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皮本皮面上伴着黏糊糊的痕迹,像是蠕虫盘踞在手指间,许是放的时间久了些。
彭可的心头有些惊慌,如果就如梦里看到的一样,而她又和孙昔明来的如此亲近,又该怎么办?她不知道怎么办。这一切就像是那种难以言表的戏剧化效果,狗血淋头的很。
她屏住呼吸了,沉着一口气将日记翻开连带着她麻线团的感情。
日记的第一页记录着开始着手书写的日期——距离师父的死亡时间四年之前,2014年6月。
「我看到你留给我的日记了,我曾经还以为是老天爷得的,你知道吗?妈妈在你走没多久,她就相继去世了。
我也没有完成你的遗愿,好好照顾她。
但是我想你也知道你的儿子脾气本来就硬,我不会因为任何事而阻挠我想要到的目的,你留给我的日记,更想让我知道这幕后究竟发生了什么,所以我也考上了警校,今后也将去龙城正任职。」
日期没有记录。
「今年是我的实习期了,我也在不知不觉中养成了写日记的习惯。
这成为唯一慰藉我空荡荡的心灵的帮助,至少我是周围唯一一个没有父母的孩子了。
我现在或许已经离故乡太久了,已经记不清小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情或者遇到了什么事情,对你们的印象也越来越浅了,甚至想不起你们到底究竟长的什么样子。
我想我得尽快回去一趟,去完成我的目的。」
「如今,我将要启程,随着轨道的启动,距离邻城也越来越远。我的内心很期待,也很激动,但是总有股不乐的心绪。」
「我去了龙城镇公安局,当天正下着暴雨,我看见一个失魂落魄的女人和我一样,淋着瓢泼大雨。
我没有告诉他们我是谁,可是看到我的那一刹那,龙城公安局的老局长竟然认出我是你的儿子,大概是我真的跟你长的太像了吧。
我现在正在旁敲侧击的调查你的事情。」
「真没有想到,父亲你竟然跟局里的季春时是久远的朋友,我好像对她有什么印象。可是在交谈之中,季警官表现出来的都是对你留恋和不舍,你们当年发生了什么?或是说将我和母亲抛弃的五年之内,你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不去告诉我呢?让我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去摸爬滚打,突然感觉好无助。」
「是季警官把你凶杀了,对吗?
我重新回了趟孙村,你不会知道,那里几乎一个人都没有了,只有几个百岁的老人,囫囵吞枣的说了些什么。周围环境被杂乱的草叶层层围绕着,就像是一堆废墟,摆在宽阔的边角,无人问津。
我调查到,季春时竟然在你走后,曾经和我的母亲发生过争吵,而且不止一次,这是不是让我母亲心力交瘁的其中一个原因。
我偷偷潜进季春时的家,发现了你们当年的照片,她整个身子都在家里倾靠,眼神都在你身上,我竟然发现她写了好几封给你的信,男欢女爱,似乎她要插足本该幸福美满的家庭。」
「在她的柜子里,保留着你送给我母亲碎裂的发箍,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我肯定她杀了你。」
最后一页,其中详细记载了孙昔明暗杀季春时的作案过程,严谨紧密,不留破绽。
荡气回肠的「呼」关上整篇日记本,从表面上来看,孙昔明是真的有很大的作案动机,他曾经还真的见过季春时。可是从细节上来看,这似乎根本不像是孙昔明亲手写的。
「你是什么时候拿到这些东西?」彭可眼神严肃。
封沉将资料整理到一块,慢悠悠的说出来,「这件事情说来话长,从我来到公安局的某一天,孙队长对我的态度就像
是见到了嫉恶如仇的人,恨不得让我赶出龙城公安局,而且几乎每一场案发地点,他都是先让我第一个到现场,这让我起了疑惑。
我知道私闯名宅是犯法的,但是我真的很奇怪,所以我就开始暗自调查,就突然发现这件事,跟如今所发生牵连的季春时,季师父一事有所关联。」
言语间有理有据,不得不让人信服。
彭可也相信前半部他对于孙昔明的说辞,不仅在自己看来,甚至是她的好姐妹张艺曾经也告诉她,孙兴民似乎对新来的犯罪心理师有很大的误解,甚至有歧视的状态。
「但是封沉,这些我想也说明不了什么,因为不像是他写的,呼。」彭可还是有些难以置信,「孙昔明对我很好,而且还会亲自去调查我师父的凶杀案,跟我聊起也像个没事人,所以我相信他。」
封沉默默的摇头,一段长话就像冷水泡出,直愣愣的浇盖着温室的花朵。
「可是,你让他调查,已经调查不下一个月了吧,可如今呢,一点线索都没有。」
彭可下意识的立马反驳,「或许是时间过得太久了吧?就像当初的孙志明案,上头交给我们时限是三个月。到头来两年,我们还没有得出过结果,只是断断续续的有过一点点线索。」
「但是你就不觉得它看你的眼神越来越疏远?我觉得他根本就不爱你,只是在利用你。」
这话说的不错,彭可不由自主地回想起过往种种,最近,孙昔明的状态还真的跟以往不太一样。
就拿前几天的晚上来说,调查到的线索却转过头说,「没有。」
隔天夜晚路过十字路口,距离绿灯还有一分钟,并没有晚高峰,轰隆隆的车笛声,显得清静了些。
「昔明,昨儿个下班时你给我的纸条,具体是什么线索啊?」彭可转头看向反光镜,又直望着前方。
那时的孙昔明注意力几乎放在手机的聊天软件上,偶然间听到这么彭可的询问,直接开口了当的反驳了当时自己口口声声说的线索。
「线索断了。」很平静的一句,「这条调查的路子不对,我已经在安排暗查,希望会很快得到。」
这样心情急不可耐的彭可听提起来的心硬邦邦的落在地上,这无疑是给过了十几天的人的大饼,却又在正要下口之时整个拿走的偷窃感觉。
「彭姐,你梦境里的凶手,他的身形是不是跟孙队长一模一样?」封沉的话语将其拉回发呆的眼神。
彭可低头想了想,点点头。
「哦,对了,我还想起来,今天早上我是跟孙队长一个车的,然后他跟我说了好几段无厘头的话,这言下之意,似乎对死者王叔充满了不甘心。」封沉注意着对方扑闪的眼睫毛,继续补充道。
「而且我知道孙队长好像跟王叔关系也不错,但是说到他的死因的时候,她反应很迟疑,而且支支吾吾似乎拒绝说着什么,我感觉这两种之间肯定有什么关联。」
他带着真挚的眼眸,语气呢,又十分真诚,这促使彭可反而把心里对封沉的产生了疑虑——他为什么今天一直死揪着昔明不放?而且还有那么多线索,可是他们俩之间除了上下属的关系,应该没有其他纠葛了吧?
对方依旧保持着一种白羊的形态,像是冬日里的曙光,暖洋洋地照耀着即将复苏的大地。
「你……认为王叔也是孙队长杀的?」彭可的语气算是旁敲侧击的询问。
心里坦然自若的封沉,表面上像是犯了错的小孩,急忙摇晃着头,连忙辩解道,「不是的,不是的,我只是说我觉得孙队长或许知道这些案子的某些信息,但是没有告知我。」
彭可要是这么一听,「不告诉他?」,眼角讪笑了几分,「这也正
常啊!毕竟你不是深层的内部人员,我们做了警方的也不好随意告诉。」
「唉,我就说嘛,彭姐,你也你也不要想太多,这件事情我就告诉了你一个人,但是后面会怎么样我也不知道。」
彭可许久才开口说,「我知道了,我不会告诉孙昔明,不过这件事,我得好好想想。」
随着窗外的天空风云变幻,灰蒙蒙的彩云沾染上了白色的狭隘,逐渐笼罩着整个龙城镇,窗户被打下了细细点点的雨丝,也宣示着此次谈话的结束。
「封沉,我找了你好久,你去调解室来一趟,案子的家属来了,需要心理……」门外站着男性警员手里抱着一叠厚厚的资料,招呼着刚刚站起身的封沉赶紧前去「支援」。
这才使得封沉先行离开。彭可将禁锢的双腿放在地面上,忽感从底而上的酥麻感,就像是整个双腿注射了麻药般动弹不得。
她咬牙切齿的小心翼翼地动着两条双腿,两只眼睛注视着双脚正儿八经的穿好了鞋子,这才扶着把手缓缓站起来,顺着墙面顺利地走向办公室。
偌大的办公室,空荡荡的,除了未关紧的窗发出急促的击打声,四周没有其他对彭可的到来所产生的反应了。
她先是关紧了孙昔明座位后头的窗户,转过头,注视着空落落的工作,那黑色的椅上优酷吸引力让彭可不由自主地坐到座位上。jj.br>
从左到右打量了一遍,简洁有序,相比于自己的工位,少了那些富有杂乱的纸巾或者是女人独有的必需品。
此刻的彭可心思是空白的,或者说是根本没有心思去想那些像火山爆发似的喷涌而出的岩浆。
这一切来的都太突然了,她还没有尽可能的去接受那么多的事物。她开始承认了,就像那些警员所说的,易感情用事,脑子容易冲昏了头,担不起所谓的队长职责。
内心深处早已把季师傅当时对她百里挑一、另眼相看的话语抛在脑后。
最后的结果又会是成为怎样地延续下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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