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怡丹笑道:“好了,好了!琪琪将来嫁个心直口快的豪爽英雄。这可称心如意了吧?”郎天扬笑道:“傻丫头口没遮拦,也不怕人家笑话。好啦,大家睡一会儿吧,天亮了好赶路。”四人从马背取下毡被,盖在身上,在大树下卧倒。
郎琪轻声向父亲道:“爹,你可带着什么吃的?我饿得慌。”
郎天扬道:“没带呀。咱们明儿早些动身,到双井打尖吧。”不一会,鼾声微闻,已睡着了。郎琪肚子饿,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看身旁的王怡丹似已入了睡乡,忽见沈会会轻轻起来,走到马旁。
郎琪好奇心起,偷眼凝视,黑暗中见他似是从包袱中取了什么物事,回来坐下,将毡被拥在身上,竟吃起东西来。郎琪翻了个身,不去看他。哪知这小子十分可恶,不但吃得啧啧有声,而且频频“唔唔”的表示赞赏。郎琪忍不住斜眼瞧去,不看倒也罢了,这一看不由得馋涎欲滴,饥火难忍,只见他手中拿着白白的一块,大口咬嚼,身旁还放着高高的一叠,分明是肃州的名产烘饼。原来他在杏花搂时去楼下一转,就是买这东西。郎琪一路上和他抬杠为难,这时哪能开口问他讨吃,心想:“快些睡着,别尽想着吃。”岂知越想睡越睡不着,忽然间酒香扑鼻,这家伙无法无天,竟仰起了头,在一个小葫芦中喝酒。
郎琪再也沉不住气了,喝道:“三更半夜的喝什么酒?要喝也别在这里。”沈会会道:“成!”放下酒葫芦就睡倒了。这人可真会作怪,酒葫芦上的塞子却不塞住,将葫芦放在头边,让酒香顺着一阵阵风送向郎琪。原来他在肃州杏花楼上冷眼旁观,见郎琪酒到杯干,是个好酒的姑娘,是以这般作弄她一下。
这一来可把郎琪气得柳眉倒竖,俏眼圆睁,要发作实在说不出什么道理,不发作哪里忍得下去,翻了一个身,将眼睛、鼻子、嘴巴都埋在毡被之中,但片刻间便闷得难受,再翻过身来,月光下忽见父亲枕边两枚铁胆闪闪生光,想到一招,悄悄伸手过去取了一个铁胆,对准酒葫芦掷去,噗的一声,将葫芦打成数片,酒水都流上沈会会的毡被。
他这时似已入睡,全没理会。郎琪见父亲睡得正香,王怡丹也毫无声息,偷偷爬起身来,想去取回铁胆,哪知刚一伸手,沈会会忽地翻了个身,将铁胆压在身下,跟着便鼾声大作。
郎琪吓了一跳,缩手不迭,她虽然性格豪爽,究竟是个年轻姑娘,怎敢伸手到男子身底下去?可是不拿吧,明天这矮子铁胆在手,证据确实,告诉了父亲,又有一顿好骂,无可奈何,只得回来睡倒。正在这时,忽听得王怡丹嗤的一笑,郎琪羞得脸上直热到脖子里,刚才走到沈会会身边,原来都给她瞧见啦,心中七上八下,一夜没好睡。
第二日,她一早就醒,一声不响,缩在被里,只盼天永远不亮,可是不久,郎天扬和王怡丹便都起来,过了一会,沈会会也醒了,只听得他“啊哟”一声,道:“硬硬的一个什么东西?”郎琪忙缩头入被,又听他说道:“啊,郎老先生,您的铁胆跑到我这里来啦!啊哟,不好,酒葫芦打碎啦!对了,定是山里的小猴儿闻到酒香,要想喝酒,又见到您的铁胆好玩,拿来玩耍,一不小心,将葫芦打了个粉碎。这小猴儿真顽皮!”郎天扬哈哈大笑,道:“沈大侠爱说笑话,这种地方哪有猴子?”王怡丹笑道:“若不是猴子,那定是小仙女了。”
两人说了阵笑话,郎琪听他们没提昨晚之事,总算放了心,可是沈会会绕着弯儿骂她猴子,心下更是着恼。沈会会将烘饼拿出来让大家吃,郎琪赌气不吃。
到了双井,四人买些面条煮来吃了。出得镇来,沈会会与王怡丹忽然俯身,在一座屋子墙脚边细看。郎琪凑近去看,见墙脚上用木炭画着些乱七八糟的符号,就似顽童的乱涂一般,郎琪心想这又有什么好看了,忽听王怡丹喜道:“清风双子星已发现雷哥行踪,跟上去了。”郎琪问道:“你怎知道?这些画的是什么东西?”王怡丹道:“这是我们帮里互通消息的记号,是清风双子星画的。”说着用脚擦去墙脚上的记号,说道:“快走吧!”
四人得知雷泰兴已有踪迹,登时精神大振,王怡丹更是笑逐颜开,倍增妩媚。四人一口气奔出四五十里路,打尖息马之后,又再赶路。次日中午,在七道沟见到苏亦川留下的记号,说已赶上清风双子星。王怡丹经过数日休养,腿伤已经大好,虽然行路还有些不便,但已不必扶杖而行,想到不久就可见到丈夫,哪里还忍耐得住,一马当先,疾驰向东。
傍晚时分赶到了柳泉子,依王怡丹说还要赶路,但沈会会记得庄无漾的嘱咐,劝道:“就算咱们不怕累,马也得谢谢呀!”
王怡丹无奈,只得投店歇夜,在炕上翻来覆去地哪里睡得着?半夜里窗外淅淅沥沥的竟下起雨来。王怡丹心想:“会会顾念郎老先生父女是客,不肯贪赶路程,我何不先走?”此念一起,再也无法克制,当下悄悄起身,带了双刀行囊,用木炭在桌上留了记号,要沈会会向郎老先生代为致歉,见郎琪在炕上睡得正熟,怕开门惊醒了她,轻轻开窗跳出,去厩里牵了马,披了油布雨衣,纵马向东。雨点打在火热的面颊上,只觉阵阵清凉。
黎明时赶到一个镇甸打尖,看坐骑实在跑不动了,只得休息了半个时辰,又赶了三四十里路,忽然那匹马前蹄打了个蹶。王怡丹吃了一惊,忙一提缰绳,那马总算没跌倒,知道再赶下去非把马累死不可,不敢再催,只得缓缓而行。
走不多时,忽听得身后蹄声急促,一乘马飞奔而来。刚闻蹄声,马已近身,王怡丹忙拉马向左一让,眼前如风卷残云,一匹赤狐马飞掠而过。这马迅捷无伦,马上乘者是何模样全没看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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