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会会道:“那姓郭的小子逃了回去,不免加油添酱,胡说一通。那姓史的又没回转,鹰爪孙定要报官,将许多罪名加在老先生头上。小侄以为苍狼山庄的人最好往西,暂时避一下风头,等摸清了路数再定行止。现在往东去赤金卫,恐怕不大稳便。”
郎天扬阅历甚深,一经沈会会点破,说道:“对,对,明儿该当先奔安西州。安西我有朋友,借住十天半月的,决不能有什么为难。”对魏管家道:“你领大伙到安西州后,可投胡大官人处耽搁,一切使费,到咱们财账里支用。待我事情料理完后,再来叫你。”郎琪道:“爹爹,咱们不去安西?”郎天扬道:“当然不去啦,雷大侠在咱们庄上失陷,救人之事,咱们岂能袖手旁观?”郎琪、何超强、陈超刚三人听他说要出手助救雷泰兴,俱各大喜。
庄无漾道:“郎老先生的美意,我们万分感激。不过救雷哥乃是杀官造反之事,各位都是安份良民,和我们浪荡江湖之人不同,亲自出手,恐有不便。我们请郎老先生出个主意,指点方略,至于杀鹰爪、救雷哥,还是让我们去办。”
郎天扬长须一捋,说道:“庄公子,你不用怕连累我。你不许我替朋友卖命,那就是不把老夫当好朋友。”杜静芳插嘴道:“郎老先生义重如山,江湖上没有人不佩服的,否则我和他素不相识,雷大侠身上又负着重案,我怎敢贸然推荐到苍狼山庄来?”
庄无漾略一沉吟,说道:“郎老先生如此重义,合胜帮上下永感大德。”王怡丹走上前来,盈盈拜倒,说道:“老先生拔刀相助,我先替相公谢谢。”郎天扬连忙扶起,道:“雷夫人你且宽心,不把雷大侠救回来,咱们誓不为人。”转头对庄无漾道:“事不宜迟,就请庄公子发布号令。”庄无漾道:“这个哪里敢当?请郎老先生、杜老师两位前辈商量着办。”杜静芳道:“庄公子不必太谦。合胜帮是主,咱们是宾,决不能喧宾夺主。”
庄无漾又再谦让,见二人执意不肯,便道:“那么在下有僭了!”转身发令,分拨人马。
这时苍狼山庄余烬未熄,焦木之气充塞空际,风吹火炬,猎猎作响。众人肃静听令。
第一拨:当先哨路苏亦川,和清风双子星南乡子、南柯子取得联络,探明雷泰兴行踪,赶回禀报。第二拨:王万户,率领顾腾、石春峰。第三拨:青松道长,率领徐先锋、阮横波。第四拨:庄无漾,率领陈一帆、莹萍。第五拨:杜静芳,率领何超强、陈超刚。第六拨:郎天扬,率领郎琪、沈会会、王怡丹。
庄无漾分拨已定,说道:“苏兄弟,请你立即动身。其余各位就地休息安眠,天明起程,分拨进嘉峪关后会集。关上鹰爪孙谅必盘查严紧,不可大意。”众人齐声答应。
苏亦川向众人一抱拳,上马动身,驰出数步,回头偷眼向王怡丹一望,见她正自低头沉思,对他离去浑没在意。他叹了口气,策马狂奔而去。
众人各自找了干净地方睡下。庄无漾悄悄对沈会会道:“会会,郎老先生已被咱们累得家破人亡,这次又仗义去救雷哥。你多费点心,别让官面上的人认出他来。怡姐身上有伤,她惦念雷哥,厮杀起来一定奋不顾身,你留心别让她拼命。你们这一路不必赶快,能够不动手,那就最好。”沈会会答应了。
睡不到两个时刻,天已黎明。王万户率领顾腾、石春峰首先出发。王怡丹一晚没合眼,叫过顾腾,说道:“腾哥,路上可别闹事。”顾腾道:“怡姐你放心,救雷哥是大事,我就再胡涂也理会得。”
何超强、魏管家等将郎瑶尸身入殓,葬在庄畔。郎琪伏地痛哭,郎天扬亦是老泪纵横。庄无漾等俱在坟前行礼。
不久,青松、庄无漾、杜静芳三拨人马先后启程,最后是郎天扬及魏管家等大队人伙动身。到赵家堡后,当地百姓已知苍狼山庄失火,纷来慰问。郎天扬谢过了,去相熟银铺取了一千两银子,打了尖,即与魏管家等分手,纵马向东疾驰。
一路之上,郎琪老是跟沈会会作对,总觉他的一言一动越瞧越不对劲,不管郎天扬板脸斥责也好,王怡丹笑着劝解也好,沈会会下气忍让也好,郎琪总是放他不过,冷嘲热讽,不给他半分面子。后来沈会会也气了,心道:“我不过瞧着你爹爹面子,让你三分,难道当真怕你?我纵横江湖,成名的英雄豪杰哪一个不敬重于我,今日却来受你这丫头的闲气!”他一骑马索性落在后面,一言不发,落店吃饭就睡,天明就赶路,一路马不停蹄,第三天上过了嘉峪关。
郎天扬见女儿如此不听话,背地里好几次叫了她来训导呵责。郎琪当时答应,可是一见沈会会,忍不住又和他抬起杠来。郎天扬心想若是妻子在此,或许还能管教管教这宠惯了的女儿,现下她负气出走,不知流落何方,言念及此,甚是难过,见沈会会闷闷不乐,又觉过意不去。
当晚到了肃州,四人在东门一家客店住了。沈会会出去了一会,回来说道:“亦川还没追上雷哥,也没遇上清风双子星。”
郎琪忍不住插嘴:“你又怎么知道?瞎吹!”沈会会白了她一眼,一声不响。
郎天扬怕女儿再言语无礼,说道:“这里是古时的酒泉郡,酒最好。沈大侠,我和你到东大街杏花楼去喝一杯。”沈会会道:“好。”郎琪道:“爹,我也去。”沈会会噗哧一笑。郎琪怒道:“你笑什么?我就去不得?”沈会会把头别过,只当没听见。王怡丹笑道:“琪琪,咱们一起去。为什么女人就不能上酒楼喝酒?”郎天扬是豪爽之人,也不阻止。
四人来到杏花楼,点了酒菜。肃州泉水清洌,所酿之酒,香醇无比,西北诸省算得第一。服务员又送上一盘肃州出名的烘饼。那饼弱似春绵,白如秋练,又软又脆,郎琪吃得赞不绝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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