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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套的是散户的钱,大鳄进场,有经验的操盘手都会规避,目的就是让他们吃饱,小鱼小虾才有活路。没有一个庄家会喜欢一个不懂规矩的人,她为了你铤而走险,在老虎嘴里抢食吃。你觉得,她还能这样帮你几次?如果她再出手,很可能会被人追击。我在金融市场这些年,也见过几个天才,凡是不懂规矩的,都没什么好下场。”
韩恕一心下一惊,又听那边的人说:“你们缺钱,她不会看着不管。我帮你,就是帮她落个清静。”
韩恕一顿了顿,又说:“你说得好听,我怎么确定,你爱的是她的人,不是她的能力?”
叶念泽回道:“她没帮我赚过一分钱,她只帮你赚过钱。她喜欢我七年,如果我想利用她,不用等到今天。”他稍稍一停,望着对面漆黑的树林,又说,“如果你还是不放心,我可以跟你定一个君子协议,我不会让她帮我操盘,无论我们日后修成正果,还是分道扬镳,期限是永远。如果食言,我不得好死,这样你是否满意?”
那边沉默了。
叶念泽把玩着手里的火机,反复摸索着上面的花纹,诚恳道:“我对她是认真的,请相信我的诚意。我不想要战争,割让利益,收起棱角,一心求和,因为在谷雨心里,你是特别的。你的人和你的话,对她真的很重要。”说到这儿,他轻叹一声,“请高抬贵手,放我们一条生路。”
韩恕一坐在沙发上,忽然感到疲倦,淡道:“明天我过去看她,她选择跟你在一起,我没话说。但我需要确定,这是她的真实想法。”
叶念泽向卧室看了一眼:“好,我等你。”
韩恕一挂了电话,在黑暗中坐着,忽然拿起自己的手机,朝墙壁狠狠地砸过去。手机顷刻间粉身碎骨,他在黑暗中重重地呼吸,从来没有这样愤怒过,却又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愤怒什么。
他只走了一个月,不过短短的一个月,天就变了色,所有的事情就不在他的控制之中。他颓然地跌坐在沙发上,看着满地盐粒子一样的月光。
几分钟之后,他站起来,走到书房,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六年前的卷宗,翻出夹在中间的尸检报告,在橘黄色的台灯下,陷入沉思。
叶念泽回到卧室,打开床头灯。床上的人还在沉沉睡着,睫毛轻颤,气息均停,他脱掉睡衣,掀开被子,看了一眼,唇角微弯。
谷雨一丝不挂地侧躺着,把枕头当成了抱枕,夹在两腿之间,细皮嫩肉,人事不知的样子,活像一个充气娃娃。
他用手捏她的鼻子,她呼吸不顺,小嘴微微张开,他顺势吻上去,勾出她的舌尖,一吻渐深,谷雨嘤咛一声,翻过身子。
卧室里的冷气太足,皮肤暴露在空气中,起了一层小疙瘩,她本能地寻着温暖而去,一点一点地蹭进叶念泽怀里。
他看着她,低眉浅笑,心满意足地抱着她柔软的身体,动作轻柔,小心翼翼,就像抱着一颗鸡蛋。忽然觉得不安心,明天天一亮,她会不会又变了?
他的眼神沉了沉,仿佛做了某种决定,他脱掉自己的睡裤,俯身上去,细细亲吻她的眉眼。她嫌他重,胡乱挣扎,他别住她的手脚,让她不能动弹,想了想,又将一个软枕垫在她的腰下面。
刚开始并不顺利,谷雨怕疼,皱着眉头,拧着身子不让他进去。他调整呼吸,温柔地亲吻她,直到小姑娘在睡梦中慢慢放松。
这一次,他狠了心,谷雨呜咽一声,人没有彻底醒过来,双手胡乱地抓,抓住叶念泽强壮有力的手臂。
他知道她疼极了,两条秀气的眉毛拧成了麻花,一张小脸皱成一团,他不敢动,低头亲她的唇角和眉心。谷雨苦着小脸,被他困在方寸之间,进退不得。
他忍得一脑门子汗,再也捱不住,动作起来,一次次进到她身体的最深处。谷雨感觉自己好像被戳在了刀尖上,身下是一片火海,她是穿在铁红钳子上的美人鱼,被烈火炙烤,抽筋扒皮。起初只是疼,疼得她恨不能死去。慢慢的,却在这疼痛之中,感受到了别样的刺激。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叶念泽的脸,那么冷酷的脸,因欲望而扭曲,她有些怕,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疼痛如斯也不知是为了什么,喃喃地问他:“你在做什么?”
他仿佛一个喝醉的人,眼里都是血丝,炽热的呼吸吹在她耳边,引得她浑身战栗。他说:“我在爱你。”
她懵懵懂懂地听着,失神地望着天花板,身子被他顶得不断耸动,恍惚想着,原来这就是别人口中的“男欢女爱”,然而快乐都是他的,跟她没半点关系。
她心里委屈,又不愿意放开,害怕这次再放开,他们就真的各奔东西,细白的贝齿咬着嘴唇,他的爱让她痛到极点,却依然伸出手臂,搂紧了他。
他汗水淋漓,滴在她胸口上,他不知道她此刻是清醒,还是糊涂。无所谓了,反正对他来说,这没有分别。她是他的了,已经是他的了,这就够了。
至于答应韩恕一的事,说什么“天亮之后,如果她反悔,就会放她离开”的话,他自动忽略,约等于无。
再放她走?那是做梦!
反正在那个人心里,他向来就是一个背信弃义、不择手段的混蛋,再多添一条“寡廉鲜耻”的罪名,他不在意。
这么想着,他换了个姿势。谷雨恍恍惚惚的,被他炮制得云里雾里,脸贴着枕套,倒是没有了之前的痛楚。
他的吻细腻又温柔,他的人霸道又强硬,被这样上下夹击,饱涨酸涩的触感勾动她每一根神经,她咬着手背,最后在一片炫目的白光中,又睡了过去。
天亮之后,谷雨在叶念泽的怀里睁开眼睛,看到他沉睡的脸,忽然觉得陌生。她从他的胳膊底下钻出来,抱着被子,瞧了瞧自己,又瞧了瞧身下的床单。望着那滩不大不小的血迹,一时之间,不知所想。
叶念泽忽地醒过来,明显没睡足,但勉力地睁开眼睛,看到他的小女友抱着被子,整个后背露在外面,坐在那儿,咬着自己的九根手指,看着地毯上的阳光发呆。
想起昨夜,他忽然有点怕,坐起来,从身后抱住她,柔声问:“你不睡觉,看什么呢?”
谷雨没看他,托着腮帮子,摆出深思者的造型,淡淡地说:“我在思考。”
叶念泽忍俊不禁:“思考什么?”
她回身瞥了他一眼,指了指身下:“昨天晚上,我那么痛,还流了这么多血,是不是你的技术有问题?”
他被问蒙了,怔怔地说:“你第一次一定会痛,是女人都会痛。至于出血量,有的人多,有的人少……老天,我怎么知道你们女人的事?”
谷雨奇怪地看着他:“你不知道,还能解释得这么清楚?你究竟糟蹋了多少好姑娘?”
他想咬断舌头:“没多少。”
“没多少是多少?”
“就是没多少。”
“数得过来吗?”
他说多错多,唯有闭口不言。谷雨“哼”了一声,继续咬着自己的手指头,愤愤地说:“我就知道,你是一个变态,花样那么多,必须是变态!那么会接吻,绝对是变态!”
他看着她,忽然明白了什么,贴过去,在她光滑的肩膀上亲了一下,贴在她耳边说:“那昨天晚上,最后是谁叫得那么大声?”
谷雨急了,转身捂住他的嘴,气冲冲道:“不许说!”
他大笑,将她搂紧,亲了亲她羞红的脸蛋:“不用害羞,这是正常反应。”
谷雨俏生生地抬起脸,圆嘟嘟的苹果肌上飘着两朵红云,青葱一样的手指在他胸前画圈:“是吗?我都变得不像自己了,好像变成了陈伯嘴里的坏女人。”
他抓住她的手:“那当然,你又不是石头。”
谷雨虽然不太理解这跟石头有什么关系,却很受教,从善如流地点点头:“我懂了。”
他再次抓住她的手,叹息:“你能不能不要一边说话,一边在我胸前画圆圈,这样真的很像坏女人,也很挑逗。如果我再有什么禽兽行为,你要负责。”
她咯咯地笑,把脸埋在他胸前,忽然又有点忧郁地问:“你说,我们会不会有宝宝?”
他愣了一下,手抚上她平坦的小腹:“不知道,你喜欢吗?”
她的脸又红了:“开始不喜欢,后来……喜欢。”
他笑起来,捏她的下巴颏:“我是说宝宝,你想哪儿去了。”
谷雨认真地想了想:“喜欢,可是……”
“可是什么?”
“我不想她跟我一样。”
他低头看着她,宽厚的大手轻抚她的背:“为什么?像你多好,可爱,聪明,心宽,不记仇,这样的孩子容易得到幸福。”
谷雨摇了摇头:“不好,大部分人都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明明活在万人之中,却要忍受地久天长一样的孤独,这样的人生很悲哀,我不喜欢我的孩子像我。”
叶念泽听得难受,想起过去的一切,他就更难受,忍不住说:“谷雨,把你这六年的生活,跟我说说。”
谷雨撇了撇嘴:“太长了,你真的想听?”
他想起了她在顾清明墓前强悍的战斗力,这丫头话匣子一打开,就跟泄了闸的洪水一样,他有点悚,堪堪一笑:“你不用一口气说完,咱们可以像讲故事一样,分章节说。”
“好,我以后每天讲给你听,你别嫌我烦就行。”
他低头在她唇上一啄:“不嫌,你可以讲一辈子。”
“但是,你得先告诉我……”她仰起脸,一双雾蒙蒙的眼睛滴溜溜地望着他:“除了我之外,你究竟糟蹋过多少个好姑娘?”
秦川坐在餐厅吃早餐,一杯咖啡喝完,叶念泽衣冠楚楚地下楼。
叶念泽看这秦川,不冷不热地说:“你觉不觉得,其实我们家的房子也不是很大,三个人住着会有点挤?”
秦川放下咖啡杯,笑道:“有异性没人性,我算认识你了。行,下午我就搬走,不做你们的电灯泡。”
叶公子给自己拿了一份早餐,换了个话题:“CN证券的事,查了吗?”
秦川点头:“昨天连夜叫技术人员做事,系统的确被人侵入过,对方是个高手,没留下什么痕迹。如果谷雨不说,我们很难察觉,想想都后怕。”
叶念泽沉着脸,叉起一块火腿,放进嘴里:“尽快搞定吧,这样的事不能再发生。”
秦川说:“这是当然,不过有一件事,我觉得很奇怪。”
“什么事?”
“就算他们能窃取到文件,可是那些来往文件纷繁复杂,真真假假混在一起,她是怎么从几万页相似的文件中,分辨出哪些是来自地下钱庄,哪些不是?就算让咱们公司最好的会计师来做这件事,也需要很久,短短几天,她是怎么做到的?”
叶念泽笑了一声:“阅读速度快,记忆力惊人,加上强大的心算能力,她能以一顶十,甚至更多。别用你平凡人的脑袋去估算一个天才,否则爱因斯坦就变成上帝了。”
秦川打量他:“你好像很得意。”
叶公子喝了一口果汁,淡道:“当然,我就喜欢她脑子转起来,那副傲娇的小模样,迷死人了。”
秦川低头一笑,正经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你可悠着点。”
“不用担心,我不打算让她帮我操盘。”
听到这个说法,秦川略惊讶:“你不让她给公司操盘,是不是太可惜了?像这样的天才,可遇不可求。你是不是该问问谷雨,听听她的想法?”
“不用问,就算她自己想做,我也不会让她做。”
“为什么?”
叶念泽放下叉子,一本正经地看着他:“我答应了韩恕一,永远不会让她帮我操盘,做人要讲信用。”
闻言,秦川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笑道:“我说叶大少爷,你什么时候转性了?这画风变得太快,让我都不适应了。”
叶念泽一叹,将荷包蛋切开:“没办法,谷雨很信任他,我不想跟他交恶。而且,咱们必须得承认,韩恕一这小子做事虽然磨叽,没有韩棠老辣果断,却是难得有情有义的人。他跟顾清明不过是朋友,六年前能为他做到那种程度,六年后又主动照顾他的妹妹,很不容易。”
秦川点头:“这倒是,谷雨那么信任他,不是没道理。”
叶念泽拿起餐巾擦了擦嘴:“韩恕一此刻在她心里的地位,等同于二号顾清明。他如果不祝福我们,小丫头心里会有疙瘩。我不想她不开心,只能妥协。”
秦川心领神会,想了想,又问:“可是,你以后真的不让她为你操盘?”
叶念泽挑了挑眉毛,一副懒得再讲的样子。
秦川却觉得可惜:“放开公司利益不说,这对谷雨本人也是一个损失。一个天才级操盘手,你把她闲置不用,等于暴殄天物。她之前帮韩恕一套钱,那不过是小打小闹,帮一个机构操盘,才是真正属于她的战场。”
叶念泽喝光果汁,杯子放在一边:“暂时不行,过几年吧,等公司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业务了,看她自己的意思。”
秦川点头,又叹道:“说得也是,我们跟黎家做的那些事都见不得光,让她现在掺和进来的确不妥。”
叶念泽擦了擦嘴,将餐巾扔在桌上,想起黎永孝,又想起CN证券的事,他心里登时暗黑一片,某个地方空空的,总是没个着落。
“黎家最近有什么动静?”叶念泽问。
秦川摇头:“没什么新鲜的,上次那笔资金转过来,在我们这儿过一下,一部分转回去,一部分投在CN证券上。过去我们只是帮他们洗钱,如今他们尝到了股票的甜头,胃口大得很。”
叶念泽看着骨瓷餐盘上的花纹,似乎在思考什么,冷冷一笑:“人心不足蛇吞象,我们以后有得烦了。”
秦川看着他:“你打算怎么办?”
叶念泽说:“他们不懂市场,只盯着利益,这么个搞法,不是长久之计,早晚被他们拖下水。”
秦川一叹:“几个野蛮人,手下带着一群亡命徒。你跟他们讲道理?讲不通;拼武力?又拼不过。咱们现在不比当年,底下的兄弟太平日子过久了,一个个拖家带口的,早就没了火气。”
叶念泽靠着椅背,扭过脸,望着落地窗外的大好阳光,深邃的眉眼没什么表情:“人人都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我从小就被同学骂小流氓,那时我就想,我老头儿是一个流氓,难道我这个儿子就一定要跟他一样?毕业回国之后,我做金融公司,穿西装打领带,把自己弄得像个社会精英,结果绕了一圈,我还是走了他的老路。他走的时候,留给我一个烂摊子,我不想死,就要控制局面,想控制局面,就要得到那些老家伙的支持,想得到支持,就要许给他们好处。当年若没有黎家的资金,公司撑不到今天,你跟我都撑不到今天。所以这么多年,我们一直被黎家人牵着走……”他深吸一口气,收回视线,“但是这不代表,我们就要被人牵着鼻子一辈子。时代变了,连韩家都在做正当行业,为自己找退路。我不后悔当初的选择,只后悔……这条路我没走好。”
秦川叹气,两个人都知道,如果顾清明还活着,如果没有那场变故,如果叶念泽没有因为那场变故心力交瘁,就不会有今天的困局。
两个人正说着,谷雨打着哈欠下楼,刚才又补了一觉,但她感觉自己还是没睡够,整个人晕晕的。
两个男人顿时闭口不言,谷雨揉了揉眼睛,看见秦川,对方冲她笑笑,一脸憨厚,她却冷淡地别过脸,权当没看见,自己去厨房倒水喝。
秦川觉得奇怪,问旁边的人:“谷雨怎么不理我?”
叶公子瞥他一眼:“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昨天干了什么?”
“我干什么了?”
“见死不救,为虎作伥,她不记仇,记性却很好。”
秦川更加奇怪:“那她怎么不无视你啊?你才是主犯,我顶多算帮凶。”
叶公子耸了耸肩,有点无耻地说:“可能……是因为她喜欢我,而我的颜值又比你高。”
秦川走了之后,谷雨坐在沙发上,抱着叶念泽的笔记本,看着某个页面,若有所思。
叶念泽打了几个电话,看到她抱着笔记本发呆,一时好奇,俯身过去:“看什么呢?”
谷雨淡淡地说:“CN证券。”
叶念泽变了脸色,谷雨抬头看了他一眼,目光又回到电脑上:“你们已经开始抛盘,今天跌得很凶,那些高价买入的人,损失惨重,但他们舍不得割肉。你们明天会稍作调整,做出上涨的假象,接着再大笔抛出,这样几轮下来,散户会被牢牢套死,五花大绑,任人宰割,想跑都跑不了。”
全部都是肯定句,没有疑问。谷雨说到儿,手指在键盘敲了几下:“散户心理抓得很准,价位控制也很得体,正好卡在他们心理防线的临界点上,帮你操盘的人是个高手,还是个狠角色。”
叶念泽放下手机,坐在她对面:“谷雨,股市里有上千支股票可选,没人逼着他们炒妖股。每只妖股背后都有狠庄,那些人心里都跟明镜一样,他们会被套,是因为太贪心。”
小姑娘没看他,注意力依旧在电脑上:“这是愿者上钩的游戏,我懂。我哥说过,至少六成的上市公司,财务报表都有猫腻,明明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却仍然会有人前赴后继。”她呼出一口气,表情淡漠,“都疯了,这么大的泡沫,全都视而不见。已经没有人认为入市是一种投资,大家都在投机,都在赌。可是,股市的初衷不是这样,是为了促进社会稳定,让经济更加繁荣。”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困惑地说:“贪婪是人性的弱点,操盘就是一场心理战,操盘手的第一课就是要学会控制散户的心理,以争取集团利益最大化。可利用人性的弱点,达到自己的目的,这样真的对吗?”
叶念泽看着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谷雨,这不是对跟错的问题,庄家套散户,散户也在研究庄家,双向选择而已。”
她点点头:“你这么说可以,如果单靠技术吃饭,也无可厚非,但是……叶念泽,你跟普通庄家不一样。你操纵一支股票,放假消息,煽动舆论,哄抬股价,这都是违法的。你的资金来源还不干净,这已经是犯罪了,你知道吗?”
小姑娘眼神威严,表情严肃,参差不齐的刘海儿里透着孩子气,语气却是绝对的老气横秋。叶念泽想笑,又有点不敢。
她缓缓道:“你不能再这样了,你会进监狱的,我不想到监狱里去看你,那场面一定很恐怖。”
他垂下眼,沉默片刻,抬头望着她:“我没办法,六年前,我父亲去世的时候,我欠了别人的债,我得还。”
谷雨歪着头,似乎有点意外:“你欠了很多钱吗?”
“不只是钱,还有人情,如果我不还,那些人不会放过我。”
谷雨凝目看着他,眼前的男人神色有些局促,甚至有些颓唐,似乎不再是她眼中无比完美的那一个人了。
她轻声问:“是不是我们还钱就可以了?是不是我们多还一些,他们就不计较了?”
他笑了一声,心说:没那么简单。却不愿意她多想,于是说:“是的,还钱就行了。”
小姑娘神色稍松,左手捏着右手,看着电脑,容色淡淡:“钱能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
他看着她笑,凑过来,亲吻她的额头。谷雨把脸埋在他的怀里,搂着他的腰,忽然说:“叶念泽,我会保护你的。”
他轻轻一颤,又听她说:“我不会让你沉下去,我已经没了哥哥,不能再没有你。”
他心中酸涩得无以复加,压了压嗓子,摸着她的厚头发,低声说:“好,谢谢你。”
韩恕一说好了过来看谷雨,然而叶念泽等了他一整天,他都没来。只是下午他给谷雨打了一个电话,两个人说了几句,都是不重要的事。叶念泽坐在旁边,留心听着,谷雨听说他不来看她,有点小失落。
韩恕一说他临时有事,要她好好照顾自己,还问她什么时候回自己的家?还回不回去了?
谷雨有点犹豫,叶念泽直接抢了手机,对那边说:“她不回去了,唐楼那边,我让人回去收拾。”
韩恕一沉默了片刻,说了一个字:“好。”就挂了电话。
叶念泽挑了挑眉,没想到这人居然这么“通情达理”,连面都不见,就直接把人交给他了,真让他意外。
谷雨却有点忧郁,单手撑着下巴,坐在沙发上,没精打采地盯着地毯上的花纹,左手撑累了,又换右手撑。
叶公子坐在她身边,手不老实地搂住她的腰。谷雨没空理她,撑着小下巴,唉声叹气:“我觉得,他好像不开心。”
叶念泽心想:你管他开不开心,他不死就行了。然而,话不能这样说,小丫头会跟他急。于是,他就轻轻搂着她,陪着她忧郁,手指百无聊赖地插进她黑亮的发丝间,发觉小丫头的发质不是一般的好。他越玩越上瘾,慢慢地,将她的头发揉得像个鸡窝。
夕阳的余晖笼着他们,整个房子安静极了,能听到窗外鸟儿的鸣叫,就在叶念泽琢磨着,是不是该给谷雨编两股麻花辫的时候,沉默了很久的人,终于开口。
“叶念泽,你说,他如果不开心,是不是在天上的哥哥看到我们在一起,也会不开心?”
他蓦地一僵,低头看她,小姑娘神色萎靡,表情惆怅,洁白的牙齿咬着嘴唇,一副很烦恼的样子。
他最怕她有这样的想法,搂着她的胳膊不由地紧了紧,安慰道:“不会的,他没有不开心。他是真的有事才会不来看你。”
谷雨点点头,顺了顺被他弄乱的头发,把脸埋进他怀里:“他对我真的很好,就像哥哥一样。”
他轻轻地拍着她的背,低声说:“我知道。”
谷雨搂着他的腰,过了一会儿,又不安地仰起脸,小心翼翼地问他:“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所以他不想理我了?”
他心疼地抱着她:“你没错,是我错,从头到尾,错的都是我。”
谷雨垂下眼:“也不全是你的错,哥哥害死了嫂子,你生气了,才会又害死了他。你对不起的是我跟立夏,我原谅你了,立夏那边,等她戒了毒,你就会补偿她。所以,我们扯平了,是不是?”
“是的,扯平了,比白纸还平。”
“但是,哥哥在我心里,还是一个好哥哥,他一定不是故意害死嫂子的,是不是?”
叶念泽没说话,谷雨仰起脸看着他,目光凄凄。他笑了笑,揉了揉她的厚头发:“是的,一定不是。”
谷雨终于将这一切捋清楚了,心满意足,靠在男友的怀里,撒娇道:“叶念泽,我饿了。”
“你是困了?还是饿了?”
“我又饿又困,用脑过度,现在浑身无力。”
他无奈地看着她,好吧,这一切太复杂了,比那些图表数据、行情分析、资讯新闻还复杂,比股指期货还难推测,她的脑子不够用了。
“想吃什么?”
谷雨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说:“我要吃好吃的,你决定,好吃就行。”
小姑娘的声音越来越小,他将她放好,上楼拿了一条毯子,盖在她身上,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然后拿起手机,走到屋外,打给秦川。
“你叫人去查一下,韩恕一究竟在搞什么?”
秦川正在开车,问:“他又怎么了?”
“他答应了谷雨,今天过来看她,结果却没来。”
秦川有点无语:“可能有事耽搁了,为了项目的事,他最近忙得很,没赴约而已,你是不是太紧张了?”
叶念泽却说:“我对那小子还是不放心,那人有时蔫坏蔫坏的,他越不动声色,我心里越是没底。”
秦川转动方向盘,调整了一下蓝牙,不以为然道:“没那么严重吧?”
“让人查一下,他跟什么人接触,做过什么事,去过哪些地方,我全都要知道。”
“好,我让底下的人去查。”
秦川关了电话,却没把这个大少爷的话放在心上。在秦川看来,谷雨都已经原谅他们家大少爷,跟他冰释前嫌了,韩恕一心里就是再不满意,他又能搞出什么呢?这个陷入爱情的男人啊,真是越来越疑神疑鬼——他如此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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