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火
再往后是穿着甲胄的士兵,来自咎城东林楷瑞和叶麟的伏击。楚风和仼良也在其中。
“撤还是不撤?”叶麟咆哮着。
“想看着这些士兵死在你的面前吗!”楷瑞高声质问着。
“为我们报仇!”楚风高声呼喊,挣脱看押,起身欲跳下城头,无奈被一脚踹到,被刀柄打得满嘴流血。
城下的鄙夷变成了怒目。
仼良一直低声啜泣,表情惊惧,未发一言。
“杀了他们,我要你们全部陪葬!”凡心吼了一句,算是回答。
叶麟似乎并不在乎,像没听到,手起刀落,楚风和仼良从城上跌落。
众将看向凡心,等待攻城的命令。后者的眼睛噙满了泪水,只是愤怒地用马鞭指着城上。
仼良,以这种方式,成了开战以来荒原战死的最高青将。
然而,这还没完,未等凡心下达命令,又一批人被推上了城头。这一次更决绝,是妇女和孩童,终日的担惊受怕使得大家目光呆滞,失去鲜活的光彩。
面对城下的青军,妇孺们仿佛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瞬间爆发出尖锐急切的哭声。
凡心一颤,慢慢闭开了眼睛。
她们的哭声,是失去亲人的痛楚,是日日如新的折磨,是面对死亡的惊恐,此刻,所有内心的情愫都化成委屈的泪水,顷刻决堤,和着泥污顺颊而下。
造成这一切的是澄邈,是他建议熙泽搜捕城中青人,苦役折磨,以之用作要挟。
“撤军,就饶他们一命!”楷瑞几乎是以命令的口气。随后开始处决这些囚犯,但故意拖长了间隔,一个一个来。
熙泽紧紧地盯着青军的反应。
孩童的啼哭声、无助的求救声、妇人的呜咽声……
尽管守军可能多少也觉得自己的做法并不合适,但是为了能让敌人退兵,保住城池,再下三滥的手段都有那么几分合理。
随着城上人员被依次处决,凡心把头扭向了一边,泪如雨下,嘴唇颤抖,攥紧了拳头。
“血债血偿!”他低声地告诉自己。
如果文明不够文明,那就让野蛮足够野蛮。
“攻城!”凡心“咯咯”作响的牙缝里蹦出来两个字,挥刀割断自己额前一缕头发,撒向天空,随即杀向了城墙。
建夫和世昌最先反应过来,赶紧跟上!
众将一看,赶紧边追边命令身后的士兵跟上!
将士们早已按捺太久,山呼海啸般撞向了临北城。
城外愈五十万青军,城内万余隆基边军和二十余万烟阳甲士,近八十万人在临北城这一狭长的地域搏命厮杀!
杀声震耳,日月无光,地域变成了炼狱。
在烟军眼里,仗是不应该这么打的,箭射完了、刀砍断了也就差不多了,该收工了,但眼前这些人不是这样,他们不是在打仗,而是在玩命。
龟缩在鹿川的烟阳军始终没能来救。
战事持续了三天两夜,当硝烟散去,留下的是临北城残破不堪的城墙,以及城内遍地狼藉和横七竖八的尸体。
一切都在战火里化为灰烬,临北城被夷为平地。
三十万烟阳军全军覆没,全部留在了此地。
凡心和众将走进满目荒凉的城里,断壁残垣皆已熏黑,空气里弥漫着刺鼻的烟尘。
不远处,三个受伤的烟阳士兵靠在一起,战战兢兢,奄奄一息。稍微停留了片刻,凡心解下身上的干粮和水递了过去,三个人余光透着鬼狎和不安,狼吞虎咽了起来。
待凡心走过,三人立即丢下食物,猛地抽出匕首从背后扑来。凡心顺势拔出身旁南墨的刀,一刺一砍立毙两人,剩下一人拔腿就跑,被祜休掷出的长矛洞穿扑倒在地。
既杀之,为何救之?
“给他们食物因为我是人,杀了他们因为我是个士兵。”凡心手一抖将刀还给了南墨,向前走去。
“她们怎么办?”一名校尉指着不远处蜷缩在角落里的妇女和两个孩子,请示着建夫。
“求求你们,仁慈些,放了孩子,放了孩子!”妇女撕心裂肺地哀求着。
校尉看着建夫,等待答复。
“对我们的女人和孩子,他们心软了吗?”建夫把头转向了前方,快步去追凡心。
建元十二年肇秋初十,被俘的烟阳军将士被成排地押到城抱朴山,十余万人被处死,群鸦环绕,野狗成群。
青军大营里,三个甲胄不全、衣衫破败的人被拴在校场中心的柱子上,试着挪动身体去够取眼前的水和食物,身上沉重的镣铐拖着地发出“啷啷”的响声。
四周是大大小小的青军将士,围得密不透风。
锁缚的不是别人,正是熙泽、楷瑞和澄邈。叶麟在青军攻城时,死在了浑夕刀下。
“吃饱了吗?”凡心坐在椅子上,看着眼前狼吞虎咽的三人。
三人嘴里还咀嚼着,闻言对着手里的食物又恶狠狠地多啃了几口。
“把他们的镣铐打开吧。”士兵上前解除了三人的枷锁。
凡心脱掉披风,拖着一个短棒走向三人。
楷瑞见状,跪倒在地,以头抢地叩首求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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