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儿的话音一落,那几个伙夫脸上的表情一下子便凝固了,他们都认为自己刚刚那会不会是幻听了,刚刚那句话是什么?
婉儿姑娘刚刚叫面前这邋里邋遢的青年叫什么?
国师,这整个学宫现如今位置能排进前去的实权人物如此低声下气地打招呼。
那麻子脸手中的菜刀一下子便拿不稳了,整个手臂都在颤抖,恍惚间竟然便那么脱了手。
“不好!”在离手那一瞬间,麻子脸才一下子缓过神来,自己的腿脚因为害怕瞬间不敢动弹,而那把菜刀下落下去的位置,赫然便是麻子脸左脚处。
周围其他人依旧在那惊讶之中,麻子脸吓得都闭上了眼睛。
“啊啊啊……”
巨大的尖叫声响彻整个御膳房。让他身边的几人瞬间反应了过来。
“在叫啥?”
一个轻描淡写的声音,轻柔无比,但压过了那尖叫之声,响彻于众人耳朵里。
麻子脸闭着眼睛,尖叫声没有停止,可脚步的疼痛感却没有传来。这时他才回忆起刚刚那三个悠扬的字。
眼睛微微张开,看见同伴都像看傻子一样看着自己,脸上又满是怜悯之色,而就在他的对面,那邋里邋遢的男子此刻显得那么仙风道骨,婉儿姑娘半弯着腰,没有因为好奇便看过来。
麻子脸这时才想了起来,看向自己的脚尖,发现那把菜刀居然不见了。麻子脸眼睛睁得老大了,一下子便信服了,以为是钱在野刚才救下了自己的双脚。
而此刻在御膳房的角落处,在其他人看不见的地方,一个矮胖老人正将那菜刀拿在手里把玩着,整个身子在摇椅上前后悠闲地看着一切,并且朝钱在野投去轻蔑的眼神。
钱在野向来是有仇必报的性格,本身便不是大爱之人,刚才钱在野自然是不想救这麻子脸的,可就在那菜刀下落到将要触碰到麻子脸脚背之时,他赫然便感觉到了在角落处传来的能力波动,洪尘笑出手了。
于情于理,这一切都是洪尘笑想故意作弄钱在野,所以搞的鬼,倘若这麻子脸因为自己而丢了一只脚,他心里肯定是过不去的。
那麻子脸则一下子跪倒了下来,声音带着哭腔,断断续续,“谢国师出手!我张二麻子该死!有眼不识泰山啊!”
张二麻子心中有感觉,也有害怕,他没想到这人真的就是国师,刚才怎么就被不知不觉间忽略了那大水球,忽略了那些大锦鲤的存在呢!
周围其他人也是如此想的,现在看着那阳光中熠熠生辉,仙家手笔,况且加上婉儿姑娘那态度,还怎么敢质疑这人身份呢。
齐刷刷便准备跪下去。可钱在野知晓内幕的,除了张二麻子以外,其余人的膝盖丝毫不能弯下去半寸。
其中被洪尘笑控制的魁梧汉子在见到自己嘴巴又能受自己控制之时高兴得不得了,众人中唯独他满眼笑意。
钱在野则恶狠狠地看了眼墙角我位置,做出拳头的样子,示意等等要揍洪尘笑。那矮小胖老头丝毫不在意。
“婉儿……对不起啊,把你晾一边了,我最近过得挺好的,不用这么客气!”
温柔无比,钱在野转过头来,刚好与婉儿双眼对视,在婉儿看来,钱在野自然是有他的谋划,况且这前前后后不过几分钟,并没有多久。
倒是这句对不起,让婉儿脸庞瞬间红了许多。感觉到面前这男子又隐隐约约变得更加迷人了。
“没……没事的!”
钱在野朝婉儿笑了笑,转回头去看了眼面前众人。这群伙夫瞬间汗毛倒竖。不敢抬头看钱在野,刚刚那可是在嘲笑这钱在野不是大梁国师啊。
看着地上的张二麻子,钱在野心底在暗笑,感觉这种被动地人前显圣真是太爽了。
“张二麻子是吧?”
“是……是的!国师大人!”
张二麻子被吓得不行,一股尿意袭来可他只能这么憋着。
“你会做鱼吗?”
“昂?”
这原本以为是啥要斥责的话,可钱在野这气氛都烘托到这里了,却直接一句会不会做鱼,让张二麻子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下一秒自觉聪明的他想到了一个恐怖的事情。
“国师大人啊!我不做鱼啊!我想做人啊!国师大人我错啦!我上有老!下有小啊!不能这么做一条鱼啊!”
张二麻子以为那几条锦鲤,便是这一路上走来,不认得钱在野,所以被惩戒的人。连忙开口求饶。这把同伴们看傻了,无不投来认可的眼光,认为这张二麻子实在是太机智了。
看着哭得眼泪鼻涕横流的张二麻子,钱在野感觉到对面的惧怕,自己明明就是问他会不会做菜,这麻子脸居然以为我会把他变成鱼。
“什么和什么呀!问你会不会做鱼!我让你给我做菜!”
“嗯?”张二麻子那眼泪一下子便止住了,抬起那张鬼神见了都要退避三舍的猥琐面孔。“做这几条锦鲤?”
“对!算是让你将功补过了!”
听到将功补过这四个字,张二麻子连连点头!
“会的!会的,国师大人!我是整个御膳房最会做鱼的是,辣的,甜的,鲜的,咸的,就算是苦的,涩的,我都给它做得好吃来。”
听到这接连吹捧自己的话语,周围其他人露出不服气的表情,其他方面都好说,但是在这做饭烧菜方面,这帮人都是御厨,都有着傲气在里面,可是谁都不服谁的,放在平时肯定要跳出来好好叫嚣两句,可现在属于是张二麻子生死攸关的时候,自然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出来害了自己同僚。
“那就好,那你帮我把这几条鱼给杀了做了吧,怎么好吃怎么来,倘若不好吃!我就把你变成鱼啊!”
钱在野笑骂着,黑袍国师自己认为这玩笑开得恰到好处,但听到张二麻子耳朵里,那可就变了味道,做得不好吃!真的是要当鱼的呀!
钱在野将那水球放在位于御膳房中的大水缸内,那几条锦鲤依旧欢腾地游来游去,丝毫不知道自己的命运便是在几个时辰以后,就要做成一道道美食,放到钱在野他们的餐桌之上。
“婉儿啊,你忙你的事情去吧,这几日秋考的事情肯定很多吧,也不要太累着自己了啊。我和王明阳都老了,等我们退下来,这云上学宫还指望你呢。”
“好的,大人。”
钱在野其实就是说个客气话,画个大饼,打发婉儿离开便是。
可在这权倾朝野的女官听来,内心小鹿乱撞,这是!钱在野在关心自己会不会过于操劳,还对自己寄予厚望,这让她干劲异常强大。
转身便准备再去召集文武百官开个会,不知道说什么,就是想开会了而已。
“你们干活吧……”钱在野悠悠然说道,转身便佯装离去。
“国师慢走……”身后那几个御厨此刻谄媚至极。
看着走出御膳房的钱在野,这群五大三粗的汉子长长呼出一口气,尤其是那张二麻子和被洪尘笑操控的魁梧汉子,这两人感觉到了这世界的奇妙,和那来自心底的忌惮。
“唉~张二麻子!这次你可是倒大霉了呀,要不我来帮你做吧,谁不知道在这御膳房内,我才是做鱼最顶尖那个呀!”
“放屁!明明是我!就你那水平,狗见了都摇摇头!你真想让张二麻子变鱼是吧!”
“你们都别吵了!我阅历最老,我之前可是在杏花楼过的!怎么说也该我来吧!”
“你可得了吧,李大壮,你当初就一刷盘子的,还好意思说!”
这一个个汉子谁都不服谁,没人注意到那黑袍的身影悄悄又走回了御膳房中,只是此刻他隐藏了气息,钱在野饶有兴趣地听着他们的谈话,看着张二麻子满脸忧愁地不去搭理他们。
整个人双腿依旧发抖,走到鱼缸旁边,静静注视着那几尾锦鲤,像是在看万年夜明珠,北邙白翼隼般的至宝。
不去搭理那些还在为了个虚名争来争去的同僚,放在平常他绝对是喊的最响的那一个,可现在的张二麻子一下子便脱离了低级趣味,太上忘我。
“喲~臭小子!来了啊!”
“呵!老东西!就知道给我下绊子是吧!你这样会失去我的!”
洪尘笑从摇椅上坐了起来,一只手把那菜刀随意般在手中抛来抛去,整个人则弯着腰翻找着那棋盘。
“不会的,你就算死了,也大概率是跟我和太公一样的,我们还是好朋友!”
“滚一边去,谁要像你们一样阴魂不散呀!”
“怎么说话呢!想打架是是不是?”
洪尘笑说着将棋子摆放好,钱在野和洪尘笑下围棋,也下象棋,今天便是下象棋的。
“你打架也打不过我呀!”钱在野贱兮兮笑着。“对了,和你说个事情!”
钱在野边拿起棋子胡乱布局,丝毫不像寻常象棋下法开局,没有人会一开始下棋就挺帅的,这赫然是在给洪尘笑让两步棋。
洪尘笑看钱在野这次“如此乖巧”,说话声音也温和了很多。
“说吧~怎么了?是不是要我帮你打架了?”
“怎么可能……就是~”钱在野有些欲言又止,装出不好意思开口的神情。
“你说便是了,就我们这关系,能帮我肯定帮啊!”
“那我可就说了啊!”
“磨磨唧唧的。”
钱在野清了清嗓子,就洪尘笑这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准备看洪尘笑出丑。
“你能不能把给神芳君的赐福给收回去啊?”
洪尘笑拿象棋的手明显顿了一下,一脸不解看了眼钱在野,“为什么?神芳君怎么了?”
“不是神芳君怎么了!是金樊!那混球!”
洪尘笑一下子变了脸,“金樊那混小子怎么了?”
“你应该知道金樊那小子有个二房吧!”
钱在野看着御膳房那几个伙夫,他们这些天平日里便是最喜欢谈论八卦趣闻了,金樊这种事情更是不会逃出他们的言语范围。
“呵!我恨不得去宰了那小子,老子一辈子没娶过媳妇,那小子倒好!有了神芳君还勾搭了另外一个!要不是打不到他,我铁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洪尘笑手中棋子重重落下,让整个棋盘都不免动起来。
钱在野挠了挠头,装出乖孩子的样子,“我接下去说的话,可能有些严重,您老别生气啊!咱们要以大局为重!”
“有屁快放!”洪尘笑已经有些不悦了,想到金樊他就来气。
“金樊把那小媳妇领到京城来了!”
“什么?!”洪尘笑眼珠子瞪地老大了,差点便要将这棋盘给扬了。和钱在野听到龙宫要分国运时的表情如出一辙,在洪尘笑这神芳君便是不可触动的逆鳞,而那个杀千刀的金樊,脑子此刻格外愚笨。
“您先消消气!别伤了神魂啊,听我说完!”
“说!”洪尘笑怒发冲冠,整个人手臂青筋暴起,像只能吃人的狮子。
“您这样我哪还敢说呀……”
“说~”洪尘笑吐出长长一口浊气,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神芳君这不是还不知道嘛!前两天金樊刚入城的时候,神芳君就打过一顿了。倘若再被神芳君知道这件事情,整个皇城都要被掀了!”钱在野说话铿锵有力,抑扬顿挫,在皇城要被掀时特意加重了语气。
洪尘笑手中握着棋子久久不知从何处放下,死一般的无言,钱在野就像个认错的孩子般在等着洪尘笑批判的话语,一分钟,两分钟,不知过了多久。
“嘭!”得一声巨响。
钱在野感觉到有许许多多微小的粉末四散开来,抬头微微瞟向洪尘笑,后者手中的棋子赫然已经消失不见,只留下些许一小撮粉末在手中。
“你能不能让我去扇金樊一巴掌?”洪尘笑说话声音相当平静,但这才是最可怕的,说明这存在千年的武神真的怒了,虽然不至于那宛若修罗地狱般的恐怖,但钱在野倘若答应下来,金樊这一巴掌半条命肯定是没了。
“您冷静一点!”
“金樊触及底线了,他当初搞个青梅竹马,暧昧不清,老子已经相当生气了,在那南疆我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这次他小子很猖狂呀!”
洪尘笑没有了下棋的念头,钱在野看到眼前这最坏的场面,他有些愧疚,感觉自己害了金樊。但现在也就只能死马当做活马医了。
“你能不能帮帮忙,我等等和王明阳便去和那兰姑娘见一面,我保证,我一定会商量妥当,如果可以,我尽快让那兰将军回南疆去!”钱在野伸出手,拿起棋子安然落位,“那兰姑娘是蛊族的人,这个您应该不知道吧。”
“蛊族?”洪尘笑明显有些动容了,“那不是之前就被灭族了嘛,别以为我真不知道外面的情况,那几张大嘴巴可会聊了!”洪尘笑说着指了指那些聊得热火朝天的御膳房厨子们。
“没和你开玩笑,而且是蛊祖的后人~”钱在野祭出最后的底牌,“我没记错的话,你当初和蛊祖应该交情不差呀,你也不想让他绝了后吧!”
“呵!我和那老毒虫是我们的事情,关那小妮子什么事情!再说了!老子都绝后了!老毒虫绝后又怎么了?”洪尘笑嘴上依旧得理不饶人,但钱在野感觉到这矮小胖老头明显有些松口了,归根到底是那金樊不像话,和兰将军关系并不大。
“您老堂堂武神,说个筹码吧,怎么样才能帮这个忙,我只求,倘若事情败露了,您把神通收一收,不然整个大梁经不起他们两人打架。”
洪尘笑没有了下棋的欲望,下意识看向那把手中的菜刀,眼里依旧有着凶光,就在他要开口前,钱在野急忙补充道。
“没了金樊!这仗不可能赢!”
洪尘笑冷笑一声,“别跟我说这些没用的!很简单,让金樊和那蛊族的小丫头断了来往。”
“一个是南疆军统帅,一个是副统帅,是锦辞亲自册封的!”钱在野表明,这不再来往有些许痴人说梦了。
“那又如何?难道还打算继续这么暧昧不清下去?”洪尘笑手中菜刀在隐隐颤抖着,这是武神在灌注内力,产生共鸣。
“这个条件我会想想办法,但要等战事之后,临阵换帅,这后果,我没法承担!”钱在野在这点上有自己的考量。
“太久了……”洪尘笑眉头皱起,有些不满,“你要不还是让我扇他一耳光吧!我心中痛快些!”
“我说点实在的吧!”钱在野眼神冷静,他其实考虑得全部都很清楚了,“那阿兰具体情况,我现在了解到的,便是她有疾病在身,这点我会尝试去医治,但在皇城必定会逗留几日,不管会不会被神芳君察觉到,待那兰将军回到南疆之后,我让金樊亲自去跟神芳君坦白一切,神芳君那打完,我再把金樊领过来,您就别想亲自扇了,我让他自己来!”
钱在野相信金樊肯定会答应下来的,因为他能用治病这件事情和他商量,况且钱在野也觉得金樊对不起神芳君。扇几个巴掌也能让钱在野看个乐子,两全其美。
洪尘笑听完,思考良久,他这个武神可绝非像历史上传言那样只会打仗,而是有些头脑的,虽然不多,但并不是金庆广之流。
“战事打完之后,金樊必须做出决定,到底是待那南疆,还是回这皇都。”洪尘笑说得相当委婉。他其实可以看出钱在野的诚意很足。这老爱和自己斗嘴的当代圣人,其实也是为了整个大梁皇城的百姓安危,不得已才有求于自己,不然也不会如此好说话了。
“倘若金樊选了南疆呢?”钱在野显得唯唯诺诺地,不敢大声说出来,钱在野内心还是觉得金樊会选择阿兰。
“他敢!”洪尘笑没犹豫,脱口而出。钱在野尴尬且有礼貌地一笑,心中感慨,这看似是个选择题,但正确选项只有一个,不会给金樊另外一个选项的可能性。
“这……算不算棒打鸳鸯啊?”钱在野说出话之后便感觉到了洪尘笑那犀利的目光,像是在问钱在野,有没有不服气的地方。
“您老想的好,这正是我想的呀!哈哈哈哈!”钱在野阿谀奉承两句。“其实还有一件事情。”
“昂?还有?”洪尘笑刚想继续下棋一下子又紧张了起来,但看钱在野样子,那表情此刻已经是云淡风轻了。便下意识以为是啥不重要的琐事,“还有啥事情啊?只要不是关于神芳君的,一切都好说!”
“那~倒不是,这可是您让我讲的啊。”钱在野一把从洪尘笑手中拿过了菜刀。生怕这小老头做出疯狂的事情。
“龙宫想分气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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