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子年不过才过去五个多月,一个城中竟然有七百零二名孕妇一尸两命、母子双亡?
陈泽难以置信。
这是个什么概念?太骇人听闻了些。
诚然,这会宁城比他印象中的古代城池人口多的多,虽没有精确数字,但陈泽大致估算,战事没起前起码全城几百万人。
这边塞城池跟他那个现代世界的大都市俨然同等的人口级别了。
饶是如此,虽人口基数庞大,也不可能不到半年,死了足足七百多孕妇吧?
若这事件发生在前世,妥妥天大的新闻了。
但陈泽却也没妄加推断,毕竟世界不同,医疗水平不同,甚至就连种族到底同不同,他都无法真正确认。
“大叔,你且冷静,平静下来详细说,若是那郎中误诊,我等为你再讨赔偿;若真是有预谋的刻意加害城中孕妇,那我英雄楼定给会宁老少爷们儿们一个交代!”
老汉闻言再次跪拜:“小老儿代城中一应丧子人家谢英雄楼诸位义士。”
继而,老者喝了口茶,似是平复了些心情,开始认真回忆着他所知道的信息。
“其实,原本小老儿也没善加怀疑,只以为我那儿媳身体有恙,又或郎中手段有限,既人家赔了银子,我也便打算发了丧就此而已。可,谁承想,那日我与犬子去东家做工,闲聊时却听得,一同做工的孙老实家办丧事,一打听才知,也如我家一般,孕妇腹痛,求医而死。”
陈泽等人听着默默分析,这未免太巧了些?
“后来我与赵老实相谈,却听他聊到,他侄子家竞也遭此不幸。那时我二人便觉此事有蹊跷。于是做工之余,我二人遍访城内人家,偶尔打听,最终才知,5个多月来,城里竟有这么多此类不幸的事情。”
原来如此。
众人了然。
但仅凭老汉这一席话,此事虽蹊跷,却全然毫无头绪。
万一就是这么巧合的真的就全是孕妇身体原因呢?
谁让这是甲子年呢,发生什么怪事都不稀奇。
陈泽已慢慢接受了这个世界很多不合逻辑的事情。
更确切的说,只是不合他曾经世界的逻辑而已。
光听没用,得想办法证实。
哪怕最终证实这些巧合就是巧合,也得证实了才行。
警校的教育告诉他,任何事情要有证据。
这是英雄楼成立以来,第一次面临对民众们来说如此棘手的问题。
不能出错,否则人心尽失。
陈泽到不怕什么人心,毕竟他也没想得人心。
但那英雄楼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
难道不指望英雄楼,去指望那罗胖子?
百姓们若信得过新来的罗胖子,何至于这等事情直接报冤到英雄楼来?
凝眉思索片刻,陈泽问向秀才吕唯:“秀才,往年城中引难产而死或有恙小产导致一尸两命的事例多否?”
秀才沉思:“这事情时有发生,不算怪事,有些确实孕妇自身体质所致,有些实为郎中误诊,但具体多少,得查府志当中的《添丁志》方可知晓。”
听了秀才的话陈泽才知道,原来这个世界竟也有数据统计。
想来这《添丁志》就是每个地方官府的新生儿人口统计吧。
类似……出生证明?新生儿上户口?
听了秀才此言,陈泽马上做了判断,当即又问:“这《添丁志》去哪里查看?”
“边塞戍边城的话,应该在大将军衙署,但如今会宁已有了府尹,想必是在会宁府衙门。”
陈泽一听,只觉得郁闷。
之前刚刚跟新到任的府尹闹了不愉快,而且那家伙似乎还想弄死自己,现在去上门求助,必然吃个闭门羹。
想罢,索性率先安排:“秀才,这几天你辛苦一下,携几名识文断字的兄弟,与大叔一同,再次重新走访不幸人家,这次的目的,一来准确数字,二来要详细记录当时情况,以及孕妇从受孕到不幸的一应情况,越详细越好。”
秀才闻言,当即了然。
任何事情,想要判断必然是先了解透彻,否则仅有一言,那不是瞎子点灯白费蜡么。
事情紧急,秀才一抱拳,带老头出去,立即着手。
待老头走后,陈泽望向牛二:“二哥,这《添丁志》,甚为重要,咱得看看。”
牛二:“明白了,包在俺身上。”
陈泽提醒:“二哥,切莫来硬的,真激化了矛盾反倒麻烦。”
牛二咧嘴一笑:“楼主你莫小看了咱,俺牛二虽莽,但也不是傻子。放心吧,俺与下九流行八、会宁盗门魁首有旧,帮个忙而已,不算事。”
……
这七百多孕妇身死的怪事自有英雄楼在查,但有意控制下,影响及小,城内依旧一片萧条且平静。
会宁馆驿,一处豪华院落之内。
“三娘,即回了会宁城,不回楼里看看么?”
这说话的,正是李家三公子、今科探花郎、如今官拜外使团六品参军的李晋安李公子。
“按礼,是要回楼里探访的,红姐于我有救命之恩,即来了,自要一叙。只因之前围城之事,多有不便。如今,是该去拜望的。”
李探花闻言,随即招呼帐外:“传山,备我车驾,备厚礼,送三娘赴英红楼。”
帐外一声唱喏:“是,少爷。”
三娘起身盈盈一礼:“谢公子厚待。”
李探花邪魅一笑,忽地掠到三娘身前,扶起三娘的同时,在那挺翘蜜桃之上狠捏一下:“谢甚,不过备辆车而已。这天下有何车三娘坐不得?”
似是被公子的调戏弄的羞怯,三娘眉头微皱,脸蛋却羞红。
却见探花郎到衣架上取下一氅,亲自与三娘披上:“此氅我这几日所做,乍暖还寒,漠南之地昼夜尚冷,莫冻着了。”
三娘摩挲着这狐裘大氅,通体洁白,正是车里那狐裘所制。
公子竟瞧出了自己对那狐裘的在意?
三娘似有动容,也有些感动。
李探花诚然是风流的,但天底下没有哪个女人能拒绝的了他的温柔,以及那时而流露的、毫不掩饰的小情调。
年少多金,家世显赫,风流倜傥,才高八斗,待人温柔,想来这便是天下所有女子都幻想的男子吧。
李晋安诚然就是这样的男子。
否则也未必能活到现在,他在不知不觉中,曾经历过的险情怕是连李家都未必能救下。
“三少爷,姑娘,车已备好。”
帐外一声招呼。
三娘再次行礼:“公子,那奴家去了。”
“去吧,替我向红姐带好。对了,若有闲,替我去拜访下那英雄楼,一应情况,三娘自可做主。”
……
一辆豪华的马车缓缓停在英红楼门口。
姑娘们一愣,随即见三娘下车,兴奋的上前招呼:“三姐,您回来啦。妹妹们想死你了呢。”
三娘微笑招呼,跟随进楼。
头上还带着黑纱,这是方才路过商铺时准备的,她知道楼里好些姐妹都死在了城外,那时她正陪着李三公子在使团中亲眼见证。
行径门口微微一愣,就见一奇怪的家伙,摆了张竹编摇椅,就坐在大门侧,双眼眯着,嘴角带笑,似是在小憩,但手里的折扇还在扇啊扇。
许是离开日子久了,英红楼改了规矩?怎地护院如此?
见三娘眼中疑惑,那几个丫头七嘴八舌:“三姐别理他,别看长的怪俊俏的,其实他是个怪人。”
忽听那仰卧摇椅上的折扇怪人依旧没睁眼,但笑意更浓:“小桃儿,你说谁是怪人,信不信我扒了你的裙子打你的小嫩屁-股”
桃儿“哼”了一声,一扭头,挽着三娘进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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