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征带着四大恶贼以及些许诡灭族人自旁道离去之后,莫放便见吕秋蓉与左居时来与自己搭话,名为叙谈,实则却是怀疑自己,生怕自己会耍什么花样。
高婉在前指挥引路,以免圣上起疑。莫放只在最后,与这两人闲聊几句之后,他二人自觉没什么可疑之处,便也往前面走了。
待他二人走后,莫放这才摸了摸衣内之物,心中细细筹划着。欲留下后手,以防生变。不在话下。
长夜漫漫,诡城诸道之中,十分静谧。只莫放护驾这一路有些脚步响以外,竟别无它声。
高婉在前,莫放在后。众人不知行了多久,亦不晓当下是白日还是黑晚。在这诡城之内,仿是唯有黑夜,再无白昼一般。
众人走走停停,梁帝几次站不住,都是倒下去靠着歇歇,再问问那高婉还有多少路程。高婉只陪笑说并无多少行程了,让圣上再忍忍。待出了城,那便是既躲避了贼军,又可悄无声息地出城得见云天。
梁帝虽是不悦,但禁不住高婉软磨硬泡,小心伺候。纵有不满,也只得罢了。
众人行了一夜一日,总算是出了金陵城。只是未出诡道,梁帝自然不知自己身在何方。
待到高婉将众人领到一处石梯前,这时前方已无道路,梁帝便问何故。高婉只说已到出口了,自这石梯往上爬,便可至上得见天日了。梁帝抬头向上一瞧,十分喜悦。便要当先去爬,高婉忙拦住道:“还是让民女为陛下引路吧。”
梁帝答允,于是高婉叫让诡灭族人先登梯,出去查看虚实,如无危情再来报知。几个黑衣诡士就此上梯,梁帝等后宫诸人稍作歇息。俄而诡士来报,说并无异常,高婉才请梁帝上梯。一行众人都爬上石梯,进而出至外面。
梁帝本以为会拨开云雾见青天,然却见到的是一片山川。原来众人正身处大山之中,梁帝甚是纳罕,忙问向高婉,又将莫放叫来好生数落一番。莫放亦不知这是何处,见梁帝这般动怒,也不知该如何作答。那梁帝只骂道:“莫放!你不是从擎天谷来的吗!何以会到这么个鬼地方来了!你是不是在戏弄朕哪!”
莫放忙跪下拜道:“陛下息怒,臣并无此意!”
梁帝急道:“那你倒是跟朕解释一下,为何会来到这儿!”
莫放还未开口,高婉便插嘴道:“陛下切勿怪责莫公子,路上民女所引,莫公子并不知情。”
梁帝摇头道:“你一个姑娘家,且刚来京城,有什么知道的。莫不是受人指使,又怎么敢糊弄朕呢?朕料定你与此事无关,朕只要问问他!”
高婉笑道:“非也非也,陛下误会了。其实莫公子的意思,就是要好生保护陛下呀。”
梁帝见高婉一反先前谦卑恭慎之态,又瞧她说出这些话来,便有些生怪。只面露疑色道:“你此话却是何意?”
高婉道:“陛下还请细想,京城中此时已是一片混乱,陛下当染要离远些才好,只是却不能去擎天谷。”
梁帝道:“这却是为何?朕竟不知了。”
高婉道:“今晚这场大火突发而至,来得甚是离奇,且毫无预兆可言。想来纵火之人也必是蓄谋已久,更何况此乃是由爆炸引起的冲天大火。在这京城之内竟还有人偷运军火,这可不是一般人所能做到的!”
梁帝皱紧龙眉道:“定是诡灭族干的!”
高婉恭敬道:“陛下圣明。”
梁帝又盯向高婉道:“你这个小姑娘可不简单哪!竟敢在朕面前大放厥词!胆子够大的!”
高婉道:“陛下明察,难道民女说错了么?”
梁帝冷笑道:“说得何尝错,只是你一个不谙京事之人,这才来京几日呀,竟说出这么多大道理来!对诡灭族到底知道多少!朕看你根本不似刚来的,竟是个会扯谎的妖女!来人!给朕将此妖女拿下!”
梁帝下完此令,却并没见到一人动手。梁帝因此大怒道:“怎么,你们竟没听见朕说的吗!”
莫放心知这帮人不会听从圣上之令,未免场面过于失控,忙向梁帝央求道:“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啊!”
又朝高婉道:“你还不跪下求陛下!”
高婉亦知不可闹开,便也只得跪下道:“陛下息怒,民女一时口不择言,惹恼了圣驾,还请陛下宽谅!”
梁帝见她跪下身来,面色便稍有缓和,只道:“那你快说!到底是何身份!”
高婉却继续掩饰道:“民女确实是来投奔鹿叔叔的,这些都是鹿叔叔让民女告知给陛下的,鹿叔叔早有先见之明,因京城内起火诸事繁杂,没能亲自来禀明陛下,这才托民女代为相告。”
梁帝抚须点头道:“原来是这样,你这孩子,如何不早些说呢?算了,朕也不跟你计较了,你叔叔还有何话说,一并说与朕听吧。”
高婉道:“叔叔还说,擎天谷不是久留之地,上回诡灭族曾在此栽了大跟头,陛下再去那边着实危险。”
梁帝道:“朕倒忘了,这擎天谷也不可再去了。纵然那里不可取,你也不该将朕领到这里来呀,此处人烟罕至,朕来此处有何益处?难不成只为避开他们?”
高婉道:“京城局面混乱,陛下能避则避,不可再身处危境了。”
梁帝看向莫放道:“宫内你跟朕怎么保证的!说带朕出来找城外军队杀将回去,这如何却到这里来的?原来都是哄朕的吗!”
莫放不知高婉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梁帝突然发问,自己也难说。只看向高婉,希冀她能接话。果不其然,高婉接梁帝的话道:“陛下细想,此时此刻,就算皇城未被攻陷,城外御林军也必定入城了,陛下此时前去必是扑了个空。就算不扑空,陛下御驾亲率大军回攻皇城。终究还是会陷于京城,成为落网之鱼的。”
梁帝皱着龙眉道:“京城之内不过一支皇甲军,朕的禁卫军与御林军难道是吃素的不成?连这支贼军都对付不了吗!怎么朕重返京城还成了落网之鱼了呢?”
高婉道:“陛下有所不知,且不论那皇甲军是如何地训练有素,以一敌十。就论南境伏羲城军,很快就要逼近京城并兵临城下。陛下此时去了,岂非成了落网鱼?”
梁帝瞪直龙眼道:“你说什么!伏羲军?那公孙爱卿竟敢反朕!”
高婉道:“这些都是叔叔派门中捕快南去探得的消息,消息千真万确!”
梁帝坐倒在坡上,内侍忙去扶着,一面说着“陛下保重龙体”,一面替梁帝拭去额头上的汗珠。
梁帝只将他推开,朝高婉道:“照这样看来,朕还真的不能轻易回去!只是朕在外头也非长久之计呀!朕的皇城一旦被攻破,那可就真的完了!朕不能弃朕的子民于不顾啊!”
高婉道:“陛下放心,鹿叔叔早有安排。虽说陛下一时落于下风,但只要待伏羲军兵临城下,陛下再亲率大军将其围住。彼时贼军畏惧陛下圣颜,自然倒戈拜服,弃械投降。那时大局必定,陛下便可夺回基业,重整危局!”
梁帝摇头道:“虽如此说,可你方才也说了,城外的御林军得知朕有难,必定开大军去京城救援。朕此时再过去只怕无一只军队由朕使唤,何谈重整危局呢?”
高婉笑道:“陛下难道忘了不成!还有一处军甲尚未开动呢。”
梁帝想了想,惊道:“难不成你是想让朕去调北境塞林城的塞林军?”
高婉点头道:“不错,此处虽身处深山,却是能走捷径去往北境的。”
梁帝忙摇头道墙:“这可决计不成!塞林城是北境的一道屏护,朕若调了塞林,一旦北境有危,又当如何!”
高婉道:“陛下三思!对陛下而言,难道北境比中部神都还要重要不成!京城一旦沦陷,北境哪怕再坚固,也是难以保全的,陛下该懂得此理的吧。”
梁帝犹豫再三,只得仰天长叹一声道:“事都如今,也只能如此了。朕即刻下谕旨,着急北部塞林大军南下回救京城!”
高婉忙道:“陛下放心,上骏莫侯爷早已快马传令到塞林,塞林军此时怕是早已出城南下了。”
梁帝惊道:“莫爱卿如何会….”
高婉道:“事急从全,此事莫公子也是知道的。”
说罢看向莫放,莫放到底不知这高婉究竟要做什么,但看这动向,是要北上将陛下劫去塞林。
眼下高婉是要自己也附和一下,自己虽心知肚明,却也不敢违拗,只得朝梁帝道:“高姑娘所说不错,父亲早知京城局势难以掌控,唯有塞林大军南下方能控制住局面。所以便飞马传书,召塞林军勤王。”
梁帝道:“原来你们将一切都安排好了,纵然朕不答应,只怕也是不成的吧。”
莫放忙道:“臣绝无此意,只是父亲为陛下着想,为陛下的江山着想,万般无奈才出此下策的。”
梁帝叹道:“好吧,莫爱卿的衷心朕还是相信的,只是朕的性命,朕的江山,也只能交到你们的手中了。”
莫放跪拜道:“臣一定不负陛下重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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