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诛灭宁南忧的呼声在人群中平平响起,江呈佳左右顾看,神情愈发难堪,听着众人对宁南忧的指责,胸间涌起一阵心疼。
宁南忧费尽心思,欲助蒋善夺回广州,行事时还不忘顾及苍梧民众的性命安危。可如今,他却被千夫所指,没有半点为自己反驳伸冤的机会。
江呈佳盯着刑柱上伤痕累累的青年,眼眶润红,鼻间酸涩难忍。
众人的呼声越来越高,判台上的刘潜勾唇一笑,冷眼凝望着宁南忧的背影嗤笑一声,遂动身来到了他的身边。
青年将背贴在刑柱上,面无表情的看着刘潜向他靠近,眼神淡漠且平静,仿佛根本不为广信百姓们的呼声伤怀。刘潜渐眯双眼,见他无动于衷的神色,不由得升起一腔恼火,他不声不响的向青年贴近道:“宁南忧,这便是你拼命想要解救的人们,为了泄愤,他们才不会理会你是否怀有冤情,更不会在此时替你说话。你看看,他们一个个面目狰狞,义正言辞的指责你、谩骂你,甚至盼着你赶紧去死。你难道半点不为自己叫屈么?”
刑柱上的青年冷哼一声,遂勾起眼角,墨色瞳眸略略一转,瞬即浸满了寒意。他神情轻蔑不屑,全然不在乎刘潜所说,咧着嘴露出挑衅的笑意:“你大可以立即下令将我就地处置,不必在此说这些废话。”
刘潜深深的蹙起了眉头,凝看着宁南忧那副淡然自若的模样,不知不觉中便被彻底惹恼,咬牙切齿的在他耳边道:“如今,朕想要捏死你,便如捏死一只蚂蚁般容易,你竟还敢如此放肆狂言?”
宁南忧懒懒的朝他瞥去一眼,遂而放声笑了起来。青年低沉的笑声传入刘潜的耳中,令这君王觉得无比憎恶。他明明没说什么,可刘潜却总觉得自己被他侮辱了一番,气恼之余不再犹豫。刘潜转身向刑台下踱步而去,冲着两侧楼阁中早就准备好的弓箭手招了招手,下令呼喝道:“杀无赦!”
一时之间,万箭齐发,密密麻麻的羽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宁南忧射了过去。
江呈佳目睹此景,只觉得心脏悬停,一时无法呼吸。羽箭速度之快,根本不容她反应,当她拔腿朝刑台奔去时,刑柱上的青年已身中数箭,挣扎了一番永远垂下了头。
“不要!!!!”江呈佳撕心裂肺的大喊一声,双目几乎快要睁裂。她疯了似地想要冲出人群,千珊跟在后面狂奔,想要将她拉回来,却没来得及。
正当百姓们欢呼着雀跃着,为睿王之死庆贺时,女郎奋力地拨开两侧的人群,力图冲到最前方,甚至想要冲破中朝的守卫朝刑台奔去。
她发疯的大声喊叫,不断唤着宁南忧的名字:“昭远!宁昭远!宁昭远!!”
立于刑台右侧的刘潜在吵闹声中隐隐听见了这几声呼喊,他循声望过去时,却并未在人群中发现什么异常,遂而收回目光,向身边的侍从嘱咐了一声,领着几名中朝将领离开了刑场。
就当江呈佳预备施展轻功飞上刑台奔至宁南忧身边时,有人从侧面拉住了她的衣袖,动作迅速的用一张气味怪异的绢布捂住了她的口鼻。她挣扎了两下,逐渐觉得眼前景色变暗,紧接着便失去了意识。
待她再醒来时,已是三日后,睁眼时,千珊正满脸疲倦的守在床边打着瞌睡。
江呈佳深呼一口气,只觉得肺腔中一阵剧痛,她猛地吸了两口气,挣扎着坐起身来,欲下榻离开。这番动静惊醒了旁侧睡着的千珊:“姑娘?姑娘!您醒了?”
江呈佳拉住她的衣袖,神色慌张青白,语无伦次的喊道:“千珊!千珊...快!快召集人手,随我去刑场救人!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被绑在刑柱上!他一定、一定还能救回来。”
千珊着急忙慌的扶住女郎的肩膀,急吼吼的说道:“姑娘!姑娘...你、你先冷静一些,你听我说!”
江呈佳已完全失去了理智,宁南忧万箭穿心的景象一次次在她脑海中重复显现,令她无时无刻不想发疯发狂。
千珊安抚不住,只好拦在她身前不让她离开。
就在江呈佳几乎崩溃狂怒时,紧闭的屋门被人从外推开,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响起,有人挽起了内室的珠帘走了进来。
“阿萝。”熟悉的唤声传入江呈佳的耳中,令她瞬间安静了下来。
烛光之中,朗朗如玉般的青年负手站在屏风前,仿若青松挺且直,颇有微吟海月生岩桂、长笑无风起涧松的孤洁之姿。再往郎君眉眼处看去,只觉得如沐春风般温柔。
江呈佳失神怔住,愣愣的盯着他,就这么呆呆傻傻的看着,不知作何反应。
过了许久,她才颤抖着声音喊道:“二郎...”
宁南忧冲着她宠溺一笑,展开怀抱道:“阿萝,过来。”
江呈佳眼眶一红,鼻子酸涩难忍,泪水不停的打转。她呆愣了片刻,终于绷不住情绪,掀开盖在身上的被褥,朝着屏风前的郎君飞奔了过去,扑进他的怀中呜咽道:“我以为、我以为你死了,我心都要碎了。你若真的有事,我该怎么活下去?”
她啜泣哽咽着,手握双拳不停拍打着宁南忧的胸口,口齿不清的喊道:“你怎么能这样吓我?怎么能...能忍心让我看见你面临如此险境!?”
郎君一声不吭的受着她的拳打脚踢,闷闷的接受了她所有的不满与宣泄。
千珊见状,识趣儿的起身,神不知鬼不觉的溜了出去,替男郎与女郎锁紧了门窗,守在廊下等候。
一开始,江呈佳还能抑制心绪,不让自己太过崩溃,可后来她愈想愈委屈,便开始在郎君怀中嚎啕大哭起来,边哭边闹道:“你是真能狠得下心,这么久一直避着我不见我,也不怕我真的生气与你断绝往来?”
郎君轻轻揽着她瘦弱的肩膀,一时悲喜交加。
他没有说话,静静听着江呈佳哭闹,直到女郎断断续续的将心中所想全都宣泄了出来,伏在他怀中逐渐平息后,才开口说了第一句话:“你可知,这半年我过得有多煎熬?我无时无刻不想去找你,可我不得不忍着冲动。阿萝,大局为重,我只能避着你不见你。”
江呈佳哼哼两声道:“算你识相,心里还惦记着我。我若不是知晓你的品性,也不会一路从信都跟到这里来了。你以后...可要好好待我,若换做京城里随便一个女郎,都绝不会这样跟着你。这一路上我可没少听到些闲言碎语。”
宁南忧将手从她肩头滑下,自然而然的揽住女郎的腰,低浅温柔的说道:“你的话不对。任凭这世上谁来同你换,我都不愿意。我这一生只要你。”
江呈佳弯起唇角,在他胸口的衣襟上狠狠的擦了几下,抹去满脸的泪水,仰面抬眸望着他说道:“我知你心意,我怎会不知你是如何想的?我也是,这辈子唯你独一。”
女郎贪恋的抱着他,腻歪许久才肯放开。她小心翼翼的问道:“刑场上的那一幕,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明明亲眼瞧见万箭齐发,也亲眼瞧见那些箭...”
提及此事,江呈佳仍觉得心有余悸,不忍再去回忆。
宁南忧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轻声安抚道:“这是我与蒋公合谋做的一个局罢了。初入苍梧时,我便觉得有些奇怪,这里的防卫太过松懈,中朝耗费巨大的人力物力才将广州拿下,刘潜怎么会犯这样低级的错误?
所以,我认为这其中一定有什么猫腻。仔细探查后,我更确定了心里的猜测。刘潜必定猜到,我被逼入绝境,定会铤而走险来到临贺,想尽办法从中朝手里夺回广州。他猜到,我为了洗刷冤屈,可能会悄悄潜入苍梧探查中朝军情,早就做好了局等我。
故而,我借着绑回周源末与秦冶的机缘,刻意将行踪透露了出来。果然,不出我所料,他立即在我藏身之地布兵抓捕。我便假装落入了他的圈套之中,任他将我抓去了牢狱囚禁。”
“你倒是胆子大,只身一人在苍梧还敢这般?”江呈佳恨恨的说道,拳头轻轻捶了捶他的胸口,表示不忿。
宁南忧笑道:“我哪里敢冒着生命危险?我相信源丞一定会将我绘制的那幅中朝军防图带给蒋公,才敢如此行事。那图中,我做了些隐秘的标记,蒋公行军多年必然看得懂。”
“潜入苍梧时,我便将金丝软甲贴身穿在了身上。这软甲刀枪不入,即便万箭齐发,只要不射中要害,便不会伤及性命。”
“原来如此...难怪你无恙。”江呈佳抚平心中那抹恐惧,轻轻攥住他的衣襟庆幸起来。
“只是金丝软甲再怎样牢固,恐怕也没办法完全防住箭雨,你...你一定受了伤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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