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华

    
    宏大、浩渺……磟
    无可匹敌的伟力自天空坠落。
    悟空道人、玄剑真人的反抗皆为徒劳，顷刻间化为尘埃。
    陶明舒了口气，日月二轮在身边化作飞剑，慢悠悠飞着。
    看着白光逐渐散去，他暗忖：「天剑不愧为神州攻击第一的剑。」
    精算剑术无论如何计算，也无法在天剑的打击下脱身。
    这也是为何，陶明在心景世界中迟迟无法折断天剑的缘由。
    任你神通三千，我只一力破之。磟
    天道之剑克罚自然万象，一应天道之属，皆被天剑所制。
    衡华出剑后，脸色苍白无比。此刻的他，法力尽数抽空，不得不躲在陶明的日月轮范围内自保。
    可邪皇剑未有异动。
    随着两尊剑影的破灭，邪皇剑已无力演化更高层次的剑影。
    「咦？竟然没有邪皇本尊显圣？」
    二人有些意外，静静与邪皇剑对峙。
    骤然，邪皇剑内出现一股新的气息。磟
    铮——
    剑鸣响彻云霄，邪皇剑在那股力量驱使下直奔伏衡华。
    巨剑缩小，到伏衡华面前时，仅存三尺。
    伏衡华脸色一变，随后醒悟：天邪剑气的灵智已经取得邪皇剑控制权。
    对邪皇剑而言，剑体为躯壳，剑意为灵魂。当年诸仙封印邪皇时，邪皇剑折断，继而被分为三份。剑意承载的天邪剑气以及大半剑身被仙人取走，封印在别处。唯有剑柄留在七政城。
    此次陶明携剑身归来，引起剑柄残留邪念的苏醒，又吞噬镇压伏衡华手中的另一道天邪剑气，勉强凑出邪皇剑正体。
    可随着邪皇剑的斗剑败北，剑柄残存邪念开始溃散，伏衡华持有的天邪剑气再度获取主导权。磟
    老旧陈腐的东西真是不管用，你的老主人记录那么多剑术，不照样打不过我家这位？
    天邪剑气一边嘲笑「邪皇剑柄」，一边回到伏衡华手中。
    伏衡华有些迟疑，望天空看了一眼，默默把手伸去。
    「且慢——」
    日月光化作剑幕，阻拦伏衡华触碰天邪剑。
    陶明沉声道：「此剑凶横无比，邪念逼人。还是封印于此，勿要触碰了吧。」
    你这混账玩意，小爷开膛挖心，直接弄死你！磟
    天邪剑气震怒无比，至邪剑罡击碎剑幕，差点就要杀过去。
    可看到伏衡华犹豫的神情，天邪剑气迅速收敛凶性，十分乖巧地在伏衡华身边飞舞。
    别听这瞎子胡说，我最乖了！咱们合作，以后再去毁灭那道「邪皇剑气」。
    想到「天上的目光」，衡华反复考虑后，依旧把剑握住。同时，手腕上的三道金环再度套住天邪剑。
    他淡淡道：「器无善恶，全看本心。唔……这种推诿的借口，我本来不打算用。但此刻我有一些麻烦，需要此剑护道。索性试试以仙法洗练，看看能不能引它归入正道。」
    随意往天邪剑注入一道真元。
    瞬间十丈剑芒飚射，将秘境上空劈出一条裂缝。磟
    「……」
    陶明、衡华同时露出惊容。
    此剑之威，已不亚于剑仙。
    「二转……有三转吧？毕竟是古传的邪道至宝，全盛期与仙器比肩。」
    陶明望着衡华手中的三宝如意环剑。
    天邪剑气明白自身处境，乖巧的变回环剑模样，任由三洞金环套住自己。
    没事，权当穿了一件衣服。不这样做，也无法离开这处封邪禁域。磟
    「这剑的材质是真不错。」
    衡华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意。
    有此剑在手，对付「天上的某些人」，胜算可就大了。而且他们的谋划再深，也无法把「邪皇剑」纳入计算吧？
    伏衡华是一个记仇的人，父亲的死，足以让他对「天上的目光」狠狠记上一笔。
    衡华端详全新的「三宝如意环剑」。
    天邪剑气介乎虚实之间，可如今有剑柄与剑身，剑气拥有实体，再不复往昔模样。
    想了想，伏衡华默念口诀，一缕缕风气从剑柄向剑身蔓延，开始调整外相。磟
    天邪剑气顺从其心意，改变自己的外相。
    它也不喜欢「邪皇剑」的形象，过于宽厚、笨拙了。
    随着风气改造，剑身越变越窄。
    「咄。」
    衡华将当初洪昌乙等人为自己炼制的五行八棱短剑取出，一并炼入三宝如意环剑。
    青赤黄白黑五行之气缠绕天邪剑，为其渲染全新的仙家光彩。
    最后是运转《易天八极书》，将乾、坤、坎、离、震、巽、兑七个先天卦象炼入剑柄。磟
    圆形的剑镡变作八边形，分别篆刻一道先天卦象。至于缺失的艮卦，则暂时留白。
    陶明看不明白天书，但他清楚，伏衡华不断往「天邪剑」添加仙家秘术，是为压制这把剑的邪念。
    炼天地人三才之气，精气神之宝；合先天阴阳之妙，大道五行之真；运六合八荒之理，行天罡地煞之法……
    总之，伏衡华懂的东西统统往里面塞。
    伏衡华修行只有百年，可大半时间拿来读书演法。自家的琅環馆，玄微、天乙、两仪各派的藏书楼，玄微祖师的传承，仙藻宫的书库，灵劫洞的遗迹，诸位金丹修士的传承，天玄道台的文章订阅……
    配合天通慧心的效果，伏衡华的知识储备，一般的金丹大修士都多有不如。
    陶明眼花缭乱看伏衡华往天邪剑添加禁法、密咒，他只能认出其中四成。剩下的东西晦涩难懂，完全无法辨识。磟
    因此，他自然也不清楚。伏衡华面色不改，当着一位仙家剑道宗师的面，把邪皇金文整理修缮，一一誊刻于剑身。
    一番操作下来，足足用去一个时辰。
    衡华右手虚托，三道金环圈起一枚臃肿无比的气团，仿佛正在孕育中的灵胎。
    伏衡华将「天邪剑胎」收入袖口，道：「我们去摇光秘境，看看他们的情况。」
    剑胎要重新孕育，衡华估摸需要几年时间。毕竟，先天八卦的艮卦在紫皇阁，需要花心思跟那边交易。
    而八卦圆满后，还需以自己的天授道法「八卦炉」重新运转天地造化，静心炼制。
    毕竟此剑是用来克制真仙的杀伐凶器。磟
    陶明不再多言，随衡华前往摇光秘境。
    他俩刚进来，便听到秘境核心处的哀鸣。
    快速赶到水泽，只见白浪国主、天阴童子、五雷神君、乾坤楼主站定四方。配合傅玄星的伏龙玉剑，将真龙元神打灭。
    「八座秘境已全数沉寂了。」
    天阴童子喜笑道：「快，快，咱们赶紧去王殿瞧瞧。」
    推演劫仙之法的机缘，就在眼前啊！
    趁陶明和几位宗师说话时，衡华走到傅玄星身边，仔细问过身体情况后，又把伏家人检查一圈。磟
    看出众人皆无大碍，他放心随几位宗师前往王殿。
    伏义辅此事没有随行，而是转入已经破灭的邪剑秘境。
    邪皇剑消失，秘境正逐步崩溃。
    「这里面的邪
    物已经没了啊？」
    伏义辅忧心忡忡，暗暗思忖起来。
    伏丹维之所以命他前来，其中一个目的就是监督伏衡华，别让伏衡华在七政城这个邪门地界染指邪物。
    「爹爹。」磟
    伏丝桐、伏弦桐姐妹走来。
    「你怎么不跟大家一起去？三哥让我们过来寻你。」
    「我稍后就去。」
    伏义辅拿出一枚玉石，将秘境消散的景象记录，转身和女儿们前往七政王殿。
    让老头子去头疼吧？那小子鬼的很，真要从秘境取走什么东西，我也发现不了。不过那小子既然能配合陶明击毁这处秘境，作业可以算他完成了。
    伏丹维命伏衡华在百花岛上研究「风灵天剑」，并许他在七政城的邪剑秘境进行印证。
    如能击碎秘境，自然是合格。若不能击破，说明「风灵天剑」研究尚不过关，那样一来伏丹维便有话说，从而把孙子拉回家里仔细管教。磟
    「看来，这小子还能在灵劫洞撒欢几年。」
    ……
    伏义辅三人来到王殿。
    见陶明托着七曜神轮，四位宗师外加伏衡华、欧阳子铭合力在地上刻画阵图。
    当北斗七政七曜阵刻画完毕，欧阳子铭主动退出，招呼殷彦青站到摇光之位。
    衡华有些意外：「你不来？」
    「我最近有所得，不需要再修改功法了。」磟
    欧阳子铭参悟「星卷」，已经把自身道法调整至完美，无须借用生命树的智慧。这个名额，大可以留给旁人。
    而按照早前的约定，除几位宗师出力外，逐古人一脉合该占据一席。欧阳子铭便把名额让给殷彦青。
    殷彦青也不矫情，直接走上去，并将罗盘、慧书等推演之物摆在面前。
    「衡华。我对功法推演涉猎不多，如果待会儿失败，你就多多费心吧。」
    伏衡华笑了笑，对殷彦青的客气话不以为意。
    不通演法？
    殷彦青研究「天智法」，又结合生命树的玄妙，还能演法失败？磟
    「我推演天书晦涩难懂，说不得，还需要世兄相助。」
    衡华坐在开阳星位，取出神洛天书和云轴，闭目凝思。
    陶明站在天枢之位，段越站于天权，五雷神君在天玑，乾坤楼主在天权，天阴童子在玉衡。
    随着众人准备就绪，陶明转动七曜神轮。
    咔嚓——咔嚓——
    神轮镶嵌的金砂逐步消失。
    「只有这一次机会，你们都妥帖了。」磟
    陶明一声大喝，将残存金砂全数激活，时光之力卷起神轮，继而激活众人身下的七政七曜阵。
    七色光辉冲霄而起，与充斥无边怨气的生命树共鸣，携七道灵神进入生命树内部。
    愤怒、不甘、亢奋、希冀……
    种种情绪交杂在生命树空间，向七道灵神进行侵蚀。
    无须伏衡华与殷彦青出手，天阴童子的元婴冒出一片紫青色鬼气，继而化作光球保护七人，把情绪杂念屏蔽在外。
    「雷音疾驰。」
    「乾光穿云。」磟
    五雷神君和乾坤楼主同时出手，推进「鬼冥阴球」加速，迅速进入生命树核心处。
    纯白的光海。
    精神构筑的领域。
    仿佛无边璀璨的星光在这里游曳。
    「就是这里，这是百万灵人的灵魄所在。」
    天阴童子十分激动。
    「生命树的本质，就是将这些人祭献，利用百万人的智慧
    构成一张灵性网络，用来帮助我们提升算力。」磟
    百万之智的算力提升，能让元婴宗师的推演能力达到什么层次？
    天寿？真灵？还是羽仙？
    甚至有望真仙吧？
    伏衡华观察这片璀璨闪耀的灵性海洋，神情逐渐古怪起来。
    如果在二月十五之前，他或许不明白，不理解。但通过上个月的望日，与东方芸琪交流，伏衡华已经知晓「三星天」。
    观看眼前的灵性光海，这不就是一座微型的「魂海星天」？
    众人的到来，让灵性光海引发波澜，继而活跃起来。磟
    「诸位，开始吧。」
    七政七曜阵倒映而下，光海顺从阵法之力，被七人借来提高自身算力。
    其他人的感受，伏衡华并不清楚。但对他而言，他感觉到自己的五官六感提高一个档次，灵台无比清明。
    通过东海斗剑，有一些难懂晦涩的剑道疑难在这一刻迎刃而解。
    「元智？不，神智了吧？」
    伏衡华明白，自己的血脉天赋并未直接提升，而是得到百万灵性的加持，暂时达到下一个层次。
    在这个层次，他的算力等同劫仙，大脑飞快运转，神洛天书记录的诸多疑难迎刃而解。风灵天剑、造化天书也在如今的算力推动下，开始新的修缮。磟
    ……
    外界，欧阳子铭看着生命树表面浮现的白光，招呼众人准备刻画封鬼阵法。
    偶然瞥见猿面男子站在一侧，他走过去。
    「说来，前辈不需要推演元婴之道吗？」
    「不需要。」
    西侠收回目光。
    他压抑心中的激动，打量忙碌中的众人。磟
    找到了！
    终于找到了！
    白圣秘库就在这里！混元三卷中的第二卷就在这里！
    虽然只是「混元金章」的三卷之一。但对他而言，却正是迈入元婴境，勘悟无上大道的关键。
    有混元天书的「地卷」在手，他何须跟其他人一起争抢生命树的机缘？
    生命树的机缘被众人分用，也不过是劫仙级别的推演能力，犯不着。
    西侠心情愉悦，跟欧阳子铭打过招呼，帮他们一起刻录阵法。磟
    封鬼。
    其针对的，是生命树纠缠裹挟的百万怨灵。
    随着伏衡华等人的行动，生命树开始枯萎，枝条逐步消散。而里面蕴藏的怨灵呼啸而出，开始在七政城内肆虐。
    欧阳子铭等人的任务，便是在衡华等人演算期间，将这些怨灵重新封印。
    呼——
    一阵阴风吹过，大片怨灵出现在王殿门前。
    广场闪亮一片青光，转眼把怨灵封禁。伏蓬明封印这部分怨灵后，迅速转入「百鬼瓶」内，继续用封印等待下一批怨灵。磟
    其他人也是如此，通过天阴童子教授的封印进行封禁，再转入一个个专属的鬼道秘宝……
    就这样，外面众人的辛勤努力下，伏衡华等人顺利完成功法推演。
    第九版结丹秘术！
    伏衡华心中畅快！
    他确信，当今这一版已经没有更改的余地。
    「天道之下，以九为贵。我就不信，这一版本的结丹法还能继续修改。」
    不仅是《造化会元功》，利用「神智级」的算力，伏衡华已将「风灵天剑」彻底修缮完毕。他确信，如今的风灵剑诀之深奥，连老爷子的剑道也多有不如。这份剑诀足以和天央剑圣的天剑诀媲美，可以作为伏家的镇族剑法。磟
    随着生
    命树的灵力溃散，七人加持的灵性之智逐步消失。
    那一霎，清明的灵智重新蒙蔽，仿佛从九天跌入凡尘，七人感觉十分难受。
    灵神迅速归体，衡华睁开眼睛。
    嘭——
    听到旁边的动静，他扭头望去。
    殷彦青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捂着脑袋苦苦思索。
    原本答案清晰可见，思路明确。但现在，却重新出现无数个疑问，仿佛智力跌落好几个档次。磟
    「定。」
    衡华捏了一个「镇神护心印」，为殷彦青消弭这种难以忍受的「愚笨感」。
    砰砰——
    听到另一边的撞地声，他看到段越拿头锤地，似乎想要把混沌的思路重新整理清白。陶明、五雷神君等也很难受，纷纷施展印诀、法术，为自己梳理情绪。
    「小子，你没事？」
    天阴童子凑过来，往衡华身上甩了一个「天鬼护身法」。
    衡华摇头：「也很难受，但能忍住。」磟
    天通慧心从神智级跌落为元智级，对大道感知的把握掉落一个大档次，自然不好受。
    但伏衡华清楚，自己未来必然会迈入神智，乃至天智境。短暂的蒙昧无伤大雅，回头慢慢努力就是。
    站起来，他看向眼前的广场。
    刻画镇鬼封禁的砖块尽数破碎，场地一片狼藉。而欧阳子铭等人身边，则堆放着百鬼瓶、九阴棺、禁鬼旗等诸多法器。
    「前辈，您如果没事了，不如想一想，这些东西如何解决？」
    「解决？」
    天阴童子摇头道：「怨念太深，邪意太重。我们连送入星天都做不到。找个地方封印，不耽搁欧阳他们勘古即可。」磟
    仙人们对七政城施加封印，不容许这里的思想流传在外界。
    星天轮转，便有可能通过宿识传递信息，觉醒前世记忆。
    所以，浸Yin邪皇理念的七政城灵人，哪怕连转世超生都不可以。
    他们只能禁锢于此，永世不得超生。
    「我等擅自使用生命树，断绝他们的寄身之所。还是寻一个法子，把他们妥善安置吧——建立阴界如何？」
    童子沉吟：「我的确有把握构建，但我不觉得这些人有资格在我的阴界安乐生活。」
    「随便建立一个空间，把他们装进去。让他们自己去内耗——就称作「地狱」吧。随便他们折腾，反正都是永不超生。」磟
    「也是。」天阴童子转头去找乾坤楼主，商量构建「七政城阴界」。
    五雷神君也凑过去，拍着胸脯揽活：「你们建造时跟我说一声，我在阴界外头施加五雷法，保证不会让邪灵逃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