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予侃侃而谈:“每每有人晋升仙君,仙界的人就有了饭后茶余的谈资,更何况你是几千年来第一个凡人仙君,大家的好奇程度可是你意想不到的激烈,你的画像早就传遍整个仙界,你今日虽有乔装打扮,但是眼睛骗不了人,跟画像上一模一样,不过真人比画像中好看不知多少,而且更平易近人。”
我抿嘴一笑,倒是没有丑化我的面相。
“我现在还存着一张你的画像。”柔予变出那肤画像,垂直放下。
我看到那幅画像时,嘴角的笑容瞬间凝固。
难道柔予说更平易近人,这哪是人的画像,活脱脱的一个母夜叉啊,是哪路神仙的画技如此精湛?我倒是很想请教请教。
柔予将画像卷起收入囊中后,询问我:“不过话说回来,你放着好好的仙君不做,为何要来神界做婢女?”
我面无波澜地回道:“神界是五界最为神秘的存在,试问世间谁不是想进入神界修炼,吸收神界的日月精华,这可比起在仙界修炼要事半功倍得多。”
柔予信以为真:“你说的对,尤其是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强者为王,败者为寇,是该不断地提升自我修为。”
她说着说着深深叹了一口气,垂头丧气地说道,“我也想变得强大,可惜我不是块修炼的料,所以这辈子都只能是婢女。”
我的手臂一把揽过她,鼓舞她:“修炼两分靠天赋,七分靠努力,一分靠贵人,你莫要悲观,因为你的贵人就在你面前,你要转运了。”
她双眼放光:“你能帮我修炼?”
我摇头,一本正经地说道:“倒也不是,我自己都还没有修炼明白,教不了旁人。不过我能许诺给你的就是与你有福同享、有难我当。”
我们二人欢声笑语地走着,突然身后一阵阴风袭过,似乎有什么东西从我背后飞驰而过,我扭头望去,身后却空空荡荡。
柔予发现身旁无人,回头呼唤停驻在原地的我:“小千,你怎么了?”
“没什么。”我莞尔一笑,大步流星走到她身旁。
神界的昼夜很长,通房里的呼噜声此起彼伏,我是辗转难眠。
房门倏然被什么推开,紧接着一阵刺骨的寒风袭来。
我看向身旁的酣然入梦的柔予,再环顾四周,其他的婢女们也都是酣畅淋漓,丝毫未感觉到诡异的事情发生。
我轻手轻脚地掀开被褥,穿衣下床。
屋外鸦雀无声,我腾空飞跃,稳稳落在房檐上,整个神界如同陷入死寂,一轮弯月高高悬挂在穹庐,微弱地月光洒落在那些藤蔓的表面,说不出来的阴森诡异。
正当我转过身去,一张苍白得如同白纸的面孔凑到我的眼前,下一瞬她张开那张被塞满长发的嘴,长发如同拥有生命般肆意张扬,疾速往外蔓延。
头发紧紧缠绕在我的脖子上,我见势不妙,立刻唤出银剪戟,哪知无数发丝在我挥臂时,以极快的速度将我的手臂缠绕。
我的双臂瞬间失去力气,银剪戟直直坠落在地面,发出清脆的哐当声。
我沉着冷静下来,凝聚仙力,体内逐渐释放出红莲业火,业火瞬间焚烧她嘴里释放出来的头发,黑气冲天。
那人凄厉地惨叫,也立马松开了我,仓惶逃窜。
我来不及休整,赶紧召回银剪戟,动身追上她的步伐。
她的速度极快,身手敏捷,且对神界构图了解,很快便从我的视线消失不见。
不过好在被红莲业火焚烧过的都会有迹可循,地面留下点点星火,一直延续到一堵高墙的后面。
我仰头看向那堵四面皆是高耸入云的围墙,我心里突然涌现出一种想法,犼的肉身是不是就被关押在这堵墙的后面。
正当我准备跃跃欲试越过围墙时,身后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你是何人?大半夜不睡觉,跑来这里做什么?”
我转身回望,是位俊俏少年,年纪或许比我稍小些。
他一袭艳红色长袍,面色苍白,病病殃殃,一瞧便是病入膏膏、时日无多,却反倒给他增添了几分令人怜惜的病娇美。
我镇定自若地伸着懒腰,回道:“没做什么,就是闲来无事逛逛。”
少年指着我身后的那堵高墙,叮嘱我:“那里不可以进去。”
我试探性地问他:“你是不是知道墙后面有什么?”
少年不回应我,转身离去。
我小跑追上他,同他说话:“我叫千浔,是今日从仙界来的仙婢,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目不斜视地往前走:“我阿爹说过不许我同撒谎精说话。”
我脸不红心不跳地反驳他:“我哪有骗人了。”
少年忽然停驻,我来不及休整,脸径直撞到了他瘦骨嶙峋的后背,痛得我眼泪汪汪直流。
他无动于衷地看着我,说道:“你根本就不叫这个名字。”
我捂着被撞红的鼻梁,不悦地看着他,怒问#“那你说我叫什么名字?”
他幽幽地回道:“祝千龄。”
他的话让我瞬间忘却疼痛,内心汹涌澎湃,他果真知道我的名字!
哪知他接下来的话更让我瞠目结舌。
他云淡风轻地说:“我还知道你是九天玄女的转世,体内沉睡着一只蕴含神力的万兽之祖犼。”
我倏然噗嗤一下笑出了声来,怪异的眼神打量他,说道:“你脑子没有被驴踢吧,怎么胡说八道的,你说的话在我听来就是天方夜谭,可笑至极。你说我是九天玄女转世,仙界不是堂堂正正坐着一个九天玄女吗?仅凭这一点,你就是在胡诌八扯。”
他的双眸清澈透亮,灰色月光洒落在他如羽扇般柔软的睫毛,仿佛拥有世间最为纯净与美好,他看了我一眼,说:“你心里最清楚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他又往前走。
我又追了上去:“你怎么就这么笃定我是九天玄女转世和体内有妖兽?”
少年不说话。
我见他不说话,继续缠着他:“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他依旧沉默不语。
我转动眸子,自夸地说道:“如果你告诉我的话,我可以教你雕刻手艺,我雕刻出来的东西可是惟妙惟肖。”
少年心如止水的眼眸激起一丝波澜,冷冷地回道:“昶颜。”
我细细品味,笑道:“你名字真好听,你的名字是谁帮你取的?”
昶颜闭口不谈。
我喋喋不休地说道:“以后我能来找你玩吗?”
“你看着年纪比我小,你要不叫我姐姐吧?”
“你为何要穿一身大红袍,你是准备与哪家姑娘成亲吗?”
我再要张开嘴巴时,却发现自己的嘴被什么死死给糊住了般,无论我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
完了,他对我施行行了禁言术。
踏步,怎么腿抬不起来了?
我支支吾吾地朝越走越远的昶颜喊道:“回来!”
我眼睁睁看着他从我的视线消失,看来漫漫长夜我要露宿在外了。
晨曦初露,我腰酸背痛、身心疲惫地锤着肩膀走回通房。
刚洗漱好的柔予看见憔悴不堪的我走进屋子,过于夸张地说道:“天啊,小千,你怎么顶着一个黑眼圈啊?你昨夜干什么去了?”
我欲哭无泪,一头栽进床榻上:“别提了,我想睡觉。”
柔予一把拉起睡眼惺忪的我,说道:“不能睡,方才蜀葵大人来话了,今日王母娘娘生辰,神尊正在闭关修炼,不便前去,就派了他的座下弟子前去仙界贺寿,我们得留在身侧伺候。”
今日的仙界热闹非凡,锣鼓喧天,各路神仙欢聚一堂,共祝西王母生辰快乐。
我却一脸不悦地盯着走在前面的那抹红色身影。
柔予疑惑地问道:“小千,你怎么了?脸色如此不好,是谁招惹你了吗?”
我喃喃自语道:“他竟然是神尊的弟子,但是这仇我非报不可!”
柔予更是一头雾水:“小千,你说什么仇非报不可啊?”
我回道:“没事,柔予,我肚子突然有点痛,我去去就来。”
未等柔予开口,我就已经从后面溜走了。
我推开半步多的那扇破旧的大门,看见阿岚一个人神情落寞地坐在院子的石桌上,沉浸其中不能自拔,以至于我推门走来他都没有察觉。
我出声呼唤他:“阿岚,扉乐呢?”
阿岚见到我立马笑逐颜开,随即又神情别扭地说道:“她…她在屋里。”
我疑惑地看着他:“你怎么今日奇奇怪怪的?你是不是欺负扉乐了?”
阿岚一口回绝:“没有,我才不会欺负她,平常都是她欺负我。”
我愈发好奇他们趁着我不在做了什么奇怪的事情,边往屋里走,边呼唤扉乐。
推开房门,看见扉乐一个人坐在屋里面红耳赤地傻乐。
我轻手轻脚走到她的面前,俯在她的耳畔轻轻说了一句:“春心荡漾了吗?”
扉乐吓得浑身颤栗,笑容凝固在嘴边,看见来人是我,整个人立马心花怒放地挂在我的身上,宛如千斤秤砣。
我艰难地说话:“说说吧,你在对谁思春啊?”
扉乐眼神飘忽不定地否认道:“你莫要胡说,我才没有对谁思春。”
我半眯双眼,质疑她的话:“真的吗?你跟阿岚两个人今日都奇奇怪怪的,若是能坦白从宽,我兴许还能考虑让你跟我去西王母的生辰宴。”
扉乐低眉顺眼地回道:“其实是…昨夜我们打架时,我不小心摔倒,然后我们就亲到了。”
我八卦地追问:“亲到哪儿了?”
扉乐娇羞地指了指嘴唇,捂住通红的脸颊,说道:“其实我发现他也没有我想象中的那样讨厌了。”
我坏笑道:“这是不是就叫日久生情,欢喜冤家,那你喜欢他吗?”
扉乐含蓄地回道:“有一点点喜欢。”
我不禁感慨道:“没想到啊,我就不在这么一小会儿,你们就一吻定情了,恭喜你啊。”
扉乐垂头丧气地回道:“莫要瞎说,阿岚可不喜欢我,我看得出来他是喜欢你的,”
我指尖轻轻点在扉乐的额头上,说道:“他那只是嘴上说说,你怎么能当真。”
扉乐瘪嘴说道:“我也不想当真,可是他昨日不小心亲到我的时候,那个反应着实有些过激,直至今日都未曾与我说过一句话。”
我若有所思道:“放心,我想法子去试探他的真心。”
我静悄悄地来到柔予的身旁,吓得她险些失声尖叫,好在被我及时捂住了嘴。
柔予小声问道:“小千,茅房怎么去那么久?”
我示意她噤声:“别说话。”
玉帝出声主持大局:“今日是西王母的万岁寿辰,有幸请来神尊的首席大弟子昶颜神君。”
我感觉到众人的目光纷纷向我这边投来,我立马将头垂得低低的。
“这是神尊赐予西王母的生辰礼,助你早日修炼成神。”昶颜衣袖轻轻一挥,一只紫色檀木匣子凭空出现在西王母的面前。
西王母满面春风地收下匣子:“神君替本座谢过神尊。”
玉帝清清嗓子,向众人宣布:“今日借着西王母的寿辰,本座还有一个天大的喜事要宣布,就是九天玄女十日后会与妖尊夙沙成亲,望诸位届时赏脸参加。”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说出恭贺的祝福。
而我如同晴天霹雳般身子一颤,原来九天玄女说的是真的,他们果真要终成眷属了。
我看向坐在九天玄女身旁的夙沙,神情喜悦地接受着众人的祝福,心如绞痛。
昶颜的声音传入我耳朵里:“既然喜欢他,为何又要与他恩断义绝?”
我避而不答,好不容易挨到寿辰宴结束,我的胃里早已翻江倒海,快速跑到角落呕吐了起来。
姗姗来迟的柔予担忧地问道:“小千,你没事吧?”
我摇摇头,今日也不知道怎么了?难道是昨夜受了凉?
昶颜路过我的身旁时,神情冷漠地望了我一眼,说道:“要吐就在仙界吐干净,莫要脏了神界。”
我嗤之以鼻,朝他的背影回道:“放心,我就算要吐也要吐在你的身上。”
柔予目瞪口呆地说道:“小千,你竟敢这样跟昶颜神君说话?”
我站起身来,说道:“说来话长,反正他算是得罪我了。”
身后传来九天玄女的声音,她乐不思蜀地同夙沙谈论婚宴的布置。
“夙沙,你说我们婚服上面是刺绣龙飞凤舞还是花好月圆?”
夙沙回道:“你喜欢就好。”
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