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娘凶猛

一百五十五 女大不中留

    
    “桑瑜,在干嘛啊?”
    电话那头的费禅耘笑呵呵的,仿佛只是打电话来和女儿唠唠家常。
    “在外面。”费桑瑜冷漠回答,依旧没给什么好脸色。
    “听说你请了一周的假。”
    女儿已经知道自己在三大队安插了眼线,费禅耘没再遮掩。
    不过费桑瑜听在耳里,心头是愈发烦躁,她早晚得把她爹在三大队的眼线抓出来!
    “我请假和你有关系吗?”
    “都请假了,怎么不回家看看。”
    “没空,我在外面旅游。”
    “也好……出去走走也好,你一个人吗?”
    听见父亲的声音落寞低沉,费桑瑜到底还是心软,扭头瞥一眼身旁的白大方,语气柔和些许:“没,和男朋友在外面玩。”
    “他在你旁边?”
    “对。”
    “我们打电话他也听得见?”
    “嗯。”
    “……”
    费禅耘长久沉默,直至费桑瑜再次开口。
    “你还有事吗,没事我挂了。”
    几年了,父女二人对话总是这样。
    费禅耘没话找话,费桑瑜敷衍应答。
    “哦……”
    电话那头的费禅耘缓过神,和蔼地笑道:“没事,你们玩,我不打扰你们小年轻。”
    通话结束,费桑瑜神情呆滞地平视前方,火锅内汤汁滚滚冒泡,飘散热烟模糊了视线。
    她忽然觉得,无论再怎么样,自己都应该先领白大方去见见家长。为人子女,总得给父母一个交代。
    “吃好了没,咱们换个地方逛逛。”
    白大方起身走去前台付账。
    费桑瑜终究还是个软弱的性子,没开得了口。只拿起手机,重新给那号码做上一个备注。
    付账时,白大方瞟一眼楼下,见黑色皮卡还停在对街,多掏出两百现金递给服务员。
    “劳烦姐姐帮个忙,给対街那车里的兄弟送点吃喝,帮我带句话,辛苦他们了。”
    “好嘞。”
    有钱赚,服务员懒得多问,笑眯眯将钱收下。
    刚才那一通电话间接告诉白大方,费禅耘应该是坐不住了,开始来试探自己女儿的态度。
    若是费桑瑜选择遮掩隐瞒,等于说白大方在她心中分量还不够格让费禅耘知道。
    如此一来,等会出了火锅店,二人一旦短暂分离,皮卡内的人一定会过来给白大方套麻袋打闷棍,若他是个普通人,隔天他尸体碎块就会在某处工地的水泥车内。
    父女二人矛盾本就不小,一个无关紧要的男人无非是让矛盾加深那么一点。
    对于费禅耘来说,只要费桑瑜还喊他一声“爸”,其实都大差不差。
    可费桑瑜直接了当告诉费禅耘白大方是自己男友,性质截然不同。这时候要再动白大方,费禅耘可就得考虑女儿会不会做什么傻事了……
    “大方,我们接下要不去旧城墙下的夜市逛逛?”费桑瑜上前提议,朝白大方挥动手机,手机上是她新查到的埗原旅游攻略,其中城墙下夜市排在十大必去景点之首。
    “走吧。”
    白大方搂着费桑瑜下楼,对街的黑皮卡已经消失不见。
    二人驱车来到城墙下夜市,哪怕现在是旅游淡季,依旧是人挤人,一眼望不到边。单单找个停车位,就花了白大方快一个小时。
    夜市中,闪烁灯光下,游客行人来往于各个大小摊贩之间,商家们生意兴隆,时不时还能听见几声卖艺叫好,一派热闹祥和。
    偌大的旧城门斑驳残破,谁能想到当年震炎打天下时,与旧朝最后的残军在这城墙下纠缠整整七年,死伤百万。
    如今走在人行道上,拿支铁锹随便往下挖个五六米,大概率都能挖出残骨遗骸。
    最热闹的地方在城门中央,二人跑过去瞧起热闹,只见一把灰白长剑竖插在石座之上,剑身刃长三尺,宽约一寸,剑柄连同剑身融为一体,皆是呈灰白色。若不是有彩光打在剑身之上,在黑夜中,整把剑应该会显得格外不起眼。
    “骨头?”白大方一眼认出长剑材质。
    “是龙骨。”费桑瑜指向一旁站牌,其上详细介绍着骨剑的各项数据以及来历。
    故事并不复杂,前朝大将军斩杀一头黑龙,用黑龙左手手骨制作出这把骨剑。他凭借骨剑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直至遇见震炎大军,惨死城下。
    震炎开国先祖缴获黑龙骨剑,将其立于埗原城下,供来往行人参观,向全天下昭示这场来之不易的大胜!
    至于其中有几分真假,留于后人自行分说。
    家里住着一头黑龙,白大方难免多打量了两眼骨剑,打算上前看仔细些。
    穿过拥挤的人群,骨剑四周有栏杆围挡,还有保安维持秩序。
    “这站牌上说,传说中能杀死黑龙的,只有黑龙白骨制作的武器。它们划破的伤口,黑龙之血无法复原。”
    费桑瑜望着站牌开口念叨,疑惑道:“不对啊,既然只有龙骨能杀死黑龙,那个前朝大将军又是怎么斩杀第一头黑龙的呢?”
    “传说罢了,别去较真。”
    白大方嘴上敷衍,脑海里想起那日旗袍女差点一枪给自己捅个透心凉,任凭龙血沸腾,他胸前伤口都无法自动复原。
    细细回忆,那长枪枪头好似也呈灰白色……
    “回去问问敖穗吧。”白大方在心里嘀咕。
    黑龙龙血让他有了不怕死的资本,突然听说有克制之物,免不得还有点心慌。
    “去那边看看?”
    费桑瑜指向不远处,有人穿着古装,在街头耍起了杂把式。
    凑近一瞧,里头有一大一少两壮汉,手持七尺大刀,耍得有模有样,引得人群阵阵喝彩。
    年少的不过一十七八岁少年,长得刚毅俊朗,喝彩声让他越耍越是兴奋,甚至抽空给一旁观赏的姑娘抛起了媚眼。
    他一分心,大刀脱手,朝向人群砸落而下,正对他抛媚眼的姑娘。
    “啊!”
    姑娘恐慌惊呼,白大方正欲上前抬手救人,忽见少年一个疾步拉近距离。一手握刀,一手搂住姑娘纤腰,身躯飘然转动,一切有惊无险……
    惊慌过后,姑娘望着少年眼眸,心跳不停加速。
    白大方在一旁看得嘴角抽搐,这家伙还真他妈会泡妞,也不怕玩砸咯。
    老马都有失蹄的时候,刚才对方若迟疑半秒,百来斤重的大刀砸下,那姑娘不死也伤,下半辈子估计都得在床上躺着。
    不过人家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白大方说不上闲话,心里瞧着不舒坦,搂着费桑瑜打算离开。
    “这男人真恶心。”
    走远后,费桑瑜也忍不住骂上一声:“明明是他让故意让人家姑娘陷入危险,结果来这么一出英雄救美,看得让人反胃。
    撞见他,那姑娘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白大方没有回应,自己和费桑瑜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
    他把姑娘拖入危险境地,姑娘现在还要傻乎乎地跟他过一辈子。天知道那把危险的“大刀”多久会落下,他白大方又是否能接住。
    撞见他白大方,还真是费桑瑜倒了八辈子血霉
    二人在夜市一直逛到接近十一点,费桑瑜买了满满当当地一堆纪念品,其中不少是廉价的首饰珠宝。
    比起她家里那堆动辄六七位数的,这些首饰价格是零头都够不着。不过千金难买她乐意,像这样和白大方单独出门旅游的机会,日后大概不会再有。
    重新坐回车内,下午睡过一觉的费桑瑜格外亢奋,甚至不太想回度假村休息。
    白大方好说歹才压下她的兴奋劲头,将车开回湾塘度假村。
    “你是要洗澡,还是去泡温泉?”
    舟车劳顿,外加陪费桑瑜逛了一晚夜市,白大方需要好好舒缓一二。
    他将度假村内的温泉项目卡递给费桑瑜,询问起她的意见。
    “泡温泉!”
    费桑瑜不假思索,哼着小曲就往温泉区跑去。白大方苦笑摇头,缓步跟上。
    看来女捕快的心情很是不错。
    温泉区男女分浴,白大方脱衣走进男浴池,眼下将近十二点,池内人数不多,倒也清净。
    白大方踏入池内,温热的水流浸泡过他躯干,舒坦地让他仰天呼出一口浊气。
    半小时后,温泉内最后一人离开,白大方不打算久留,正要起身,一张细长苍老的大手轻拍在他肩膀之上。
    白大方体内瞬间气血倒涌,口中一甜,一鲜血喷涌,点点猩红洒落在温泉。
    他试图回身反击,脖颈却被人用手腕死死擒住,让他动弹不得。
    “你不是想见见我这个老丈人吗?”
    费禅耘迈步走入温泉,身旁一左一右跟一对肌肉壮实的双胞胎男人。
    他在白大方侧方坐下,抖了抖身子,深邃眼眸中看不出半点波澜。轻轻一咳嗽,擒住白大方的老人手臂开始逐渐加大力量。
    呼吸阻塞,白大方眼中泛起灰雾,低吼一声,背身用力向前一摔,将身后老人砸入池内,重新获得了自主呼吸的权利。
    可还不等他放松片刻,老人暴起跃出水面,挥掌对准白大方额头径直拍下。
    一掌袭来,老人气势大开大阖,仿佛誓要石破天惊,让白大方避无可避。
    无奈之下,白大方挥动浴巾抛至半空,遮挡二人之间视线,争取一息缓冲,全力挥出一击寸拳,正中老人掌心。
    隔一层浴巾,拳掌相接,白大方手臂被震得微微发麻,关节更是隐隐作痛。
    浴巾上水珠逐颗飞溅而出,从空中缓缓落下,在温泉内溅起点点涟漪,宛若下一场小雨……
    “辛苦先生。”
    下马威给够了,费禅耘长呼一声。
    老人果断爬出水池,一言不发地缓步离去,甚至没让白大方看清他面容模样。
    白大方长叹一气,重新瘫坐而下,咧嘴朝费禅耘笑笑。
    如果继续打下去,他必死无疑。
    老人带给他的恐惧甚至超过了那个肥胖男!
    双胞胎壮汉分在二人身前放下漂浮木盘,木盘上摆有一壶小酒,一碟小菜。酒水污秽黄浊,菜品廉价无味,让人难以下咽。
    对于这个拐走女儿的混账,费禅耘不打算请他吃好的。
    轻抿一口浊酒,费禅耘用余光打量这“女婿”,沉声问道:“不和我打个招呼吗?”
    白大方揉了揉还在发疼的手腕,讽刺道:“桑瑜都快不认你这个爹了,还有啥招呼好打?”
    费禅耘不悦冷声道:“你胆子是真不小。”
    “老丈人你要胆子小,也走不到今天这位置。”
    论胆量,还真没几个人比得过费禅耘。
    当年他刚入朝为官,就敢买通宫女太监,深夜偷摸爬近皇宫,去到赵行山面前毛遂自荐,才一步登天,有了这工部尚书的乌纱帽。
    这事传出去后,有人试图效仿,结果一个个还没见到皇帝,就都丢了脑袋。
    他们不明白,费禅耘当年能见到赵行山,究其根本,是赵行山想见费禅耘。
    那天过后,震炎工部大肆裁员,去除了一堆臃肿机构,效率直线提升。
    换来的结果是得罪大批老旧官员,痛骂赵行山不顾旧臣情谊。
    这口锅赵行山作为皇帝不能背,事情自然就不能在朝堂明面上谈,当时年纪刚过三十的费禅耘来得恰到好处!
    白大方没多废话,开门见山:“我想让老丈人你半个忙。”
    “早猜到如此。”
    费禅耘喃喃感慨,来他身边的人哪个不是有利可图,他可不指望自己未来女婿能免俗。
    “不过你架子倒不小,找我帮忙,还让我主动来见你。”
    白大方淡然一笑,若是他主动凑到费禅耘面前,对方帮不帮忙另说,自己挨顿打是免不了的。
    就是现在,这顿打都没逃掉。
    只有让费禅耘主动来查自己,查到一堆空白信息,外加他杀人的新闻还闹得满城风雨,多少会让这老丈人顾忌一二。
    人一旦有了顾忌,事情就好谈了。
    “你忙我帮。”
    费禅耘点头允诺,甚至没去过问白大方究竟要帮什么忙。
    他举起酒杯晃晃:“不过我有一个要求。”
    “老丈人你说,桑瑜那我一切都能办妥。”
    白大方举杯回应,费禅耘能要求他的,只会有关费桑瑜。
    听白大方吃定自家女儿的语气,费禅耘心里是一万个不痛快。
    奈何女大不中留,当爹的只有赔钱的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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