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城风云录

第四卷 祸兮伏矣 第三百零二章 瞒天过海将信将疑

    
    莫寒读完此信,心中十分恼火,暗气莫均说什么为大梁造福,人都不在了,还操这份闲心。不禁痛断肝肠,失魂落魄。
    又思及师姐与冷厥定会规劝于己,叫自己好生振作起来,然后按照他们的意愿去为二哥报仇。辗转反侧,莫寒难以入眠。
    莫寒体内的寒气还未全然消解,心中却有恼怒。又不愿被他二人束缚,只想着自己一个人待会儿,但他二人怕自己有事,也必定要时时开解自己。以便自己能尽快恢复元气,然后再与他们重返京城复仇。
    一想到这里莫寒就十分地不情愿,他深知这样想是不对的,只因师姐何月芙为救二哥与自己耗尽内元,险些身死他方。自己又何尝不知这样想是为不情不义。
    但现如今,自己已是心神俱乱,再没有彻底理清楚这些前因后果,下定决心。是没法同他们前往京城的。
    莫寒想暂且离他们而去,一人好生待着。
    可师姐眼下身子骨极为虚弱,自己不可撇下她而去,为此只能暂且忍耐忍耐,容后再想。
    却说那冷厥守在前屋,暗觉莫寒似乎藏有心事,不过这也难怪,自己的亲哥哥一夕之间魂归九天,谁又能够承受得住。
    莫寒如今寒症复发,若非何月芙拼死救他,只怕也难以保得性命。
    冷厥不禁仰天长叹,坐在廊檐下,望看云天。
    往日他身边只要有莫均在,总能游刃有余,不论局势多么艰险,竟没有到如今这般无力的地步。
    接下来不知莫寒何时可以振作起来,纵然他可振作,但圣上却早已等不及,况且莫寒还要休养身子。自己又该做什么,又该如何做。
    想着莫均在时,定然能稳住大局,如今他已不在,何姑娘又卖了太多气力。唯有自己出力最少,虽万分愧疚,但目下能做多少便做多少,不可萎靡不振,让莫均白白逝去。
    因此冷厥静静思量应对之策,陷入沉思之中。
    却说那何月芙本是打算调息调息,不曾想倒在榻上之后,竟就地打睡。
    外加内气耗损颇多,使她再难多动一步,唯有暗暗打坐自行调息,方才睡着。
    也不知过有多久,何月芙朦胧醒来,却已是日阳高照,暗觉不好,自己竟迷糊睡了一夜。
    于是速速起身,奔到莫寒房中,却见莫寒也是背对身子,还未曾醒转。
    因何月芙一时心急,进房时传出一些动静,莫寒亦就此醒了。翻转身子眯着眼看向何月芙,道:“师姐,你醒啦。可好些了么?”
    何月芙见莫寒被自己吵醒,也就无须再出去候着。忙走将过去,搬条杌子坐在莫寒榻边,将莫寒袖子挽起并为她把脉。一面说着:“我没事,让我瞧瞧你的伤势如何了。”
    莫寒笑道:“我没事了师姐,你就放心吧。”
    何月芙闭眼感思,暗觉莫寒脉象平稳,并无异气充积,便松下心来,将玉指从莫寒手腕处挪开,再将他衣袖放下来。口内还不忘抱怨道:“都是那冷厥,我都嘱咐他要叫醒我的,谁知他竟忘了。你眼下没事也就罢了,若当真没好,岂不是他的罪过!”
    莫寒道:“师姐可莫要怪他,是我叫他不要唤你的。且他也本不想唤你,师姐你委实是太虚弱了。若不好生歇息的话,可怎么是好呀。”
    何月芙道:“我自然没事的,我是你师姐呀,哪那么容易有事。好了,你这几日不要胡思乱想了,好生养着。待身子好些了,再说以后的事。我去厨房瞧瞧弄些吃食给你。”
    说罢就要立身出去,莫寒却叫住何月芙道:“师姐你且稍待,我想同你说说话,可好?”
    何月芙听他这般说,也只得重新坐好,瞧着他道:“你是不是有许多想问的,譬如你二哥是怎么没的。我今日却不想告诉你,过几日等你身子好些了再说罢。”
    莫寒道:“我没有要问的,我想知道的,冷大哥都告诉给了我。”
    何月芙惊道:“你说什么!他居然....”
    莫寒忙打住道:“师姐,你且别恼,是我逼着冷大哥说的。他若不说,我就不吃药。他没法子,只得一五一十告知于我了。”
    何月芙叹道:“你这孩子,到底是要怎么样。你现在也知道了,一定很难过吧。但就算如此,你也该忖度忖度。你如今身子不济,寒气还有复发之望,不如先好生养着,日后再为你二哥报仇也未为不迟呀。”
    莫寒笑道:“师姐,你到现在还在有意欺瞒于我!当真以为我伤着了,脑袋也就晕住不成。二哥的事暂且不提,陛下如今身陷囹圄,师姐就能坐视不顾么?”
    何月芙道:“我本就是一山野女子,很少受朝廷恩惠,我又何必操这份闲心?我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要将你治好,其它的都不去想!”
    言罢见莫寒将信将疑,便又朝他道:“不但我不去想,你也不要去想。纵然你身为上骏府的世家公子,你却也身受重症,不可犯险。且陛下乃真龙天子,自能逢凶化吉,遇难呈祥。哪怕不能,那也自有人去料理,你一个人单单地去了,又能做得了什么?还是眼下这般景况,更好了。”
    莫寒被何月芙一席话说得难以反驳,只得垂头吃茶,心下暗服。
    那何月芙见莫寒低着头,便也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了,眼下你什么都不要想,我去厨房了。”
    便起身迈出房门,然后走到厨房门口,何月芙再也绷不住了,躲在一处角落涕泗滂沱起来。她心里很清楚,圣上危在旦夕,莫寒又是这般形景。莫均刚走,自己无论如何要完成他的心愿。
    而且莫侯爷被抓,自己岂可坐视不顾。那公孙略分明是在等自己与莫寒自投罗网,所以莫侯爷暂时并无性命之患。然就这样待着什么都不做终非了局,总是要尽快前去搭救的。然此一节绝不可叫莫寒知晓,他现大病初愈,不可再行操劳了。何月芙虽想将此事瞒住,可自己不去,又该叫谁才好呢。
    思来想去,自己要照顾莫寒,不能离开他片刻,也就唯有叫冷厥去了。可莫侯爷是被诡灭族捉去的,叫冷厥去又能增添几分胜算。
    此事的何月芙是左右不能,心神紊乱,手脚难支。
    拿不定主意,就只能先照顾莫寒。便望厨房那里走,却见冷厥走将过来,何月芙便问责他道:“你为何不唤醒我?我早有嘱咐你的。”
    冷厥苦笑道:“我看你这般辛苦,我就没太忍心。寒兄弟有我照顾呢,他已然无碍了。”
    何月芙道:“莫寒伤势不甚稳定,我要你唤我,自然是有道理的。好在他没什么大事,若是伤势不减反增,你瞧又该是谁的过错?”
    冷厥点头道:“好了好了,在下再也不敢了。”
    何月芙叹了口气,便往厨房走去,冷厥跟在身后。两人边走边说,何月芙道:“莫侯爷下落不明,我们该如何办呢?”
    冷厥叹道:“眼下寒兄弟只能在此地调养,他身边也离不开你。不如你好生照顾寒兄弟,至于搭救莫侯爷的事,就交给在下好了。”
    何月芙急道:“你怎么去?难道带着仅剩不多的七雀门弟兄一起去么?这可太犯险了。”
    冷厥道:“眼下唯有如此了。”
    何月芙瞧了瞧厨房中的门柜还有锅碗瓢盆,再朝他说道:“可你连他们所在何处都不知晓,怎么去救?”
    冷厥道:“就算如此,我们也要去!难道你不知我七雀门专管寻踪觅迹的么?总之,一切交给我就行。何姑娘,你便在此好生照料寒兄弟,别的不用多想,你已然为我们七雀门做了很多了,我们门中人都很感激你,包括我冷厥在内。如你不齐嫌,我便在此下跪谢你!”
    说着便已双膝着地,大拜何月芙。
    何月芙慌的个急忙将冷厥扶起,并说:“冷副使你这是做什么!我帮你们全然是遵奉家师之命,并非本意的。且莫掌使与我乃红颜知己,我帮他亦是理所当然的。”
    冷厥道:“纵然你是奉尊师之命下山的,在下也还是要谢谢姑娘这一路的相助。尊师那边,日后有机缘不知可否一见。”
    何月芙道:“家师还是不便见了,他老人家早已隔绝尘世,不再会人了。”
    冷厥道:“如此便只得请姑娘代为谢之,在下定是感激不尽。”
    何月芙道:“好,日后若有机缘,自然如数转告家师。只是眼下还未摸清他们的底细之前,还是勿要冲动。”
    冷厥点头道:“这个在下自然知晓。”
    何月芙道:“不如冷大哥可遣门人北上刺探消息,待到得知陛下与莫侯爷所在之处,再来禀告你我,这样我再同你一起北上救驾可成?”
    冷厥道:“怎么好再劳烦何姑娘呢?何姑娘已然做了这么多,在下再不可如此涎皮赖脸了。”
    何月芙急道:“什么涎皮赖脸!纵然不是为了莫均,我也是大梁子民,难道不负救驾之责吗!”
    冷厥经她这么一说,直如轰雷掣电。心想眼下这般情形,自己岂能再顾及这些了,忙弯腰赔礼道:“倒是在下不明事理,让何姑娘见笑了。既然姑娘如此说,那便依姑娘就是,在下这就前去布置。”
    于是辞别何月芙,自行前往院外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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