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门大街西段,幽雨轩门口!
原本的群情激奋已经成为了沉寂一片。
事情要从五分钟以前说起!
当徐浩站在开封府衙门口颂出两首诗之后,立即有了一位担心那边冤枉好人的百姓跑过去报了信!
报信之人,讲故事的功底不错!
两分钟发生的事情,硬生生被他用五分钟才说完。
还详细描述了徐青在临时之前的动作神态;描述了徐浩为了大家忍辱负重一边向前走,一边颂诗,祈求王拱辰绕过百姓的画面!
咱们都错怪徐小郎君了啊!
在场的绝大部分人面露愧色!
有妇孺偷偷在擦拭眼泪,徐公啊,这样的人,为何就这样去了?
狗日的契丹人啊!
刘怀德在崇拜!
这一刻,他终于知道了小郎君那个计划并不是为了卖货出去,更多的是给徐知州鸣冤!
孝顺、聪慧、处事不惊、深谋远虑!
这样一个十五六岁的小郎君,怎么能不让人崇拜?
“官家,官家去了开封府衙!”
突然,有人跑了过来,打破了现场的沉寂!是另一个从开封府衙跑过来报信的人。
什么?
官家都来了?
百姓们听得如此,哪里还站得住?
纷纷朝着开封府衙涌过去!
“呀!谁推我?”
“呀!那个狗娘养的,摸老娘的胸脯!”
“......”
一时间,原本就拥挤的开封府衙门口,更加人声鼎沸了!
......
府衙内,这场官司已经开了庭。
坐在主位上的是赵祯,他看着那个抱着小女孩的一脸倔强的半大孩子,越看越觉得不错。
坐在右侧的晏殊看着那一大一小,师公看徒孙,越看越中意!
章得象和杜衍眼神死死盯在了徐浩身上,若是目光能杀人,徐浩早已被千刀万剐而亡。
坐在左侧的本次主审管王拱辰瞄了一眼四周,然后抓起了惊堂木!
“啪!”
惊堂木重重砸在桌子上,发出巨大的声音,王拱辰端着威严的声音问道:“徐浩,本府在审判之前最后一次问你,民告官杖责十,你可真的要告?”
“要!”
徐浩掷地有声!
“好!”
“好汉子!”
听着徐浩的回答,门口那些百姓们不约而同地夸赞!
“肃静!”
王拱辰吼了一声,拿起诉状开始宣读:“庆历二年......”
“章相公、杜相公、晏相公!”
读完状纸,王拱辰对着被告席问道:“这是徐浩所诉,你们可否认同?”
章得象冷冷一笑,“无稽之谈!”
杜衍也表示,“完全是诬陷!”
晏殊没说话,不是不帮忙,而是想看看自己的徒孙能做到什么程度!
“徐浩!”
王拱辰喊了一声,既然被告不认,那就只有原告出示证据了!
徐浩拱了拱手,抱着侄女缓缓朝着章得象等人走了两步,“敢问三位,家父徐青擅自动刀兵之罪是否是政事堂下的定论?”
“是!”
章得象依旧在冷笑,从皇宫走来的一路上,他都在想办法解决问题,该承认的承认,不该承认的绝不承认,是他和杜衍达成的共识。
咱还不信了,一个无父无母的小子,还能搞到证据?
“那,请问杜相公,是否是吕相公和三位一起下定的结论?”
杜衍点了点头,“是!某等只是照实办事!”
我一个相公,会冤枉你爹一个正五品?
这便是言外之意。
“呵呵!好一个抵不了的就认账,抵得了的打死不承认!”
徐浩大概猜测到了对方的策略,很官方!他冷笑着从怀里掏出一份东西来,“官家,王明府,某请出示证据,证明政事堂是在构陷家父!”
“准!”
说话的是赵祯!
徐浩将手中的卷轴伸展开来,先在临近的百姓面前晃了一遍,然后才转身给王拱辰送了过去,“这是皇城司在正月初二的密报!上面说,契丹人陈兵拒马河欲攻霸州,徐青亲帅驻军迎敌!”
章得象冷冷一笑,“只是让他迎敌防御,可没让他发动攻击!”
还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啊!
徐浩冷笑,掏出了第二份卷轴,“皇城司正月初三密报,契丹人跨过拒马河,徐青列阵防御!”
“过了河就过了河呗!又没有攻城!”
章得象脱口而出。
徐浩还没反驳,百姓们先不干了!
过了河,就是契丹人犯境了啊,作为边州知州,军政一把抓,难道不该出击,将敌人打回去?
“多谢诸位仗义执言!”
徐浩朝着百姓们拱了拱手,然后转过身,拿出第三个卷轴:“皇城司正月初五密报,契丹人四百骑兵突袭,霸州徐青帅一千步卒迎敌,击退敌军,损伤三百!”
然后是第四个,“初六,契丹人一千骑兵突袭,徐青率众在城外防御,鏖战半日,损伤两千!”
“初七,皇太弟亲率两千骑兵突袭,徐青率剩余兵士阻敌,打退敌人两轮进攻后,文安告破!”
“初八,徐青及其长子徐靖率乡勇固收永清县,父子阵亡于城头!”
“呵呵!”
读完最后一份密报,徐浩冷笑喝问,“敢问章相公,这是家父擅自出击?是契丹人没有进攻?正月初三至初八,整整六日,家父在枪林箭雨之中!你在哪儿?你在这歌舞升平的汴梁,在汴河边上听着那些温柔委婉,卿卿我我!”
章得象一下子站了起来,“假的,你说的都是假的!皇城司的密报,不可能到你的手里!”
说实话,赵祯此时已经很震惊了,不是震惊徐青做了什么,哪怕这些密报从徐浩嘴里说出来,对他而言,依旧只是信息而已,无法直观去想象有多惨烈。
他震惊的是徐浩为何会拿到这些密报!
它们都是真的啊!
杜衍觉得自己浑身发软,他怎么会拿到这些东西?
晏殊没有多余的想法,只是觉得眼前这孩子可怜,父兄皆亡,还得带个孩子从霸州一路来到汴梁,这得吃多少苦?
他站了起来,是时候说句公道话了!
“谁说这些密报是假的?”
还不等晏殊开口,开封府门外,一道尖锐的声音穿透了人群,更穿透了章得象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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