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这日,溪留带着雀儿来到上月书院,只见溪寻依旧牵着一条小白狗娘呛而来。溪留皱眉,道:“不是叫你莫要去招惹那江夫子了吗?”
溪寻答:“阿姐,这回着实不是我去偷狗,是江夫子叫我帮他遛狗的。”
溪留问:“他自己的狗他为何不遛?”
溪寻压低声音道:“阿姐,我同你说,江夫子,原来怕狗,他从不碰这条小白狗。”
“那他为何还要养?”溪留不解。
“他说这狗是她妹妹送的,叫他好生养着,所以他才养的。阿姐,我跟你说,江夫子其实可可怜了,他从小就失去了双亲,家里只要一个妹妹了。”溪寻皱眉,言语中怜悯之情尽漏。
溪留从未见过她这个样子,有些担忧,但转眼一想,溪寻的心从来都是柔软的,譬如待那只小白狗。于是只道:“那你牵着这狗,我们怎么回溪流村?你赶快将狗牵回去,我们早些出门吧。”
溪寻犹犹豫豫,良久才道:“阿姐,我们邀江夫子一起回溪流村吧,清明这几日,书院里不用授课,其余的夫子都回家去了,只江夫子还留在这里。清明本就是祭祖的日子,他又回不去京城,我担忧他一个人在这里待在里,念起故去的父母,心里难受……”
溪留皱眉,瞧了溪寻两眼,见她小心翼翼又紧张非常,再次深深皱了眉头。很早之前,溪留就下定决心,要早些抽身,抽离与季家相关的人和事,不论是季柳,还是与季柳相关的人,自然也包括看视季柳的江枫眠。可她忽然发现,自己根本没法做到与季家毫无关联,安然抽身,且不说吴家小姐已经在意到她,进商部一事,季家也是一道坎,加上前些日子,她无意中又得罪了季柳一场,简直是,越扯越乱,眼下,再看溪寻操心江枫眠的模样,一桩桩,一件件,无不与季家扯近,就像是冥冥之中,命运自有安排一样。
溪留无奈,只道:“那你去问问江夫子去不去?不过就是回家祭祖,带个朋友也无妨的,但是要快些了,怕到时候晚了路不好走。”
溪寻开心不已,将小狗交到她手上,便跑了出去。
不一会,溪寻回来,身旁除了江枫眠,还有季柳。
溪留心里腹诽:“果然…越扯越多…”
她朝他们一一行礼,后看向溪寻。
溪寻道:“我在江夫子那见到了季公子,他说他也去。”
溪留于是问:“季公子不用回季家祭祖吗?”
季柳答:“不用,季家没有这个习俗。”
溪留想,算了,认命了,便随他去吧,商部的事,她还得过了季家这一关呢,于是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出发吧。”
溪留没想到会去这么多人,原先她以为只有她与溪寻,于是只赶了一辆马车过来。她想,她、溪寻、雀儿三人坐在车里,阿大在外赶车,这马车顶顶够了,可如今,加上季柳与江枫眠,外加一个季柳的侍从,这马车,根本就坐不下。
于是道:“我先前不知二位同去,便只赶了一辆小车过来,这可如何是好?”
季柳瞧了一眼溪留的马车,道:“的确坐不下。”于是他立即吩咐阿木去将自己的马车赶来,如此又耽搁了良久。
众人从书院出发后,直到一更过半,才到达溪流村。
林巧儿早早就带着下人们等在路口,见到溪留溪寻,忍不住抱怨道:“两位姑娘怎么弄得这样晚,我们都在这里等了许久了,厨房备下的饭菜也早就凉透了。”正说着,忽然发现溪留与溪寻后面还跟着一辆宽大的马车,典雅大气,后见那马车绸帘被人拂开,下来两位俊朗非凡的公子,她疑惑道:“这两位公子……是……”
溪留答:“婶婶,这是寻儿的朋友,一位是她夫子,一位是同窗,趁着清明,一块踏青来了。”
林巧儿高兴道:“啊…是我们寻儿的朋友呀,我去看看…”说着朝后走去,分别向季柳和江枫眠一一行礼,后高高兴兴地问起各种各样的话来。
“两位公子年岁几何?家住何方?可曾有过妻儿,不知生辰………”
溪留上来打断,道:“婶婶,这大晚上的,我们先回去吧,我们行了一路,都快累死了。”
林巧儿这才停住询问,将众人领进村里去。路上,她仍旧忍不住往后看几眼,有些不安地同溪留道:“大姑娘,那两位公子莫不是你看好了给寻儿找的夫君人选吧?人长得倒是没得说的,只是那白衣公子,瞧着冷冰冰的,恐怕与咱们寻儿这性子不搭。再看那墨衣公子,看着倒是温和谦逊,但仔细瞧去,也不似什么心思简单的人物,我们寻儿为人简单,我担心……”
溪留笑着将她的话打断:“婶婶,您莫要担心,这两位公子不过是家住得远,清明节没法回家去,才同我们一道来玩玩的。”
林巧儿这才松了一口气。
溪留也不怪林巧儿多事,她是溪寻的奶娘,担忧也是正常。自父亲带她与溪寻来到溪留村,林巧儿便来到溪家院子里了,彼时溪留5岁,溪寻才一岁多一点。后来,林巧儿就像母亲一样,伴着她和溪寻长大。幼时,她常同父亲出门,林巧儿便在溪家带着溪寻。这么多年过去,她待溪寻,更是如同待自己的儿女一般。
其实,溪留或多或少也看得出林巧儿对自己父亲的情意,她长得不差,人又温婉,按理说是不愁找不到合适的人家的,但她至今未嫁,只是留在溪家。可惜父亲待她却总是淡淡的,约莫是还走不出那十几年前的事吧,溪留常常在心中暗暗叹气。
一刻钟后,众人随着林巧儿进了溪家大院,后仆人们便将晚饭加热,端了上来,众人食过晚饭,不待林巧儿问话,便立马分散各处休息去了,因为路程实在劳顿。
第二日清晨,林巧儿将祭祀物品备好,再将溪留叫醒,一一交代清楚,又吩咐下人去叫溪寻季柳等人起身收拾,一切准备妥当,辰时,众人往山上走去。
清晨的溪流山上,白雾茫茫,风寒露重,没走几步,露水便将众人衣角粘湿,也将溪寻牵着的小白狗的绒毛粘成一绺又一绺的,丑得不成样子,江枫眠和季柳走在众人身后,皱着眉头不言不语。
溪寻抱怨道:“阿姐,我们干嘛这么早就上山去,你瞧这小遛遛都湿成什么样子了?”溪寻擅自给江枫眠的小狗取了个名,名叫“遛遛”。
溪留答:“清晨你闲露珠打湿了狗狗,晚些就该嫌太阳毒辣了。清明,就该早些上山。”
溪寻见自己说不过自家阿姐,于是立马转头找外援,问道:“夫子,季公子,你们那边也是这样吗?”
季柳、江枫眠冷眼一对,皆答:“没有。”显然也被这山上浓重的露气惹得不开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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