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再多说什么,仅仅是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就已经叫京墨明白过来,之前听到的那些关于忍冬的事情都是真的。
她是真的已经叛变了。
可这又怎么可能?忍冬的爹被涂壮等人陷害并且囚禁,连带着她也没有几天好日子过,怎么就偏偏还是投奔他们去了呢?
京墨有一些想不明白,她的理智告诉她,现在人就在眼前,要是想换什么便上前去问就好。
可是她却迈不动腿,尽管眼睛已经死死锁定着忍冬,可是身体却依然不受控制。
「我知道……你也许有很多话想过来问我,可是……咳咳!」
忍冬虚弱的声音又一次传了过来,这次却比之前的还要微弱,几乎要听不清楚。
京墨脚步顿了顿,到底还是没能按耐得住,上前几步便赶到了忍冬的身边。
原先隔得远了,还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可现在到了人身边,京墨才意识到原来那浓郁的香味是来自于忍冬身上。
「这香味又是怎么一回事?」
捂了捂鼻子,京墨勉强忍住止不住想要干呕的冲动,好不容易才说出话来。这味道过于浓烈,闻得多了,叫人浑身上下都难受起来,连嗓子眼都觉得不对劲了。
「别凑的那么近,离我远一些……我身上的味道会叫人手脚发软,我就中了这个招,现在连动都动不了了。」
忍冬费力地支撑起来身体,试图远离京墨。只是她的身体状况实在是不好,费了半天的劲儿,却还是没能远离开京墨多少,反倒是弄得自己满头大汗的。
「全部的人,都退出去,别进来了。书生,你带着他们找些水浸湿衣袖,用来捂住口鼻。别叫他们闻太多的香味,这东西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情况紧急,京墨也顾不上会不会暴露白面书生的身份了,转身便要他赶忙带着人出去。
至于她自己,现在忍冬动弹不了,她无论怎么说,也不会选择抛弃的。
「你听我说几句话,就也快点离开吧。」
忍冬重重地咳嗽几声,脸色越发的惨白了。可京墨环视一圈,却没能从她身上找到半点伤口,甚至连一丝血迹都没有。
「你这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你现在弄成这幅样子?你不是、你不是跟着玉簪姐姐一起来的吗?你们两个人怎么分开了?」
一连串的问题砸过来,叫忍冬有些无奈地笑笑。京墨也知道不应该一次性问这么多,可她心里头既焦急又担忧,原本只是想问一句话的,可却吐露出这么一长串的问题来。
「你别着急,你慢慢听我说,你想知道的,我都会慢慢说给你听的。」
仅仅是这么几句话,就已经叫忍冬喘息连连。
她身上的衣衫倒也算是整齐,一身浅色短打十分贴身,看样子应该也就是早上离开时所穿的衣物了。
这身衣服上甚至都没有沾染上多少灰尘,只是看着有一些磨损,瞧着像是刚刚弄出来的。京墨不知道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但看了一眼忍冬的衣物,想来这里也十分不好过。
「我刚刚下来的时候,他们在我的香囊之中塞个一个香丸,说是能够清心静气的。我原本也不想要,可他们盛情难却……」
她使劲地抬了抬头,让自己的呼吸更加通畅些许。
「但我走着走着就发现了不对劲,只是已经为时已晚,我手脚都发软。他们也渐渐暴露出来了本性,果然,他们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说到这里,忍冬面容之上浮现出来一丝的无奈,似乎也在懊恼自己的粗心大意。
京墨不住道该说什么,只能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以表示同情。
只是忍冬说了这么多,京墨能捕捉到的有用信息却实在是算不上有多少,甚至可以说是寥寥无几。
「所以你这一路上到底都经历了什么?你为什么和玉簪姐姐分开?你到底都做了什么?你爹爹是你藏起来的吗?还有最重要的……」
京墨话音骤然消失,好一会儿才重新找回来了自己的声音。
她从怀里摸索出来一样东西,然后慢慢打开了层层包裹住的外包装,出来了里头略带些惊悚的东西。
「这这这、这是什么?你这是从哪里弄来的?这不会……这难不成、难不成是……」
忍冬的话还没说完,可京墨却已经明白了对方的意思,略带沉重地点了点头。
「这就是玉簪姐姐的,是我从上面带回来的,我不知道你们发生了什么,如果你愿意说的话,我想听听你的视角。」
看样子在自己没赶过来的时候,这里的确是发生了许多大事。
京墨心里有一股莫名的无力感突然升起,叫她几乎不想要再继续追究下去了。
可看了一眼手里的断臂,她却只是叹了口气,没有在脸上表露出来半分。
「我把我这一路上的故事全部都告诉你,希望、希望你能快一些找到玉簪姐姐,还有、还有我爹爹。」
猛地抓住了京墨的手,这动作虽然说不上有多激烈,但也将忍冬刚才攒下来的力量全部消耗殆尽,几乎再也动弹不了了。
可即使是这样,她也不愿意分开握住京墨的手,有一些恍惚地不知道想起来了什么。
「……哦,是我记错了。你们既然已经能够找到这里来了,想来一定是已经见过我爹爹了吧?他还……他还活着吗?」
京墨轻轻的点了点头,还怕她没看见,又重新轻轻地「嗯」了一声。
「那就好、那就好……」
忍冬这才松了一口气,一连点了好几下头,才心满意足。
「我虽然说是跟着玉簪姐姐的大部队一起过来了,可实际上我也只不过是指指路,其他也没什么别的作用了。我带着他们从后门撬开了锁,顺顺利利地进来了,可我……」
忍冬有一些说不下去了。
她虽然一开始说是要自己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个一清二楚,全部都告知京墨,可真要她把自己剖析出来,也的确有一些难为。
「如果你还不知道怎么说的话,不如跟我讲讲你是怎么跟涂壮他联系上的。」
见忍冬支支吾吾好半天,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京墨也有些无奈,只能想办法替她继续
「你知道的,我不是什么都能知道,如果你不肯跟我说的话,我什么也没有办法做,什么也没办法帮你。」
这句话似乎给了忍冬很大的决心与信心,让她终于肯开口说出自己的故事。
「当初我爹爹受了那么大的冤屈,我真心实意的想帮他洗刷来着,可是我也实在是没有办法。你应该是知道的,我那个时候跟夫人说,说我自己愿意离开,其实不是的……」
她顿了顿,没有继续从这个方向说下去,而是突然改了口。
「只不过这也只是一个契机而已,我碰巧遇见了一些人,我想你应该也知道。」
京墨皱了皱眉,不知道她在说什么。然而这一切都不妨碍她继续往下说。
「在他的引诱下,我渐渐开始变化的心智,渐渐的觉得一切都是夫人和你的错,我知道是不应该,可是我没有办法控制自己不去想。」
「明明受伤的人是我爹爹,可为什么你们却得到了那么大的好处,凭什么你越过了我,更得到夫人的心爱?」
「你知道的,有时候我钻起
牛角尖来,我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可那个人非但没有帮我开解,反而一次又一次的在这上面让我更加难过。」
说到这里其实京墨已经明白了大半,可为了不伤忍冬的心,还是耐着性子继续听他说下去。
「后来我、我终于忍不住了,我跟他说我要离开白府,我想要做我自己,我想要得到更多的尊重,我想要展示自己的价值。」
「然后他就跟我说了那些事情,关于涂壮的,关于高达的。」
京墨了然,看来忍冬的叛变也并不像他想的那样复杂,不过是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受到了不公平的待遇,以及一系列的蒙骗。
「所以你就相信他了,我以为你不会被这种小骗术蒙骗的,你应该最清楚,像我们这样的人,如果被骗了一次的话,就会失去什么。」
白夫人最看重的就是下人的忠心,如果被白夫人知道了这件事情,那么不管是忍冬她自己还是他的家人,都将会失去所有现在的一切。
「我当然知道啊,可是那个时候的我已经控制不了那么多了,我管不住我自己,我只能一次又一次的听从他们的命令,按照他们的指示做一些事情。」
忍冬无奈的笑了笑,他好像恢复了些力气,说话的声音大了许多。
「我也不想这样的,可是我没有办法,我真的没有办法,我希望有人能帮我,可是造始至终都没有人来帮我。」
她一边哭又一边笑,好一会儿都没能完全控制住自己。
「我知道,可是你……」
终究是忍冬年纪太轻了,如果他再成长一些,或许就不会是这样子的结果了。
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