渗血扳指

第二章 暑假

    
    学生时代的暑假,往往规划得十分完备,可是真正到了假期,多半还是百无聊赖:深夜不眠,晌午不起。尤其是对于刚刚中考完的我,没了作业的烦扰,刚开始放假便很自然地抛弃了清晨。
    浑浑噩噩,也许就是我这个暑假的简介了罢。不禁讽刺地笑笑,已经过了一个月有余,可我依然大部分时间赖在床上,窗帘紧紧地拉着不知道外面是黑夜还是白昼。
    电视机全天候地开着,各色声音混为一谈,给这个死沉沉的房间带来着虚假的生气。只有角落里的破旧书包,一直安详地躺在那里,就像是深藏地下的一口棺椁,从未被搅扰。
    “观众朋友们,晚上好!今天是八月七日,农历六月二十一日,立秋,欢迎收看新闻联播,今天的主要内容有……”
    “都立秋了,天气怎么还这么热”,我思忖着。突然心中好像漏了一拍,心底深处生出了一缕阴寒,又骤然隐没了。
    “夜雨冻,雨点透射到照片中,回头似是梦,无法弹动,迷住凝望你,褪色照片中……”张学友突兀的歌声打断了我对刚刚奇怪感觉的回味。
    “喂,谁啊?”
    “梅杉,在家学习呢?”原来是我最好的兄弟,梓牧。
    “别逗了,字母,你还不知道我,书包拉链都锈住了。有啥事?”我一边叫着他的外号,半开玩笑地问着。
    “一猜就是。诶,八月十四号往后有安排么?我报了个旅游团去河南焦作玩,倍儿便宜,你也报吧,咱俩搭个伴。”话筒中传来梓牧兴奋又渴望的声音。
    “行啊。我也正想出去玩玩,这些日子在床上四肢都快躺退化了,我可不想这么无忧无虑的暑假在多年学生生涯中留不下一点印象!”我渐渐地也兴奋起来。
    “好的好的,我再拉几个人入伙,咱们一起去嗨皮嗨皮。”
    “嗨皮嗨皮,行哈,你可别叫我一点不熟的啊,你也知道我……”我的性格实在有点内向,交的知心朋友也就那么几个,远没有他的人脉广。
    “知道知道,我还不了解你吗?你高冷~”他甩着腔调,“行,那就这样,具体怎么报名和细则什么的我QQ发给你,想着赶紧报名哈!”
    “嘟嘟……”只剩下一串忙音,梓牧挂断了电话,他就是这么一个人,成天风风火火的,胆子也很大,除了没进过学校的地下室,其他什么危险、刺激的事都让他干尽了。至今我还能记得初一时,五米高树上飞下来的鸟窝,以及坐在树枝上的他的张牙舞爪的炫耀。
    当我闻声转过头看向电视的一刹那,电视突然熄灭了。
    与之同时的,房屋中的灯全部都熄灭了,只剩下一片漆黑。
    “该死!怎么非得这个时候停电。”我一边翻下床,一边暗骂着。
    先去楼道看看是不是跳闸了,我心想着。
    “嗒嗒嗒嗒”,踏出卧室的脚步声突然变得清脆起来。
    我不禁惊奇,家中的木地板是不会发出这样声响的,只有那老旧的大理石地面才会有这样……
    驻足间,手无意地扶在墙上。“嗯?”甚至一个完整的鼻音都没发出,生生憋了回去。
    扶在墙上手快速地收回,手中是一块灰白的墙皮,手上还有些粘稠的液体。
    虽然光线昏暗,但我知道这是什么。
    血!
    因为是我手撕下墙皮的时候溅到我手上的。就像撕下人的皮肤。
    这里是哪?我稳了稳步子,向前迈进。
    黄色的墙裙,脱落的墙皮,木制窗框,木门。
    这里是老楼!
    我不是在家吗!怎么又到这里了。我努力地迈开步伐,急促又有几分蹒跚地寻找着出口,寻找光明。
    身侧出现了一扇教室的门,门上的小窗上倒映着一个模糊的身影,是一个穿着校服披散着头发的女同学,只是她的衣服怎么全是红色……
    重现,6月30日的那一幕,重现了。
    我不敢转头去找,我怕那一片漆黑带给我更多的失望和恐惧。
    疾走变成了狂奔,冲向大门,冲向人间!
    撞开门,却不是操场,是我家居住楼层的楼道,昏黄的灯光还有几分闪烁,心却安定了下来。
    打开自家的电箱拉开总闸,身后亮堂起来,我却犹豫着是否回去,回到身后的屋里,无论是家,还是老楼。
    身后传来张学友的《李香兰》,我终于放下心来,手机铃声终究让我感到家的温度。
    转身进入亮堂堂的房间,家具电器陈放依旧,电视机也开始在卧室里喧闹躁动,新闻联播已经接近尾声。
    刚才的一切没有在这个90余平米的房间中留下一点痕迹,或者说,更像从未发生过。
    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我一刻都不曾回忆那天的遭遇,可是今天却重新经历了一次。
    手机铃声突然停止了。拿起手机时,却并没有未接来电的记录。
    冥冥中好像有一种力量,打断着我的思路,又提醒着我什么……
    靠在床上,电视机一直打开着,脑中回想着今天晚上的事情,却怎么也没个头绪,渐渐的倦意上涌,渐渐地合上了双目,在无聊的情景剧的声音中,沉沉地睡下。
    我现在躺在哪里?浑浊又稀薄的空气,陈年木头的味道,闭塞,压抑。
    我的灯呢?睡觉之前我为了驱散恐惧,把所有灯都打开了,现在怎么这般黑暗?
    空气好像又稀薄了,几分憋闷,几分眩晕,我抬起手来,手却碰到了一块木板。
    什么?怎么会有顶?难道是盖子?难道是……
    手臂无力地落下,意识变得模糊。
    我是在忧伤的旋律中醒过来的,手机上显示是梓牧的来电。
    “喂,怎么了?”
    “诶,梅杉,起了吗?跟你说个事,我报了个旅游团去河南焦作玩,八月十四号出发,想找你搭个伴,你……”
    “昨天不是说了嘛,我去,我去。”
    “什么昨天?我今天才决定出去玩的,刚刚找到的合适的行程,这不立刻给你来电话了嘛!”
    “什么?!你昨天没给我打电话?”我的惺忪睡眼猛然睁开。
    “刚决定的啊,当然没打过,你去是吧,那就这样,具体怎么报名和细则什么的我QQ发给你,想着赶紧报名哈!”
    “行……”我应和了一句,急忙挂上电话,困意消散了,但脑中还是一片混乱。
    超出我认知的这一切,将我平静的生活击碎,而我该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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