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何月芙便续自准备吃食,待备了一碗米粥,外加些许菜食,遂端了托盘过去莫寒屋中。
只在房门前叩叫几声,却无人应答。何月芙心想敢是莫寒睡沉了,未听见也是有的。
何月芙再叩了两声,还是无人回应。于是何月芙便推门而入,口中还喊道:“莫寒,起来吃些粥水,莫要打睡了!”
及至到了跟前,近瞧榻上无人。何月芙大惊,忙满屋子喊了一遍,还是无人应声,寂静无声。
何月芙忙出去寻守院门的几个捕快,问他们可曾瞧见莫寒。他们皆说从未瞧见过,何月芙急着喊道:“快些去找!并唤冷副使来!”
众人听命而行,将这小户小院里里外外都搜找了一遍,竟还是不见莫寒的一丝踪迹。
冷厥还未出村口,便被下属知会寒公子不见了。冷厥也顾不得别的,只一个劲儿地往回赶,还骂捕快道:“如何竟不看着些!竟叫他就这么跑了!”
捕快低头不语,冷厥一想也是。这也是始料未及的,莫寒并未外敌,何故派专人看着他呢。只是这小子太不叫人省心了,这个当口竟还摸不着影儿了。
冷厥赶至院中,见何月芙刚好从他后面进院门,一见冷厥就忙过来问道:“你去哪了?可有见到莫寒?”
冷厥答道:“并无!那小子怎么好好的就不见了?”
何月芙道:“我也很纳闷,我才去厨房煮了粥,不过与你闲谈几句。转身去房中,他竟没影儿了。你说他能到哪里去呀!为何不告而别?”
冷厥道:“你先别急,弟兄们已经去找了。这小子突然如此,莫不是被掳走了不是?”
何月芙摇头道:“不会的,他虽在病中,武功却是未失。更何况谁又能瞒着你我,瞒着这院子里的人将他掳走呢?”
冷厥点头道:“说得不错,除非他自己想走。”
何月芙道:“只是我这会子内力不足,一时大意,竟放走了他。”
冷厥道:“他既然执意要走,敢是受到了什么大话。你回想一下,可是在他面前说了什么?”
何月芙拍着脑壳道:“我并未说什么大话呀。只是说了让他好生将养,不可再想着为莫均报仇之类的。”
冷厥道:“如此倒也罢了。只是这小子真不知道究竟在想什么!莫不是你叫他不要报仇,他却偏偏要反其道而行之?”
何月芙睁大眼珠道:“若真是如此,那可如何是好!”
冷厥道:“纵然他一人独行,也难成事。只是他必是要先往京里去,我们要想找到他可也没那么容易了。”
何月芙摇头道:“这决计不成!他身子还未好,现在就离开这里。一旦路上寒症复发,可怎么好呀!”
冷厥急道:“你说的倒在理。那我们该怎么办!”
何月芙道:“不管怎么样,都得找到他!”
冷厥点头道:“我这就去飞鸽传书,通知沿途的弟兄要好生盯着些,另外一旦发觉有莫寒的踪迹,定要不惜一切代价扣押住!不可让他独自前往京城!”
何月芙道:“眼下也只能如此了。这地方我也待不住了,我得去找他!”
说完就要走,冷厥拉住她道:”你的身子可比他好不到哪里去,况且这大海捞针的,怎么找呀!”
何月芙急道:“那也要找!目下他才刚走,既然是往北,想必还没走多远。且他的身子虚寒,不宜远行!”
说毕就携上剑鞘,准备出院北行。冷厥拦不住她,打点完之后便只得陪着她一道。不在话下。
却说那莫寒因何离了此地,却是他本被何月芙一番话说得垂头吃茶,半句言语都说不出。待她走后,莫寒又隐隐觉着何月芙有些反常,不似平日那般,对于此事她竟如此在意。虽说亦是为了自己着想,但恐是刻意隐瞒了些什么。
莫寒越想越觉怪异,便待她离房后,远远地跟在她身后。这时候何月芙身子不佳,内气不足,倒没甚在意身后跟着的莫寒。
而何月芙与冷厥所谈之话,竟被莫寒全部听着了。莫寒这才恍悟,原来父亲眼下竟是生死不明,自己却又怎么能坐得住。
师姐不告诉自己,自有她之良苦用心。但自己却不能如她所愿,与其被她强行拦住。不妨趁此离去,虽然会惹师姐担忧,却也可不让她牵涉其中。
二哥如今不在,三哥不知去向,父亲又下落不明。而师姐与冷大哥为自己已然做了太多,自己若再这样不识抬举。却算什么七尺男儿!
莫寒打定主意,就悄悄从此处离开。
不惊扰一人,自行离村北往。
但此时的莫寒内力不足,却也难行。且冷厥必会让沿路的捕快都好生留意,莫寒深知不可让冷厥察晓自己的下落。这样自己等同于白白离开了。
莫寒却不急着走,只是寻到砀城内寻了最为偏僻的一家酒馆暂住,想着先待内力稍复,再寻法子去京城。
于是莫寒便随意吃了几杯酒,再去房间内略微修整一会。之后再去马铺采买了匹快马,连夜骑往京城。
到了京城之后,莫寒深知城内并不太平,另外不久后伏羲大军就要兵临城下了。
当然这不是凭他一人之力可以阻挡的,他当下唯一可做的便是将此消息通报给禁军统领。
于是他便速速将此信传达给七雀门的捕快,只不过那些捕快不知信从何来。因莫寒乃隔空掷出一只令箭,令箭可巧射在一位捕快的帽沿上。
捕快接过瞧了瞧,上写:“不时南境伏羲大军将兵临城下,速禀李昭统领。”
落款处乃书“郑权”二字。
郑权已然故去,莫寒虽不忍为之,但事急从权,只得先用他一用。捕快得知后,忙赶去禀知。
莫寒便自行去了,心知圣上此刻不在城内,依冷厥所言,该是被劫去京城以北了。
莫寒虽已来至京城,却也不知该如何应对,不知该如何搜寻圣上之下落。
莫寒思来想去,总没有理出头绪来。又觉十分疲惫。想着再找一处歇歇。刚走几步,莫寒忽然记起,这诡灭地下之城乃常人不知之所,将圣上掳出京城也定然是从地下而走。
如此看来若要寻踪觅迹,唯有从地下入手,但地下岂是那般好入的。上骏府,紫麟书斋假山,迷园巷等处,各有密道,但都难入。
莫寒仔细思量起来,想起唯有一处自己还从未到过。且那处三哥莫放曾有造访,既如此,何不走上一遭。既可暂且稍刻,亦可查明实情。
打定主意,莫寒飞步前行。
穿过烟巷街柳,终至一座牌楼之前,莫寒看那匾额,上书:“迎湘馆”三字。
莫寒便知已到了此处,于是忙飞上高墙,自侧面而进。
攀上屋檐楼瓦,莫寒身置厢房外窗之口,心想如不进去亲眼瞧上一瞧,必定是难知端的。
可这馆内十分热闹,皆是高雅之士,必定全无破绽。莫寒略加犹豫,还是想着先坐窗望月,再做决断不迟。
今夜果真是光风霁月,令人陶醉。莫寒此刻仰首瞧看夜月,又听馆内有女子弹奏琵琶曲,只觉着清越婉转,顿感心境开明,烦去喜来。
这曲音悠扬惆怅,惹人哀愁。莫寒想起与柳倾城在一块的桩桩件件,不禁潸然泪下。
又思及二哥莫均嘱咐自己的一番话,让自己好生留意身边人。暗想他必是察觉到了柳倾城有些不妥之处,但碍于自己的情面,不肯明言。又或许知晓自己身陷于斯,怎么忍心让自己肝肠寸断,一蹶不振呢。
莫寒越想心越疼得厉害,又想起与柳倾城在紫麟书斋初识之时,与她巧遇过招,又与他共游临孜湖,救她出假山,上骏府共住那段时光,以后之后发生的种种。莫寒喘息不已,心痛神痴,竟涕泗滂沱起来。
哭声略微有些高了,莫寒便忙止住。生怕被他人察晓,又想连自己心中之苦楚也不能尽情抒发,人生于天地之间,竟却是这般委屈。不免又流下泪来,忽觉身后音曲竟戛然而止。莫寒很是疑惑,便凑近那窗户,透过细细缝隙往屋内瞧去。
只见一披着薄衫软裘的女子正向窗走来,莫寒仔细看清了那女子的轮廓之后,只双眼发圆。一时手足无措,然那女子越发近了,莫寒忙起身飞上窗檐。
窗门渐渐开了,里面显现之人乃是迎湘馆乐手陈莹。昔日曾是陈家庄陈员外家的千金小姐,如今来到迎湘馆做个乐手。
目下屋内是她在弹奏,却隐隐闻得窗外涕泣之声。便有所惑,遂起身欲开窗一看究竟。
然窗外竟无一人,陈莹便觉奇了。心想难道是自己幻听了不是,无奈她只得重新闭上门窗,待闭得一半时,竟见那窗门外伸进一只大手将窗门扣住。
陈莹忙要失声尖叫,却见那人迅速窜进屋子。陈莹没来得及闪步,玉口就被莫寒的手捂住了。迫使她想叫也难叫出声来,莫寒忙低声制止道:“陈姑娘别怕,是我!莫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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