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梦长歌

第一百二十二章 八卦阵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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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幻芜突然心生不忍,即便是贵重的宝物,比起这些“破破烂烂”的杂物,都要“轻”上许多。
    她把鹅卵石攥在掌中,那冷硬的质感十分鲜明。
    幻芜打定了主意,将石头、树枝和落花取出来,小心地放进前襟中,把木箱盖好重新放回床下。然后她在屋里拿了一个瓷杯,又拿了一条黑色的发带。
    幻芜将这些东西拿回自己房间,迅速取了一个瓷杯放回原处。荼梦谷的生活用品都是一起采办的,像茶具碗筷这些东西都是一样的,幻芜拿了自己的瓷杯补回去,长绝应该不会发现。
    其他的那些,幻芜也不指望能瞒多久,想用一样的去替换也不实际,反正她只是要长绝不清楚这些东西具体是用来干嘛的就行。
    东西到手,幻芜略略放心了些,她打开《正阳天罡心法》,将心法诵读了一遍,随后盘腿坐正,再次将罡气融汇于体内。
    罡气猛烈,对于她这样的体格来说每次修行都堪比一次受刑。经脉大穴上像被一根根钢针刺入,比起痛感,最难忍受的其实是负重感,身上仿佛被挂了石块,想要保持端坐的姿态都十分费力。
    只需要一刻钟,幻芜就能出一身大汗,在这个清冷的冬天,她却仿佛一个人活在炎夏。
    长绝和葛生忙了大半日才回来。长绝回屋,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白色的杯盏刚到唇边就停住了。他犹豫了一下,走到床边,从床底下拿出木箱,打开——东西少了。
    没有全丢,只是少了三件东西,长绝蹙起眉头,一双眼晦暗莫名。
    荼梦谷还是一样的平静,或者说还是一样的闹腾。幻芜观察了两天,见长绝还是和往常一样,稍稍安心了些。
    第三日清晨,天刚蒙蒙亮,幻芜的房门就打开了。她怀里揣了个小布兜,略微弓着身子,像个小老头一样快步出了谷。
    冬日的风十分凛冽,却带有一种独特的清新气味,深吸一口气凉意就从鼻尖灌到心口。幻芜微张了嘴,深深吸进一口气,再缓缓吐出,只觉得脑袋都清明了不少。
    走下青石板斜坡,入眼便是开阔的河道。幻芜哈了口气在手上,解开竿榰上的系船绳,出谷是顺流,幻芜没费多大力气,就独自撑船出了谷。
    船将将才出谷口,幻芜就已经瞧见了一抹清淡的霜色身影。
    “早啊。”既明转过头对着她笑。
    离开死灵之境那日,既明就和她说好,回谷第二日幻芜再出来见他,他就把那转嫁天劫的禁术告诉她。
    她依言照做,既明也确实如约相告。幻芜对此也有所疑虑,因为按照既明的性格,绝不会做出这种无缘无故热心助人的举动。
    “你想要什么?”
    “这次我什么都不要。”
    幻芜自然不信,可既明只是说:“我知道你要转嫁的天劫是那只小凤凰的,如果是他的话,我可以无条件帮你。”
    “我其实也不算是什么都不要吧,只要是能跟他作对的,我都愿意做一做。”既明伸手指了指天空,语带嘲讽,“因为我不服啊,四象俱灭,四灵凋零,这便是天道啊。作为龙族的我,也算是这种残忍天道的受害者了吧?”
    他状似轻松地笑了一下:“四灵也曾忠诚的守护这所谓的天道,可天道把我们随意抛弃的时候,可曾顾念我们些许呢?他只是觉得不需要我们了,强大的武力成为了威胁,便毫无顾忌的打压我们,说是为了其他生灵为了天下臣民安危考虑,可我们难道不是生灵吗?我们就不是他的臣民吗?”
    “十八岁,无论修行如何,天劫都将降下。这样的游戏规则,如果不是即将发生在自己亲近的人身上,听到的人只怕也是感慨唏嘘一下而已吧。”既明瞥了幻芜一眼,“所谓的善良和慈悲都只限于这样的地步而已,对于真正挣扎在不公之下的生命而言,从来就没有所谓的‘感同身受’。”
    那日后,幻芜便听既明的先回到谷中好好修炼,把曾经落下的全都补上,再腊月到来之前尽可能的提高修为。
    每隔十天,幻芜都会出谷接受既明的指点,好歹既明也是堕仙,作为一只蛟化的角龙,能飞升成仙,付出的要比同族多,从长年累月的修行中积累的经验也多。
    既明教了幻芜很多窍门,才能让她进步神速,不然单靠她自己的天赋,再努力也难赶上进度。
    幻芜感慨了许久,不说这些“窍门”,单是自己的努力程度,要是师父见了,估计只会认为自己的那个懒散的亲徒弟已经被掉包了吧。
    上次见既明,他就告诉幻芜回去要取得长绝身边能代表五行的五样东西,要贴身的,如果是珍贵的东西就再好不过了。
    “这些可以么?”幻芜取出怀中的小布兜,将这些物件的来源略微解释了一番。
    幻芜还以为既明会打趣一二,可他听了只是点点头,什么也没说。
    “我在这附近找了个合适的地方,今天带你去看看。”既明说的地方,就是天劫到来那天自己去的地方,要提前在那里布好阵法,才能做到完美的欺骗天道。
    荼梦谷本就在山林之中,这附近空地很多,但要找到合适的却不容易。既明深谙堪舆之道,也花了好几日的功夫才找到一个既合用又隐蔽的地方。
    这是一片天然的空地,不算大,却十分隐蔽,形成一个天然的合围之势,连飞禽走兽的踪迹都很少。
    “这里很好,看样子不会有什么人不小心进入,无辜受累。”幻芜说道。
    他可不是在乎什么无辜生灵,他只是希望阵法不被破坏,施术当天也能确保万无一失不被打扰。
    既明看了眼幻芜簪在头上的的发簪,却不像上次那样直接取下,如是说:“你把手割破,取五滴血,滴在这五样东西上。”
    “又要血啊。”幻芜下意识地嘟囔了一句,声音细弱蚊声,听在既明耳中,却像撒娇。
    既明心里有些异样,还想说什么,却见幻芜已经拔出尖簪,刺破了手指。殷红的血液瞬间从葱白的指尖淌出,既明看着滚落的血珠,突然觉得有些浪费。
    幻芜将血分别染到东西上,抬头看了既明一眼。
    既明点点头,表示可以了,幻芜才收回手指,放到口中含住。
    既明瞥了一眼,说道:“跟我来。”
    幻芜跟着既明,每到一个地方停下,既明就会要求她挖个坑埋入一件东西。
    既明应该早就算好了,毫无滞塞。即便是幻芜也看出来了,他并不是单纯地用五行方位“东木南火西金北水中土”来布阵,靠得是八卦卦位。
    这卦位还要根据长绝和幻芜的五行八字,在结合这地方的风水来测算的。
    幻芜暗自留心了一下,既明没有把代表金的石头放在乾位,而是放在了兑宫,兑表泽。
    “雷山小过,雷泽归妹。”见幻芜埋好石头,既明才念道。
    火行只有一宫,幻芜将干枯的木棉埋在火离位,其实要是桃花更好,桃花属火,不过既明也没有说什么,想来着夏火木棉也是可以的。
    既明又念:“山水蒙,风水涣,天水讼,天火同人。”
    既明带幻芜过了震宫,选择了巽宫位埋入树枝——“天雷无妄,火雷噬嗑。”
    接下来是坎宫水,幻芜埋入代表水的黑色发带——“水泽节,*屯,水火既济。”
    最后是艮宫,埋入代表土的瓷杯——“山泽损,火泽睽,天泽履,风泽中孚。”
    五行都埋好了,还剩“乾”、“坤”、“震”三宫。
    既明从怀中掏出黄符,上面已经用朱砂写好了幻芜和长绝的生辰八字。
    幻芜凑过去看了一眼,表示没有错处,然后一只修长干净的手就伸到自己眼前。
    “什么?”幻芜懵道。
    既明瞥了一眼她的头顶,幻芜马上懂了,飞快拔了三根头发给他,多一根都没有。
    “算你聪明。”既明弯了弯唇角,言下之意就是她要是反应慢一点,要他出手可就不止损失三根了。
    “那可不,能少挨点疼就少挨点。”幻芜很是得意。
    那你还帮人顶天劫?——既明差点脱口而出,嘴唇才动了一下,就抿住了。
    这世上就是有人这么蠢,哪怕是自己惧怕的,也总会有个原因,让他们奋不顾身。
    呵,爱情啊。
    既明在“乾”、“坤”、“震”三宫,分别埋好符纸和头发——最下层是写着长绝生层八字的符纸,然后盖上幻芜的,最后再在幻芜的符纸上放上一根头发。
    既明看着满脸疑惑的幻芜,解释道:“用你的生层八字盖过他的,再用你的头发加强这种压制,也是一种替代之法。源于方士替人解咒的法子。”
    这么一说,幻芜就有些明白了,这类“替命”的法子她也见过,一般用在被人下了咒术的人身上。
    咒术解不开,就只能找其他的东西假装中术者,通常是家畜家禽,或者一堆生肉也行,在“替命物”上贴上写满自己名字的符纸念咒做法,中术者也要配合,躲起来或者身上贴满写着其他人名字的符纸,装作自己的肉身是别人的,从而转嫁咒术。
    待家畜死亡,或者生肉腐烂发臭,施咒人误以为中咒人已经死亡,咒术自然消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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