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世为医:落马将军别太拽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七话 九死一生

    
    “这边!”看着眼前足有三尺高的灌木丛,沈知秋当机立断,架着我钻进林木的更深处,便于藏身的同时寻觅出口。
    “你的脸!”转头看见沈知秋脸上被锯状植物划出的一道道血口子,我心疼极了,“你别一股脑在前面开路了,女孩子的脸怎么能受伤?让我来!”
    不料知秋执拗非常,不由分说地将我挡在身后,一手架着我,一手用力拨开层层叠叠的灌木。她满头大汗,目视前方,神情肃穆:“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意这些?!你看你到处流血,我破相有什么好怕的!”
    “真傻……”我已无法用语言去形容此刻满腔的感动,只能尽量帮她挡开那些带刺的灌木,免得她再受伤。
    明明萍水相逢,沈知秋贵为南国公主,是真正的金枝玉叶,她甚至连我的底细都不清楚,却对我这个“敌国”的纨绔公子如此真心相待,让人如何能不感动?
    两人借着灌木丛的掩饰东躲西藏,身后追兵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渐渐地,耳边只余我们两人的脚步声了。
    “呼……歇一会儿。”沈知秋气喘吁吁,靠坐在一棵树后。我受伤的那只脚早已痛到麻木,听知秋喊停,才觉得双腿发软,直接一屁股跌在了地上。
    沈知秋蹙起秀眉,低声提醒道:“你慢点……坐这么快,会晕……”
    “我知道,你别说话了,先好好休息。”我虽然眼冒金星,却也平复着气息小声回道。
    两人各自修整,一时无言。少顷,起风了,蓊蓊郁郁的树丛里传出“簌簌——”的声音,几只飞鸟扑棱着翅膀从枝叶间飞出。
    风停了,四周一时间竟万籁俱寂。
    我和知秋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诧异。难道那些人全被季尹和惜月消灭了?怎会如此安静?
    “嘘——”知秋做出的手势和突然变得严肃的神情使我的心紧紧提了起来。
    我躲在茂密的枝叶后,屏息静气;知秋与我靠背而立,环视四周,如临大敌。
    “簌簌——”身后的灌木丛中传出细微的声响,我尚不能确定声源所在,知秋却目光如炬,猛地转头,一支袖箭已脱手射出。
    说时迟那时快,黑影一闪,那方矮丛里突然窜出两个黑衣人,皆手握长剑。剑刃在细碎的日光照射下明晃晃地闪着寒光,刺得眼睛生疼。
    我注意到其中一人剑锋上已经凝固的鲜血,骇然后退,如坠冰窖——这是季尹还是沈惜月的血?他们不会已经……
    “哼,你们还真是锲而不舍!”知秋手握袖箭,目光慑人,完全是上位者的姿态。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放心,吾会给公主一个痛快。”剑上染血的那个黑衣人狂妄道。
    “找死!”知秋二话不说,再次射出袖箭。
    那两个刺客何其灵敏,迅速飞身躲开。
    “赶紧跑啊!”趁着两人躲避袖箭的空档,沈知秋冲我吼道。
    原来她是在以此替我拖延时间……对这些亡命之徒而言,谈判威吓无用,只能动武。
    沈知秋懂武,我在此只能拖累她。如果不用顾虑我,知秋或许还能凭借轻功争取一线生机。
    “嗯!”我拔腿就跑,躲进林木更深处。我慌不择路,只顾往林木茂密的地方钻,露在外面的皮肤被枝条划出无数伤口,无一处不痛,倒让我精神更加紧绷,丝毫不敢松懈。
    “唔!”沈知秋的痛呼清晰地传入耳中,我瞬间止步,很快锁定声源。
    跑到近处,视线被灌木丛挡住,我手脚并用“开路”,只见知秋正捂着血流不止的右臂瑟缩在一处。那两个杀手不见其踪。
    “还能走吗?”沈知秋手臂上的伤得尽快包扎……
    “你怎么……”知秋抬头,脸色很是苍白。
    “别说了,我带你走!”
    我俯身蹲下,将知秋连托带抱起来。她连忙摇摇头,说出的话却有气无力:“我腿没受伤,可以自己走……”
    我知道这是失血过多的症状,也不多言,迅速从身上撕下较为干净的一块布,心中庆幸自己换回了棉布衣,绫罗绸缎可没这么好撕。
    沈知秋明白我的意图,配合地伸出手。只见她伤在动脉,三寸长的刀口处血肉模糊,鲜血仍在汩汩流出,浸透了整条袖子。我麻利地将简易“绷带”紧紧绑在她伤口以上靠近心脏的位置,但愿这样能稍微止血。
    “有金疮药吗?”
    沈知秋摇头:“都在马车上……别管了,先离开这里,那两个杂鱼还在……”
    “嗯……”我鼻尖酸涩不已,忍着泪意,扶住知秋虚弱的身体,轻声许诺:“别怕,是生是死我都陪着你。”
    知秋愣了愣,苍白如纸的唇角微勾:“好……”
    俄而风又起,形如鬼魅的两个黑影紧追不舍。
    “公主,您这是何苦呢?”不见其人只闻其声,粗糙嘶哑的声音在我听来毛骨悚然,不由得倒退一步。
    “啊——”我一脚踩空,情急之下抓住沈知秋的手直直地掉了下去。
    我双眼紧闭,抱着沈知秋护在怀里,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掉进无底洞总比被刺客一剑穿喉好……
    晕晕沉沉中不知过了多久,恢复意识的时候身下潮湿冰凉一片,浑身酸痛,臀部和背部尤甚。
    难受地捂住头,只觉眼皮沉重得难以掀开。有人适时地抚了抚我的额头,柔声细语:“阿轩,快醒来罢。”
    好熟悉的声音……是谁在叫我?
    咦?脸上凉凉的,那是什么?
    我终于睁开眼,却看见沈知秋正往我脸上淋水。
    “你总算醒啦!”沈知秋惊喜万分,仍然苍白的脸上笑容可掬。
    我坐起身,仍是茫然:“嗯?我们没事?还有,你这是干嘛?”
    “当然没事啊,本公主命硬着呢。”沈知秋捧着盛在芭蕉叶里的水,献宝似的:“你看!你一直不醒,我只好去找水。还好这山洞里有一处泉眼。”
    我这才打量四周,果然是在一处幽闭的山洞里。而我正躺在柔软潮湿的草垫上。
    “看来我们这是因祸得福了,那些人应该找不到这里……”我松了口气,“你的伤怎么样了?”
    “已经止住血了……”沈知秋摆摆手,“你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
    我仍是放心不下:“天太热,你这伤口不处理会发炎的。等着,我去找些草药来。”
    我刚想起身,沈知秋却按住我:“不行,你好好躺着别动。掉下来的时候你护着我,怕是受了内伤……”
    看着沈知秋板着脸一本正经的样子,我无奈笑道:“那你就忍心让我躺在这么湿冷的地上?就算是健康人也要得风寒。”
    “啊?”沈知秋措手不及。
    我凝视着她的双眼,认真解释:“我是医生,我有分寸。又没有伤筋动骨,怎么就不能动了呢?乖乖在这里等着,我去采些消炎的草药。”
    沈知秋像是被我唬住了,呆呆地点了点头。
    我满意地笑:“真乖。”
    随即起身,强行忽略脚腕上传来的刺痛感,故作轻松地伸着懒腰朝洞口走去。
    洞口不大,仅容一人躬身钻出,知秋把我拖进这山洞里想必费了不少力气。我如何能不对她好呢?
    堪堪从洞口钻出,入目的景致令人惊叹:这里没有杂乱的灌木丛,有的都是高耸入云的千年古树。枝枝相交错,叶叶相交通,繁茂的枝叶宛如碧色的巨伞,把天空遮了个严严实实,将炙热的日光隔在外面,开辟出这样一片人迹罕至的原始森林。潮湿的地面上落叶和腐木密布,各种菌类、地衣和苔藓附生其上。清风送来深谷幽兰的清香,令人心旷神怡。嘹亮的蝉鸣犹在耳边,一派盎然生机。
    “哇,有生之年!”眼前的美景让我如获新生,不由得热血澎湃:“既来之则安之,只有看遍这里的美景才不枉此行啊!”至此也终于坦然接受了穿越这一事实。
    林中空气清新,循着花香,我很快便发现了一条小溪。
    溪水潺潺,清澈见底,溪边的泥地里长满奇花异草。
    节节草、蒲公英、马齿苋、龙葵果和鱼腥草,凡是有消炎止痛作用的都采。“这是……白茅花!”我从头上拔下簪子,从泥地里挖出一整棵来。
    “应该差不多了……”将草药兜在怀里,沿着小溪逆流而上,原路返回。
    我两手兜着草药,蹒跚而行,脚腕已经肿了,身上也泥泞不堪,但后颈的伤口在超强的自愈能力下已经结痂。“一切总会好起来的……”我自我安慰着。
    “知秋!我回来了!”
    原以为知秋看到我会兴高采烈地出来迎接,意料之外地,那个瘦弱的女孩子正奄奄一息地靠在石壁上。听到我的呼唤,她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这一个动作竟像是用尽了力气,单薄的嘴唇颤了颤,声若蚊呐。
    “知秋!”顾不得怀中的草药撒了一地,我疾步跑向她,跪在她身边,“你怎么了!”
    她艰难地张口:“有……有蛇……”
    “啊!”我忍不住浑身一颤,“在哪?你被咬伤了?”殊不知我也怕极了蛇,但现下最重要的是确定那条蛇有没有毒性。
    “被我杀了……”
    顺着知秋的目光看去,一条青绿色的细蛇被匕首钉在了石壁上,刚好钉在蛇的七寸。
    我吓得跌坐在地,颤颤巍巍将那条死蛇扔远。那滑腻冰凉的触感残留掌心,让人毛骨悚然。
    “知,知秋……你伤到哪了?让我看看。”
    “脖子……”
    “失礼了。”我拉开她的衣领,果然看见两点黑紫色的牙印,伤口周围已经高高肿起。
    “是条毒蛇……”我内疚不已,沈知秋是如何用一只手和毒蛇对抗的?“若我早些回来,你或许就不会受这份罪了……”
    若我回来得早,碰上毒蛇恐怕也只敢躲在沈知秋身后……归根结底仍是我的劫,却让知秋代我受苦。
    那么,就让我来赎罪吧。但愿还来得及……
    “你……”沈知秋震惊地睁大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我手中的匕首。
    “相信我!我会救你的!”
    沈知秋不语,眼中的防备淡了下去。
    我当她是默许,于是一只手撑在她脑后,固定住脖颈,再在知秋的伤口处轻轻一划,娇嫩的皮肤立刻破开,黑红色的血液渗出。再一下,划出小小的十字口。
    “毒液已经扩散到血管里了……”我当机立断,嘴唇直接贴上她的伤口。
    沈知秋的身体剧烈一颤,我无视她的抗拒,毕竟用手挤出毒血的方法太疼,我不忍心,更何况知秋被咬的时间已久,单凭此法难以脱离危险;唯一的办法只有吸出毒血了。
    “噗……”我吐出最后一口毒血,漱了漱口,看着伤口处流出的血渐渐变成正常的鲜红色,满意地眯起眼。
    不去看沈知秋复杂的神色,我迅速折回,捡起地上的鱼腥草,用石头碾碎,轻轻敷在伤口处,再次从身上撕下布条包扎。
    摘下几颗完好的龙葵果,递到沈知秋面前:“来,把这个吃了。”
    沈知秋乖乖接过,好奇地偏头问:“这是什么?野果子?”
    “反正是好吃又能解毒的东西。”我将剩下的几颗落地时摔破了的龙葵果一股脑吞下,也懒得计较上面有没有泥了。毕竟没有什么比保命更重要。
    “感觉怎么样?”看沈知秋刚才的样子,应该是恢复过来了。
    “嗯,缓过来了。刚才呼吸困难,还以为我要窒息而死了呢。”
    “那是蛇毒的作用……”我顿了顿,又补充一句,“我不会让你死的。”
    沈知秋仰头看来,动容地说:“谢谢你,阿轩,你救了我一命。”
    “哈哈,那以身相许吧。”
    “想得美!”
    “哈哈哈……”
    我用同样的办法将剩下的草药捣碎,替知秋重新包扎过手臂,这才靠在石壁上休息。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我渐渐感到头昏脑涨,呼吸困难,胸口像压了一块大石似的,闷闷得喘不过气来;沈知秋似乎在吵着要摘野果来报答我,唔,头好疼,看不见也听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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