口,叶念泽靠着大门,双手环胸,上下打量被他胁迫来的谷雨,一个月没见,她瘦了一圈。
他叫她进去,她却睁着一双哭红的眼睛,怯中带怨地望着他:“我不进去,你有话,就在这儿说。”
他看看她,忽然觉得无力,微微侧身:“你先进来。”
谷雨向后退了退,秦川在后面推了她一把:“进去坐坐吧,喝杯茶,慢慢聊,你们站在门口,什么都说不明白。”
小姑娘犹豫了一下,走了进去,叶念泽将门关好,想了想,又回身落了锁。
谷雨坐在叶念泽对面,双手放在膝盖上,瞪着一双大眼睛:“我来了,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叶念泽看着她的手,今天觉得更加刺眼,比“真相大白”的那天还要刺眼。他低咳一声,有点生硬地说:“你这几天过得好吗?”
“很好,韩恕一很照顾我。”
叶念泽低头,笑了笑:“那挺好。”
“你就问我这个?”
“另外一件事……”叶念泽靠着沙发背,把玩着手里火机:“你最近是不是在帮韩恕一炒期指?”
“是,怎么了?”
“见好就收,韩家把饼画得太大,战线拉得太长,原材料如今涨价飞快,资金的问题以后还会出现,期货市场水很深,你不会只赢不输,别总跟着掺和。”
“我没跟着掺和,韩恕一对我说,他们想稳扎稳打,不想在股市套利。这次只是江湖救急,如果再有资金缺口,他们自己会想办法,他也不希望我太辛苦。”
叶念泽忽然没话了,长腿叠在桌上,不冷不热地说:“行,当我没说,反正好人都让他做了。”
谷雨说:“他本来就是好人。”
叶念泽“哼”了一声,不置可否,又问:“你本金用了多少?帮他赚了多少?”
“他手里只有八百万,三百万买了蓝筹,五百万买期指,我赚了……”谷雨顿了顿:“你问这个干吗?”
叶念泽双手垫在脑后,吊儿郎当地看着她:“你不是想分手吗?满足了我的好奇心,我就让你分得痛痛快快。”
“八亿两千一百二十四万三千两百二十三元七毛二分。”
屋里两个男人面面相觑,叶念泽问:“八个亿?你满仓操作,完全不留底?”
谷雨摇头:“不是,我账户有一千五百万活钱,留给他补仓,赚了八亿多,平仓之后,我扣回自己的钱,其余的留给他。”
秦川只觉得谷雨慢悠悠的一句话,在他听来却震耳欲聋,仿佛在他眼前打开了一个新世界的大门。叶念泽深吸一口气:“你用三百万蓝筹为他风控,又自己贴钱给他补仓,赚了他全拿走,赔了就算你的?”
“嗯。”
他盯着她:“你是不是傻?有你这么分账的吗?”
“我不傻,我知道规矩,这是我报答他的。这么多年,他为了我们家的事尽心尽力,这段日子,又照顾我跟立夏,这是他应得的。”
“应得?”叶念泽冷笑:“他要是真那么高尚,当初就不会看着你哥哥在收押所里,被我……”他忽然打住,谷雨看着他,之后发生了什么,两个人心知肚明。
谷雨别开眼,眼中含着泪,只是没落下来。叶念泽顿时没了力气,有些烦躁地捋了一下头发:“总之,是人都有私心,你别太相信他。”
“我知道了。”谷雨垂下眼,看着自己的手:“你还有事儿吗?”
“你现在,是不是特别不想看到我?”
小姑娘没吭声。
他冒火了:“说话!”
谷雨吓得一缩,怔怔地看着她,白嫩的小脸,红肿的眼睛,好像被关在笼子里的小动物,可怜巴巴的,又透着股倔强劲儿。
秦川看着不忍,用眼神示意他——别再逼她了。
他们家大少爷跟他的目光对视,却说:“我要跟她单独谈谈,你先回避一下。”
谷雨立刻投来求救的眼神,秦川进退两难,叶念泽将火机扔在大理石茶几上,“啪”地一下,铿锵有声,不耐烦地说:“你放心,我吃不了她。”
等秦川走了,叶念泽看着她笑:“八个亿,这样的机会不是天天都有,你自己一分不拿,全都给了他,你这么帮他,是不是喜欢上他了?”
谷雨先是一愣,接着觉得委屈。
他咄咄逼人地道:“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喜欢他?我跟你讲,就算分手,你也得跟我说清楚,别糊弄!”
小姑娘扬起下巴,赌气道:“我喜欢他怎么了?他长得帅,人品又好。六年前,你要我们全家死光,是他救了我和立夏,我应该报答他。”
他冷笑:“你还想怎么报答他?要不要以身相许?”
“如果他需要,我愿意。”
叶念泽点点头:“好,我算是弄清楚你的逻辑了。他救过你,你就要报答他。那我也救过你,你是不是也该报答我?”
她疑惑:“你要我为你操盘?”
“不!”他摇头:“我有更高的追求,只要人,不要钱。”
谷雨慌了,站起来就想跑,被他揪住衣领,一把拎了回来,反手扔在沙发上。他像只饿虎一样扑过去。谷雨缩在角落,勉力挣扎,她就知道这人没安好心,好在自己也留了一手,被逼到紧急处,她乱中生智,喊道:“CN证券……”
他正专心致志地吻着她的嘴唇,没听清楚,含糊道:“你说什么?”
谷雨气喘得有点急:“我们之前打赌,你说如果我能猜中CN证券的顶点价,你就答应我一件事。”
“没错,可是你输了。你这几天没看盘吗?CN证券比你预测的价位,又涨了三块钱。”他捏了捏她的下巴,在她唇上一啄:“而且无论输赢,我都吃定你了。”
她用一双小手抵住他的胸口,直直地看着他:“我知道我输了,但你胜之不武。”
他捏住她的下巴:“你什么意思?”
谷雨想从他手里挣脱出来,但他不放手,她只好顺了顺自己的头发,慢条斯理地说:“我在一个IT论坛,认识了一个朋友,他是一个黑客,家境一般,却有个身患顽疾的妈妈。有一次他跟我说,他想把从一家上市公司偷来的资料,卖给他们的对头,换钱给他妈妈看病。我告诉他,这样是犯法的,一旦被抓,他就不能照顾他妈妈了,但是,如果他能把资料给我,我就可以进行更准确的数据分析,帮他赚医疗费……”
说到这儿,谷雨顿了顿,小声嘀咕道:“虽然,这也是犯法的,但是那些上市公司的屁股都不干净,就算知道有人窃取了资料,只要没有太大的损失,他们一般不会报警。我们这样合作了一段时间,还算默契,他很感激我,我也一直在尽力帮他。”
叶念泽瞧着她,一言未发。
谷雨鼓足勇气,继续道:“所以CN证券的内部抛盘价,其实我早就知道。但是很奇怪,咱们打赌之后,那个背后的庄家居然又向上推了三块钱。要知道,这么大一个盘面,三元钱可不是说推就推的。我就在想,这个背后的庄家究竟是谁?于是,我让他帮我查了那家公司的业务往来,虽然对方的做得很隐秘,可最后,还是让我从一些细节中发现……那个暗庄就是你。”
叶念泽慢慢地放开她,变了脸色。
谷雨继续道:“但是,你的公司最近几年投资了不少项目,赚得不少,可开销也大,流动资金是有限量的。那个盘子不小,你哪来这么大一笔资金控制一支股票,还是一只妖股?”
他向后撤开一点,双臂搭在沙发背上,饶有兴趣地瞧着她:“继续说。”
谷雨一语道破天机:“叶念泽,你在帮人洗钱,资金通过境外的地下钱庄,分几十笔汇流入境。你做得很精细,但并非无迹可寻。我手上已经有了一部分证据,虽然不直观,可如果引起证监会和警察的注意,你会很麻烦。”
他凝视她半晌,点点头,竖起大拇指:“不愧是顾清明的妹妹,好样的。那你现在想怎么样?举报我,为你哥报仇?”
谷雨低下头,过了很久,才缓缓地说:“最近我查了当年的新闻,几天前,在韩恕一的书房,又无意中看到了当年的案件卷宗。所有的报道都没错,我哥哥,他是唯一的嫌疑人,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他。我不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只知道,无论他做了什么,在我心里他都是一个好哥哥。但是……我不能无视他犯下的错误。”
谷雨哭了,眼泪一滴一滴地砸在她的虎口上,也砸在叶念泽的心上。
“我替哥哥向你道歉,嫂子是一个好人,她不该是那样的结果。最近我一直在想,这件事太复杂了,我究竟应该怎么做?我看了很多书,查了很多资料,但没人能告诉我,再厉害的心灵鸡汤都没用。”
她抬起脸,望着他:“但有句话,我觉得很对——宽恕别人,就是善待自己。过去的事,无论对错,咱们双方都有损伤,就当粉笔字擦了吧。”
她又看着自己的手:“我有十根手指,其实少一根也没什么影响。虽然当时很疼,但是过了这么多年,我也忘了。哥哥杀了人,就算你不下什么命令,我们家也会破产,我跟立夏还是会流落街头,这些我都可以原谅。当然,这是我的想法,不能代表立夏。”
叶念泽听得心潮澎湃,一阵激动,心里暗喜:有你的想法就够了,我管她呢!
他刚想去拉她的手,又听到她说:“但是我原谅,并不代表我遗忘。”
他瞬间呆住,小姑娘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已然清明一片:“我们之间发生的一切都太拧巴了,韩恕一说得对,两个人之间如果夹杂着太多东西,就很难在一起,不会有好结果的。”
她擦干眼泪,最后说:“叶念泽,你的事我不会说出去,证据我也不会交给警察,但我保留追究的权利,只为给自己换一个没有你的未来,求放过……”
谷雨的话说完了,叶念泽默默地看着她,很久很久没有说话,只是目不斜视地看着她,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看得她心里发毛。
良久之后,他轻轻一笑:“所以,这就是你的筹码?你觉得有用?”他双手一摊,一脸无赖的样子,“我不同意,不接受,也不分手,你死心吧。”
谷雨有点懵,不明白他的意思,问:“你又想怎么样?”
“回到原点,CN证券,你输了,你就得无条件答应我一件事。”
谷雨冷静下来:“那就回到原点,我来之前,将所有的证据都交给了我那个朋友。如果我二十四小时之内不跟他联系,他就会公之于众,你自己看着办。”
叶念泽再次打量她,摸了摸下巴:“看不出来啊,还是连环套,我真是小瞧你了。”他抬手看手表,“不过没关系,不是有二十四小时吗?足够我做事了。”
“什么事?”
“杀人灭口。”
谷雨一惊。叶念泽冷笑着说:“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那些小把戏?从你给我价格开始,我就怀疑这里面有猫腻,让人一查,果然有人切入了公司的电脑系统。你大概不知道吧,你那个小朋友活儿做得不利索,给自己留了条尾巴,我让技术人员一查,就追到了。他是港大的学生,家庭住址、电话,我都有。我一会儿就叫人……”
谷雨慌了,拉着他的衣角:“你别,我诈你呢,他手上什么都没有,都在我这儿,那些资料是他帮我偷的,但是资料太多太杂,他根本就看不懂,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推开她,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角:“你现在跟我说这个没用。”
谷雨又怕又慌,这事情非比寻常,她担心殃及池鱼、累及无辜,急匆匆地解释:“他真的没有!你相信我。”
他瞧着她,神色严峻,拨了拨她脸颊边的碎头发:“我相信你。”
谷雨松了一口气,却又听到他轻描淡写地说:“我也诈你呢,我不知道他住哪儿,根本没查过。”
她瞬间怔愣:“那你怎么知道他是港大的学生?”
叶念泽指指二楼:“你用楼上的电脑逛论坛,跟他私信的时候,他自己说的。你私信的人不多,跟他最聊得来,我猜是他……还真蒙对了。”
“你偷看我的私信?”
“你自己忘了退出登陆,怨我?”
谷雨的脑子开始嗡嗡响。
叶念泽坐回去,捏了捏她的下巴,轻佻地说:“怎么着,没白比你多活这几年吧?死丫头,跟我玩心理战,你得再练十年!记着,手里有了证据,就别废话,直接按死对方,你跟这儿虚张声势有什么用?让人家知道你的底,先弄死你!”
谷雨见他的眼神锋利如刀,悔不当初,呜呜痛哭起来:“坏人,我都不跟你计较了,你还……”
“你不计较就算了,我同意吗?”
“我不把资料交给警察,你别杀我灭口。”
他贴过去,捧起她细细白白的小脸蛋,左看右看:“放心,我舍不得,我现在就把你关进小黑屋里,让你不见天日,看你还能给我弄出什么幺蛾子!”
谷雨傻掉了,叶念泽站起来,长臂一伸,想把她从沙发上拖起来。小姑娘吓得直喊救命,抱着沙发,死也不肯松手。他薅住她的厚头发,谷雨吃疼,被他揪了起来。
动静闹得太大,秦川从房里出来,看到眼前的景象就是一愣:“不是说好了,只把她接过来说两句话吗?你怎么又动手?你还薅人家头发!快松开!”
叶念泽指着他,脸色铁青:“没你的事,站远点!”
谷雨的头发被他揪着,头皮生疼,感觉到他的力气,吓得花容失色,狼狈地向秦川伸出手:“秦大哥,救我……”
秦川左右为难。
叶念泽把她裹在怀里,冷笑:“你再扑他一次试试?你看他会不会救你,我告诉你,洗钱的事,我们是同谋,你害我,就是害他,他为什么要救你?”
秦川听得一头雾水,叶念泽跟他解释:“这死丫头让人查我们,还留了证据。”
秦川望着一脸惊恐的谷雨,不可置信,那只想要“英雄救美”的手,也慢慢地收了回去。
谷雨看看秦川,又看看叶念泽,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感觉特别绝望。
叶念泽将她打横抱起来,想直接带上楼,秦川揪住他的衣领,贴在他耳边小声说:“小女孩儿,吓唬吓唬就行了,你别太过分,她会当真的。”
叶念泽瞥了他一眼:“这可没准,说不定会见血。”
谷雨没听清秦川的话,却听见了叶念泽的话,尤其是“见血”这两个字。
她越过叶念泽的肩膀,可怜巴巴地望着秦川,就像一只被人拖去宰杀的小羊羔,伸出她的细胳膊,费力地想去捞他的衣袖,就像溺水的人去抓一根救命稻草……终究没捞到。
谷雨第三次被他扔在床上,这次叶公子一点都不着急,解着袖扣,颇为绅士地问:“你自己脱,还是我帮你脱?”
小姑娘一边抹眼泪,一边怯怯地望着他:“不脱,行不行?”
他点头,爽快地说:“也行,半遮半掩,这样更刺激。”
她捂住脸,可怜巴巴地说:“不这样行不行?我好怕。”
他俯身过来,把她的手从脸上拿下来,直接将人按在枕头上:“怕什么?这不是咱们先前说好的吗?”
她在他怀里泪水涟涟,眼泪都蹭在他的下巴上:“不一样了,都不一样了。”
他低头吻她,呼吸渐热,含糊地说:“没什么不一样,我不需要你忘记,你恨我也没关系,你给我一个机会就行。”
她推开他的脸:“不行,韩恕一说了,我们这样不会有好结果。你会恨我,我也会恨你,我们会相爱相杀,最后会穷途末路。”
叶念泽简直悲愤,将她的一对小手扣在头顶,恶狠狠地盯着她:“他说的话怎么就那么好使?他未卜先知,他无所不能,他是上帝啊?”
小姑娘还在抽噎:“可是,我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
“有道理个屁!”
他气得不行,揪住她的衣领,用力一扯,露出大片皮肤,白色的胸衣紧紧包裹着她的胸脯,上下起伏,波涛汹涌。叶念泽觉得自己的呼吸有点急促,手也不听使唤了,绕到她背后,指尖一挑,看着她浑圆饱满的胸脯从胸衣里跳出来,就像两只小兔子。
他把她牢牢地钉在床上,少女美好的身体像滩滑腻的牛奶,被他从衣物里一层一层剥出来,如同剥一段新鲜的嫩笋……那莹白如玉的皮肤,晃得他移不开眼睛。
他俯下身,在她的嫩皮肤上又亲又咬,心里的焦躁已经到了临界的边缘,怎么都无法抚平,却痛快地想着——早该这样,他从来就不是绅士,就该坏事做尽,该下十八层地狱!可下地狱之前,他也要把她拉下去!
三下五除二,谷雨被他剥得像个初生的婴儿,她好像怕极了,可怜兮兮地蜷成一团,缩着肩膀,抖得像风中的树叶,眼泪成串地流出来,模样特可怜。
他看得无奈,心里的戾气慢慢地散了个干净,指尖触到她的泪水,一点一点帮她擦干,他道:“你哭什么啊?我怎么着你了吗?还哭得这么丑……”
“你恨我,是不是?所以你要报复我了,是不是?”
他稍稍起身,仔细端详她,哭笑不得地说:“你从哪儿看出来我恨你?我就要扭曲到报复你?”
“你自己说的,要把我关进小黑屋。”
叶念泽扶额,耐心跟她解释:“我开玩笑的,再说,我家里哪来的小黑屋?连地下室都没有。”
她哭:“书上都是这么写的,你会报复我,折磨我,有了孩子也会让我打掉,最后彻底抛弃我。”
他翻白眼:“你看的是什么书?”
“好书,教人如何谈恋爱。”
“书名叫什么?”
“《恶少家的小XX》《总裁家的小XX》《霸道总裁XXX》。”
叶念泽一口老血几乎要喷出来,恨铁不成钢地戳了一下她的额头:“你是不是傻?情商已经够低了,还看这些乱七八糟的书,你是不是想变得更傻?”
谷雨无助地捂住脸:“我很混乱,我们之间的事太复杂,我处理不了,哥哥说,知识就是力量,我只能向书本求助。”
叶念泽发觉,他还是没弄懂她的逻辑:“就算我们反目,也是你恨我,不是我恨你,你怎么反过来了?”
“因为在那些故事中,男人都是扭曲的变态,女人都是有理说不清的受害者。那些女人悲惨的遭遇让我产生了同理心,所以我认为,你以后一定会发展成一个暴力狂,就算不是,也是一个十足的变态。”
他发觉,她不是无聊说着玩的,她是认真的。叶念泽有点蒙,谷雨超乎寻常的想象力,让他无力招架。不,应该说,从遇见她的那天开始,顾谷雨大脑分区的某一部分,他就没弄明白过。
他悠然长叹,继续跟她解释:“我从来就没恨过你,你跟你姐姐,那时候在我心里就是一个符号,我让人绑架你们,只想利用你们达到目的,无所谓爱恨,你懂吗?六年前,因为巧巧的事,我失常了很长一段时间,那时候,有些问题我处理得是不怎么样……”
她揪着被角小声说:“现在也不怎么样。”
他想掐死她,手按在她脖子上,比划了一下,终究不忍心:“对,我不是好人,我是一个混蛋。可是,你自己也说过,你哥哥和我妹妹,他们是一场悲剧,可我们活着的人,没必要将悲剧延续下去。他们是他们,我们是我们……”
忆起那段往事,他说说停停,十分艰难,握住她那只残缺的手,这是过去不敢触碰的隐疾,反复揉搓,贴着自己的脸:“过去是我错了,给你造成的伤害可能我这辈子都还不完。但如果你不给我一个机会,我又怎么去弥补过去犯下的错误呢?”
小姑娘只是哭,不说话。
叶念泽急切地说:“你还是喜欢我的是不是?你心里放不下我,所以才不敢面对我,是不是?你再相信我一次,让我补偿你,好不好?
她抽搭了半天,终于动容:“可是,立夏她……”
他叹气:“你那个姐姐,她心里对你有恶意,不是一两天了,你自己也感觉得到。她对待自己的家人都这么恶毒,这人本质就有问题。不过你放心,等她戒了毒,我给她一笔钱,把她送走,她想出国留学也行,想自己做点生意也可以。总之,你们必须分开,这事你得听我的。”
谷雨揪着被子不说话,长长的睫毛挂着泪珠,他侧身,把她拉进怀里。她被他扒得光溜溜的,像颗多汁的水蜜桃,肤如凝脂,柔弱无骨……他努力克制,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你给我些时间,让我把曾经破坏掉的一切,都恢复成原来的样子,好不好?”
她没吭声,断断续续地抽噎着,仿佛有着满腹的委屈要吐出来。却把自己的脸埋在他的胸口上,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怦怦……怦怦……”感觉是这么近,又是那么远,却是没来由的安心。
她开始觉得困倦,整个世界一片昏暗,她变成一抹尘埃,在无垠的黑暗中飘荡起伏,慢慢地,坠进一片黑甜乡里。
地上的手机嗡嗡地响……叶念泽从一堆衣服当中捡起它,看了一眼床上睡熟的人,拿着手机,去了阳台。
盛夏的夜晚,空气卷着热浪,抬起头,能看到满天的繁星。叶念泽裹着睡衣,看着那只手机,很想把它扔到天边去,可是看了半天,最终还是接起来。
不用想也知道,电话那边,是急得快发疯的韩恕一。
“谷雨,你在哪儿?”韩恕一的声音急得冒火。
叶念泽靠着栏杆,朝卧室看了一眼:“她在睡觉。”
那边顿时没了动静,过了一会儿,韩恕一冷静地说:“叶念泽,是男人就别为难……”
“我没为难她,她说愿意原谅我,我们决定在一起。”他三言两语说完,此刻的语气,是连他自己都惊讶的平静。
可对方并不信他:“你让她接电话。”
“她真的在睡觉,刚才累坏了。”
“什么?!”
叶念泽笑了一声,更正道:“哭累的,你别多想。她应该好几天都没睡一个安稳觉了,眼圈都是黑的,刚才一睡下,就怎么都叫不醒,晚饭也没吃。”
韩恕一沉默了,是的,谷雨这段时间一直睡得不坦实。
叶念泽说:“都是男人,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我喜欢她,她也喜欢我,我们不会分开。”
韩恕一问:“你觉得你们合适?”
“没什么不合适,她愿意包容,我愿意弥补,有什么问题?”
韩恕一说:“你天天看着她,然后想着惨死的巧巧。她天天对着你,然后惦记着她被你逼死的哥哥,你觉得这叫合适?你天天看着她的手,她因为你没了一根手指的手,你觉得这样没问题?”韩恕一捏着手机,觉得不可思议:“叶念泽,你没搞错吧?谷雨不懂事,可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天真?”
叶念泽一时无话,阳台对面是一片树林,耳边听到风声,他定了定神,淡道:“未来的事没人说得准,但是我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你清楚自己,但你清楚谷雨吗?她有亚斯伯格症,智商有多高,情商就有多低。你能保证她不会明天一觉睡醒,就推翻今天所有的想法?”
叶念泽瞬间怔住,看着卧室的方向,里面一片漆黑,他喜欢的女孩儿就在那里,仿佛触手可及,却又遥不可及。
林间有夜鸟飞过,啾啾的鸣叫声唤醒他的意识,仿佛某种决定,他深吸一口气道:“如果她反悔,我立刻让她走,绝对不再纠缠。我也是有心的,被人这么折腾,我也伤不起。”
韩恕一冷笑:“你还有心?六年前,用那种手段欺负两个无辜的小姑娘,你根本就没人性……”
“是,我没人性,你们韩家就是好人?你堂哥刚上位,就灭了唐家满门,别告诉我,你这个堂弟只站在旁边加油助威打嘴炮来着。”
韩恕一怒了:“你别在这儿偷换概念,我们跟唐家是势均力敌的死敌,你六年前是伤害无辜,这能一样吗?”
叶念泽笑:“哪儿不一样?先撩者贱,打死无怨。唐家当年先招惹你们,有那样的下场就是活该。我当年把妹妹嫁给顾清明,结婚不到一年,她就惨死在家里,我报复顾家就是没人性?”
韩恕一一时无语,这位叶公子在江湖上是有名的长袖善舞,跟他耍嘴皮子,他这个律师都要甘拜下风。
“韩恕一,你跟我的手都不干净,咱们这种人,死了都该下地狱。当年我伤害无辜,老天已经给了我报应,把谷雨放在我面前,让我爱不得,恨不得,没处放,没处搁。我现在不求别的,只想好好照顾她,跟她在一起。”
“一个毫无诚信的人,你让我怎么信你?”
叶念泽奇道:“小韩先生,这话就说得重了,我怎么没诚信了?”
那边反问:“你利用谷雨,骗我嫂子出来,想把她交给文家,这叫有诚信?”
叶念泽并不惊讶,只道:“这事是我做的,我认。那段日子刚认识她,对她不熟悉,也没什么感情,让她做了磨心。那时候咱们还没正式签约,我心里对你们也有怀疑,但签约之后,我可没做一件对不起你们兄弟的事,你不能说我没诚信。”
韩恕一说:“你以为这样就完了?”
叶念泽顿了顿:“我郑重向你和你堂哥道歉,为表诚意,泰国那个基建项目,我愿意追加资金,与你们共同承担风险。不过在商言商,我们分成方式也要按照资金比例,重新调整,你们也不能让我亏得太多。”
韩恕一冷笑:“你可真是无商不奸。”
“彼此彼此,我要赚钱养家,你们兄弟也不是善男信女。文家的事,你们心里清楚,你堂哥给自己挖坑,不能怪我给他填土。当时那个局势,我只是选择了对自己有利的一方,仅此而已。再说这个工程,没有我追加资金,你们就要向凌氏融资,据我所知,你们兄弟跟那边的关系……似乎不大好。”
韩恕一抿唇不搭话。
摸到他的软肋,叶念泽笑了一声:“我知道,谷雨帮你从期市套出了八个亿,可那些钱也不会让你们撑很久。如今原材料一天一个价格,你们兄弟经验不足,这个项目战线又拉得太长,未来就是一个无底洞。我愿意继续扔钱下去,为我自己,也是为她。”
“你是为了赚钱,跟她有什么关系?”
叶念泽奇道:“你是不是觉得,谷雨帮你从期市赚钱特容易?你就没想过,她套大鳄的钱,大鳄的钱又是从哪儿来的?”
韩恕一听得不明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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